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一詞的解釋雖不唯一，但總共也就那么幾種。有天賦也好，高智商也罷，大家心里都有數(shù)。

    對才能的迅速學(xué)習(xí)掌握，哪怕不能成為世界的“超高校級的希望”，作為天才個人的“希望”也完全足夠了。

    因果顛倒，結(jié)果反過來影響了原因。作為結(jié)果得到的“希望”確實成為了天才的希望。

    一開始是這樣的。

    ……

    ……

    “——虛擬現(xiàn)實？”預(yù)言家滿臉的難以置信，“你……在說什么?。俊?/br>
    “很多小說漫畫不都有的題材嘛，主角在虛擬世界中生活冒險。并不是新鮮的話題了。”

    “不，可是，你說我們……”

    “大概就是這樣，詳細的我也說不清楚。”

    “……我實話實說?！鳖A(yù)言家道。

    “什么？”天才把下巴擱在欄桿上。

    “你這樣說話說一半太讓人難受了?！鳖A(yù)言家把“欠揍”兩字硬生生憋回了肚子里。

    天才豎起食指，晃了晃：“憑你我之間的信任關(guān)系，我說這么多已經(jīng)是‘友情大放送’了。我不可能把所知的全部說出來吧?！?/br>
    “……有道理，那就聊點別的吧。”預(yù)言家轉(zhuǎn)身，背靠陽臺的欄桿。

    陽臺實在是一個適合聊天的地方。盡管聊天的內(nèi)容并不總讓人感到愉快。

    “你這是把‘不甘心’寫在臉上了啊?！碧觳懦秳幼旖?。

    “一方面是不死心，另一方面也是不解……我對你，對‘超高校級的天才’一直有些不解。趁此機會問清楚好了。”

    “問吧。”

    天才這么輕易地同意了，反而讓預(yù)言家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

    “我本以為你會說‘要我回答也可以，那你先告訴我你的才能的細節(jié)’之類的話……”

    “你想聊你的才能我也沒意見?！碧觳诺馈?/br>
    “免了，那我開始提問了?！鳖A(yù)言家清了清嗓子，“我曾經(jīng)問過你為什么沒有掌握預(yù)言家的才能。你說就算是天才，也需要學(xué)習(xí)。所以你之前沒學(xué)習(xí)過預(yù)言家的才能嗎？”

    “對?！A(yù)言’不是常規(guī)的才能，自然不容易接觸到?！?/br>
    “那‘幸運’呢？‘超高校級的天才’能否掌握‘幸運’這種才能？”

    “且慢，不聽，告辭?！?/br>
    “停停停，我理解了?！鳖A(yù)言家苦笑，“不過既然是天才的話，你就沒有想過一口氣學(xué)光所有的才能嗎？”

    “你開腦洞的方向很奇怪啊?！?/br>
    “是嗎？我覺得還好……你沒這么想過嗎？”

    “這個世界上各種行業(yè)各種細分，其實一個人是學(xué)不過來的。”天才的神色很認真。

    “……”

    “還有什么想問的嗎？”

    “……說實話，想不出來?！鳖A(yù)言家嘆了口氣，“我本以為我可以一下子甩出一連串犀利的問題的……”

    “好咧，那么談話結(jié)束。”天才拍了下欄桿，然后伸了個懶腰。

    “等等，你剛剛不是說對演繹部的才能有眉目了嗎。所以演繹部的才能是怎么回事？”預(yù)言家用語言攔下了天才。

    “——哇，你這話題也找得太生硬了吧。就有這么不死心嗎？”

    “對?！?/br>
    “算了，那我就再跟你聊聊好了。關(guān)于演繹部的‘真相’……演繹部應(yīng)該是沒有才能的?！?/br>
    “……什么？”

    “很棒的展開吧？如果這個揭秘是在學(xué)級裁判場之類的地方，演出效果一定不錯?？上КF(xiàn)在是兩個餓著肚子的人在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br>
    “確實算‘有一搭沒一搭’。你今天的發(fā)言全都有讓人一臉懵逼的傾向。”預(yù)言家把視線轉(zhuǎn)向天花板。

    天花板漆黑一片。應(yīng)該是有燈的，不過天才并沒有打開它。

    “你這不是挺淡定的嘛?！碧觳艧o力地微笑。

    “裝的?！?/br>
    “扯淡?！?/br>
    “……”

    宴會廳里傳來哐哐當(dāng)當(dāng)?shù)穆曇簦恢拦兰夷懿荒艹晒ι系饺龑印?/br>
    “我解釋一下。”天才道，“演繹部是具有演繹方面的才能的。不過那只是普通人的程度，離‘超高校級’還差的遠。”

    “原來是這個意思啊，那我覺得沒有什么太大關(guān)系?！?/br>
    “怎么可能沒有關(guān)系。雖然收藏家也是走了后門才被評為‘超高校級”的，但收藏家確實具有才能。而演繹部不論怎么看都只是個普通人。”

    “……收藏家走了后門？”預(yù)言家的注意點有些微偏移。

    “他沒跟你說過嗎？”

    “完全沒有?！鳖A(yù)言家道，“你怎么會了解到這些的？動機是什么？為了學(xué)習(xí)大家的才能？”

    “或許吧。不過你不在意演繹部的事情嗎？”

    “……說實話不怎么在意。至少完全不如‘虛擬現(xiàn)實’讓人在意?！?/br>
    “談話到此為止。我不能信任你，現(xiàn)在仍是這樣?！碧觳耪?。

    “……那我這回也識趣點好了。下次再聊?！鳖A(yù)言家擺手，還算果斷地離開了陽臺。

    天才嘆氣，又趴回了陽臺的欄桿上。

    ……

    ……

    以那種“希望”為動力，天才拼命地學(xué)習(xí)，不斷地掌握新的才能。

    這世上行業(yè)太多，不可能全部學(xué)到——這是實話。

    不過當(dāng)時的天才沒有想到這個，也懶得考慮這個。畢竟天才幾乎每天都在學(xué)習(xí)新的才能。

    而這“希望”也就這么輕易地變?yōu)榱恕敖^望”。

    并非意識到自己學(xué)不完這世上所有的才能，而是意識到了自己無法真正掌握哪怕一種才能。

    超高校級的天才，在快速學(xué)習(xí)的同時，也在快速的遺忘。

    這就是“超高校級的天才”的真相。

    外界也曾把天才當(dāng)做過“超高校級的希望”來看待。在知道了天才的遺忘之后，不受控地將巨大的失望反饋給了天才。

    ——于是天才成為了絕望的一員……不，當(dāng)然不是這樣的故事。

    盡管痛苦，但天才反省了自己的過去。認為自己不該把希望寄托于此，自我實現(xiàn)還有很多種途徑。于是他將這“希望”與“絕望”一同拋棄，成為了單純的“超高校級的天才”。

    ——既然遺忘是既定事實，那么就這樣好了。天才就是天才，反正也沒被評為什么“希望”，而且“天才”也是不俗的才能，這樣就夠了。

    天才是這么想的。

    實際上當(dāng)然不夠。

    天才拋棄了“希望”，但并沒有、也并不能確立新的自我實現(xiàn)途徑。無論選取各種自我實現(xiàn)方式，終究會歸于“學(xué)習(xí)”，并且“遺忘”。他仍往返于“學(xué)習(xí)”與“遺忘”之間。

    往返于“肯定”與“否定”之間。

    處于這微妙的平衡下，天才也適應(yīng)了這種平衡。

    這種平衡與“超高校級的天才”融為一體，成為了天才的特質(zhì)。成為了天才的一部分。

    如上所述，這種平衡參與構(gòu)建了天才的自我。如果平衡崩潰，天才本人也會隨之崩潰。

    而它已經(jīng)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