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秘書長的手指有節(jié)奏地在桌面上敲著，一直到一個梳著齊耳短發(fā)的女人從樓梯上下來，神色才稍緩，“她睡了嗎？”

    “梁大姐已經(jīng)睡了?！?/br>
    “嗯，你也早點去休息吧?！?/br>
    “是。”保姆并沒有多看神色凝重的一家人一眼，就低著頭進了工人房。

    “涵涵，關(guān)門?！?/br>
    “好的。”馮涵關(guān)上了門，馮秘書長咳嗽了一聲，“咳咳……”馮涵遞上了一杯溫茶水。

    “鵬程你昨天在電話里跟我說了你的打算，雖然你現(xiàn)在年齡不小了，也是正科級的干部了，有什么事能自己把握了，但身為父親，我還是希望你能夠慎重考慮?！?/br>
    甘艷艷揉搓著手，“爸……”

    “艷艷，說起來……你自從嫁到我們家，我還沒跟你談過話吧？”

    “爸爸你工作很忙。”

    “但是……你mama跟你三令五申地說過，絕不能做違法亂紀以權(quán)謀私的事，錢不夠花，可以跟我們說，我們會幫你們想辦法，畢竟我們工資比較高，經(jīng)濟基礎(chǔ)也比較扎實，你爸爸那邊的工作，你不愿意做，也可以不做，可你說女人要有自己的事業(yè)，堅持在你爸的公司幫忙，我們也都表示了支持……”

    “爸……我錯了，可是鵬程他……也不能因為我做錯的一點小事，就把我一棍子打死啊?！?/br>
    “一點小事？”馮秘書長挑了挑眉，“你要知道，千里之堤潰于蟻xue，看來你還是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你這樣我身為家長，也不能再多替你說話了?！?/br>
    “爸……”甘艷艷的聲音有些發(fā)顫了……

    “我把書房留給你們倆個，艷艷，只要你一天不跟鵬程離婚，你就還是我兒媳婦，但是有一條你要記住了，手……不要伸太長！涵涵，你跟我走?！瘪T秘書長站了起來，馮涵扶住了他。

    甘艷艷雖然不敢多說什么，可是盯著馮涵的眼神，像是一把一把的刀子一樣，刺到馮涵的身上，馮涵淡定自若地站在馮秘書長身邊，連看都懶得看她一眼。

    馮涵扶著馮秘書長上樓，馮秘書長卻沒有回房間，指了指馮涵的房間，“自從你去上班，我跟你談過一次之后，也有好久沒跟你談心了，我們談一談?！?/br>
    馮涵的手顫了顫，該來的還是來了，馮鵬程如果說是亦父亦兄，爸爸其實是明松實嚴，雖然對她一直比較縱容，但是……“爸……我錯了……”

    馮秘書長伸出手理了理她的頭了，“不，是爸爸錯了。”

    “爸……”

    “我一直以為你還是小孩子，卻忽略了你已經(jīng)長大的事實，以為你能單純過完一生，現(xiàn)在看來……我低估了你……”

    “爸……”

    “你那些幼稚的衣服，從明天開始全扔了，去買一些職業(yè)些的正裝，想要在事業(yè)上有發(fā)展，就不能讓人小看你，示弱雖能得逞一時，卻得逞不了一世，做女人的，想要拼出一片天，就要時時處處比男人優(yōu)秀……”

    “爸，我不想……”

    “你不想嗎？”馮秘書長挑了挑眉，“你雖然很稚嫩，但是很敏銳，有謀劃，有決心，有是非觀，有控制欲，也足夠的自私，除了自己誰都不信。”

    “爸……”

    “為什么你在發(fā)現(xiàn)你嫂子不對勁的第一時間不去問你哥？為什么不來問我們？你怕我們偏心親孫子的媽？薄待你這個養(yǎng)女？”

    “爸，我從來沒覺得你和媽對我不好，也從來沒有不信任過你們。”

    “你如果不知道你是養(yǎng)女，你會這么處理這件事嗎？”

    肯定不會，她一定會第一時間打電話給哥哥問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也會第一時間跟父母告狀，可就是因為她是養(yǎng)女……自己心虛，所以才搞出這么多事來，“對不起爸?！?/br>
    “你第一個對不起的是你媽?！?/br>
    “對不起……”她摟住爸爸哭了起來。

    馮秘書長摸了摸馮涵的頭發(fā)，“涵涵，從我第一次抱著你開始，你就是我的女兒，永遠都不會改變?！?/br>
    樓下忽然傳來一陣巨大的響聲，過了一會兒馮鵬程敲了敲門，推門進來了，“爸，我跟甘艷艷已經(jīng)談好了，明天就去辦手續(xù)。”

    “嗯?！钡啦煌幌酁橹\，商人逐利，官員重權(quán)，兩個人三觀不一樣，怎么能在一起一輩子？

    “鵬程，涵涵，你們要記住，做事切記急功近利，你們現(xiàn)在還不到賺錢的時候，錢到什么時候都只是工具，千萬不要成為錢的奴隸?！?/br>
    “是的爸?！瘪T鵬程道。

    “咱們家的事，那個偵探知道多少？”

    “只是皮毛?！?/br>
    “鵬程，你在a市，要注意這兩個人，能用則用，不能用則……”

    “是的，爸爸?！?/br>
    “涵涵，你是不是答應(yīng)了婁紅要替她調(diào)動工作？”

    “是的?！?/br>
    “答應(yīng)的事就要做到，我打幾個電話吧，但這件事過后，不要再跟她有任何聯(lián)絡(luò)?！?/br>
    “是的爸爸?！?/br>
    馮秘書長瞧著一雙兒女，眼睛微瞇，無論一個人成就有多么大，沒有教育好子女，所有的成就都是沙礫，早晚要灰飛煙滅。

    假離婚

    ☆、164婚禮上的委托

    嘉木語錄,愛情很純粹,可一旦牽扯到婚姻,再怎么心性高潔的人,也做不到百分之百的純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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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禮是什么,年輕人總喜歡在婚禮中夾雜愛情啊，浪漫之類的內(nèi)容,但在說開了，無非是老一輩人隨了一輩子的禮，兒女終于結(jié)婚了，有光明正大的理由把幾十年的人情債收一收，順便向所有人展示自己的女兒/兒子結(jié)婚了，有人要，再不是傳說中的剩男剩女。

    林嘉木和鄭鐸從回到哈爾濱的那一天開始就被各種親友包圍了，親友中有三分之一連林嘉木自己都不認識，有些也只是臉熟而已，唯一讓她覺得欣慰的是她的表姐妹來了不少，可伴隨而來的姨媽們卻讓她忍不住頭疼。

    張雅蘭女士一個人是五百只鴨子，她的姐妹們聚在一起完全可以制造出一只養(yǎng)鴨場，她們發(fā)出的笑聲收集起來能制造原子彈。

    鄭鐸像是稀有文物一樣被拉過來扯過去的介紹給阿姨、姑姑、伯伯、叔叔們看，總之是要得到眾人的夸獎，林重文先生和張雅蘭女士才會覺得面上有光彩。

    林嘉木的大表姐懷孕差不多有六個多月了，手里拿著零食包，不停地啃著洗得干干凈凈的胡蘿卜，這是她懷的第二胎了，頭胎的長子已經(jīng)十歲了，她一直是林嘉木的父母給林嘉木樹立的樣板，“嘉木你懷孕了嗎？”她小聲問林嘉木。

    林嘉木搖了搖頭，“沒有，大姐，你怎么想到要二胎的？”

    “意外懷上啦，你姐夫讓我生下來，哄我說肯定是個女孩，我想著反正單位也沒什么事，再加上跟領(lǐng)導(dǎo)生了些氣，正好懷孕躲清凈?！绷旨文镜谋斫阍谡畽C關(guān)工作，雖然這些年管得越來越緊，但是懷孕產(chǎn)假這樣的事，向來是極容易請的。

    “準生證辦下來了嗎？”

    大姐笑了笑，“辦下來了，你姐夫朋友多?！?/br>
    林嘉木的大姐夫是電業(yè)局的，確實朋友多，再說本來哈爾濱這邊抓計生抓得就不嚴，現(xiàn)在風(fēng)聲越來越松，二胎確實沒什么人管，像是大姐和大姐夫這樣有公職的才需要辦準生證意思一下，沒公職的人交了罰款就能上戶口了。

    “嘉木，你可要早些要孩子，你現(xiàn)在年齡不小了，我?guī)Ю洗蟮臅r候臨到生都沒覺得有什么，帶這個小的，腰酸背痛腿抽筋，你姐夫每天替我按摩我都覺得上當了……不應(yīng)該再生，他又不肯讓我找熟人看看是男是女，萬一又是個兒子，我可真就沒法活了。”

    “兩個孩子互相還是有照應(yīng)的。”

    “你姐夫也是這么說的?！贝蠼闼南驴纯?，拉著林嘉木到了一個比較偏僻的地方，“我還有件事想問你，我有個同學(xué)，跟她丈夫兩地差不多有兩三年了，最近她丈夫回來說要在他所在的地方買房，到時候接她們母子過去團圓，但是如果貸款的話，銀行要他的單身證明，想讓我朋友跟他假離婚，哈爾濱的房子歸我朋友，家里的存款歸我朋友的丈夫，他買完房子辦完貸款再復(fù)婚，我朋友找人打聽了一下，說是現(xiàn)在這么做的夫妻不少，但也有人說她丈夫在外面呆了兩年多，雖然經(jīng)?；丶?，她也經(jīng)常去看他，但保不準……有什么花花心思，讓我朋友當心……我朋友就有些左右為難了，我跟她說了一下你，她說想讓你幫著查一查，她丈夫有沒有外遇，到底是想真離婚，還是假離婚?！?/br>
    她是回來結(jié)婚的，不是回來攬生意的啊，她皺了皺眉，“她丈夫在哪里做生意？”

    “就在a市，否則我也不會想到你?！?/br>
    “我可以推薦幾個可靠的人……”

    “嘉木，這個朋友跟我和親姐妹一樣，她又向來耳根子軟，別人說什么都信，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幫一幫她吧，這種小案子，不需要你出馬，你派個員工做就行了?！?/br>
    話說到這份上了，不幫就是友走盡了，林嘉木點了點頭，“我給我公司留守的人打個電話……你讓你朋友跟她聯(lián)系一下，提供的材料越詳細越好?！?/br>
    “成，那當然成了。”

    按理別人要結(jié)婚的時候，拜托別人接生意本來就有點過份，但林嘉木對這位大表姐傻大姐似的樂天性格也多少有些了解，她不是故意的，她是想不到那么多，懷了孕智商受到干擾更想不到那么多了，再說……如果要讓林嘉木自己選，她倒寧愿在a市接案子，也不希望被困在哈爾濱進行無聊的儀式。

    汪思甜點了下載鍵，對方在qq上依舊說個不停，大約就是她丈夫的人品她還是信得過的，只是從心里覺得假離婚這個提議不靠譜，可是她稍有猶豫丈夫就說她不信任他，再加上娘家的人和朋友一直勸她多長個心眼，她就有些左右搖擺了，最后再三強調(diào)，這件事一定要秘密進行，不能被她丈夫知道，“他這個人自尊心很強，如果他知道了我找人查他，肯定會跟我吵架……”

    “你放心，我一定會幫助你保守秘密?！蔽募螺d成功，汪思甜點開了照片，照片一共有三張，一張是一家三口站在江邊合影，看裝束應(yīng)該是在盛夏，還有一張是他們夫妻的合影，這兩口子長得挺有夫妻像的，都是白白凈凈的，都帶眼鏡，男的瘦高，女的稍有些發(fā)福但沒有胖得很夸張，男人的單人照是在a市照的，汪思甜一眼就看出了地標，在a市的男人曬得稍有些黑，臉也圓潤了些，但笑得還是很開心。

    這夫妻兩個，是一對極普通的夫妻，女的是藥劑師，在一間老字號的藥店里賣藥，男的之前是開手機維修店的，后來跟朋友合伙在a市做手機分銷生意。

    汪思甜繼續(xù)向下翻資料，卻沒有看到男人手機店的地址，“他的手機店在哪里？”

    “具體地址我也記不太清楚，我每次去就是他來接我，就是在a市中古街那一片，有一間店面。”

    說中古街汪思甜就知道了，那邊是數(shù)碼一條街，大部分賣手機的商鋪確實生意不錯，臺面上收二手手機賣翻新機，臺面下賣水貨機和山寨機，看著鋪面不起眼，生意是一本百利。

    “嗯，我知道了，你等我的消息吧?！?/br>
    “那個……meimei……價格……”

    “林姐跟我說了，你是大姐介紹過來的，像征性的收些車馬費就行了，五千塊?！?/br>
    “五千塊……她沒說要五千這么貴啊……”

    “那你希望多少錢？”

    “三千行嗎？”

    汪思甜輸了個“……”

    “我問問我老板。”

    她拿起手機給林嘉木打了個電話，林嘉木一聽說三千這個價也不由得失笑，“算了，她是大姐的朋友，這三千塊我不要，全都給你了，你當是實習(xí)吧。”

    “哦……好。”三千塊……汪思甜的第一樁獨立調(diào)查生意，就這樣起步了，原本看著很少的錢，忽然讓汪思甜覺得多了起來。

    每逢假期，中古街的人氣總要比平時要高兩三成，年輕人、中年人、老年人，都愛到這里逛一逛，有些只逛不買，有些卻是帶著目的性的，在中古街走一圈，懂行的人能用最便宜的價格攢出一臺全球性能最優(yōu)價格最便宜的電腦，也有不懂行的人自以為買了便宜貨，實際上使用壽命也讓人憂心，隨著電腦的普及、品牌機的“掉價”和網(wǎng)絡(luò)的沖擊，這兩年組裝電腦的生意有些不如往年，但手機生意卻依舊是極好的，有些人會賣舊機換新機，還有一些拎著不起眼的旅行袋，里面卻裝滿了各式各樣各種牌子的手機，在外面賣三、五百塊的雜牌手機，在這里的進貨價有些甚至不超過一百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