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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八字不合,壓倒再說在線閱讀 - 第17節(jié)

第17節(jié)

    “我沒事,放心?!?/br>
    劉緒點了點頭,扶起他坐上輪椅,直到此時他的神情才露出一絲疲倦。

    剛到門外便見到安平與眾多禁衛(wèi)軍,齊遜之忍不住笑了一下:“微臣還在猜殿下何時會到,可比微臣猜的早了許多?!?/br>
    安平走近,解了身上的披風(fēng)披在他身上,輕嘆了一聲:“沒事就好?!?/br>
    若是因她出什么意外,欠的債可就更多了。

    一旁的劉緒看了她一眼,輕輕移開了視線……回到齊府,自然是一片忙亂。雖然只是一場虛驚,安平還是招了御醫(yī)來為齊遜之診視了一番,得到肯定答案后,齊家上下才算是安定下來。

    本想好好詢問一番事情經(jīng)過,但畢竟人剛救回來,齊家也才稍微平靜了些,安平不便打擾,只與齊遜之說過幾日再來看他,便出府回宮。

    劉緒也一直陪同到現(xiàn)在,見一切安定下來才告辭離去,卻并未回府,而是跨馬直奔蜀王府。

    同往常一樣跟著管家從后門入府,一直走到花園,便看見蕭靖正在練劍。初冬暖陽柔和,他卻身形孤傲冷硬,長劍在手,意氣風(fēng)發(fā)。

    然而劉緒卻沒有半分欣賞的心情,剛走近便迫不及待地開了口:“敢問王爺,子都兄之事可是王爺所為?”

    蕭靖一愣,停下了動作:“你說齊遜之?他怎么了?”

    “昨夜他遭人劫持,事發(fā)突然,慶之實在想不出其他理由?!?/br>
    起初他也真以為那個長子只是為了報復(fù)而抓錯了人,但回頭想想,總隱隱覺得跟他們有關(guān)。前些時日剛聽趙王說要尋個替罪羔羊?qū)⑿写讨马斚拢F(xiàn)在便出了其長子逃匿之事,怎會如此巧合?而且一個亡命天涯的囚徒,如何能有一群黑衣人相助劫人?

    當日遇刺之時,正是齊遜之與安平殿下在一起,既然如此,抓了齊遜之,便可以造成當初那些刺客回頭報復(fù)的假象,再將這罪責(zé)加在已經(jīng)倒臺的京兆尹身上,既不得罪他人,也可讓蜀王順利脫身,實乃明智之選。

    蕭靖從袖中取出帕子擦了擦臉上的薄汗:“原來你說的是這個,實不相瞞,的確是本王與趙王計劃所為?!?/br>
    劉緒的語氣頓時帶了幾分惱意:“王爺說要尋出幕后主使,便是用這樣的法子?”

    “一時半會兒幕后主使如何能找得出來?”蕭靖嘆了口氣:“慶之,你還年輕,世上的事并不只是黑與白,再怎樣,本王也要先擺脫此時的困境再說?!?/br>
    “可是子都兄本就身體孱弱,何必將之牽扯進來?”

    “唉,”蕭靖無奈地笑了一聲:“也只有你才會覺得他弱,其實本王這次也是在提醒他,莫要卷入這些是非?!?/br>
    “是非?”劉緒一愣,反應(yīng)過來:“王爺您……究竟有何打算?”

    “這般明顯,你會看不出?”蕭靖目光深沉地看了他一眼,走近幾步,抬手按住他的肩膀:“慶之,可會繼續(xù)幫本王?當然也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只要站在本王這邊就行?!?/br>
    忽然直接的承認讓劉緒忍不住有些心驚,臉色變了變,人也往后退開一步,避開了他擱在肩頭的手。

    蕭靖皺眉:“怎么,難不成你也認為這國家該交到一個女子手中?還是說,你要為了那個風(fēng)流公主棄了本王這個至交?”

    劉緒渾身一震,搖了搖頭:“慶之自然相信王爺有經(jīng)天緯地之才,至于其它……”他抿了抿唇,停頓許久,卻終究還是沒有說完下面的話便轉(zhuǎn)身大步離去,腳步急切。

    蕭靖沒有阻止他,只微微勾了勾唇,而后轉(zhuǎn)身,沖著假山喚了一聲:“出來吧趙王,您來得可真巧。”

    蕭竛緩緩踱了出來,未說話便先嘆了口氣,一臉委屈:“蜀王,托您這個幫手的福,被安平捉住活口了?!?/br>
    “哦?那可真是不妙了……”蕭靖滿臉憂慮,眼神中的光芒卻晦暗不明。

    ※被捕的刺客幾乎當晚就受到了審訊,主要審訊的當然是那位京兆尹家的長子。

    起初他的口供是:其父早與西戎勾結(jié),意圖謀反,刺殺安平不成后,卻反因其三弟的過失而導(dǎo)致了現(xiàn)在的慘境。他心中氣憤難當,便逃匿回京尋機報復(fù),恰好遇到準備入宮的齊遜之,認出他是當日與安平在一起的人,就抓了他以要挾。

    安平看過供詞之后命人傳話給他,且不說這份口供漏洞百出,便是僅憑“謀反”二字就可以滅其九族了,讓他考慮清楚。而后吩咐用重刑,直到逼出實話為止。

    沒兩天第二份供詞便送了過來,安平看過之后滿意地笑了笑,將之疊好裝在匣中,喚來圓喜:“將這匣子送去蜀王府給蜀王過目,順便讓他回份大禮。”

    圓喜不解道:“什么大禮?”

    安平笑得很陰險:“他的帥印。”

    ……齊遜之已在床上躺了兩天,實在覺得憋悶,便叫隨從推自己去花園里坐坐,哪知剛在亭中落座就見有客到了。

    正是冬日傍晚,夕陽將隱,亭中時不時會竄入一陣涼風(fēng)。他姿容優(yōu)雅地掖了掖領(lǐng)口,笑著看向兩人:“慶之,周小姐,真是貴客盈門啊?!?/br>
    園中百木凋零,劉緒墨綠的袍子便越顯奪目,臉上笑意更是暖若春風(fēng):“子都兄太客氣了,我與周小姐恰好在門口遇到,便一起過來了,你身體怎樣?”

    “好得很。”齊遜之笑著看向周漣湘:“有勞小姐親自前來探望,子都慚愧?!?/br>
    周漣湘顯然是特地裝扮過的,一身簇花紋襦裙襯得粉面越發(fā)嬌俏,聽到齊遜之問話,笑得很靦腆:“齊大公子哪里的話,齊大學(xué)士于我有指導(dǎo)之恩,前來探望是應(yīng)該的?!?/br>
    “不過是一場虛驚,倒驚擾了這么多人,家中也是擔(dān)憂無比,我今日才剛下床呢?!饼R遜之搖頭輕笑,請二人入座,又命下人沏了茶。

    周漣湘心細,聽他這么說,便柔聲寬慰道:“可惜時辰不早了,白日的話,倒是可以去城中散散心?!?/br>
    “何須等到白日?”劉緒笑著接話道:“晚間集市才熱鬧,子都兄若是想去,多添些衣裳,我們?nèi)私Y(jié)伴同行也未嘗不可?!?/br>
    “好啊,”齊遜之立即同意下來:“慶之,說起來你我也許久未曾一起出去過了?!?/br>
    “可不是,以前沒事便去的那幾家茶樓怕是都要想念你我兄弟了。”

    “哈哈,說的是啊……”

    聽到可以一起去,周漣湘的臉不禁紅了一下,悄悄看了一眼齊遜之便垂下了頭。只是聽著二人的對話,心中也覺興奮,雖然內(nèi)容與她半點關(guān)系也沒有。→_→夕陽落下后,天氣便越發(fā)地冷了,但因為快到年關(guān),城中的熱鬧卻是只增不減。

    安平揭了車廂上的布簾朝外看了一眼,微微笑了笑,百年繁華得來不易,需要維持則更是艱難啊。

    “殿……啊,不是,公子,奴才看見熟人了?!眻A喜忽然在外壓低聲音喚她。

    安平挑開車簾:“看見誰了?”

    “好像是齊少師和劉少傅,啊,還有周小姐?!?/br>
    沿街店鋪門前燈火通明,那三人又都是出類拔萃的好相貌,自然一眼就看見了。

    安平撫額,一群沒良心的,她這邊還打算去慰問慰問,那邊都滿街跑了!

    “罷了,在這兒停下吧,本公子也許久未曾逛過街市了?!?/br>
    圓喜聞言又緊張了,雖然出來帶了侍衛(wèi),可是畢竟被刺殺過啊,殿下您就別考驗奴才的心臟了吧!>_<可惜這邊阻攔的話還沒說出口,那邊安平已經(jīng)徑自下車朝幾人走過去了:“在遠處跟著,本公子獨自去會會三位佳人?!?/br>
    圓喜剛要應(yīng)下,又猛然驚悚了一把:不是吧,殿下,您連周小姐都不放過呀?!_|||

    二一章

    劉緒與齊遜之停頓的地方是以前常來的茶樓,二人與這里的老板都已熟識,對方自然也清楚齊遜之腿腳不便,一見齊府馬車到了便立即派了人出來,背著齊遜之去了二樓的雅間。周漣湘自然是一步不落地跟在后面。

    劉緒稍晚一步,正要進門,眼角忽然掃到一抹熟悉的人影,停步轉(zhuǎn)頭,頓時怔住。

    安平白衣勝雪,外面系著件披風(fēng),大步走了過來,本就身量高挑,又特地著了男裝,目光深邃多情,不免引來不少沿途女子窺視。她卻不覺尷尬,反而笑瞇瞇地回應(yīng),更惹得人家芳心亂撞。

    劉緒說不出是該嘆還是該笑,上前準備行禮,手剛抬起卻被她一把按下:“慶之不用多禮,此時我只是睿公子?!?/br>
    原本是打算繼續(xù)若無其事地同她相處的,可是當覆蓋在手掌上的溫度一絲一縷灼熱地蔓延進了心里,劉緒卻只是張了張嘴,終究未能說出半個字。

    “子都已經(jīng)進去了?我去找他?!?/br>
    安平本就是打算去齊府找齊遜之問話的,可是此時此刻,這話聽在劉緒耳中意味卻不同。眼見那手掌即將抽離,他不知從何處來了勇氣,忽然一把反握住。安平腳步頓住,眸中的詫異一閃而逝,而后便安靜地看著他,不發(fā)一言。

    那目光無悲無喜,無憎無怨,只是極平常的凝視,像是看透了他的想法,卻又絲毫不以為意。

    劉緒的手緊了緊,一直以來的不甘忽而迸發(fā)出來,干脆拽著她朝對面的巷口奔了過去。守在遠處的圓喜見狀趕忙招呼人跟上,被安平一個眼神止住,又吶吶地縮回了腳。

    唔,好吧,殿下最近茹素,怕是也憋久了,偶爾開個葷,奴才還是可以理解的……→_→巷口光芒黯淡許多,劉緒仍是沒有松手,側(cè)著身子幾乎背對著安平,情緒未定,猶自輕輕喘息。

    “你想做什么?”安平的聲音平淡不見波瀾,她動了動手,劉緒卻握的更緊。

    “微臣什么也不想做,只是希望殿下能有片刻只看著微臣,”他轉(zhuǎn)頭看她,神情復(fù)雜,說不出是憤懣還是尷尬:“很難么?”

    “難?!?/br>
    幾乎毫不猶豫的回答讓劉緒怔了一下,安平一步步走近,他反而被這忽來的冷淡震懾地往后退去。

    “本宮風(fēng)流成性,嗜美如命,從不會為任何一人牽絆。”

    劉緒腳步一頓,背后已經(jīng)貼上墻壁,面前的人一只手還被他握著,另一只手卻猛地一下拍在他耳側(cè)的墻壁上,在他身前撐開一方狹窄的空間,周圍氣氛頓時變得壓迫起來。

    “明知道這樣,你還會全心全意地對待本宮么?”

    “……”劉緒怔愕,凝視著她的雙眼,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想過很多結(jié)果,鼓足勇氣說出來已經(jīng)是極限,可是現(xiàn)在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不是不愿全心全意對她,只是無法容忍她對別人關(guān)注,何錯之有?她是公主,也是監(jiān)國,高高在上不假,可是為何不能為一人停留?

    正對著巷口的茶館,二樓雅間內(nèi)有琴音如清泉淙淙流過,悠然婉轉(zhuǎn),舒緩清雅。撥琴的女子卻沒有開口吟唱,只反反復(fù)復(fù)地撥著那幾個調(diào),似嘆似訴。

    齊遜之臨窗而坐,一手支額,一手輕點膝頭,聽了幾遍之后,開口和著曲聲低聲吟誦:“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

    周漣湘坐在他旁邊的位置品茶,聞言不禁笑道:“李白一生豪放,難得情詩竟也不輸婉約?!?/br>
    本以為齊遜之會接話,誰知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yīng),她好奇地望過去,只看到他的側(cè)臉。那雙眼睛始終盯著窗外,不知在看什么,長睫微動,在燈光下尤顯動人,他自己卻絲毫未覺,似已入神。

    周漣湘的臉驀然燥熱起來,忙垂了頭,再不敢多看。

    下方巷口中重疊在一起的人影終于分開,然后有人走了出來,肩頭的披風(fēng)隨著晚風(fēng)輕舞,神色毫無異樣。似乎是聽到了琴聲,她忽然抬頭望了過來,而后微微挑眉,勾起了嘴角,深邃的眸子里滿是笑意。

    齊遜之自然知道她這眼神的意思,實在再熟悉不過,無數(shù)次撞見她調(diào)戲美男時,她便是這副自然而然的表情,似乎是做了件天經(jīng)地義的大事。

    沉默了片刻,他終究也笑了起來,眼中同樣回以戲謔。

    周漣湘剛好抬頭,恰好見到他微微上揚的嘴角,臉上稍稍褪卻的燥熱竟又再次升騰了起來。

    他一向沉穩(wěn)內(nèi)斂,正是因此,偶爾的情緒外露便叫人無法移開視線。周漣湘想,大約他自己從不知曉自己笑起來有多動人……思緒飄忽間,卻見齊遜之忽而轉(zhuǎn)過了頭來,不多久便有人推開雅間的門走了進來。

    周漣湘乍一見到來人,還以為是哪位翩翩公子,半晌才認出來是安平,連忙起身要行禮,卻被她攔下:“漣湘這是做什么,本公子與你們一樣,都是前來飲茶的客人罷了。”

    正說著,劉緒也跟在后面緩緩走了進來,神情雖無異樣,卻失了先前的興頭,始終垂著眼。

    安平走到撥琴的女子面前,笑得溫柔:“可否勞煩這位jiejie出去片刻,在下有些事情要與這里的客人私談?!?/br>
    女子忙不迭地起身,抱著琴福了福身:“是,奴家這便告退,公子請便?!眰}皇走出間,耳根已經(jīng)紅透。

    “睿公子真是風(fēng)流蓋世,絕艷無雙啊?!饼R遜之在一邊端著茶盞賊笑。

    安平看也不看他,徑直走到周漣湘跟前笑了笑:“漣湘也出去吧,我有些話要與子都單獨說?!?/br>
    周漣湘疑惑地看了齊遜之一眼,心道莫非是他的話惹惱了殿下?但也不敢遲疑,唯唯應(yīng)下便要退出,卻見劉緒仍舊站在門邊,欲言又止。

    沉吟許久,他抬頭看了一眼安平,轉(zhuǎn)身對周漣湘道:“我送小姐回去吧?!?/br>
    “?。颗丁敝軡i湘完全摸不著頭腦,稀里糊涂地跟著他出了門。

    齊遜之微微垂眸,飲了口茶:“稀奇,慶之竟然撇下公子您去陪伴周小姐了?!?/br>
    “本公子給他出了道難題,他此時需要時間好好思索,會回避我一點也不稀奇?!卑财阶叩剿磉呑?,自顧自地倒了杯茶,直接切入正題:“該說正事了。關(guān)于此番你遭劫一事,我已經(jīng)知曉前因后果,但是還是想問問你的看法?!?/br>
    齊遜之看了她一眼,還是老樣子,永遠都是事不關(guān)己的模樣。他放下茶盞,正色道:“想必是與之前刺殺案有關(guān)?!?/br>
    “說的不錯,此次動作定然是為了洗脫蕭靖的罪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