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jié)
宋嘉言把勸姚馨的事跟吳雙說了,宋嘉言道,“不知道阿玉哥會不會嫌我多嘴,你們是要在外面忙事業(yè)的人,若是家里雞飛狗跳的,日子要怎么過呢?我就多跟姚縣主說了幾句?!?/br> 吳雙嘆口氣,“你有空多勸勸姚縣主吧。阿玉的性子,向來吃軟不吃硬,等有空我也勸勸他。唉,現(xiàn)在也沒什么好法子?!辟n婚的圣旨已經(jīng)下了,婚也定了,又不能弄死姚馨,難得糊涂吧。 宋 嘉言道,“我盼著阿玉哥把日子過好,姚馨喜歡他都喜歡的快魔怔了。這世上,我愛你,你不愛我的事有很多。男人又很要面子,阿玉哥心下不痛快是肯定的,若姚 馨出身平常,也不用阿玉哥受這些委屈。”誰能不妥協(xié)的過日子呢?哪怕宋榮,有沒有后悔娶來小紀氏?若沒有妥協(xié),也就不是生活了。 吳雙道,“你多教教姚縣主,把她教的聰明些?!?/br> “我可得有那個本事呢。”若姚馨真正聰明,她絕使不出凈房失節(jié)的招術(shù)來 吳雙笑,“我家阿言能干的很,其實,這些天我也在發(fā)愁阿玉與姚縣主的事,姚縣主肯主動低頭最好不過了。阿玉是頭犟驢,若待他主動回轉(zhuǎn),除非太陽從西邊兒出來?!闭f著,吳雙幾分憂慮,“宗室貴女雖難伺候,我也不愿阿玉落到姚世子的下場?!蹦菢勇德档囊簧?/br> “放心吧,不是我說,只要阿玉哥給姚馨一個笑臉,她能高興好些天。”宋嘉言低聲道,“姚馨笨笨的,阿玉哥那樣聰明的人,哄她還不是手拿把攥。女人跟男人不一樣,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都容。男人重前程,女人重感情。” 連張愛玲那樣的才女都說,遇到他,她變得很低很低,低到塵埃里,但她心里是喜歡的,從塵埃里開出花來。 雖然宋嘉言并不認同這樣的說法,不過,姚馨對于吳玉,的確是有塵埃中開出花的感情。 姚馨說要請宋嘉言來自己家玩兒,并不是客套話,沒幾日,宋嘉言就收到姚馨的帖子。宋嘉言宋嘉語一道過去才發(fā)現(xiàn),姚馨就請了她們兩個。 宋嘉言客氣的說給長公主請安什么的,姚馨笑,“不用啦,你不是怕我母親么?我母親今天不在家,我才請你過來的,省得你不自在?!?/br> 宋嘉言笑,“我可沒說過這樣的話,縣主不要曲解我的意思哦?!?/br> “知道啦知道啦?!币皩λ渭握Z道,“語小妹,你自己喝茶吃點心,我跟你jiejie說些大人間的事兒?!?/br> 什么叫大人間的事兒?宋嘉語強忍著才沒翻白眼,姚馨已經(jīng)拉著宋嘉言到一畔去了,問宋嘉言,“你有沒有替我說好話???” “我問雙表哥了,雙表哥叫我對你說,他有機會勸勸阿玉表哥,只是,縣主自己也得學著溫柔賢淑一些,不然,若你實在不對阿玉表哥的心思,他也喜歡不了你啊?!?/br> 姚馨眉開眼笑,高興的拍了宋嘉言的小嫩手一記,笑,“宋嘉言,你果然有信用,沒有敷衍我。你說吧,要我怎么謝你?” 宋嘉言打她掌心,“哪里要你謝?你好生改改性子要緊,只要以后你跟阿玉表哥安安穩(wěn)穩(wěn)的過日子,就是謝我了?!?/br> 姚馨笑她,“現(xiàn)在就有大嫂的作派啦。” 宋嘉言道,“你可記住我說的話,不然,誰替你說好話都沒用。” “知道啦,其實,琴棋書畫什么的,我也會的?!币斑€有些討好心上人的鬼主意,“阿言,你有沒有吳雙的衣裳鞋帽的尺寸?我想做衣裳給阿玉穿。他現(xiàn)在正討厭我,等做好了,你別說是我做的,就說是你做的,關(guān)心一下小叔子什么的給他送去?!?/br> “我哪里有那個?!?/br> “你不是跟吳雙很熟的么?他們兄弟是雙生子,個頭兒模樣都一樣,你去量一量吳雙的,跟阿玉的肯定一樣,再叫人給我送來嘛?!苯又?,姚馨又對宋嘉言說了無數(shù)好話,還道,“你不是說要我們好好過日子么?不會這點兒小忙都不肯幫吧?” 宋嘉言只得道,“好了好了,幫你問問。” 姚馨眉眼中滿是歡悅,“今天有宮里剛賞下來新鮮鰣魚,可嫩可好吃了,我特意叫廚下收拾了招呼你和語小妹。阿言,你還喜歡吃什么?跟我說,我叫廚下燒來給你吃?!?/br> “我什么都吃,沒有忌口的東西?!?/br> “你可真好養(yǎng)活?!?/br> 中午三個小姑娘一道用的飯,長公主府的廚子的確極好,宋嘉言宋嘉語都吃的很開心。見她們滿意,姚馨也高興。直到下晌,宋家姐妹方告辭。 景惠長公主回府,見女兒眉眼中透著喜色,景惠長公主問,“宋嘉言又跟你說什么了?”那丫頭會哄人的很。 姚馨倚在母親身畔,嬌聲脆語地,“阿言托吳雙為我說好話了,我想著,做衣裳送給阿玉穿。母親,只要我一直對阿玉好,他肯定能喜歡上我的。阿言和吳雙都肯幫我,阿玉不會總討厭我的?!?/br> 景惠長公主摸摸女兒的秀發(fā),“若宋家那丫頭誠心幫你,我就不跟她計較以往的事了?!痹俑甙涟响璧哪赣H,也愿意為兒女退一步。 姚馨道,“以前,我也不喜歡阿言。現(xiàn)在覺著,她人其實很好。她不似別人總是奉承我,反是會勸我很多好話,而且,都是有道理的話。答應我的事,也不敷衍我。” 景惠長公主看女兒這樣興致勃勃、信心滿滿,便沒再多說什么。 姚馨這人吧,相處熟了就知道,非但大腦簡單,還二百五。原本,衣裳鞋襪的尺寸宋嘉言都給她要到手了。姚馨很花心思的給吳玉做了好幾身衣裳鞋襪,宋嘉言再添幾套,托自己的名子給吳雙吳玉送了去。 吳雙是知內(nèi)情的,吳玉與宋嘉言關(guān)系一直不錯,又是準大嫂送的衣裳鞋襪自然要穿,何況,他穿著挺舒坦。 姚 馨覺著自己花了這么多心思,若是告訴吳玉,這是多大的驚喜啊,吳玉肯定感動死啦,絕不會再生她氣啥的。于是,姚馨命人打聽吳玉每日回家的必經(jīng)之路,提前到 那兒等著吳玉經(jīng)過。一見到吳玉,姚馨跳下車,死求白賴的拉著吳玉的手,一廂情愿的把做衣裳鞋襪的事兒跟吳玉說了,你穿的衣裳鞋襪都是我做滴。 姚馨絕對是求表揚的意思,不想,吳玉直接翻臉,脫了鞋襪就扔還給了姚馨。 姚馨當場傻眼,要說姚馨也是名門貴女,又有一個無人敢惹的長公主的娘,金尊玉貴的長大,自小到大受的那些個委屈,全都是她自己上趕著拜吳玉所賜。 吳玉這樣傷她的心,姚馨頓時忍無可忍的暴發(fā)了,指著吳玉的臉怒吼,“不但衣裳鞋是我做的!連帶里衣大褲頭也是我做的,有種你全都脫了!我就服你!” 吳玉也就罵一罵冷一冷姚馨的本事,大庭廣眾之下,他真沒種脫光。非但沒種脫光,這么大街上姚馨一嗓子,姚馨丟得起這種臉,吳玉都丟不起,他當即立斷,直接捂著姚馨的嘴,把人拖走了。 宋嘉言聽聞此事時,笑的肚子都痛了。 宋嘉語更是無語,以前她只覺著姚馨沒啥腦子,如今看來,姚馨絕對不只沒腦子這樣簡單。 宋嘉讓十分同情吳玉,道,“如今半城人都知曉姚縣主和阿玉哥多么恩愛了。” 姚馨對宋嘉言說起此事時還有些小得意,道,“當時,可是把我氣死了!我為了給他做衣裳,手指頭兒都扎出好多小針眼兒來,我母親心疼的直嘆氣。結(jié)果呢,竟然敢把我做的鞋襪脫下來丟還給我!”后來,還是吳玉派隨從把鞋襪啥的撿了回去,姚馨才算完! 這回不必宋嘉言指點,姚馨已經(jīng)找到了對付吳玉的法子,姚馨道,“反正我什么事都做得出來,阿玉不怕丟臉,我纏他一輩子!隨他怎么臭臉怎么罵我,我才不當回事兒呢!” 宋嘉言勸道,“一種法子,開始好用,不見得一直好用。” “我知道?!币昂龆肿煨ζ饋?,傻兮兮的跟宋嘉言分享心中的歡喜,“阿言,你不曉得,阿玉穿我做的衣裳,俊俏的難以形容?!?/br> 吳玉姚馨的事尚沒解決清楚,外出游歷的秦崢回來了。 ☆、100晉江原創(chuàng)發(fā)表 秦崢并沒有料到吳家兄弟有這樣的身世,更未料到吳雙這么快的手腳。 事已成定局,去哭去鬧去做一幅被辜負的可憐的情深誼重的追求者的模樣,不必考慮宋家人對他的感觀,秦崢自己就得先惡心死自己。 到如今,哪里還有可為之處, 秦崢在家里躺了兩天,才去的宋家拜見宋榮。 秦老尚書知曉孫子的情形后,連連嘆氣,“有緣無分,有緣無分哪?!痹緝杉医缓?,孩子們青梅竹馬的長大,自家孫子也稱得上一表人材。就是宋嘉言,他們瞧著樣樣都好。卻不料,中途殺出個程咬金,給吳家小子截了和。 論 才學,吳雙是狀元;論出身,原興國侯府子孫,哪怕先時為外室子,如今馮繼遠已經(jīng)為吳雙吳玉的母親正名,人家也是正經(jīng)的嫡子了;論親疏,吳雙與宋嘉言是未出 五福的表兄妹;論才干,吳憂已是侍讀學士,別看官兒不大,御前近臣,前程無量。宋子熙選吳雙為婿,若事無干秦崢,秦老尚書也得贊一聲選的好。實際上,當初 便是秦老尚書都有意為孫女秦斐招吳雙為婿,卻不料宋榮下手這樣快。 宋榮很滿意秦崢的態(tài)度,他知道秦崢對自己閨女有意,但,婚姻之事不比別的。若小事,瞧著兩家的交情,宋榮會給秦家面子。可,事關(guān)閨女的終身,有更好的選擇,他是親爹,自然要給閨女更好的選擇。 “這一趟游歷,還順利嗎?” 秦崢依舊恭謹如前,“一切都好,看一看外頭的天地,小侄實在開闊了不少眼界?!?/br> “你這一走就是一年的時間,家里沒有不牽掛惦念的。老大人幾次跟我念叨起你,既然回來了,好好的在家承歡膝下,哄一哄老人家開心,準備春闈吧。”青年子弟中,秦崢縱使比不得吳雙,也不比吳雙遜色多少,尤其游歷歸來,眉目間添了幾分剛毅之色。 秦崢應了聲“是”,許多話縱然心有所念,如今也不好說了。 簡單問了幾句,宋榮便打發(fā)秦崢去找宋嘉讓說話了。 宋嘉讓還是老樣子,拉著秦崢的胳膊,親熱的將他讓到屋里,待丫環(huán)奉了茶,便打發(fā)她們下去了,笑,“前天杜君過來,知道你們回來了。我想著你興許這兩天往親戚家走動,沒時間過來。你要再不來,我就上門兒找你了?!?/br> 秦崢淡淡的笑,“聽說你定親了,我也不在,趕明兒補送禮物過來?!?/br> “算啦算啦,等我成親的時候你多來喝幾杯就是。” 說到成親,宋嘉讓渾身上下都透出淡淡的喜氣來。秦崢心下不禁浮起細細密密的痛來,忍不住問,“言meimei還好嗎?” 宋嘉讓這才想起秦崢還是自己meimei的追求者呢,連忙收了笑,有些擔憂的望著秦崢,“丫頭挺好的,倒是你,阿崢,你莫傷心啊?!彼淮髸袢耍绕溥@種事,更不知該從何勸起。 秦崢勉強一笑,卻讓人覺著有說不出的傷感,點點頭,“她過得好,我就放心了?!?/br> 宋嘉讓拍拍秦崢的肩,想說什么,終究沒說,只是沉沉的嘆了口氣。這女孩兒家,到了適婚年紀沒有行情什么的,能把父兄愁死。但,若行情太好,也夠叫人發(fā)愁的。 收拾起心中難言的傷感,秦崢說起這次他與杜君游歷的事來。 宋嘉言得知秦崢游歷回來,收拾了一套自老梅庵得來的古墨古硯交給宋嘉讓,道,“待阿崢春闈的時候送給他吧,別說是我送的?!?/br> 宋嘉讓嘆,若是沒有吳雙,秦崢絕對是很不錯的選擇。 不過,世間就是如此,既生瑜,何生亮呢。 吳 雙依舊是老樣子,他自然也知曉秦崢對宋嘉言的心意,只是,這種事情可沒有相讓的道理,大家各憑本事。當吳雙收到秦崢宴請的帖子時,不禁一笑,秦崢就是秦崢 啊,比之先前那個說“君子有成人之美”的少年,如今的秦崢無疑更令人激賞。幸而他占了先機,提前將宋嘉言定下來,不然待秦崢春闈之后,宋榮會選哪個,實在 不好說。 但,對于秦崢而言,所有令人贊賞的風度與胸襟老遠都不足以抵消他內(nèi)心的悲哀,宋榮說過,我為女兒擇婿,不看出身不看門第,只選最好的那一個。 最好的那一個。 他不信他的出身門第不及吳雙,但,就是這種于才干上的失敗,才令秦崢格外的悲哀。 他比吳雙小兩歲,功名上不及吳雙,這是正常的。宋榮會舍棄他,是因為在宋榮眼中,他的才干與日后的前程也是不及吳雙的。 生于憂患,死于安樂。 這句至理名言,適用于大多數(shù)人,同樣適用于秦崢。 秦崢于功課上的進益,即便宋榮也會刮目相待。 年 前,辛家傳了一件喜事過來,許氏有了身孕。其實,已經(jīng)三個月了,先時月份兒小,沒好聲張,如今坐穩(wěn)了胎,辛老太太親自坐車過來跟宋老太太報喜。辛老太太笑 的極是舒心,“媳婦cao持家事這一年,家里樣樣齊整,很知曉過日子。我就是一直心急她這肚子,如今她有了身子,不管是孫子還是孫女,都好都好。” “是啊?!崩咸Γ跋葧r咱們相看的時候,我就說侄媳婦一臉的福氣,一看就是好的。如今看來,非但知道認真過日子,肚皮也爭氣?!?/br> 宋嘉言笑,“表嬸有了身孕,產(chǎn)婆可得提前找好?!?/br> “可不是么,我正叫你表叔出去打聽呢,勿必得找最熟煉的來?!?/br> 宋嘉語笑問,“舅婆,表嬸可有想吃的東西,我們打發(fā)人給表嬸送去?!?/br> 辛老太太笑著搖手,“不用不用,原本我也想著給你表嬸買些補品來吃,你表嬸說了,粗茶淡飯就好。咱們家雖不是大富大貴,不過,吃喝上都富足,哪頓都是有魚有rou,你表嬸氣色好的很,就是想吃酸的?!?/br> 老太太一拍大腿,笑,“沒差了,肯定是兒子。” “我也這樣說?!毙晾咸珰g快極了。 歡快過后,辛老太太又開始發(fā)愁,無非還是為辛竹箏的婚事。辛老太太嘆道,“一年的工夫,好幾家子給箏姐兒說親,我瞧著不錯的,她要死要活的不同意。唉,真是愁得我一宿一宿的睡不好覺。她比言丫頭還大一歲,趕年十六,再這樣拖下去,歲數(shù)大了,哪里還有好人家兒?!?/br> 宋老太太皺眉問,“她總是不樂意,那她自己想要個什么樣的?”又說辛老太太,“你總是太心軟,由著孩子們?nèi)涡浴2畈欢嗑徒o她定下,到時生米成熟飯,她的心就定了??偸翘簦教粼?jīng)]有好的。” 辛老太太猶豫,“我總怕她做了傻事?!?/br> “誰家定親不是父母說了算呢。”宋老太太瞧向自己兩個如花似玉的孫女,道,“就是言姐兒、語姐兒,我愛她們跟什么似的,她們的婚事也是老大定的,哪里能由小孩子自己做主,沒的誤了一輩子。” 辛老太太點頭,“是,大姐說的對。我回去就叫笙哥兒把她親事定了,再這樣拖下去可不成。” 老姑嫂兩個說了半日話,辛老太太臨走前,宋老太太包了一大包燕窩給她,說,“侄媳婦是個潑辣人,不過,她們小年輕的,頭一遭有身子,平日里又要管家,費神呢。別跟我瞎客套,你拿了去,叫她好生補養(yǎng)身子,跟她說,我就等著抱侄孫了?!?/br> 老姑嫂兩個本就親近,辛老太太就接了,宋嘉言笑,“待太太回來我和meimei稟了太太,叫濟寧堂的大夫去給表嬸診診脈,看表嬸胎象如何,再說些保養(yǎng)的法子,大夫肯定比咱們精通?!?/br> 宋嘉語笑,“是啊,表嬸頭一胎,小心無大過?!?/br> 看人家孩子這樣的乖巧懂事,想到自己女兒,辛老太太又發(fā)了一回愁,心里卻是決定,一定要把女兒的親事定下來了。卻不料,剛回去沒幾日,辛竹箏便闖出一樁天大的禍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