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娶她，自然要堂堂正正，她嫁我，也得風(fēng)風(fēng)光光。”

    方如逸嘆了口氣：“罷了，隨你，隨你們。你不是一時意氣罷？要是將來對不起音兒jiejie，我第一個不饒你。”

    “當(dāng)然不是一時意氣！音兒她，她……她很好。你不會懂的……”

    方孚遠(yuǎn)的眼中含了笑，雖然說不出左思音哪里好，可他心里知道，這輩子非她不可了。

    見他如此，方如逸略略安心：“那你準(zhǔn)備什么時候去見陛下？”

    “明日吧，我想早點定下來，等音兒過了門，在家中吃藥調(diào)養(yǎng)，也都方便?！?/br>
    “其實求娶倒是不難，陛下心里對左家有虧欠，一定會答應(yīng)你。”方如逸思慮片刻。“只是音兒jiejie總不能一輩子在院子里困著吧？她喜歡騎馬練槍，老是病怏怏的，算怎么回事？”

    方孚遠(yuǎn)眉梢一動：“你想怎么辦？”

    方如逸慢條斯理道：“既然你說要沖喜，那我們就把這個說法做實，讓滿京的人都知道，音兒jiejie進(jìn)了我們方家，什么病痛纏身，性命垂危，通通都被這喜事給沖掉了，豈不妙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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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5章 賜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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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午后，梁王府。

    一名侍衛(wèi)急匆匆奔進(jìn)書房，帶起一陣疾風(fēng)，元軾眉頭微皺，擱下筆：“你跟著本王也十幾年了，怎么行止還是這般毛躁?！?/br>
    “王爺，今日宮中傳來消息，說陛下給左家和方家賜了婚！”

    元軾愣了愣：“左家如今還有未娶妻的兒郎？”

    “娶妻的是方少將軍，左家要嫁女?！?/br>
    “什么！”元軾飛快從桌案后轉(zhuǎn)出，揪住侍衛(wèi)的衣襟?！白蠹乙夼磕銢]有聽錯？”

    “沒有聽錯，宣旨的人這會應(yīng)該都到左家了?！?/br>
    元軾松開侍衛(wèi)，滿臉詫異：“這不可能，左思音都病成那樣了，連太醫(yī)院的人都說救不過來，陛下怎么會把她賜婚給方孚遠(yuǎn)？這方家的少將軍，如今是陛下的心頭rou，想要什么人家的姑娘沒有？難道陛下厭棄方家了？還是說，左思音的病有救了？”

    “王爺，都不是。”侍衛(wèi)搖頭?！斑@門親，是方少將軍親自去御前求來的，說左家曾經(jīng)救過他一命，他無以為報，愿意用自己的婚事替左姑娘沖沖喜。

    陛下原本還想勸勸，可聽了少將軍的話后，大為動容，當(dāng)場就應(yīng)允了，準(zhǔn)他們盡快cao辦，免得禮節(jié)繁瑣，讓左姑娘累著。王爺，聽說這個消息一傳出來，滿宮都贊方家有情有義，言語間露出不少……貶低王爺?shù)囊馑?。?/br>
    元軾的后背陣陣僵硬。

    這方孚遠(yuǎn)真是陰毒，前腳自己才與左家斷親，后腳他便求到御前去，非要娶這個病怏怏的左家女。

    左思音身子骨不行，到了方家不過是在房中躺著，院里走走，就算吃的藥再名貴，左家多半會想法子貼補(bǔ)。

    方孚遠(yuǎn)這么做，既得了知恩圖報的美名，又得了左家的助益。

    自己原本想著，拿不住漠北的兵將，捏緊玄海濱的也好，沒想到方孚遠(yuǎn)出手狠辣，竟把左思音奪了去，讓左家承了天大的恩情。

    兩門武將湊在一塊，簡直壞了自己的大計！

    元軾冷笑一聲：“什么報恩沖喜，不過都是借口罷了，左思音現(xiàn)下沒人要，他方孚遠(yuǎn)接了去，左家不得感動得痛哭流涕？以后朝局中勢力紛爭，方左兩家定是要站在一起了?！?/br>
    “王爺，眼下如何是好？要不要想法子壞了這門親？”

    元軾沒好氣道：“那是天子賜婚，你讓本王怎么攪擾？再說了，如今本王羽翼斷折，自當(dāng)潛心藏鋒，等待時機(jī)，豈能因為這門親事，把家底都掀給別人看？”

    侍衛(wèi)低了頭：“王爺思慮周全，屬下萬不能及。”

    元軾沉默半晌，握緊的拳頭許久才松開：“親事不能再耽擱。本王雖說不愿，但如今形勢所逼，看來只能同陳家結(jié)親了。這樣也好，陳家和左家本就有仇，如今陳殊的meimei重嫁汝陽王，本王娶了他的女兒陳織吟，汝陽王多半會和本王站在一條船上?！?/br>
    “那位陳姑娘傾慕王爺多年，等進(jìn)了府，一定能說動陳將軍，唯王爺馬首是瞻?！?/br>
    元軾煩躁地閉了閉眼，指尖揉著眉心：“但愿如此?！?/br>
    說起來，陳織吟驕縱跋扈，陳殊心思詭譎，陳家那二嫁婦又把傅世子逼得昏迷不醒，這家人在京中的名聲，早就被風(fēng)言踩到了泥地里。

    若不是眼下情勢緊急，念著陳殊掌著守衛(wèi)京都的五軍營，自己絕不愿意走陳家這步棋。

    元軾走到桌案邊，皺著眉頭寫下一張邀帖，不情不愿地封好，交給侍衛(wèi)：“今夜就把這信送去陳家?！?/br>
    “屬下立即就去?！?/br>
    侍衛(wèi)把信收好，轉(zhuǎn)身出了書房，到角門上牽了馬，飛快奔到陳家大宅，把邀帖遞進(jìn)去。

    不多時，這張邀帖就到了陳殊手上。

    陳殊把帖子展開，細(xì)細(xì)一讀，面色甚是復(fù)雜。

    “爹爹！我聽說王爺送了邀帖來，是真的嗎？”

    他聞聲抬頭，見女兒陳織吟氣喘吁吁地立在門口，眉頭一皺，捏住邀帖背過手去：“誰告訴你的?！?/br>
    陳織吟喘了兩口氣，扶著門框，邁步進(jìn)來：“爹，王爺?shù)男潘偷介T口，府上的人不就都知道了？有什么奇怪的?！?/br>
    她繞到陳殊身后，果然瞧見一張灑金箋，歡喜地伸手去拿，陳殊卻走到一旁，把邀帖塞進(jìn)懷中。

    “爹你這是做什么！”陳織吟一下嘟了嘴，神色氣惱?！半y道我連看一眼王爺?shù)难疾恍忻?！?/br>
    她身子一扭，坐在高椅上，別過頭兀自說道：“如今王爺同左家那個直愣愣的斷了親，難道爹爹就不替女兒考慮考慮？”

    陳殊靠著椅背，眉頭緊鎖：“梁王斷親，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br>
    “爹爹你這不是明知故問么！”陳織吟氣得扭過身來。“我就是喜歡王爺，想嫁給他做王妃。我的心思，爹你早八百年前就知道了，這會子又來問我做什么！”

    陳殊無奈道：“吟兒，那梁王府是什么地方？你能進(jìn)得？你別看梁王一副富貴閑人的模樣，其實他的心思深得很，你是個直腸子的，聽風(fēng)就是雨，若被他拿捏了去，下半輩子怎么過？”

    “爹你為何總是要說王爺?shù)牟皇牵　标惪椧骷钡谜酒鹕?，沖到陳殊面前。“我又不是沒見過王爺，他對我一向很好，溫柔細(xì)語，當(dāng)年要不是陛下給他和那方如逸賜婚，他定是要娶我的！”

    陳殊嘆了口氣：“吟兒，為父就你一個女兒，你終生大事，為父一直上著心?？赡銥楹纹研乃级加玫搅和跎砩先?？之前你同那方家女不對付也就罷了，后來又總是為難左家人，城中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傳了多少，你難道一句也沒聽說？”

    “爹爹，方家我是半點也瞧不上的，可左家和我們有世仇，你怎可拿那個直愣愣的病秧子同我比？她也配！”陳織吟歪著頭，鼻子里出了回氣?！拔也挪还苁裁达L(fēng)言風(fēng)語，那些人都是在嫉妒我，嫉妒我們陳家與汝陽王結(jié)親。他們沒姑姑的本事，就只好在嘴上逞逞強(qiáng)，我做什么同那些腌雜貨計較？”

    陳殊見女兒油鹽不進(jìn)，起身往屋外走，陳織吟忙跟上去，拉住他的衣袖：“爹爹，你就帶我一起去梁王府吧！我都快三個月沒見到王爺了，他一定想我了……”

    “吟兒！你清醒一點！”陳殊一把甩開女兒的手，臉色憤怒?！傲和跻幌虿煌覀兠芮衼硗?，今日宮中才給左家和方家賜婚，他便坐不住，急哄哄地送了邀帖，請為父上門，你怎么不用腦子想想，他心里到底在打什么算盤？”

    陳織吟冷哼一聲：“能有什么算盤？左家那個眼看著就要死了，難道還要讓王爺上趕著娶她不成？要我說，王爺?shù)倪@門親，斷得實在太對！”

    “你別扯到旁的事上去。”陳殊目光一沉，語氣也變得肅然?！凹慈荒阆氩幻靼?，那為父就告訴你，梁王到底在盤算什么。他這是見左家的親事又成不了，急著要我陳家的女兒去填補(bǔ)。你倒好，還要上趕著去跳這個火坑……”

    “梁王妃的位子，怎么會是火坑呢！”陳織吟急急道?！暗瑵M朝那么多高門貴女，為何王爺不去別家送邀帖，偏偏要來尋我們陳家？可不是他瞧得起我們的緣故么！爹你可別再推三阻四了！”

    陳殊本想再勸說幾句，可一想到自己這女兒，迷戀梁王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只怕什么話到了她的耳朵里，都成了稱贊梁王的甜言蜜語，半點聽不出別的意思。

    他衣袖一甩，默不作聲地回了房，把邀帖交給貼身服侍的小廝：“立即讓賬房寫一封婉拒的信送去梁王府。記得，言辭要懇切一些，別讓王爺捉了破綻?！?/br>
    “是，小人這就去跟賬房說?！?/br>
    小廝捏著邀帖到了府上賬房的房前，敲開門，把陳殊的話一字不落地說給他聽。賬房得了令，當(dāng)即寫好一封言辭委婉的拒信，讓外門上的人送去梁王府。

    送信人才剛轉(zhuǎn)出小巷，后腦上忽然遭了一悶棍，登時昏在地上。

    “姑娘，送去梁王府的信在這！”

    一名矮壯侍女從送信人腰間抽出一封信，交給立在暗處的人影。那人影一邊接信，一邊放下兜帽，露出面容，竟是陳織吟。

    她飛快拆信一讀，怒氣翻上眉梢：“我就知道，爹爹斷不肯登梁王府的門！”

    矮壯侍女把送信人拖到暗處：“姑娘，既然老爺不愿去，咱們不如算了吧……”

    “什么算了？！”陳織吟踢她一腳?！斑@么好的機(jī)會，他不去，我去！”

    “姑娘，這，這怎么能成？”

    陳織吟把回信撕得粉碎：“怎么不能成？爹爹不替我打算，我卻不能不給自己打算?！?/br>
    她掃了一眼送信人：“等他醒了，好好嚇?biāo)麕拙?，讓他回去告訴我爹，就說回信已經(jīng)送到了梁王府，別的一概不要多嘴?！?/br>
    “是，可姑娘你方才說給自己打算，是怎么個打算法？”

    陳織吟攏了攏鬢發(fā)，滿臉得意：“既然梁王有心邀我陳家人上門拜訪，明日我自然是要去一趟了。”

    “可是老爺他……”

    陳織吟眉頭一橫：“你是我的侍女，還是我爹的侍女？怎么做起事來這么不爽利！”

    “姑娘，奴婢錯了，但憑姑娘吩咐。”

    陳織吟想了想道：“等會回去，你就把馬車套好，就說明日我要去城外給我娘上香。等出了兩條街，我們再轉(zhuǎn)道去梁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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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6章 私通

    =====================

    陽春三月，桃花開了滿枝，左家和方家的喜宴也擺了滿院子。

    慶德帝許了恩旨，不讓左思音累著，方孚遠(yuǎn)便用一乘包裹嚴(yán)實的花轎，把她接進(jìn)了府，一應(yīng)婚儀暫且都省去。

    雖說婚事辦得匆忙，可左家上下卻歡喜得很。

    因著方如逸相救孫女的恩情，左光路本就對方家人頗為感激，后來又見到戰(zhàn)功赫赫的方孚遠(yuǎn)，發(fā)現(xiàn)他為人穩(wěn)重，做事謹(jǐn)慎，心里自有無限喜歡。

    左家在京中的親戚更是不必說，他們被城中的風(fēng)言一擾，以為左思音這回是性命垂危，又被梁王舍棄，平白無故挨了城中人不少的譏笑，實在可憐得很。

    但方孚遠(yuǎn)卻毫不在意，為報救命的恩情，甘愿把自己的下半輩子都搭進(jìn)去，如此高義之人，不論將來左家如何，方家這門親戚都是靠得住的。

    一派歡喜中，只有方如逸不大高興，總覺得自家哥哥虧待了她的音兒jiejie。

    婚儀沒有，聘禮也備得匆匆忙忙，方孚遠(yuǎn)覺得昭武將軍府太大，自己將來早晚是要回漠北去的，重新招了下人，也不過只用幾月，便非要住到老宅來。

    音兒jiejie一個高門貴女，在老宅這么小的院子里住著，算怎么回事！

    方如逸暗自嘆了口氣，起身在喜宴上招呼了一陣，端了杯酒慢慢地喝。

    如今想來，唯一的好處，也只有左思音住到方宅后，吃藥養(yǎng)病方便了許多，傅世子那邊的消息，她也能立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