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承榮上前一步，跪在地上，說道：“啟稟父皇，此事較為復(fù)雜，還請容兒臣慢慢說明。兒臣當(dāng)日隨七皇弟出征，但不知為何，從出了京城，身體就一直不適，時常發(fā)熱頭疼，甚至有一次夢游傷人。但奇怪的是太醫(yī)皆未查出病癥，只說兒臣可能是水土不服，太過勞累造成的。直到有一日，兒臣在戰(zhàn)場之上，因?yàn)橥蝗恍目谔弁炊铧c(diǎn)喪命，才驚覺事情并非那么簡單。后有幸得高人點(diǎn)撥，說兒臣可能是中了蠱，此蠱蟲應(yīng)該是在京中就種下了。還需要找到下蠱之人，才能保命。”君承榮說得誠懇，因?yàn)椴幌胱尵x玹分他的功勞，所以醫(yī)圣和凌麒央告知他尸線蠱的事，都被他刻意隱瞞下來。

    “此事當(dāng)真？”延熙帝不動聲色地看了君離玹一眼。

    君離玹回道：“是。大皇兄從出京就一直不適，否則也不會肯請回宮。而且癥狀與之前軍中那些人相同，麒央也有所懷疑。但大皇兄一直有隨侍的太醫(yī)，麒央不方便插手，加上大皇兄雖然夢游傷人，卻安然無恙，并無性命之憂，所以麒央覺得可能是多心了?！毕滤幙泳袠s一事，他是絕對不會承認(rèn)的，反正也是從無查證。

    “你繼續(xù)說?！毖游醯埸c(diǎn)點(diǎn)頭，繼續(xù)問君承榮。

    “是。兒臣回京后，讓人四下留意有無可疑之人，也翻閱了大量書籍，怎么看都的確像中蠱了。工夫不負(fù)有心人，終是讓兒臣發(fā)現(xiàn)了形跡可疑之人。但這人卻一直在五皇弟府中翻墻出入，兒臣先前覺得他可能是要害五皇弟，所以加派人手跟著此人，但不想?yún)s發(fā)現(xiàn)五皇弟不但知道此人的存在，兩人還經(jīng)常在書房密聊。不知為何，兩人密聊時，從不關(guān)門。有一次兒臣聽到手下來報，趕緊趕過去，親眼所見兩人相談甚歡。而那人的打扮和語調(diào)，都與南邊人相似，完全不是鄴國人?！本袠s說得很仔細(xì)，而所說的話都是對自己有利的。

    “那人就沒察覺？”延熙帝問道。

    “兒臣自知府中護(hù)衛(wèi)武功不佳，所以只能用笨辦法，每日分時辰安排不同的人前去跟著，如此即使他有心，也不會看到相同的面孔。如此輪換下去，大約一個月才會重復(fù)一輪，那時他早就忘記之的人的樣子了，何況他也沒發(fā)現(xiàn)什么。”對于自己的這個做法，君承榮還是很得意的。

    “你可有把握能抓住那個人？”延熙帝顯然并不放心君承榮行事安排，但尸線蠱的事的確需要弄清真相。

    “是。五皇弟雖然被禁足，但那人依舊出入于五皇弟府中，五皇弟也整日悠然，似乎并未受到影響，也沒為皇貴妃的喪子之痛感到難過?！本袠s說得真切，“那日皇貴妃突然小產(chǎn)，母妃就覺得有點(diǎn)奇怪，讓兒臣多留意一下。次日清晨，天還沒亮，兒臣府上的護(hù)衛(wèi)就跟著五皇子府的雜物車去了焚場，在五皇子府丟出的雜物中發(fā)現(xiàn)了泡過的紅花、三棱子和益母草，還有一些破腫出淤的草藥?！闭f完，大皇子讓自己貼身的侍從將證物拿上來，那個裝過草藥的布袋已經(jīng)被藥水浸上了顏色，但上面五皇子府的標(biāo)示卻依舊十分清楚。這個袋子似乎是不準(zhǔn)備在用了，所以和草藥雜物一并丟在了那里。

    君承衍沒什么表情地看著這一切，沒有驚訝，也沒有恐慌，更沒有為五皇子辯解一句。

    君離玹他們?nèi)艘渤聊?，反正這事既然借了君承榮的手，那就借用到底好了，

    “父皇，如此物證具在，焚場的幫工也可以作證，可見五皇弟是蓄意謀害皇貴妃和兒臣，肯請父皇為兒臣做主，勿要放過歹毒之人?！本袠s磕頭道。

    延熙帝點(diǎn)點(diǎn)頭，叫來了太醫(yī)，太醫(yī)證實(shí)這藥漬從氣味和顏色來看，的確是皇貴妃小產(chǎn)前后染上去的。

    “好，很好。這就是朕養(yǎng)出來的兒子！”延熙帝怒極反笑，隨后笑容一斂，大聲道：“來人！去君承晰府上，將府上所有人全部壓入刑部大牢，由刑部侍郎主審。若找到那名蠱師，也一并捆了，若人不在府中，務(wù)必問出其下落和落胎藥一事。當(dāng)日醫(yī)圣說那藥是新手配的，朕就有所懷疑，今天倒是要看看，這新手到底新到什么程度！”

    隨后延熙帝又對貼身侍從道：“讓內(nèi)軍統(tǒng)領(lǐng)帶人去搜恭廉侯府，看能否找到其他販賣私鹽的證據(jù)，懷封陳家查封關(guān)押，等侯發(fā)落。”

    群臣各自領(lǐng)命后，延熙帝嘆了口氣，“事情要盡快查清，趕在朕皇孫出世前，必要清掉這些人。”

    “臣等遵旨?！北娙诵卸Y后，便退了出去。

    一時間京城四動。恭廉侯府被查封，五皇子府也是一片混亂……百姓們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有人覺得是罪有應(yīng)得，有人則道是皇家無父子。

    君離玹回到府中，凌麒央正坐在桌前吃餃子。今天并不是什么年節(jié)，只是他突然想吃了。

    看到吃得高興的凌麒央，君離玹覺得這一天的疲憊都一掃而空了。為了孩子的一世安寧，他必須要把前路的障礙全部掃清。

    見他回來，凌麒央笑著對他招招手，“剛煮好的餃子，你也來吃幾個，離開飯還早?！?/br>
    “嗯?！本x玹笑著坐過去，他倒是不餓，只是想陪著凌麒央。

    凌麒央夾了個餃子送到君離玹嘴邊，君離玹剛張嘴想咬，凌麒央就悶哼了一聲，手一抖筷子和餃子已經(jīng)落到了桌上。

    “怎么了？”君離玹下了一跳，趕緊扶住他。

    凌麒央勾起嘴角，將君離玹的手放到自己肚子上。君離玹只感覺自己手下的皮膚一跳，似乎是被什么踢了一下。

    君離玹驚訝地看著凌麒央。

    凌麒央笑道：“孩子動了，嚇了我一跳?！边@是孩子第一次動，作為爹爹，凌麒央也很驚喜。

    “嗯，動了……”君離玹有點(diǎn)發(fā)愣，但眼中的驚喜顯而易見，他第一次覺得這個生命居然離他這樣近，需要他小心去保護(hù)，去疼愛。低頭吻了吻凌麒央的額頭，君離玹低聲道：“謝謝你……”

    凌麒央抬眼看著他，輕笑道：“傻瓜……”

    第62章 結(jié)局為定

    從感受到胎動的那日起,君離玹又多了個任務(wù)，就是每天都要趴在凌麒央肚子上聽動靜。只不過這兩個孩子并不是什么時候都會給他這個面子，多數(shù)時候還是安安靜靜地躺在凌麒央的肚子里。

    孤曜每日都會來給凌麒央診脈，脈向一直平穩(wěn)，沒有任何問題。

    相對于凌麒央和君離玹的悠閑,君離淵和君離澈可算是忙翻了。為了查君承晰是否有屯兵一事,君離淵親自帶著人趕往懷封。君離澈也安排了人手,暗中調(diào)查。

    為了讓君離淵外出辦事安心,君離玹將莫清歌接到了府上，也算和凌麒央做個伴。

    午睡起來,凌麒央和莫清歌坐在院子里畫畫，兩人都十分喜歡水墨畫，對那些色彩恢宏之作倒沒多少興興趣。今日趁秋景正好，兩人便作起畫來。畫了大約半個時辰，小侍進(jìn)來送茶果，兩人才停下來休息。

    凌麒央走過去看莫清歌的話，莫清歌可謂是畫如其人，一樣透著一股冷清之感，下筆果斷，線條簡單而流暢，不繁復(fù)，卻將意境暈染得恰到好處。都說從畫中可以看出一個人的心境和想法，凌麒央覺得頗有道理，莫清歌的秋景帶著一種蕭瑟的冷清，幾近傷感落寞，卻也獨(dú)獨(dú)享受著這份孤獨(dú)。

    相較而言，凌麒央的畫就顯得溫暖得多。到處盡顯秋意盎然，一派自在愜意的滿足之感，也是他現(xiàn)在滿足的寫照。

    “你這畫畫好了，送我可好？”凌麒央笑道。

    莫清歌看了看他，問道：“你喜歡？”其實(shí)這畫連他自己都不喜歡，不是因?yàn)楫嫷貌槐M如人意，而是這畫將他的情緒釋放得太明顯，讓他在看清自己后，突然覺得很疲憊。

    “嗯，能用一副畫詮釋一種心境，說難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你也許不喜歡這種消極，但以后拿出來看看，也可以當(dāng)做一種緬懷?！睂τ谶@種事，凌麒央倒是看得很淡，人生不可能總得意，也不會一直失意。

    莫清歌笑看他，“你現(xiàn)在日子過得正好，有王爺?shù)奶蹛郏钟泻⒆?，爹爹也陪在你身邊，所以就算是苦的，你吃著也是甜的?！?/br>
    “其實(shí)和之前相比，你也算不錯。弈王府總比閑雅閣自在?！绷梓柩胱阶肋?，端起茶盞，趕了趕上面的浮茶，“有些事能放下就放下吧，就當(dāng)是為了三哥?！?/br>
    “是比之前自在，但這種自在想要維持下去又談何容易，他是皇子，我若一個不小心，說不定就會連累他?！蹦甯璧念檻]并沒有因?yàn)槊髁司x淵的心意而放松，這雖說不上不好，卻也說不上好，總歸都是有一層關(guān)心在里面。

    “三哥做事向來有分寸，你應(yīng)該多信任他一些?！绷梓柩肽苊靼啄甯璧男乃?，要放下這些心思估計還早。

    “信任是一回事，不想成為他的麻煩是另一回件事?！蹦甯韬攘丝诓瑁行└锌频卣f道：“也許等到有一天，他能完全為自己的事做主時，我才能完全放下顧慮?！?/br>
    至于那時是多遠(yuǎn)，誰也說不清楚……

    “會的?！绷梓柩胝f道。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莫清歌笑道：“先不說這個了。前陣子望陽伯府的事鬧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現(xiàn)在如何了？”

    “我沒具體去打聽，只是聽茗禮說，大夫人被罰佛前清修一年，凌菲語被接回了望陽伯府。至于凌解語，似乎是真的和人私奔了，至今下落不明。望陽伯府的人還在找?！绷梓柩胝f道。其實(shí)那家人的事已經(jīng)與他無關(guān)，但畢竟是京城內(nèi)，有點(diǎn)什么茶余飯后的談資，也會傳得特別快。

    “說句不好聽的，真不知道你怎么在那個府上侍那么多年的。”莫清歌以前的日子雖然過得辛苦些，但好歹閑雅閣里的人沒有那么多鉤心斗角，大家彼此照應(yīng)扶持，也沒誰那么極品。

    “我也不知道?！绷梓柩胧?。

    “我一直很好奇，你爹爹那樣天資出眾的人，怎么會嫁給望陽伯？”這幾日莫清歌也時常去凌爹爹的院子，與他閑聊一些詩詞史書，對凌爹爹的博學(xué)也十分敬佩。

    “我也不清楚。不過我有時候想想，幸好自己沒有像望陽伯，否則爹爹肯定要煩心了?！绷梓柩胄Φ?。以他爹爹的性子，若是他人品不佳，說不定他爹都不會認(rèn)他這個兒子。

    “說來……”莫清歌猶豫了片刻，笑道：“我覺得你似乎與孤曜前輩更像一些，雖然說不上具體是什么地方，但總覺得像。”

    凌麒央笑道：“我是他徒弟，師父算是看著我長大的，自然會像。”

    “也是?！蹦甯椟c(diǎn)點(diǎn)頭，“有句話說‘跟誰長大的就會像誰’，放在你身上一點(diǎn)也沒錯?！?/br>
    “嗯，也好在有師父一直照拂?！绷梓柩朊嗣亲樱叭暨@其中一個有點(diǎn)學(xué)醫(yī)的天份，不要讓師父的醫(yī)術(shù)失傳，那就再好不過了?！彼⒉磺笞约旱暮⒆尤帄Z那個皇位，只希望他們過得平安喜樂就好。

    “會的。從懷這個孩子起就是孤曜前輩在照顧，等生下來也是你親自帶，總會有地方像你，也定能繼承前輩醫(yī)術(shù)?！蹦甯栊Φ?。

    “希望如此?！绷梓柩胼p輕撫著自己的肚子，希望這兩個孩子不要讓他失望。

    十日后，君離淵風(fēng)塵仆仆地趕回來，隨后的大軍俘獲了一批三萬人的大軍，正如他們所料，君承晰的確私養(yǎng)了一支軍隊。與此同時，五府子府的下人也招供出的確有一位打扮奇怪的人出入五皇子府，君承晰嚴(yán)令封口，不準(zhǔn)外傳，下人們也不敢多問，只知道那人身上的味道非常奇怪，經(jīng)辨別，的確是蠱師身上會有的味道。并且還招出五皇子在皇貴妃小產(chǎn)前神神秘秘地與蠱師一起，貼身小廝聽他們的言語間談及到紅花的藥用法，以及藥丸的制法等等。

    恭廉侯府那邊也頗有收獲，不但找到了私賬，還在地下密室查獲了大量懷封送來的銀子。如此，販賣私鹽一事也是坐實(shí)了。而容家雖有嫌疑從中牽線，但著實(shí)沒有參與其中。

    看著這些證據(jù)，延熙帝晦暗的眼神里看不出什么情緒，但就因?yàn)榭床怀銮榫w，才更顯得可怕，像是風(fēng)雨來臨前的寧靜……

    一個人在御書房坐到半夜，延熙帝提筆下了旨意。

    ——五皇子君承晰勾結(jié)外族，殘害皇嗣，私養(yǎng)軍隊，販賣私鹽。目無尊上，大逆不道，有謀反叛亂之心，罪不可恕。故除去皇籍，貶為庶人，終生囚禁刑部地牢，任何人不得前往探視。其府中家眷下人，與其親近者一律杖殺，其余變賣為奴，永世不得回京。

    ——恭廉侯及其子羅鼎昇，結(jié)黨營私，販賣私鹽，與君承晰勾結(jié)，助其養(yǎng)兵篡位，罪不可恕。故削去爵位，五日后處死。其家眷年十六以上者一律處死，其余人等發(fā)配為奴。

    ——容將軍及其子，目無宮規(guī)，私授禁物。囂張跋扈，欺上瞞下，實(shí)屬不忠不義不仁不孝。但念其祖上對先帝之功，不忍趕盡殺絕，故容府上下一律貶為庶人，流放西陲，無詔不得回京。

    ——皇貴妃私用藥物，目無宮規(guī)，暗中受授，目中無人。但念其伴駕多年，功過相抵，酌降為嬪位，搬出景泰宮，別處安置。

    ——懷封陳家，年十四以上者，斬立決。其余人等變賣為奴。

    數(shù)到圣旨下來，從前朝到后宮也大換血一回。凡是與五皇子、容將軍府及恭廉侯府過從親密，結(jié)為朋黨之人，都如數(shù)下馬。

    而在皇貴妃一黨被一鍋端的過程中，唯一沒有被影響到的就只有四皇子君承衍。

    “想什么呢？”沐浴過后，凌麒央坐在軟榻上，君離玹正在給他擦頭發(fā)。近來他身子越來越重，且有孕的人不宜坐浴，所以淋浴一事就交給了君離玹。

    “我在想，四皇子怎么可能全身而退？他是知道早晚會事發(fā)，所以不去參與，還是五皇子他們根本就在防著他？”凌麒央頗有些疑惑。

    君離玹笑道：“圣旨一下來，君承晰就要求見父皇。而老四極力阻止，我估計他是怕君承晰說出什么對他不利的事。不過父皇現(xiàn)在對君承晰極不待見，倒也遂了老四的心意?！?/br>
    “那個位置四皇子不可能不想要，但皇貴妃明顯是幫著自己兒子的。如今這些人都除去了，對他也沒什么好處吧。”五皇子在時皇貴妃不會支持四皇子，這也是情理之中。可現(xiàn)在皇貴妃一派都倒臺了，也還是不會有人支持四皇子。

    “誰知道呢？”君離玹對此到不太在意，“照老四這個態(tài)度，我倒覺得有必要保護(hù)一下君承晰，若君承晰真知道什么，老四肯定會殺人滅口？”

    “沒錯?！绷梓柩朦c(diǎn)點(diǎn)頭，“反正若有問題，早晚會露出馬腳?！?/br>
    “嗯?！本x玹摸了摸凌麒央已經(jīng)半干的頭，將人抱到床上，又拿了幾本書給他，說道：“羅鼎昇明日傍晚處死。三哥今夜要去送一送，我先去給他做好掩護(hù)，打點(diǎn)一下。你若累了就先睡，不必等我?！?/br>
    “好。”凌麒央應(yīng)道：“凡事小心。”

    羅鼎昇當(dāng)日那樣對莫清歌，害得他差點(diǎn)沒命，君離淵隱忍了這么久，總算將恭廉侯府端了，自然要好好招待一下他，為莫清歌報仇。至于羅鼎昇是早一天死還是晚一天死，又有誰會在意？

    “我知道。你也早些睡?！本x玹親了親他的嘴角，替他拉好被子，才轉(zhuǎn)身出了寢屋。

    夜色正濃，如今結(jié)局已定，只待最后的收尾，日子便可真正安然……

    第63章 仇恨為報

    午夜的地牢顯得陰森可怖,歷朝歷代,不知多少亡魂命盡于此。而前世的君離玹也死在這里……

    看著這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君離玹深覺慶幸，慶幸自己還有一些重來的機(jī)會,慶幸自己此生沒再負(fù)了凌麒央。也許真如清一大師所說，只有娶男妻，才能保他一世安樂。不過，若這一世的男妻不是凌麒央,那他寧愿再死一次。

    “本王讓人給你們準(zhǔn)備了酒菜，你們下去吃吧，這里有本王守著?！本x玹坐在長凳上說到。此時君離淵已經(jīng)帶著人進(jìn)去了，他留在外面將這些獄卒打發(fā)了,也好方便自家三哥動手。

    “多謝王爺。”獄長點(diǎn)頭哈腰地笑著謝過，便帶著幾個守夜的獄卒離開了。這皇貴妃一倒臺，這宮里以后誰說了算就是明擺著了，他們這些小官可不敢得罪主子。再說，進(jìn)了這里定了死罪的，也沒見能再活著出去的，所以不管這幾位主子要做什么，他們都只當(dāng)沒看見，不知道便是了。

    獄卒們離開后，茗禮給君離玹端上茶，隨后站在他身后，沒有多話。

    走廊盡頭，隱隱可以聽到慘叫聲，但因?yàn)榈胤綄?shí)在空曠，所以聽得并不真切。

    君離淵坐牢房中事先準(zhǔn)備的干凈的紅木椅子上，手下的人正將羅鼎昇壓在地上，一根根地掰斷他的手指。羅鼎昇這種紈绔子弟哪里受得過這種折磨，整個人臉色蒼白，冷汗已經(jīng)浸濕了囚衣，掛著枯草的頭發(fā)凌亂地垂在眼前，慘叫被嘶啞的悲鳴代替，似是已經(jīng)叫不出聲來。

    聽到兒子的慘叫，隔壁牢房地恭廉侯連問都沒有問一聲，只是縮坐在一邊的草垛旁，沒有半分侯爺?shù)臍鈩荨?/br>
    君離淵如同在看一只螻蟻一般地看著羅鼎昇，從語氣到眼底皆無溫度，“你所殘害的人命本王沒空跟你算，只算你對莫清歌所做的那些。本王現(xiàn)在也只是以牙還牙，你該慶幸父皇只判你自盡，所以本王也不好讓你有外傷。否則就算凌遲你，也以消心頭之恨。”

    “呵呵……”羅鼎昇脫力地趴在地上，慘笑道：“沒想到堂堂奕王爺，竟然會喜歡一個琴伶?！?/br>
    “琴伶也是人。而你，連做人都不配?！蹦甯璧拇_出身并不高，但那又如何，他喜歡他，管他是何等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