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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女法醫(yī)辣手摧夫記在線閱讀 - 第48節(jié)

第48節(jié)

    陸夫人此次過來,起先不過是要探望許夫人的病情,見她無恙,許府上又出了這樣的事,瞧嬌娘的樣子對自己也不似從前那般親近了,倒是有些后悔自己一時話多,想著再留也沒意思,便朝許夫人辭行,許夫人自是挽留不已。原來她剛了結(jié)了一樁心事,另一樁卻又浮上了心頭。雖是沒有在明面里鋪開,暗地里卻是開始留意著京中哪家有合適的人了。自己一人正有些拿不定主意,便央她再多留幾日幫著參謀下。陸夫人見是與嬌娘終身有關,自是滿口答應了下來。不過兩日,卻是笑瞇瞇地尋到了許夫人,壓低了聲道:“老jiejie,前幾日剛聽你說要留意合適的人,這不,就有一個了?!?/br>
    許夫人聞言,有些歡喜。原來她這兩日將京里勘匹配的人家都濾了一遍,卻都是不大合意。上回挑女婿,一眼見著那楊煥立著玉樹臨風的樣子,又見他家世勘配,也不問其他的便將女兒嫁了過去,哪知他竟是個繡花枕頭,又拘不住的,以致于如今這般磕磕絆絆地收場,也算得了教訓,這回除了樣貌家世,人品也須得是個重頭。只自家女兒是再嫁,可選的余地本就窄了些,又要這般那般的,自是沒一個入得了她眼,心中正有些犯嘀咕,此時聽到這話,一下來了興趣,急忙拉了陸夫人落座,屏退了旁人,這才問道:“不知是哪家的?”

    陸夫人抿了口茶,這才笑道:“此人說來老jiejie你也是知道的,不是旁人,正是……”說著湊到了她耳邊,壓低了聲道出了個名字。

    許夫人有些驚訝,一時竟是說不出話來,半晌才道:“怎會是他……”

    陸夫人接口道:“果然想不到是吧?莫說是你,連我起先聽他這般說,也是驚訝了下呢?!?/br>
    許夫人奇道:“他竟是自己尋到了你的?”

    陸夫人笑道:“可不是嗎?尋了我恭恭敬敬地說欲上門求親,托我探下貴府的口風。若是中意,擇了吉日便上門拜訪呢。我瞧他倒果真是誠心一片的樣子?!?/br>
    許夫人聽罷,沉吟了片刻。陸夫人見她不開口,又笑道:“徐大人從前在通州之時,我家那位與他也是至交,時常贊他為人果決魄力,是個能做大事的人,這才修書讓姐夫在皇上面前舉薦的。他到底如何,不用我說,老jiejie這些時日應也是有些知曉的。往后前程如何,你比我更知曉。家中資財更是不用提了,前次青門幾個縣修海塘,光他一人就出了不下十萬錢,當?shù)毓倜裾f起,哪個不是夸贊幾分的?這些都罷了,最要緊的便是他自沒了夫人,這些年便一直未娶,本也沒打算再續(xù)弦的。只恰巧得知我那乖外甥女兒嬌娘如今回了待嫁之身,知她賢良淑德,極是仰慕,這才托了我來傳個話的?!?/br>
    許夫人臉色大霽,只仍有些猶疑道:“好是好,只他年歲……”

    陸夫人輕輕拍了下桌,呵呵笑道:“老jiejie你這就錯了。他年歲雖長了嬌娘些,只這般的男人才知道體貼人,不似那些年少的,只顧自己快活,哪里知曉女人家的冷熱?況且他也說了,只要老jiejie府上點頭應了這樁婚事,他自是會將嬌娘看得十二分大,往后莫說納妾什么的,便是家里頭從前有的幾個妾室,也自都散了去,保管不會叫她不喜?!?/br>
    這話卻是恰恰戳中了陸夫人的心事。自家女兒容不下丈夫有妾室通房,陸夫人從前雖是私下里勸過幾句,叫她放寬了心要容人,只嬌娘聽不進去,后來便也聽之任之了。如今再尋夫家,別的不說,這一點倒確是在心里思量過幾回的,想著如今真要找個不納妾室的男人做丈夫,當真是比登天還要難上幾分了。此時聽到那人竟是自己一口應承了此事,心中一下有些意動起來,猶豫了下,又道:“聽著好是好,只實不相瞞,我卻還有樁心事……”見陸夫人瞅著自己,這才嘆了口氣道:“你是我自家人般,我便也都說了。我家嬌娘嫁去他楊家數(shù)年,也沒生出個一男半女的。我從前里悄悄叫她去看下郎中,她卻總是不聽,多說幾句反倒被她嫌啰嗦。你說若真的都好,那自是妥當,可若這嫁過去肚子里再沒個動靜的,也難保男人不生二心……”

    陸夫人搖頭笑道:“老jiejie你可當真是有福氣了!那徐大人家中已有個庶子,嫡出的卻是沒有。嬌娘嫁過去,若是生出個孩兒,自是以她的為嫡,即便真似你所想,那徐大人也是有后的人了,自不會盯著這不放。你便只管放寬心好了?!?/br>
    許夫人聽了這番話,心中暗自思忖,他不早不晚,偏生此時入京升官,又是經(jīng)由自家丈夫舉薦的,莫非當真是樁天定的良緣?越想竟是越覺著合適,這才真正露了笑顏,嘆道:“多虧了你的一番留意。果然竟是個極為妥當?shù)娜四??!?/br>
    陸夫人笑著搖手道:“我也不過是個傳話的罷了。還是那徐大人自己用心,我見他又實誠,這才厚著臉皮來說話的?!?/br>
    許夫人點頭道:“如此甚好。只此事也須慎重些才好。待我與我家中那位商量了,看他若是點頭,你再傳話回去給他?!?/br>
    陸夫人見此事許夫人既是點頭了,那便是八九不離十的樣子了,自是滿口子應了下來,兩人又說了些話。待晚間那許翰林回來了,把今日的事情一說,許翰林不過略一思想,便是點頭道:“嬌娘既是二嫁了,能有個這般的人自是不錯,你看著辦好了?!?/br>
    許夫人見他亦是應承了下來,自是歡喜不提,滿腦子便盤算起了接下來的事情,必定要辦得風風光光,非得活活噎死那楊太尉一家不可。突地想起這等好事還未教嬌娘知曉,知她這幾日雖是瞧著不大做聲,只心中應也是還存有疙瘩的,急忙便朝她屋子里去了。

    許適容聽得自己娘喜孜孜的一番話,猛地從床榻沿上站了起來,厲聲道:“娘,你趁早叫姨媽回絕了去,我絕對不應這事!”

    許夫人本是想讓她歡喜下的,哪知她聽了非但不喜,反倒似是被蛇咬了一口般,霍地站了起來這般跟自己說話,滿面怒容的,瞧著便似個不認識的人似的,倒是吃了一驚,呆呆地有些說不出話。

    許適容見她這般反應,知是自己方才口氣太重,許是驚到了她,吸了口氣,稍稍平復了下方才的怒氣,這才緩了口氣道:“娘,我知你為我好。只我剛出了那事還沒幾天,現(xiàn)下真不想再談婚論嫁的。我絕無此等想頭,你快些回了那人去!”

    許夫人反應了過來,這才也是氣道:“你這死丫頭,我在人前雖都護著你的短,只你什么樣,我這個做娘的還不知曉嗎?如今碰到了這樣的一個人,那人中意你,應了你過門后唯你一房,沒有那烏七八糟的小妾通房惹你礙眼。雖說他求這門親興許也有幾分是因你爹和幾個兄長的緣故,只自古做親,門第自然也是在考慮中的。當真是你三世修來的福分了,你還不領情,這般跟我吼叫!”

    許適容冷笑道:“不管他是因了誰的緣故來求親,我是必定沒有這個命來享這個福的。娘你還是趁早歇了心思。我什么性子,你方才也是說了,最是清楚不過的。前次的事過去了,如今再逼我,指不定我會做出什么事!”

    許夫人氣得頓腳,伸出了手就要往她臉上刮去,那手都到了臉蛋子前面帶出了風,終是生生收了回來,又氣又傷心道:“別的事我都可以由你,只這婚姻大事偏是由不得你的。這樣的人家自己找上門來,你回了去,下次就沒那好命再尋來了。你再多說也是無用,我自會做主,你就安生等著出嫁了。”說罷出了門去。

    許適容那幾個嫂子自是早得了消息,貞娘尤為歡喜。原來她聽說那徐進嶸手中掌握的綱運漕船無數(shù),心中便盤算開來了。從前與些官夫人賞花聚會之時,便聽聞京中有人暗中將些南貨從漕船中夾帶過來出手的,獲利巨大,早就有些眼紅了,只恨沒有門路去插一腳。如今眼見那徐進嶸竟要成了自家妹夫,到時還不是自己張口的事情?正高興著,卻是聽聞丫頭來報,說嬌娘死活不愿,與自己婆婆大吵大鬧,氣得她白了臉出了院子,嚇了一跳,哪里還用許夫人多說,自是過去不住勸話。

    許適容剛被強行和離,好容易定下心思,暫時等著楊煥的消息,哪知轉(zhuǎn)眼竟又被告知有新的婚事送上門,求親的竟是那徐進嶸。想起此人之前的一路安排,排場不可謂不大,心思亦不可謂細密,若是旁人,只怕就會感激得無復以加了。偏生她自懷疑出自他之授意之后,心中便是梗得墜了塊石頭,待如今聽得他竟又托了陸夫人上門求親,那石頭已是變成了一堆蒼蠅。被貞娘幾個圍住勸了一日,聽她幾個口口聲聲那徐大人如何如何,心中一動,倒是有些被提醒了,所謂系鈴還需解鈴人。當下開口道:“嫂子幾個都說那人好,我倒要親自見下到底如何。我見了,當真是個好的,再言其它。若是沒你們說的這般,便是磨破了嘴皮子也休想我點頭?!?/br>
    貞娘一怔,勉強笑道:“小姑這話說的,從來只有男子要相看女方,哪有女方提出要相看男子的?這也有些少見了?!?/br>
    許適容冷笑道:“為何只有男子可以相看女子,女人家便不能相看男子了?我剛和離沒幾日,那人便上門求親了,還應允了如何如何的,想必也是個世間少有的奇男子了。既是這樣,相看下又能如何?還能少了塊rou不成?”

    原來此時風俗,有些男家怕媒婆夸大胡言,會要求和女家約在個幽雅僻靜的處所見面,名為“相看”,若是中意,便在女方頭上插只金釵,若是不中,則送塊綢布,名為“壓驚布”。貞娘聽她開口竟是要相看那徐大人,知道自己做不了的主的,急忙去報知了許夫人。

    許夫人聽得回報,說她一整日都是沒句話的,只此時好容易才開口說了這些,那話雖有些驚世駭俗,只聽著倒也不是一口拒了的樣子。她昨日雖是丟了狠話下去,只畢竟是心疼女兒,沒有叫陸夫人立時回去應允了,想著還要待她自己回心轉(zhuǎn)意了才好。此時聽得她如此說話,心想那徐大人自己見過一面的,亦是身長偉岸,氣度不凡的,女兒若是親眼見了說上幾句話,指不定就會回心轉(zhuǎn)意了。沉吟片刻,當下便應了下來,找到陸夫人說了。那陸夫人雖是有些訝異,只也滿口應了下來,自去傳話不提。

    徐進嶸聽得陸夫人如此回報,亦是有些驚訝,腦海中又浮現(xiàn)出那婦人的臉孔身影。他雖前后只見過她四次面,只每次那婦人面貌卻是各不相同,叫他印象深刻,閉目便似栩栩浮上眼前。第一次通州城外的客棧,她被自己堂弟不小心驚馬撞到在地,明明見她倒地時面現(xiàn)痛苦之狀了,俄而自己起身后卻不過是娥眉微蹙,既無怨罵,也無責備,淡淡說了幾句便止了自己的丫頭轉(zhuǎn)身朝里,整個人透出了股端莊沉靜,眼角連他那里卻是掃都未曾掃一下;第二次見到是在陸府的園中,她醉臥春榻,艷若芙蓉,憨態(tài)可掬,發(fā)間蝴蝶墮落卻是絲毫不自覺;再是陸府火場藏在屏風后的那個女子了,看著尋常男子亦是唯恐避之不及的猙獰焦尸,竟是神情冷肅,目光中含冰帶魄,仿似她天生便應出現(xiàn)在此翻檢碎骨焦尸一般,當時此種震撼,實在是難用言語形容。最后一次記憶便停留在通州城里漲水河畔,他遠遠瞧見了她在橋上,雖明知身邊跟了她夫婿,卻仍是鬼使神差般地跟了過去,為的竟是就要多看她一眼。

    他要什么,自己從來都是很清楚的。而這個婦人身上,恰就有他想要的東西:仕途、美貌和他被引發(fā)的興趣。他隱忍不發(fā),處心積慮加上天時人和,終是等到了今日。許府家人不會不應這門親事,他自是篤定,只那女子……,他突地又想起那次陸府火場邊,自己候在畫堂大門外,她出來時抬頭驟然瞧見自己時的一雙眼睛,明明是如畫的一雙眼,里面卻似是蘊了他有些無法捉摸的神韻。便是這種前所未見的無法捉摸叫他對自己抱得美人歸尚存一絲不確定。所以他要對她下功夫,對她身邊的每一個人下功夫,最后織成一張網(wǎng),叫她便是有心,也是無力掙脫開來。

    陸夫人傳過了話,見徐進嶸沉吟不語,還道是為自己外甥女的出格舉動有些不快,急忙笑著解釋道:“我這外甥女脾性平日最是柔的,如今不過是得過一次教訓,這才謹慎了些……”

    徐進嶸揚起眉頭,亦是笑道:“此等想法,甚是合理。擇日不如撞日,明日便約在京里的竹軒樓叫她相看,如何?”

    陸夫人見他不以為慍,松了口氣,又把許適容夸贊了幾句,這才告辭了離去。

    想到很快便要再見到那婦人,徐進嶸的心跳竟然也驟地加快了下。很久已經(jīng)沒有這樣的感覺了。便是前次被她父親引薦了去見那年輕皇帝,跪在他面前的時候,他甚至都沒有現(xiàn)在的這種感覺,又緊張,又有些期待。

    他已經(jīng)有些迫不及待等著明日的來臨了。

    作者有話要說:本來是打算今天讓楊筒子回來的,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很啰嗦,趕不及了,只好委屈小楊筒子在路上再多呆一夜了。

    六十二章

    許適容坐在鏡前,有些漠然地由著邊上的許府丫頭和貞娘給自己梳妝打扮。粉涂得雪白,唇一點紅艷,眉描得黛青,腮撲成石榴嬌,透過那有些失真的銅鏡看,這樣一張臉,額間綴上時下貴婦名媛流行的一點朱紅花子,竟也透出了絲妖媚之氣。

    “小姑當真是花容月貌,這般裝扮出來,賽過九天仙女兒?!?/br>
    貞娘往她頭上插了支精巧的紅珊瑚金蕊華勝,左右端詳了下,這才笑瞇瞇道。

    許適容應景略略笑了下,貞娘這才挽了她手,親親熱熱地一道出去了,登上了早停在門口的馬車,與劉氏何氏一道陪著,送去昨日里定好的竹軒樓了。

    竹軒樓雖地處鬧市,四周卻圍了修竹竿木,瞧著有幾分雅致幽僻的味道,素日里也是個文人雅士聚會的常地。今日一早卻是被包了下來。

    徐進嶸早早便到了,預先選定的雅間里,軒窗半掩,雖是早春時節(jié),只暖意已漸,窗外幾支新發(fā)的枝條上綠意已然微微萌動了。待預先約定的時辰漸漸近了,他仍是端坐不動,只神色間顯出了幾分微微的凝重,似是有些留意外面的動靜。

    隨侍在側(cè)的那管事跟他多年,自是知他心意,立時便道:“大人,小人去外面瞧瞧……”

    徐進嶸尚未開口,便聽見外面?zhèn)鱽硪魂嚿燥@凌亂的登閣腳步聲,又有婦人低低的談笑聲漸近,面上一松,瞧了那管事一眼。管事會意,立時便退了出去。待那陣笑聲越發(fā)近了,自己推門而出,一眼便瞧見那許嬌娘正被幾個婦人簇擁著過來。那幾個婦人服色富麗華美,臉上俱是堆滿了笑意。中間那許嬌娘瞧著與前幾次有些不同,應也是裝扮過的,水芙色的雨花錦羅衫,雙袖處壓了淺淺茉莉繡紋,下著淺藍托底襦裙,發(fā)髻上斜斜插了一支珊瑚華勝,妝容精致,也未見她帶笑,便叫身邊那幾個婦人滿身裹纏的綾羅金玉俱是黯淡無光。

    貞娘一眼瞧見了雅間門里出來個男人,曉得便是今日的男家徐進嶸了,急忙搶著笑道:“早就聽說徐大人名字了,今日一見,果然是氣度不凡。徐大人來得早,方才我?guī)讉€還跟小姑打趣,怕來早了要候著呢,未料到竟是遲了你了,叫徐大人久等,當真是罪過了?!?/br>
    徐進嶸聽她說話,便曉得這幾個婦人應是許嬌娘的嫂子了,見她言談伶俐,遂見了禮,含笑道:“我也不過剛來片刻而已。夫人言重了?!?/br>
    貞娘和劉氏何氏從前雖聽說過他名字,只人卻是今日頭一回見。第一眼便覺著氣度軒昂了,待聽他開口說話間又儒雅有禮的,那印象一下便是極好了。各自回了禮,見嬌娘卻是立著不動仿似沒看見。貞娘急忙暗中扯了下她衣袖,見她卻仍恍若未覺地,怕徐進嶸掃了面子著惱,急忙抬眼望了過去。幸而他倒似是未覺,仍是含笑站到一邊,作勢請她幾個入內(nèi),這才稍稍放心下來,只暗中埋怨幾句她任性自是免不了的。

    待幾人都進去了坐定了,竹軒樓里茶酒博士手腳麻利地送過了茶酒,貞娘見那徐進嶸端坐著和自己幾個寒暄,眼睛偶爾掃向自家小姑,那小姑卻是微微斂目,不知在想什么的樣子,若非自己尋了些話頭出來,場面只怕就冷了下去。只又轉(zhuǎn)念一想,自家小姑也是頭一回相看這徐大人,這般反應才是正常,若是熱絡了,只怕會叫對方輕看。自己想通了,便也釋然了。方才說了些話,覺著有些口干,順手端起面前的茶盞,一口還含在嘴里,突聽身邊小姑道:“幾位嫂子,我有幾句話要與徐大人說道下。還請嫂子們暫時避讓下可好?”

    她幾個未料她竟會突然開口如此說話。那貞娘一口茶差點嗆住了,趕忙拿帕子壓住了嘴,好容易消了下去,這才和劉氏幾個換了個眼色。見她說話時嘴角邊雖帶了抵此后露出的第一絲兒笑意,口氣聽著也似是用商量的,只說完話后,那神色卻是不容置疑的樣子,一時都有些猶豫了起來。還沒想妥,便聽徐進嶸道:“夫人們?nèi)羰切诺眠^我徐某,便煩請暫且到另外雅間里略坐下可好?已是備了薄酒茶水下去?!?/br>
    劉氏幾個見連他亦是如此開口了,對望一眼,只得站了起來往外出去了,自有那管事的將她幾個引去了邊上的一間里去。

    “徐大人,前日里我聽到了個天大的笑話,我家陸姨媽竟說受了徐大人之托,前來求親。人貴有自知之明。蒙徐大人如此青眼,我實在擔當不起。今日厚顏邀了見面,為的就是請徐大人另擇佳偶,免得誤了終身大事?!?/br>
    劉氏貞娘幾個剛出去把門帶上,許適容便盯著徐進嶸,冷冷說道。

    徐進嶸眼見劉氏幾個剛走,她臉上方才說話時帶出的那一絲笑意便是隱了去,此時正直直地看著自己,眼里似是浸染了一層早春的薄冰。愣怔了下,迎上了她的目光,哂笑了下,這才道:“徐某確是傾慕于你,這才求了貴府陸夫人代為傳話的。實在是鄭重萬分,絕非一時之念?!?/br>
    許適容見他說話間,目光望著自己,竟是絲毫沒有避讓的意思,那話又說得直白,毫無遮遮掩掩的意思。雖早就有些知曉他是個什么樣的,只此時當真聽到這般話,心頭仍是起了一絲慍意。強忍了下來,這才冷笑著道:“我自問無才無德,前幾日又剛被夫家所離,當真擔不起你的傾慕二字。從來娶妻講求門第裙帶,你若說是看上了我爹日后對你仕途的提攜,我倒還信幾分,也敬你是個敢說話的漢子,這般暗地里盤算明面里卻拿傾慕作幌子,實在是可笑至極。只我告訴你,京中高門權(quán)貴家中待字閨中的女孩兒家無數(shù),朝中權(quán)勢不輸我爹的也大有人在,憑你現(xiàn)今的手腕,想娶個如意的也并非難事,這般自墮臉面有何意思?”

    徐進嶸一手一直狀似無意地在撥弄著自己面前茶盞的蓋子,聽完她這番話,竟又是微微笑了起來,點頭道:“你所言極是。徐某之所以想與貴府結(jié)親,確是存了日后仕途的考慮。只單單要在你這里自墮顏面,卻自有我的緣由。”頓了下,突地將手上那茶盞蓋子一丟,緊緊盯著許適容問道:“你到底是誰,許嬌娘?”

    許適容見自己方才一番嘲諷,此人不但絲毫不露慚色,此時竟突地這樣盯住自己發(fā)問,心中倒是驚了下。只也不過略微一怔,已是冷笑道:“徐大人當真是管得寬了,我便是我,即便我不是我,與你又有何干?”

    徐進嶸仍是盯著她,只神色間已是有了幾分凝重,慢慢道:“我早已派人查過了,你自小便長在京中許翰林府上,十八歲嫁入太尉府,其間并無外出。若說讀過幾本詩書,那是自然。只你為何卻能cao仵作驗尸之事?去歲青門那幾個案子,公堂之上雖都是史安舉證,只我早知曉是你之故。你若是翰林府上的千金,何以能憑了具尸骨便辨識出死者身份?何以能開棺卻面不改色?從前那幾樁,我還只聽聞而已,通州陸家一案,我卻是親眼見你在瓦礫堆中翻檢尸骨,狀極嫻熟,又憑了焦尸之狀下論他殺。舉凡男子也想不到,做不到的,你一個翰林千金又是何以做到的?”

    許適容冷冷看著他道:“世上之人,各有所好。就如徐大人你,喜好權(quán)勢,此卻是我之所好。平日書中研習,到了青門又有史安在一旁指教,這又有何奇怪了?我不解的是,連我夫君都不言的事,你為何卻要如此追根究底?”

    徐進嶸輕輕擊打了下桌案一角,揚起眉頭,哈哈笑道:“你果然是個有趣的女子。所答與我所想果然不同。也罷,你到底為何知曉這些并不緊要。緊要的是你是許大人的千金,偏生我又對你上了心。你方才不是說京中還有另些其父權(quán)勢亦不輸于你爹的閨閣女子嗎?你所說并不錯,只可惜徐某天生便是個性子怪癖的,只要上了心,別的再好也是入不了眼了。”

    許適容心中怒氣大盛,道:“徐進嶸,你實在不是個東西。”

    徐進嶸一怔,隨即反笑道:“愿聞其詳?!?/br>
    許適容鄙夷道:“你要上心,那是你的事情,旁人自是管不了。只我瞧不起的卻是你的手段。你當我真不知曉么?我家陸姨父為何會舉薦你到我爹面前?我夫君即便真和丫頭胡混,怎又會那么巧恰就被我陸姨媽知曉,偏又是坐了你家的便車入京告知我娘?只怕青玉那丫頭如此做,和你也是脫不了干系!君子如玉,坦坦蕩蕩,你捫心自問,你都做過什么?”

    徐進嶸看了她一眼,有些驚訝,只很快便又搖頭笑了起來。見她看著自己,一臉的厭憎之色,嘆了口氣道:“我知曉你是個聰明的。原本還想著能瞞過你。既是被你猜中,我便也不隱瞞了。你陸家姨父舉薦我,只是因了他府上去歲那場火,重修畫堂房屋銀錢所費不少。我找到了你陸姨媽,給她指了條生財之道。她對我感激,我不過略加提醒,她自然便依了我的意思叫陸大人在你爹這里舉薦我。這般我方能入京,最重要的是,結(jié)交了你府上一家;你陸姨媽恰巧撞到楊煥那丑事,又入京告知,也確是我暗中略使了些手段,只那楊煥也是該當如此倒霉。他若自己能把持得住,難道是我拿刀子架他脖子上不成?”

    “你胡說!”許適容猛地站了起來,怒道,“我家那夫君雖是不中用,只我剛離開沒幾日,我不信他立時便會做出此等事情!莫不是你叫人在他酒食里動了手腳?還有青玉,你敢說你未曾逼了青玉如此?否則她好好的一個女孩兒會做這樣的事?”

    徐進嶸見她滿面怒容,倒是出奇地冷靜,只是道:“我命人入京查你,自然也知曉了那青玉原本是個妾的,只后來卻是不知為何成了個丫頭的身份。她是個罪官的女兒,還有個胞弟被遣到了北地服苦役。我將她胞弟弄了出來,回復了個平民身份。這才叫人告訴了她,要她在我吩咐的那日里被人瞧見她與楊煥在床第上成了那事。至于她自己,若是因了這事,日后容不□了,我亦可給她造個身份叫她悄悄隱逃了去?!?/br>
    青玉竟是有這般的隱情,許適容大是意外,一時竟是有些說不話了。徐進嶸又冷哼了聲道:“我徐某雖非君子,只下藥這般下三濫的事情卻是不屑做的。那青玉本就是楊煥的妾,我只叫那她纏上他,至于如何成事,那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我管不了這許多?!?/br>
    許適容心頭有些亂,尚未回過神來,便聽那徐進嶸又道:“許大人與那楊家太尉不合,許夫人詐病召你回來,我人在京中,自是知曉此事,這才暗中排了人一路打點。你領不領情倒在其次,不過只是想叫你沿途少些顛簸而已,別無他意。如今你既已與那楊家再無干系了,我這才托了陸夫人上門求親。只要你點個頭,我明日立時便遣媒上門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