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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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沉舟從梯|子上爬下來,終于將劈好的木柴在墻邊碼放完畢,才擦了一把滿臉的汗,重新將覆面帶上。 這里不會養(yǎng)閑人,他從前能時(shí)不時(shí)給主人帶來不菲的入賬,又兼年紀(jì)太小,做不了什么,還能有個(gè)閑暇,如今已經(jīng)極少人會來翻他的牌子卜卦,他便在后院做出力氣的活。 奇晟樓每日來往的客人太多,光是木柴就要準(zhǔn)備很多。 現(xiàn)在還遠(yuǎn)不是可以休息的時(shí)候,水井邊早堆了大筐大筐的菜需要清洗干凈。 他的傷勢愈合到剛能下床走動,便不得不開始干活,又劈了一上午的柴,力氣有些透支,就在水井邊略坐了坐,喘息片刻。 “那邊那個(gè)!是不是在偷懶!” 一身怒喝在不遠(yuǎn)處響起,曲沉舟回頭看到那人身著管事的衣服,連忙起身跪下。 “你是哪邊……”那人話說到一半,突然捏住他的下巴,讓他抬起頭,恍然大悟:“哦我知道,我聽說過你!” 曲沉舟沉默地與來人對視。 雖然已經(jīng)過去太久,他還認(rèn)得這人,這是新過門少奶奶家那邊的親戚,在奇晟樓里混了個(gè)管事的差事。 單只是這樣倒也罷了,只是這吳管事不但游手好閑,還是個(gè)男女通吃的,來了沒多久就把能搞到手的都沾了一遍。 所謂的能搞到手的,除了想沾吳管事光往上爬的,還有便是對吳管事毫無反抗之力的人。 比如像他們這樣的人。 上一世,他和吳管事也照過面,那時(shí)的他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甚至不敢有一點(diǎn)反抗,若不是廚房的趙嬸救他一命,恐怕也難以逃過魔爪。 后來還沒等吳管事有機(jī)會再起什么心思,奇晟樓如雪崩般衰敗下去,。 “你叫曲沉舟是不是,”吳管事盯著他,眼睛一亮:“這小模樣生得,怎么這么好看?!?/br> “謝管事夸獎?!鼻林塾芍鴧枪苁履笾掳?,平靜地回答。 前一世入宮之后,曲沉舟便再沒打聽過奇晟樓中其他人的情況,可在入宮之前,他便聽說過,吳管事懷恨趙嬸攪和他的事,在趙嬸的二閨女出嫁前,做下了天理不容的事。 據(jù)說天不亮?xí)r,那姑娘便投了井,到底沒有救回來,趙嬸哭到眼淚都干了,待清醒過來后,人已經(jīng)恍恍惚惚,像是傻了一樣。 那曾是他的債,可他已經(jīng)兩手血腥,哪有資格去還債? 這一世若是相安無事,不會再牽連他人,他并不想多生是非。 “大熱天的,你這戴的什么東西?”吳管事扯下他的覆面,立刻厭惡地松了手,一把將他推開。 單看那雙眼睛時(shí)倒是勾魂攝魄,可覆面下像是被蟲子啃噬過的疤痕,看著讓人只想嘔吐。 “嚇?biāo)廊肆?!還不趕緊戴上!” 曲沉舟被推得仰面倒過去,又慢慢爬起來,順從地?fù)炱鸬厣系母裁?,輕輕拍打兩下,戴在臉上,低頭輕聲道:“管事如果沒有其他吩咐,我要準(zhǔn)備洗菜了?!?/br> “去吧?!?/br> 吳管事本來就沒什么事,草草應(yīng)了一聲,也不急著走開,從后面看他提水出來,蹲在水井邊洗菜的樣子。 他低著頭時(shí),從寬松的衣領(lǐng)處露出一段后頸,未痊愈的鞭傷從后背蔓延上來,被細(xì)膩的脖頸襯得更加殘酷,也襯得那段后頸如此柔弱嬌嫩。 艷麗又脆弱,令人無端生出一種想在那里暴虐蹂|躪的沖動。 天氣熱起來,衣袖都被挽到手肘上面,陽光照著胳膊上帶著汗珠的細(xì)軟汗毛,泛出朦朧如夢般的光澤。 隨著每一次伸手用力,皮膚下的肌rou都會在手臂上現(xiàn)出少年獨(dú)有的纖細(xì)。 順著手臂和肩一路看下來,被腰帶緊束的腰身像是不盈一握,在一起一伏中帶著難言的誘惑。 吳管事盯著曲沉舟看了半晌,走到水井邊坐下,低頭看著纖長睫毛遮掩下若隱若現(xiàn)的剔透瞳色,慢慢露出一點(diǎn)意味不明的笑容。 曲沉舟知道對方在看自己,偏過臉去,卻不抬頭,手腳麻利地將洗完的菜在竹筐里抖了抖,就要給廚房送過去。 “沉舟啊,累不累?”吳管事抓住了他的手腕,笑吟吟地看著他。 有了覆面遮住下半張臉上可怕的疤痕,反倒更顯得一雙眼睛靈動逼人,連簡單的抬頭看過來也像是將人往身邊勾。 “大熱天的,也別太辛苦了,看你瘦的?!眳枪苁聤Z下他手中的竹筐,想把他拉起來:“走,跟我去一邊歇歇,你想吃點(diǎn)什么?喜歡吃什么?” 這聽來和善的語氣中充滿了不懷好意,曲沉舟縮了下手,沒能抽出來,略猶豫了一下。 若是從前,他也跟別人一樣,對自己的天生怪異心生恐懼,可在重明的指點(diǎn)幫助下,他已經(jīng)可以完全坦然面對自己,更是明白了那些關(guān)于自己的規(guī)則和門道。 這些規(guī)則不光是天生約束自己的——他不單是能為人卜卦。 雖然無法看到自己的命路,但他人縹緲未定的未來,卻有可能因?yàn)樗牟迨侄淖儭?/br> 如今他身份低微,自然沒有可能像從前那樣攪動無數(shù)人的命運(yùn),可眼下區(qū)區(qū)吳管事,正在他的指掌之間。 曲沉舟垂目看著吳管事拉住自己的手,卻慢慢放松了繃緊的手臂。 他并不想節(jié)外生枝,惹出是非,一旦有心人注意到他的話,未來等待他的,可能又是一場浩劫。 生死已經(jīng)不放在心上,其他的事更無所謂。如果可以的話,他只想安安靜靜地了了余生。 見他放棄掙扎,吳管事眉開眼笑,張開手臂攬住他的腰身,一把抱在懷里,正要帶人離開,聽到一個(gè)女人的怒喝聲,吼的卻是曲沉舟。 “小曲哥!菜洗完了沒有!” 胖胖的趙嬸一路走得飛快,離得還遠(yuǎn)就雙手掐腰在罵人:“磨磨蹭蹭,手腳這么慢!是不是又想挨打!” 曲沉舟心里咯噔一聲。 他自從在潘赫面前再睜開眼睛,以為一直遇到的事都因?yàn)樽约旱闹孬@新生而不同于從前,卻萬萬沒想到有些事仍然沒有變。 趙嬸居然又來為他解圍。 誰也沒注意到他微微蜷起的手指,趙嬸扯住他另一只手,怒氣沖沖就要往回拖。 “死懶個(gè)奴才,廚房等著菜下鍋呢,你還扯著吳管事不放,要不要點(diǎn)臉!也不看看你什么德行,人家吳管事要是能看上你,還不讓人笑掉大牙?!?/br> 吳管事的臉色有些不好看,感覺到纖細(xì)的手腕就要被從手中拖走,想也不想,一把握緊,笑吟吟地就要把人往回拽。 “趙嬸,你這話刻薄了,他才這么大點(diǎn),正是長身體的時(shí)候,干這種粗重活,可惜了?!?/br> “吳管事抬舉他了,”趙嬸雙手麻利地連拉幾下,硬是把曲沉舟拖過來,照著身上打了幾巴掌:“一身懶筋,除了下力氣,還能干什么!還不趕快把菜搬去廚房?!?/br> 曲沉舟被她推得跑了幾步,在這熟悉的責(zé)罵聲中,眼眶微微泛紅。 他現(xiàn)在能在趙嬸庇護(hù)下躲上一時(shí),可代價(jià)卻是之后的人命換來的。 “站著干什么,還不去?!”趙嬸見他站著不動,急得又要去推他,卻被他閃開。 “吳管事……”他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聲音小小的:“后廚的活好累?!?/br> 原本沉著臉瞪著趙嬸的吳管事一愣,立刻明白了這話的意思,笑逐顏開地過去牽著他的手:“覺得累啊?走,去我那兒,保管你累不到,想吃什么有什么!” 趙嬸勃然大怒:“沉舟!你在說什么?給我過來!” 曲沉舟微微抬眼,卻像是沒有勇氣與她對視:“趙嬸……” 吳管事見他這個(gè)樣子,一掃被攪擾的不快:“趙嬸,你不是急著用菜嗎,還不趕緊叫幾個(gè)小子過來把菜抬走?!?/br> 趙嬸氣急,仗著身材壯實(shí),幾次伸手過來搶人,卻被曲沉舟自己躲過去,破口大罵:“不知好歹的小畜生!吃口干凈飯能累死你?” “老虔婆,你別多管閑事!” 趙嬸拉不走人,氣得滿臉通紅,索性甩手離開。 吳管事啐罵兩聲,回頭看見一雙琥珀般明眸正從他臉上移開目光,喜不自勝:“走吧,去我那兒,回頭我跟掌柜的說一聲,把你要過來,免得在這里下力吃苦?!?/br> 曲沉舟被吳管事牽著走了幾步,聽他說起掌柜的,又為難地站住,輕聲說:“吳管事,主人嚴(yán)令,不許我出這個(gè)院子,不然會有重罰?!?/br> 吳管事聽說過這件事,這孩子逃跑次數(shù)太多,被管得很嚴(yán)。 “沒事,你在這兒等著,我現(xiàn)在去找掌柜的說,一會兒就回來接你?!?/br> 反正吳管事是不怕他逃的,逃也逃不出去。 “嗯,”曲沉舟被放開手,又跟在后面囁嚅一句:“吳管事,我想吃芝麻酥餅……” 吳管事回頭看他。 他像是有些不安地攥著手指,又重復(fù)一聲:“我很久沒吃芝麻酥餅了?!?/br> “哈哈哈,”吳管事放聲大笑,他就喜歡這些眼皮子淺的孩子:“你等我回來,給你帶芝麻酥餅。” “嗯?!?/br> 曲沉舟聽著腳步聲匆匆離開,也不去看吳管事的背影,便回到井臺邊,用力地提起了竹筐,向后廚走去。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吳管事再也不可能回來了。 ※※※※※※※※※※※※※※※※※※※※ 再次聲明……小曲哥會殺人,殺人不見血的內(nèi)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