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音主動建議，將小組的行動指揮人換成厲隊。

    倒不是臨場推卸責(zé)任，后天小組行動，場內(nèi)只能靠他們幾人了。營救云海，還得確保孟冬和隊友安全，方案制定尤為重要，十音自問做不到心平氣和。

    苗輝聽得好笑，幫忙作證：余隊真是這個性子，上回抓周煒，她徒手就那么摁上去了，我臉都嚇白了。

    彭朗笑說余隊這脾氣他也聽過，十音不要命的威名遠播，厲鋒同樣表示了解，當(dāng)仁不讓接了。

    酒店房間的隔音不錯，孟冬加了弱音器，一夜下來，除了樓下的十音聽得見那細密如訴的弦音，應(yīng)該不會有住客投訴。

    孟冬有身為演奏家的驕傲，哪怕是嫌疑人邀請的演出。敷衍以對，這在他的字典里不存在。

    散會前，講解到場地步署的時，十音才請孟冬過去旁聽了一會兒。

    梁先生，厲鋒指著地圖上標(biāo)記的每處，彩排期間，場館可能封閉無法進入，十音一人在內(nèi)，我們只能場外接應(yīng)。我們預(yù)設(shè)明晚演出會照常進行，到時小苗會混入一號點主接應(yīng)你，彭朗在3號點，我在4號點的位置，十音如果退不出，她就在觀眾席，如果有機會退出排練廳，她會在2號點。如果沒有意外，你的撤退路徑請嚴(yán)格按編號順序來。

    好，厲隊費心。

    應(yīng)該的。

    夜里回房后，孟冬繼續(xù)練琴，央著十音陪練。

    之前江巖示意厲鋒去和苗輝彭朗擠擠，他自己和孟冬擠擠，留一間臥室給十音。在江巖看來，十音和孟冬的事，雖然連老江都知道，但畢竟沒走過正式申請，人言可畏，他倆就算是娃娃親，流言蜚語終歸還要避一避的。

    沒想到孟冬直接說：我不和你擠。

    厲鋒也頗尷尬地拒了，看江巖像在看一個白癡。郁悶的江醫(yī)生好心被當(dāng)驢肝肺，獨自回房先去睡了。

    十音陪練走神，隱約聽見江巖在唉聲嘆氣，一會兒又在給付醫(yī)生打電話。

    旁邊那間，苗輝在告訴彭朗：江法醫(yī)那么傻白甜，也就我家二位隊長舍得欺負(fù)他。他倆從來就是演的假情侶，在仙鶴谷我就看出來了，這倆狐貍，躲領(lǐng)導(dǎo)安排相親用這招，真是狠絕。嘿嘿，又學(xué)到一招。

    苗輝他們那間是吸煙客房，厲鋒隱約也在，這陣子他們朝夕相處，關(guān)系倒融洽些了，煙也開始互通。厲鋒在讓小苗少說兩句。

    他從前就曾托過領(lǐng)導(dǎo)，自薦給十音相親。結(jié)果人家回說有對象了，他還怨恨這先來后到的不公平，他明明親耳聽到云海在電話里軟語溫聲，哄的顯然是個小女生。誰知到頭來，云海只是個幌子。

    彭朗應(yīng)和著：這辦法好，領(lǐng)導(dǎo)中意的相親對象不要也罷，槽點一籮筐。

    厲鋒在咳嗽。

    那位幌子老大，您可一定得平平安安啊。

    十音正這么暗念，竟有了回響，手機來電了。云海的外情送來消息，海爺?shù)拇_就在音樂廳，半小時前，寫了個單子派人出去買過趟燒烤。買得不多，十串羊腰、七串羊rou、又胡亂要了許多土豆茄子心、肝之類，后面那堆看著點的。

    人出不來，日子過得倒還算愜意。

    燒烤十音得了信，馬上跑去樓下查看場館消防通道。

    她告訴厲鋒，燒烤既是報平安，數(shù)字十、七應(yīng)該也有隱喻的。厲鋒依著那數(shù)字去點，最終圈劃出兩個點，不由恍然大悟，拍案叫絕：cao，這小子太精了，這兩個地方很可能是地道入口！

    十音回房，孟冬剛練習(xí)到BWV1004終曲，巴赫那首著名的恰空舞曲。

    剛才十音接電話離開前就在走神，回來也一直在發(fā)呆，他故意拉錯了兩個音，這家伙居然一個都沒聽出來。

    加加，困了？

    還好。

    那是怎么了？他不高興。

    想事，厲隊的安排你記熟沒？

    記熟了。不過意義不大。

    怎么？

    真有什么事，不會等到彩排結(jié)束。孟冬說。

    等人多當(dāng)眾對我破膛？開顱？行為藝術(shù)？

    十音想想也是：可你剛才怎么不說？厲鋒說什么，你一句一句應(yīng)得認(rèn)認(rèn)真真，很服從的樣子。

    說什么？說了那天中午他們也進不去。好歹是你隊友，我總得給點面子。孟冬笑了，點點太陽xue，別擔(dān)心，地圖我都記熟了。

    十音想起那個剛吃了燒烤的人：還好云海有消息了，嚇得我們半死，他倒在吃燒烤！

    孟冬挑眉笑話她：大半夜的嘴饞？會不會懷了？

    怎么可能。

    想吃我?guī)闳ァ?/br>
    沒有，我是在想，老大這家伙也怪不容易的。你知道嗎，剛才這首曲子他很喜歡，從不嚴(yán)苛的角度他拉得真還行，至少和我比，強太多了。從前他好想找個好老師精修，指點一二，一來沒時間，二來想多省點課時費給meimei。他真是好哥哥。

    孟冬正往弓毛上擦松香，心形松香塊在他手中碾過弓毛，粉末落在共鳴箱上，他用軟布輕輕拭去。

    回頭我來指點他，他說，不怕他不練哭，在我跟前哭都不算，我讓他哭給笑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