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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折桂令在線閱讀 - 第141節(jié)

第141節(jié)

    “……俟呂鄰云相中是小前輩,這話也是阿烈跟你說?”若換做旁人,玉入禪是巴不得那嫁給俟呂鄰云人知道后千方百計(jì)地針對金折桂,可這人是玉妙彤,玉入禪唯恐她糊涂地跟俟呂鄰云鬧僵然后受苦,就心恨那告密人嘴。

    玉妙彤看玉入禪態(tài)度,心想自己還有話要問緗蕤,如此反而不好將緗蕤說出來,于是模棱兩可地道:“總之,九哥,我柔然皇宮里吃了鮮卑女人虧,你若是寵著那鮮卑女人,就是往我傷口上撒鹽,九哥,你一定得把那女人攆走。”

    玉入禪此時滿心里思量著如何教訓(xùn)阿烈,當(dāng)即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勸玉妙彤:“八哥、九哥都是為了你好,我們話你一定得聽著?!?/br>
    玉妙彤點(diǎn)了點(diǎn)頭,聽說她屋子收拾好了,就隨著丫鬟過去,進(jìn)了屋子,聽人說玉入禪屋子里有哭聲,心想玉入禪到底是向著她。

    卻說玉入禪心恨阿烈嘴碎,進(jìn)了屋子,將緗蕤等呼喝出去,就叫阿烈跪下,拿著鞭子抽她,抽了兩下,看阿烈雖哭叫,卻沒還手也沒躲開,手上鞭子再也抽不下去,心想難為這么一個人,不論如何都站他這邊,他還能當(dāng)真把她打死不成?于是將阿烈又?jǐn)v扶起來,“你脫了衣裳,我給你上藥?!?/br>
    阿烈乖乖地把衣裳脫去,趴床上,感覺到玉入禪拿了藥膏給她抹背上,這才問:“少爺為何要打我?”

    “誰叫你嘴碎,竟然跑到我meimei跟前亂說話。”玉入禪阿烈身上又拍了一拍。

    阿烈立時道:“是緗蕤先去告我狀?!?/br>
    “……這幾日,你先回你阿娘那邊。”玉入禪勸道。

    “我回不去了,少爺,阿娘不叫我回去?!卑⒘遗ゎ^含淚看向玉入禪,“少爺是不是不要我了?”

    玉入禪看阿烈睜著濕漉漉眼睛看他,不覺握住阿烈手,想起緗蕤曾經(jīng)眼睜睜地瞧著他被范康欺辱,如今又敢先挑事,冷笑連連道:“緗蕤是阿五人,我攆了她幾次了,她也不肯走。等我明日就把她攆到阿五身邊去?!庇职⒘疑砩吓牧藘上拢磸?fù)叮囑道:“以后不要跟任何人亂說話,不然,我當(dāng)真把你攆走?!毖鲱^床上躺下,疊著腿,想著明日如何再勸說玉妙彤識時務(wù)一些。

    阿烈起身穿衣裳,然后小心地躺玉入禪身邊,見玉入禪心不焉地一伸手將她攬懷中,立時露出了滿足笑容。

    緗蕤屋子外等了一夜,等著玉入禪將阿烈攆走,等到第二日一早,見玉入禪開口就攆她走,又看阿烈得意洋洋,并不知道玉入禪并沒動過阿烈,只當(dāng)阿烈吹了枕邊風(fēng),心里氣急,求了玉入禪幾句,見玉入禪聲色俱厲地?cái)f她走,只能失魂落魄地離開,待走開了,遠(yuǎn)遠(yuǎn)地瞧見戚瓏雪、蒙戰(zhàn)二人背著背簍要去山上采藥,挨近幾步,到底不肯再回戚瓏雪身邊,轉(zhuǎn)身又向玉妙彤屋子里走去。

    “小姐,九少爺留下那鮮卑女人,要攆我走。”緗蕤見了玉妙彤就留下,拿著帕子抹淚,看玉妙彤眼下有些淤青,心知她也沒睡好。

    玉妙彤正畫眉,捏著眉筆手一頓,“九哥竟然言而無信。”明明知道她看見他寵著個鮮卑女子,就會傷心,竟然還是這樣。不肯叫緗蕤以為玉入禪不意她,立時道:“我回頭再跟九哥說一聲?!睂χR子里丫鬟示意,叫丫鬟們出去把門關(guān)上,然后轉(zhuǎn)過頭來問緗蕤:“我且問你,你昨兒個說跟金家也有干系,到底是什么干系?”

    緗蕤湊近,低聲道:“是半斤告訴我,她說小姐出事后,夫人跟大少夫人背地里吵了一架。小姐實(shí)是遭了池魚之殃,其實(shí)金家二夫人要對付是咱們大少夫人。”

    “金家二夫人不是咱們大少夫人干娘嗎?”玉妙彤懵懂地問,隨即心想自己真傻,金家大小姐跟玉家大少爺有私情,玉家大少爺為此甚至要?dú)⑵?,如此玉家大少夫人怎會跟金家二夫人是一對正常契母女?/br>
    緗蕤低聲道:“到底是什么緣故,奴婢也不知道。仿佛是咱們大少夫人抓了金家把柄,金家為了擺脫大少夫人,就也要抓咱們玉家大少夫人把柄??墒谴笊俜蛉藱C(jī)靈得很,金家沒法子,只能盯上小姐,叫夫人約束住大少夫人不去金家滋事?!?/br>
    “……難怪母親不許我去大嫂子那邊。難怪……皇長孫可是金家三女婿,他們一家子跟陸繁英一起來陷害我?!庇衩钔G訥地道。那一日明園里眾人給太后祝壽,她聽陸繁英婢女小聲地跟陸繁英說四皇子湖邊等陸繁英,就向那邊去,誰知遇上是皇長孫,且恰就被人瞧見他們撞一處……出了這事后,皇帝自然不肯叫她嫁給皇長孫做側(cè)妃,于是就叫她和親了。

    “金家二房竟然……”

    “不獨(dú)二房,小姐且想想,金家里素來都是金老夫人說一不二,這么大事,金老夫人不點(diǎn)頭,金二夫人敢亂來?”緗蕤看玉妙彤不知不覺間落淚,就替她擦去眼淚,“小姐該振作一些,如今九少爺被那鮮卑女人吹了耳邊風(fēng),八少爺一心只有金小姐,柔然大王子也是……小姐該振作一些,如今,能靠得住人,只有小姐自己一個人了?!?/br>
    玉妙彤接過緗蕤帕子擦淚,“你放心,我定會叫九哥把那女人攆走?!痹偃寥パ蹨I,又想半斤都知道事,玉破禪定然也知道,他知道了,還照樣跟金家女兒好,可見自己這meimei他心中分量有限。待聽見外頭八兩來說玉破禪請她去他房里學(xué)鮮卑話,就對八兩道:“跟八哥說,我想跟九哥學(xué)?!闭f罷,親自去瞧玉入禪,照例一路上叫丫鬟用帕子給她遮著,進(jìn)了玉入禪屋子,先瞧見阿烈小貓一樣慵懶地縮玉入禪腳下白虎皮褥子上,而坐椅子上玉入禪,正捻著針線,縫補(bǔ)一條裙子。

    “九哥——”玉妙彤呆住。

    玉入禪從容地放下針線,看阿烈湊過來,安撫地摸了摸阿烈頭,先對阿烈說:“沒事,你自己出去曬曬太陽?!贝⒘乙酪啦簧岬爻鋈チ?,才對玉妙彤道:“紙筆準(zhǔn)備好了,我先縫好裙子,就教你?!?/br>
    玉妙彤瞠目結(jié)舌,“……這是誰裙子?我來替九哥縫吧?!?/br>
    玉入禪趕緊擺手,“已經(jīng)縫好了?!备纱嗬涞匾獢嗑€,將裙子折疊好,叫玉妙彤先等一等,就出去送裙子。

    “那是金小姐裙子?!本|蕤低聲道。

    玉妙彤道:“金meimei不是跟八哥……”不禁頭暈起來,心道怎地人人都圍著金折桂轉(zhuǎn)?玉入禪甚至還為金折桂做針線活。

    “……是以,奴婢才說,小姐只能靠自己了。”緗蕤不禁抹淚,“至于奴婢,靠不住九少爺,也靠不住戚姑娘,流落這塞外,還不知會怎樣?!?/br>
    玉妙彤心有戚戚焉地道:“你我都是一樣命苦人?!?/br>
    “小姐,你給夫人送信時候,不如將山寨所見所聞一一說出去,夫人若知道九少爺被金小姐奴役著做針線,定不會答應(yīng)八少爺跟金小姐事?!本|蕤輕聲地玉妙彤耳邊說,她玉入禪落魄時候?qū)λ浑x不棄,憑什么玉入禪為了個鮮卑女子攆她走?但看玉夫人知道玉入禪那無能模樣,玉入禪還怎么玉夫人面前裝成少年英雄。

    玉妙彤暗暗點(diǎn)頭,玉夫人不將金家背后搗鬼事告訴她,顯然是護(hù)著她,可如今她既然知道了,又怎么能坐視金折桂、玉破禪事成了,然后見天地叫這事戳玉夫人心窩子?見玉入禪進(jìn)來,就耐心地跟玉入禪一句句學(xué)說鮮卑話,看緗蕤念念有詞也跟著學(xué),只覺緗蕤比她其他丫鬟還管用,就對玉入禪道:“九哥不想要緗蕤,就叫她跟著我吧。”

    “也好?!庇袢攵U為叫玉妙彤打起精神,自然是順著她,學(xué)了半日,又聽玉妙彤提起攆走阿烈,就說:“子規(guī)城里一大半都是鮮卑人,攆走她,叫人說我是始亂終棄,我還子規(guī)城里活不活了?你放心,等我將她領(lǐng)到中原去,自然是想怎么賣了她都行。”

    玉妙彤心道玉入禪不怕人家說他對緗蕤始亂終棄?畢竟,據(jù)說瓜州,緗蕤可是餓著肚子,也要把玉入禪照顧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當(dāng)即領(lǐng)著緗蕤去了。連著幾日,眼瞅著戚瓏雪、金折桂、月娘、秦王妃都大大方方地拋頭露面,甚至各自給自己找了事做,漸漸地也放開一些,帶著緗蕤等外頭跟著玉入禪學(xué)鮮卑話。過了大半個月,就隨著玉老將軍、沈席輝回了柔然皇宮。

    老柔然王禪位后,玉老將軍、沈席輝就要回中原去,此時,玉老將軍再看玉妙彤,見她不再動輒提起報仇、蠻夷等字眼,只當(dāng)她想開了,安撫了她幾句,又見玉妙彤給玉老夫人、玉夫人等人都寫了信,便不疑有他,替她捎帶著去了。

    玉老將軍、沈席輝一群人走了,城里秦王爺越發(fā)沒了阻礙,去信召集了其他四處流亡人來子規(guī)城,結(jié)黨立派,忙得不亦樂乎;有瞽目老人銀子,又有俟呂鄰云支持,再有范康修建過明園經(jīng)驗(yàn),搶下雪之前,偌大子規(guī)城地基已經(jīng)打好,就等著明年一鼓作氣,將城池建起來。

    臘月里,玉破禪親自給俟呂鄰云去信,請他帶著玉妙彤來子規(guī)城過漢人年,待俟呂鄰云來了,就瞧見早先還打起精神玉妙彤,此番又是紅腫著眼睛來。

    玉破禪、玉入禪陪著俟呂鄰云說話,戚瓏雪、金折桂將玉妙彤帶到她們屋子里去說話。

    玉妙彤過來,就湊爐子邊烤火,聽到屋子里間郁觀音不住地咳嗽,微微蹙起眉頭。

    “緗蕤呢?你不是把她帶去了嗎?”戚瓏雪給玉妙彤端上熱茶。

    玉妙彤抿了口茶水,“她懷孕了,不能顛簸?!?/br>
    金折桂去撩撥火盆手一頓,疑惑地看向玉妙彤,“她……莫非你瞧不上俟呂鄰云,所以叫緗蕤替你……”這事是極有可能。

    玉妙彤呸一聲,“我哪有有那么蠢?!闭f完了這句,對著金折桂,再不肯多說。

    金折桂見玉妙彤對她有敵意,識趣地不追問,心知玉妙彤此時就跟祥林嫂一樣,不用問,等會她也會說。

    果然,玉妙彤見沒人問她,就氣喋喋地連聲道:“緗蕤先告訴我俟呂鄰云想娶是金meimei,我看九哥也不要她了,她一個人怪可憐,就帶著她回去了。誰知道,這賤、人背著我,又去跟俟呂鄰云說我說他是蠻夷,還說我……對付金meimei,那賤、人不知什么時候跟柔然貴妃勾搭上了……虧得我一直還可憐她,還把她當(dāng)左膀右臂?!?/br>
    “那俟呂鄰云是把她當(dāng)紅顏知己,還是當(dāng)成‘既然送上門,為什么不收下’便宜?”金折桂問。

    戚瓏雪也趕緊看去。

    “那賤、人,自然是個便宜貨?!庇衩钔?。

    戚瓏雪道:“妙彤,反正你也不喜歡俟呂鄰云,不理會他們就是了?!?/br>
    形勢比人強(qiáng),玉妙彤訥訥地說不出話來,她是真心不喜歡俟呂鄰云,但俟呂鄰云也不搭理她,又叫她柔然宮里日子如履薄冰,寸步難行。聽到火盆啪嗒一聲,忽地看著金折桂尷尬起來,“那賤、人,竟然、竟然斷我后路?!?/br>
    “什么后路?”金折桂耐心地問,若換成旁人,她定然不肯多搭理,可這人是玉破禪嫡親meimei,不看僧面看佛面,怎么都要耐心地問上兩句。

    玉妙彤不敢提起自己緗蕤教唆下,給玉夫人信里,極力慫恿玉夫人直接京城給玉破禪娶妻事,吞吞吐吐道:“那賤、人,她叫我得罪金meimei?!痹咀右?guī)城是她依靠,如今若是玉夫人當(dāng)真京城里給玉破禪定親了,玉破禪若得知此事,生了她氣……早已沒了初那自覺處處高人一等錯覺,此時預(yù)料到玉破禪興許會生氣任由她柔然宮里自生自滅,不禁膽戰(zhàn)心驚起來。

    ☆、第130章保護(hù)費(fèi)

    短短時間內(nèi),玉妙彤從個鮮活少女,被摧殘成了怨婦,叫旁觀者無不唏噓。

    “你是得罪我了?要說你對我臉色不好,這也不算得罪。”金折桂耐著性子開解玉妙彤,“至于緗蕤,她別看她蹦跶得高,你伸出手指頭,一摁,就能把她摁下來?!?/br>
    “……當(dāng)真?”玉妙彤睜大濕漉漉的眼睛問。

    “這還有假?如今俟呂鄰云正想叫你八哥幫著跟朝廷買生鐵、茶鹽呢?!苯鹫酃鹋呐挠衩钔念^,“別太把柔然宮里的貴妃當(dāng)一回事,俟呂鄰云為了跟你八哥做買賣,把貴妃賣了的事,也能干得出?!?/br>
    玉妙彤趕緊握著金折桂的手,懇求道:“金meimei,我不回柔然皇宮了。你告訴八哥,把我留下吧,反正俟呂鄰云也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柔然皇宮?!?/br>
    金折桂待要勸說玉妙彤,又看玉妙彤跟旁人不同,她是當(dāng)真不喜歡柔然皇宮,“你不要把緗蕤摁下來了?”

    玉妙彤咬牙切齒道:“貴妃她們就是想用緗蕤來欺負(fù)我呢,我不回去了,她們得逞了,緗蕤也就沒用了。我就等著那丫鬟來給我磕頭認(rèn)錯?!庇滞蚱莪囇?,見戚瓏雪提起緗蕤臉上沒有一絲波動,暗想自己糊涂了,怎么就聽信了緗蕤的鬼話,要是緗蕤果然忠心耿耿,怎地就連素來最重情的戚瓏雪對她都沒有一絲憐憫之心?

    “……金meimei,你跟八哥……”玉妙彤待要叫他們早先回京,免得玉夫人看了她的信,當(dāng)真不等玉破禪回去就給玉破禪娶妻。隨后又想要是金折桂、玉破禪回京了,玉入禪少不得也要跟著去,如此,她越發(fā)活不成了,囁嚅了半天,終歸沒把話說出來。

    金折桂聽屋子里郁觀音咳嗽,進(jìn)去給她送水,待扶著郁觀音喝了水,看郁觀音嘴角掛著嘲諷的笑,就知道郁觀音一直聽著玉妙彤的話,此時不甘寂寞地想給玉妙彤灌輸一些鮮卑宮廷生存的技巧,于是對外說:“阿五、妙彤jiejie,郁娘娘這邊寂寞了。你們來陪著她說說話?!倍酥2璩鋈?,見門外嚴(yán)頌過來,就向外去,“有什么動靜?”

    嚴(yán)頌低聲道:“城里來了個大頭,一出手就拿了一箱子金銀來咱們黑風(fēng)寨拜碼頭。如今八少爺、九少爺正在看著。八少爺叫你去驗(yàn)一驗(yàn)銀子。”

    “是什么大頭?”金折桂問。

    嚴(yán)頌低聲道:“是秦王爺昔日的手下,說是要在子規(guī)城里開酒樓?!?/br>
    “去瞧瞧?!苯鹫酃鹦南肭赝跄且谧右?guī)城臥薪嘗膽,然后東山再起?跟著嚴(yán)頌去黑風(fēng)寨大堂后,眼瞅著正座上秦王、范康二人都在,聽范康說話,仿佛他也要建一個鏢局,再向下面看去,就見俟呂鄰云、玉入禪、玉破禪之外,還有幾張陌生的面孔,也不認(rèn)識是什么人,又去看銀子,叫嚴(yán)頌?zāi)昧舜蟪觼恚莶莸貙⒔疸y稱了一稱,最后對嚴(yán)頌道:“分出十分之四給俟呂鄰云,既然叫他瞧見了,不分給他一點(diǎn),說不過去?!?/br>
    “青龍不壓地頭蛇,人家來咱們這拜碼頭,咱們還得再孝敬上頭人。”嚴(yán)頌麻利地分著銀子,又問:“這子規(guī)城里能有個什么人去吃酒,竟然還要建酒樓、建鏢局?!?/br>
    “我看那幾個人不像是好人,定是匪類。他們大抵想在咱們子規(guī)城里銷贓。隨著他們?nèi)グ?,只要不在子?guī)城里鬧事就好?!苯鹫酃鹦南胨谷挥袦S落到靠收保護(hù)費(fèi)為生的這一天,草草地把金銀分好,等前堂的客人被送走,就叫阿大、阿二將分出來的一半銀子給俟呂鄰云。

    俟呂鄰云也不客套,草草瞥了眼銀子,就叫人把銀子送到他房里,略有些興奮地道:“沒想到這樣也能賺銀子,你們中原人實(shí)在太客氣了。”

    “這叫做拜碼頭,一次交齊保護(hù)費(fèi)?!苯鹫酃鹂从衿贫U不怎么歡喜,心知他定是覺得子規(guī)城成了藏污納垢的地方,“對了,還沒恭喜王上。聽說緗蕤有喜了?”

    玉破禪疑惑道:“哪個緗蕤?入禪早先的丫鬟嗎?”

    “怎么會?那丫鬟竟然……”玉入禪聞言就知道玉妙彤被欺負(fù)了,立時對俟呂鄰云道:“王上是不是太不客氣了點(diǎn)?論理,在我們中原,正頭娘子還沒動靜,陪嫁丫鬟怎么就能先大了肚子?”

    俟呂鄰云也覺委屈,望了眼玉破禪,又瞅了眼玉入禪,最后眼睛盯在金折桂身上,“非是我不懂你們中原的規(guī)矩,實(shí)在是王妃她太過不通情達(dá)理。至于那丫鬟,一個丫鬟何足掛齒,若是你們不喜,我立時把她送還給你們。”說罷,就吩咐人回宮去把向緗蕤送來。

    “不必送來了,她既然有了身孕,就叫她好好在自己選的路上走下去?!庇衿贫U看俟呂鄰云這態(tài)度,就知道緗蕤留在柔然宮里也沒好下場。

    “還有,妙彤要留在黑風(fēng)寨里,她不肯回宮?!苯鹫酃鹑鐚?shí)地把話說了,等著看玉妙彤的兩個哥哥如何決定。

    玉入禪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哪有不回宮的?”難不成一輩子都不回去了?柔然女人身上的擔(dān)子重的很,許多中原人眼中男人的事,在柔然,都是女人的分內(nèi)事,擔(dān)子有多大,權(quán)利就有多大。就是因?yàn)槿绱?,?dāng)初郁觀音才能順順當(dāng)當(dāng)?shù)赝盗送匕系慕鹱?,又把慕容部落玩弄在股掌之上?/br>
    玉破禪道:“她要留下,就留下吧。強(qiáng)逼著她回宮,她心里又委屈?!?/br>
    “王妃既然想留下,那就留下吧?!辟箙梧徳仆纯斓氐馈?/br>
    “王上,咱們?nèi)コ抢锴魄扑麄冞x了哪一塊做酒樓,哪一塊做鏢局?!庇袢攵U心里也為玉妙彤擔(dān)憂,打定主意回去后,好生勸著玉妙彤想來一些。

    俟呂鄰云心里很不以為然,心說不過是個丫鬟有孕,玉妙彤若為了這事鬧著留在子規(guī)城,實(shí)在太過小題大做,見玉入禪提起,就對玉破禪、金折桂彼此拱了拱手,一同向城里去。

    “……叫妙彤也來,我記得她往日對外頭的大街十分好奇?!庇衿贫U心說既然玉妙彤不肯回宮,那就叫她習(xí)慣在黑風(fēng)寨的日子。

    玉入禪趕緊去喊玉妙彤來,玉破禪見玉妙彤戴著面紗,笑道:“妙彤這樣,倒有幾分異域女子的模樣。”

    玉妙彤在面紗下笑了笑,俟呂鄰云心道有什么異域風(fēng)味,不過是丑人多作怪。

    “走吧?!庇衿贫U用眼神示意玉入禪好生看著玉妙彤,跟嚴(yán)頌、金折桂并騎走著,邊走邊看向街上新冒出來的茶館、布店。

    嚴(yán)頌跟金折桂低聲道:“這些店,等過些日子,咱們也要收保護(hù)費(fèi)?”

    “這些鋪?zhàn)邮歉蓛舻?,不用來收,免得嚇得人家正?jīng)的商人不來了。那些黑店,才是收保護(hù)費(fèi)的大頭?!庇衿贫U低聲說著,暗暗地將可疑的鋪?zhàn)涌丛谘壑?,瞧見南北街上,有一所帳篷里人進(jìn)人出,進(jìn)出之人,要么垂頭喪氣,要么興高采烈,就跟金折桂對視一眼。

    “賭場?”金折桂笑了,挨近嚴(yán)頌的馬,“那家沒交保護(hù)費(fèi),你去?!?/br>
    “我?”嚴(yán)頌指著自己詫異道。

    “快去,我們指著保護(hù)費(fèi)過日子呢?!苯鹫酃鹣掳忘c(diǎn)了點(diǎn)。

    嚴(yán)頌想起秦王手下交上銀子的干脆模樣,心里不以為有什么難的,立時就向那帳篷去。

    金折桂、玉破禪二人并肩看著,玉破禪偶一回頭,瞧見玉入禪終于哄得玉妙彤笑了,此時他們兄妹正下了馬,去看柔然人的首飾,嘆道:“怎地一成親,妙彤就成了……”

    “魚眼珠子?”金折桂搶著說。

    玉破禪默默地點(diǎn)頭,“原本水靈靈的人,如今枯萎成那模樣?!?/br>
    “所以說,這就叫做遇人不淑?!苯鹫酃鸬溃从衿贫U把手遞過來,就握著他的手。

    “你小舅舅臨走的時候說,若是我想娶你,就得先回玉家正經(jīng)地考個功名。”

    “你祖父也暗示過?!苯鹫酃饟现衿贫U的手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