第76節(jié)
過了拐角,順勢走進一個房間,在踏入屋門時,連耀腳步一頓,只望了那枯骨一眼便一翻掌,掀起一陣微風,枯骨漂浮而起,沒有絲毫損毀地落到了一側的桌子上。 連耀將莫雨桐抱在了床上,看著他漸漸沉入睡眠,這才起身出門,在門上架了防御用的清氣禁制后便走向正廳。 他蹙了眉,幽紫色的眸中有幾絲不耐的情緒。 屋外的那個東西吵得很,現今暑氣慢慢上來了,難免叫人煩亂,便叫他閉上嘴好好休息一會吧。 獸人在與靈蛇絞纏了一番后,怔然發(fā)現,那兩條靈蛇攻勢再猛,也不過是虛張聲勢,并沒有對他造成什么實質性的傷害。 見此情形他便壯了膽子,主動湊近靈蛇的身體,趁著靈蛇不備,猛地一拳擊出,破空聲獵獵響起,這一拳足有撼山之力,打在靈蛇身上,竟是如泥牛入海般綿軟無力,當下大為驚異。 再一沉思后,頓悟道:“是了,這定是幻象!” 悟破這一點后,獸人仰頭大笑,震耳欲聾的聲音激地水面又是一陣陣浪花翻滾,掀起滔天巨浪。 “寧采萍,這小小把戲你以為能困得了我多久!” 獸人獰笑著將幻覺拍碎,腳下猛地一躍,那兩條獸足極為有力,轉眼間便逼至高腳樓下。 誰料到,甫一抬腳埋上第一層階梯,便又一陣寒意罩了下來,他驚愕地抬首望去,木屋門口正站著一個藍衫的修者。 右眼扣著一張精致的面具,威壓迫人,幽紫色的眸子冷冷清清地望了他一眼。 獸人身子一寒,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這個人看他的眼神與看死人無異。 下一刻,獸人瞳孔一縮,竟是連聲呼喊都未來得及發(fā)出,便見上千把劍影從天而降,強大而無聲的劍意壓迫下來,將他兜頭貫穿。 沒有一絲聲音。 獸人的身體僵在邁步的動作上,震驚的表情凝固成了永遠。 只有一眼,連耀再不看他,轉身進屋,輕聲關了房門。 *** 莫雨桐做了一個漫長而又奇特的夢。 裝飾簡單的房間里,他跟一個人擁抱在一起,激烈地吻著對方。 窗外飄著雪花,將樹梢枝頭都染得一片雪白。 天地茫茫,遠方有重重亭臺樓閣,精致脫俗,像是神仙居。 雪花飄進屋內,未能保存多久便融化在室溫當中。 火熱的唇舌交纏著,即便窗外的寒風吹拂在兩人的身上,感受著彼此的體溫卻也不會覺著寒冷。 莫雨桐喘息著躺在床上,靠在被墊在身后的軟墊上,身上的人順著他的身體一路吮吻下去,從修長的脖頸,到平坦白皙的胸膛,含住了一顆朱紅的小豆,輕輕地咬了一口。 急促地喘息了一下,莫雨桐感受到身下的火熱被冰冷的手握住了,他伸手扶住埋在他身上的那人的腦袋,手指插。在男人又黑又亮的長發(fā),細軟發(fā)絲拂在指尖,莫雨桐的心也變得柔軟起來。 在達到高。潮的一瞬間,俯身的那人抬起頭來,露出一雙漂亮的眸子。 幽紫色的瞳仁里倒映著他的影子,波光流轉間,帶著幾分魅惑人心的旖旎。 莫雨桐在看清那人的面貌之后,身子一抖,周遭的景色頓時扭曲起來…… “你醒了。”熟悉的清冷聲音響起。 莫雨桐迷蒙著雙眼,努力想睜開雙眼看清來人。 連耀的俊逸面容出現在眼前,莫雨桐頓時瞪大了雙眼。 如!遭!雷擊!! 連耀蹙了眉頭,淡淡地問道:“你做了什么夢?” 做了春夢的毒哥:“……” 連耀:“……” 莫雨桐:“咳咳,一個十分虛幻的夢?!?/br> 連耀深沉地望了他一眼,忽然欺身逼近,將扣在右眼處的面具輕輕地摘了下來。 那張清俊冷傲到極致的面容與夢里的那人重疊在一起,莫雨桐頓時心慌意亂,忙定下心神,暗道:別慌張,別慌啊…… 連耀的聲音不輕不重,落入耳中卻像是心底被羽毛搔過一樣:“你瞞了我很多事情,嗯?” 他修長的指尖沿著莫雨桐胸前的銀飾一點一點的劃過,又抬眼淡淡地看了下他額前火鳳展翅的額飾,輕輕地撥弄了一下垂掛在胸前的銀盤。 叮鈴——叮鈴—— 連耀:“御蠱師,嗯?” 莫雨桐尷尬地笑了笑。 連耀似是對他這一身衣服極為感興趣,“冰蠶吐絲,蝶衣織線,兩樣都是上佳的天材地寶,常人難能有此鴻運。”話鋒一轉,“那夜我見到的紫衣人,是你?!?/br> 莫雨桐厚著臉皮應了一聲。 在連耀知道他有能力重傷不死,只是會變成孩子的時候,他就猜測到連耀很可能已經知道了那日看到的背影便是他的。 只是兩人心照不宣,誰都沒有說出來。連耀真人一向不過問這些,他因不知該如何解釋也保持緘默。 現在連耀真人卻是戳破了這層窗戶紙,一時之間叫他手足無措,再加上方才的夢境,莫雨桐再怎么淡然也無法保持鎮(zhèn)定,“呃,的確是我,情急之下,讓真人擔憂了?!?/br> 連耀:“哪里,你身上負有那么多神秘的東西,這寶衣怕不過是其中一樣罷了?!?/br> 莫雨桐:“……”這該讓他怎么回答?! 連耀見他臉色有些難堪,略有些懊惱自己居然如此控制不住情緒。沉了呼吸,連耀將面具扣在右眼上,耐住心底那漸漸滋長的怪異情緒。 莫雨桐身上神秘而令人捉摸不透的地方太多了,多到他難以掌握。 就像是今天,當他通過那神秘的召喚來到這處異空間,看到的是脫力到快要死掉了一樣的莫雨桐,突如其來的一種慌亂感讓人十分不適。 他想要知道這個人的一切,才能產生安穩(wěn)感。 連耀深深地看了莫雨桐一眼,見對方眼中滿是猶疑便沉默了片刻,忽然低低地嘆息了一聲,將扣好面具的手放下,“既然你不便告知,那便算了?!?/br> 莫雨桐覺著今日的真人有些不大對勁,不禁困惑地問道:“真人你……” 連耀截斷莫雨桐的話,再次轉了話題,淡淡地道:“屋外那只小翠鳥等你醒來許久了,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你要不要先見上一見?” 小翠鳥?翠羽? ☆、72·無商議,不定計。 翠羽靜靜地守在門口,見莫雨桐出來了,忙擔憂地問道:“莫真人,你身體如何了?” 莫雨桐微笑道:“已無大礙?!?/br> “沒事便好。”翠羽放心地長舒一口氣,還想再說什么,可一抬頭望見跟在莫雨桐身后的連耀真人正神情淡漠地看向自己,不禁心中一跳,抿了唇,垂首道:“莫真人,主人吩咐我在這里守著,若是你身體無恙了便將你帶到那墻面之前。” 莫雨桐頷首,跟著翠羽走了過去。 寧采萍正端著一碗什么東西在墻面上涂抹著,一直羊毫筆在碗里沾了沾,筆尖染上了黃褐色的液體,在墻面上繪完了最后一筆。 見兩人來了,寧采萍道:“我已幫你去掉了門上的咒印,你不會在再受到那些旁的心思的干擾了?!?/br> 莫雨桐又想起方才的事情,尷尬地點了點頭。 寧采萍沒有想到莫雨桐心底最深處埋的是那樣的感情,“人生來便有欲。望,無需將其看得太重?!彼ы蜻B耀,淡笑道,“是吧,連耀真人?!?/br> 連耀沉默了一會兒,輕輕地應了一聲,“嗯?!?/br> 莫雨桐臉更紅了,他無奈地搖了搖頭。 地靈道:“方才是我考慮不周,應當事先告訴你會有這樣的反作用?!?/br> 莫雨桐道:“無妨,再來一次便是?!?/br> 寧采萍點了點新繪制在門上的咒印,“將手推在此處?!?/br> 莫雨桐依言而行,心中有些忐忑,寧采萍安撫道:“放心,亡夫生前便是咒印師,也算是略富盛名,我有幸跟他學習過一些皮毛,對付這個門上的咒印應是綽綽有余?!?/br> 莫雨桐聞言,略微放松下來,握著拳又松開,這才慢慢將手抬起,手掌按在咒印之上。 如同第一次的失力感又不斷地沖擊著他,一道又一道的渾然清氣從掌心流走,如同失血一般的感覺,冰冷感和麻木感由掌心逐漸傳遞到身體的其它部位。 然而這一次卻真的如同寧采萍所說,沒有再受到那些負面情緒的沖擊,也讓他更有余力去控制清氣的游走。 莫雨桐特意切了補天,將仙王蠱鼎丟在了地面上,三足小鼎上漂浮著淡淡的裊娜紫氣,紫氣漸漸繚繞在毒哥周圍,從他的皮膚當中滲透了進去,補足了流失的清氣。 在耗費了大量清氣之后,莫雨桐周圍的景象忽然一變。 周圍是他剛進入這處空間所見到的螺旋樓梯,而他的身前則是那扇神秘的大門。 手扶住的墻憑空消失,莫雨桐走向大門,輕輕一推。 嘎吱一聲響起,通向外界的大門被打開了。 幾人走后,地靈的身子隱沒在黑暗當中,從此處打開這扇門,那扇大門便會被永遠地封閉起來。 再也沒有多余的人來打攪了,這里是屬于他的世界。 *** 綠蹤城,客棧。 屋外星斗滿天,夜色寧靜,屋內氣氛凝滯,十分沉重。 寧采萍再一次運功嘗試將體內的凝魄針從經脈里逼迫出來,又是以失敗告終。 凝魄針能封鎖修者的經脈,一旦其調動清氣便會有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痛苦,因而被奉為極為陰邪的法器。在當年被強行銷毀之后,整個清冥大陸也不過只有十支。 其中的兩支便用在了寧采萍和翠羽的身上。 會使用凝魄針的人所剩無幾,會解開凝魄針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寧采萍擦了把額頭細密的汗水,苦笑道:“我斷然沒想到,這一身修為居然會斷送在這樣的情況下?!?/br> 莫雨桐思忖了片刻,道:“如果要解開凝魄針的話是不是需要知道施針的手法?也就是說,只有施針的人才知道怎么解?” 寧采萍道:“的確如此?!?/br> 連耀解釋道:“凝魄針雖然材質相同,都是用能夠阻絕清氣的異寶制成,但因下針部位和下針手法的不同,取出凝魄針的方法也有百余種?!彼o寧采萍試了試他會的十幾種取針方法都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