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盯著呢？”

    “你看我天天在這兒，哪來的時間管孩子，現(xiàn)在想管他也不和我親?！?/br>
    言野的話像是砸在了文強(qiáng)的心頭上，露出了一個蒼頹的笑，幾天沒刮胡子下巴上已經(jīng)冒了青茬，“小婷她也不怎么讓人省心，還好她媽盯著她，要跟著我過早完了……就是女孩子，多cao心一點，你男孩吧，男孩好養(yǎng)，犟就打唄?！?/br>
    言野笑了笑，眼睛直勾勾看著文強(qiáng)，說道：“哪舍得打呀？”

    “怎么舍不得呢，那些小兔崽子一個個跟明天就能騎到老子頭上似的，就得管管?！?/br>
    “也就是現(xiàn)在在叛逆期里，要是講道理也能聊兩句。”

    “也是，打不是一個辦法，總要講道理，能聽進(jìn)去的孩子就不能說不省心了。”

    門開著，外頭鄭遠(yuǎn)他們已經(jīng)開始說話，說的是今天的事，言野也繼續(xù)和文強(qiáng)聊，但是曉得文強(qiáng)現(xiàn)在雖然在應(yīng)和著自己，其實耳朵已經(jīng)飛到了外面去。

    言野把指在桌子上敲了敲，“要沒事，再過段時間就高考了，高考一完，正好能換新手機(jī)，要有點兒問題也不是大問題，現(xiàn)在國家寬容，里頭人性化管理，平常家屬也讓去看看，我之前處理那個挺誠.心悔過的，減了挺多年。”

    文強(qiáng)低著頭沒說話。

    外頭的話音逐漸變小直到終止，眼見著鄭遠(yuǎn)進(jìn)來了，言野拖著凳子挪了挪給鄭遠(yuǎn)騰出來了一個位置，“遲到了。”

    鄭遠(yuǎn)頗會演，說道：“還不是有事耽誤了，你說能怎么辦，還好是那群兔崽子沒一個出事的，我——”

    話沒說完就讓人打斷，“能給我根煙嗎？”

    “嗯？”

    “算了，不抽了?！?/br>
    “抽吧?！编嵾h(yuǎn)拿了根煙出來，笑著問言野，“你們這兒讓嗎？”

    “聊會兒天，沒事，抽吧。”

    文強(qiáng)吸了一口煙，好像是愣了許久忘記把煙吐出來了，嗆了咳嗽，眼淚都飛出來一截，“小婷她沒事兒吧，她在哪兒呢？”

    “當(dāng)時在教室上課，出事之后帶她來了這兒，剛剛她母親過來接走她了。”

    “我就知道……”文強(qiáng)把腦袋埋在了臂彎里，一只手就立在桌面上，兩跟凍裂了的手指中間夾著一根煙，火星子燒著煙卷，灰留在上面變成了長長的一截，燒起來的黑煙噴到了天上，忽然天就黑了陰了。

    差點燒著了文強(qiáng)的手指，煙灰掉在了桌子上留下一道灰色的痕。

    言野和鄭遠(yuǎn)也跟著沉默，這場打得本來就是走投無路之后的親情牌，也覺得要再熬熬。

    出乎意料的是，文強(qiáng)說道。

    “我招了，我招了……我全說了……”

    第10章 他好這口？

    “我不想的……那天是我心情不好，我看著他出老千我就是生氣，我就想教訓(xùn)他一頓……我也沒想到，他就……他就被我弄死了，他連掙都不掙扎一下的，我、我不知道哇……

    “那為什么會去造紙廠，又是怎么躲過攝像頭的?！?/br>
    “他先走的，我一開始也沒想過要弄他，是我出了門之后才發(fā)現(xiàn)他又出來了，他跟我撞了一下我那時候火氣就上來了，我就威脅他我要搞他人，然后……然后他就跟不想活似的跟著我去了造紙廠，我以前去打過黑工，就……有時候常常偷出去喝酒打牌，那兒監(jiān)控不多都是唬人的知道怎么走……我發(fā)誓我真的就只是想嚇嚇?biāo)Y(jié)果他自己往我刀口上撞……我不想的，警察同志，我真的不想的……”

    “用的什么東西？”

    “那個切紙用的刀……”

    “在哪兒？”

    “我藏到……藏到廠子旁邊的墓地了……第三排里面其中的一個……”

    “別愣著，去找。”鄭遠(yuǎn)身體前傾，露出一個壓迫的姿勢來，問道：“那白歌，那小孩呢？你動他干什么？”

    “他發(fā)現(xiàn)了……我家里還有孩子老婆的……”文強(qiáng)一邊哭一邊說，臉上的皺紋糊成了一團(tuán)。

    “拿著刀在路上晃什么？”

    “我害怕……我出來了，手上都是血，我洗干凈了……正好就在路上撿到了一把刀，我想著我在我身上也割個口子，我跟他們一起流血……要是他們流的比我快先死了，就、就不能怪我了——”

    文強(qiáng)偷眼看了看坐在對面一言不發(fā)的言野，總覺得相比于一直問話來說的鄭遠(yuǎn)，他給自己的壓迫力更強(qiáng)，甚至于希望他能問自己一個問題，于是才小聲說道：“我以為那個黃頭發(fā)小孩是警察，不知道他是你兒子……我不是故、故意要動他的……我都認(rèn)了，能判少點么？”

    話音剛落，言野和鄭遠(yuǎn)都還沒看清楚，就看到有人從門口沖了進(jìn)來，一個拳頭就要往文強(qiáng)身上招呼，用力過猛沒站穩(wěn)被言野連著腰扛在了肩膀上往外走。

    陸岳池剛剛連手帶嘴的把扣兒解開了，偷雞摸狗的事做的多了就熟練，偷偷跑到監(jiān)控室去了，派出所里都是衛(wèi)平安的老同事也都認(rèn)識陸岳池，沒防備。聽到文強(qiáng)招供了陸岳池馬不停蹄就往審訊室跑，結(jié)果還沒碰到他一根毫毛又被言野摔回了床上。

    “我他媽就說是他干的，你們都不信我！”

    “我信你，誰說不信你了？”言野看到陸岳池小貓眼睛里頭又似乎帶了點水，趕緊抽了兩張紙往陸岳池臉上按，就這兩天言野第一次知道陸岳池眼睛里的水那么多。

    陸岳池扁嘴，“那你為什么要攔我？我打一個殺人犯還是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