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有病 第9節(jié)
第6章 庭院外起了風(fēng),風(fēng)吹起拖長的樹影,昏暗的房間影影綽綽,看不真切。 影子遮擋光,在少女纖細(xì)的腳踝上明一會暗一會。 司嫣兮膝蓋壓著白色緞被,手底下是guntang堅硬的身體,耳邊嗡嗡嗡,內(nèi)心土撥鼠尖叫。 被她壓倒在身下的占琴落伸手要推開她,手心貼上她柔軟的手臂,僵硬著停下,忽然無法動彈。 占琴落的房內(nèi)一片狼藉。 散亂的竹簡、打翻的硯臺、半扯到地上的緞被,包括衣衫不整的他自己。 微微敞開的木門與門檻形成開合角度,夜襲行為一覽無余,證據(jù)確鑿。 回過神來,司嫣兮立刻跳下床,頂著鮮紅欲滴的臉,瘋了似的往門口跑。 - 天光漸亮,呼嘯一整晚的風(fēng)雪停了。 前一日里被吹落的三四支枯枝沒能熬過今晚,被風(fēng)雪覆蓋,埋沒痕跡。 司嫣兮在窗前坐了一晚上,一夜沒睡的憔悴從她譏諷的嘴角泄出疲憊。 妙哇,原來她還完成讓占琴落從此厭惡與人肌膚相觸的成就。 難怪他突破靈力后的第一劍,先斬她哈,是她憑實力贏來的。 風(fēng)吹折光禿禿的枝干,落下一小截,前端陷入雪里,很快又會被風(fēng)雪埋沒。 司嫣兮望著望著眼角濕潤起來。 她也想埋在雪里,茫茫一片真干凈。 恍惚間,眼前又浮現(xiàn)出曖昧旖旎的畫面。 占琴落側(cè)臉避開她的視線,漂亮的下頜線收緊,緊抿著的唇紅艷,水潤。 他紋絲不動地僵硬著身體,無所適從,緊張得連手腕都是發(fā)燙的,至今回想起來,旖旎的熱氣仿佛從手心底傳來,彌漫著驅(qū)散清晨的微寒。 他仍然是不肯看她的回避姿態(tài),喉結(jié)上下滾動,好半天欲言又止。 纖長的眼睫毛輕輕蓋下,眼里的眸光不似往常平靜。 終于,像是忍耐到了極限,他才隱忍著開了口,“師姐……” …… 啊啊啊啊?。?! 司嫣兮捏著發(fā)紅的耳根,直挺挺地撞進(jìn)被團(tuán)里,發(fā)瘋似的無聲尖叫,快從她的腦袋里走開走開走開。 - 在窩囊地躲房里當(dāng)了兩天鴕鳥后,司嫣兮才終有勇氣高高仰起深埋在沙里的頭。 忘掉過去,原諒自己,彌補(bǔ)錯誤,和占琴落重歸于好,為以后更好地犯錯打下堅實基礎(chǔ)。 風(fēng)雪呼嘯不停,茶室外的石磚上積了一層厚雪。 司嫣兮站在門口,深呼吸好幾次,凍得發(fā)紅的手顫抖著推開門。 吱嘎一聲門開,眼前飄過白色衣角。 她呼吸一滯,那晚的景象又要冒出,敞開的衣領(lǐng),白皙光潔的肌膚,溫?zé)岵唤?jīng)意的觸碰,極力克制的呼吸聲,再湊近一點,就會在纖弱脆弱的脖頸上留下…… 司嫣兮猛地縮回手,扭頭往回走,還是回沙地里孤獨終生叭!! “小師姐你起來啦?今天好早哦。” 衣角主人倒退幾步回來,往門外看了一眼。 蘭衣煙走過來“嘩”得一下拉開了門,“你的風(fēng)寒好一點沒有?” 茶室內(nèi)空空蕩蕩,只有小師妹一個人,看來占琴落還沒來。 司嫣兮覺得自己又行了,扶著門虛弱地往里走。 小師妹捧來妝匣放她面前,讓她挑點喜歡的走。 司嫣兮一看,都是衣煙平時舍不得拿出來用的寶貝們。 她擺手拒絕,蘭衣煙不肯,說上次造成誤會讓她很愧疚,非要彌補(bǔ)。 蘭衣煙從妝匣里一件件拿出青瓷瓶罐,胭脂水粉瓶瓶罐罐們排列整齊。 一時間,房里只剩下瓶罐相撞叮當(dāng)好聽的聲音,在寧靜的房內(nèi)帶來一絲平靜的力量。 司嫣兮觀賞細(xì)致的紋路,裝作不經(jīng)意地問:“師兄等會來么?” "來。" 蘭衣煙又拿出梳子,“占琴落等會也來。” 蘭衣煙的手一頓,像是意識到什么。 她小心翼翼看了司嫣兮一眼,“小師姐,你要走啦?” “不走。為什么要走?” 蘭衣煙長舒一口氣,打開塊圓形胭脂盤看了看顏色,聲音輕快,“你們和好啦?真好,不然他又得去湖中心看書,今天的雪有點大,他的恢復(fù)力再好,也會凍傷的?!?/br> 司嫣兮放下手中的瓶罐,不解地看她:“什么意思?” 蘭衣煙揣摩著司嫣兮的表情,見她沒有不開心的神色,才終于敢替占琴落說好話,“其實……自從一早察覺到你有意無意地在避開他,他大部分時候都離得遠(yuǎn)遠(yuǎn)的,好幾次因為湖中心的雪太大了,師兄看不下去才叫他回來?!?/br> 她無意間傷害到他的事,看來還不止一件兩件……司嫣兮壓了壓嘴角,有點郁悶。 忽然,點點滴滴的小事連成線,司嫣兮反應(yīng)過來,或許系統(tǒng)靠的就是她做的這些傷害占琴落的小壞事,才終于攢夠能量,重新啟動。 她真就接二連三地誤會占琴落,連司枝漣都錯得離譜? 見司嫣兮愿意聽,蘭衣煙絮絮叨叨地越念越起勁,“他靈力被壓制,從小也不讓學(xué)靈咒,進(jìn)度比人家落一大截,又是這樣一個細(xì)心體貼的人,有什么好擔(dān)心的呢?是好是壞,你我還不清楚?都說師門情誼大于天,小師姐,比起擔(dān)心占琴落,我更擔(dān)心開春回宗門,這回一定要讓主宗門那群瞧不起咱們的人哭著認(rèn)錯?!?/br> 與此同時,門外,熟悉的平穩(wěn)的腳步聲離近。 門吱嘎一下推開,小朵小朵的雪花從門外偷溜進(jìn),團(tuán)團(tuán)片片落在門檻上,涼涼的寒意涌入。 司嫣兮刻意不往門口看,余光悄悄瞥一眼,門口的人懷里揣著書簡,濕淋淋的雪些微打濕了他,如潑的墨發(fā)上、纖弱的肩上、捧著竹簡的臂上,都有冰涼雪花留存過的痕跡,整個人有種濕漉漉的溫柔,看見她時,纖長的睫毛輕顫一下。 “你沒和師兄一起來???” 小師妹揚(yáng)起手打招呼,司嫣兮也裝作剛發(fā)現(xiàn)他的樣子,無事發(fā)生地看他一眼,擠出干癟的友好笑容。 占琴落輕輕頷首,“師兄還沒起,我去叫他。” 腳尖微妙地?fù)Q了方向,幾乎沒有停頓,平靜而快速地離開。 看起來……跟逃跑似的。 “咦?不叫師兄他等會自己醒了也會來的呀?” 小師妹沒在意收回視線。 她挑挑揀揀瓶罐,每個都打開看一眼,給司嫣兮抹了胭脂。 司嫣兮眼眶里盈滿淚水。 正要開口問胭脂涂得怎么樣的小師妹:? 蘭衣煙皺眉,仔仔細(xì)細(xì)地掰過司嫣兮的下巴,對著她的臉看,左看、右看。 非常賞心悅目的一張臉,鵝蛋臉,柳葉眉,挺直小巧的鼻尖,恰到好處點綴的胭脂。 放在主宗門里,都有大批宗門弟子約著賞月的美人。 小師妹百思不得其解,遞了銅鏡給司嫣兮,“這不挺好的嘛?” 司嫣兮舉起桌上的銅鏡。 銅鏡里的人,容貌清純,笑起來如月牙彎彎,誰看了高低得夸一個元氣笑容,隨便放哪部小說里都是溫暖冰山的小太陽。 想不到吧! 極其清純溫婉的表面之下,藏著一顆躁動激情又浪蕩的心! 行為上也狂放不羈,半夜摸上新入門小師弟的床。 人家都有陰影躲她了! 銅鏡里的人留下兩行楚楚可憐的淚水。 小師妹:??? - 那天,占琴落去找蘭億年,找到日暮黃昏,直到蘭億年睡飽了起來找她們吃晚膳,他都沒有出現(xiàn)。 那天之后的十天,司嫣兮想了十個拙劣的借口,做好打車輪戰(zhàn)挽回宗門情誼的準(zhǔn)備,可一個都沒用。 只因占琴落同樣在以數(shù)十個沉默的借口在回避她。 用膳的時候,她費盡心思支開師兄師妹,計劃在飯桌上把話說開。 占琴落緩緩落座。 司嫣兮清了清嗓子。 占琴落起身,匆匆告誡有事要離開。 司嫣兮熬大夜?jié)櫳鰜淼陌饲ё指垢鍫€在肚子里。 又比如這一天,幾個人零散坐在書房各據(jù)一角,寫師父往日布置的論道文書。 司嫣兮進(jìn)書房,大大方方落座在占琴身旁。 占琴落不為所動。 司嫣兮暗喜,機(jī)會來了。 占琴落起身為大家倒茶,蘭億年剛喝了一口,就給滿上,蘭衣煙的茶涼了,第一時間給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