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節(jié)
“這傻孩子,她為什么要做這么愚蠢的事,陳家10%的股份能彌補她的青春和心血嗎?我們葉家缺他們那點股份嗎?”葉母無力的捶打著葉謀的胸膛,在他的懷中哭成了淚人。 “不知道我得到的消息準不準確?”葉謀擰眉看向陳皓。 陳皓抿著唇沒有出聲,臉上波動的表情已足夠給葉謀答案。 “上次我們葉家出事,小娜把自己的私房錢全部拿出來,卻是不愿意動那10%的股票,我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不想分散你的股權,以至于被有心人利用影響到你陳氏總裁的位置,她總是把你放在凌駕于我們家族的位置。后來她去找你,回來的時候把自己關在房間整整一天,我不知道你對她說了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話。” 陳皓身形一晃,臉上浮過潮涌的痛楚,原來她是在為他考慮,可他當時竟然那么對她,他說不會給葉家提供任何的幫助,她要是傷害了慕嵐,他也會幫著討回公道,還提醒她,他愿意出錢收購她手中的股票。 卻不知,她從頭到尾就沒想過要動那10%的股權,只因怕影響他好不容易得來的一切。 “你早就獲得了陳氏的繼承權,你們之間早就該斷掉這不清不楚的關系,就算我女兒再糾纏你,我不信你找不到一個絕決的方式讓她離開。你真自私,你無法回應她的愛,卻貪婪的享受著她的付出,一直默認她留在你的身邊,不斷的給她希望。” 陳皓面色慘白,垂在身側的手隱約有些顫抖,葉謀的話醍醐灌頂,讓他終于明白為什么一直默許她跟在他的身后,是的,要阻止他有的是辦法,可是他每次雖然會冷著臉讓她離開,卻從未真正強硬的逼迫她離開。 為什么,這一切到底是為什么?心中隱隱有個答案,因為他早已不知不覺中習慣了她的陪伴。 有些人,但她每天在你的眼前晃,你會覺得煩躁,可哪一天她真的一去不復返,你才會明白她早已融入骨血,成為身體的一部分。 “不,不是這樣的,我愛她?!标愷┘拥暮鸪鰜?,吼完之后自己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臉上是nongnong的不可置信,這種話怎么可能從他的口中說出。 這一聲喊出來,葉謀的臉色亦是精彩紛呈,目光沉沉的看著陳皓,那樣子就差直接扭斷他的脖子。 “啪”,葉母猛地睜開眼睛,從葉謀的懷中抬起頭,一巴掌毫無不留情的甩在陳皓的臉上,她怒視著陳皓,牙齒緊咬著唇瓣,停留在半空的手不停的哆嗦著。 “你不配,全世界的人都有資格說這幾個字,你沒有,你說出來只會侮辱了這幾個字,有哪個男人會這么對待他所愛的女人。” 陳皓的臉上立馬出現(xiàn)了五個鮮紅的手指印,俊臉也隨著偏向一邊,半天沒有什么反應。 葉母沒有給他反應的機會,趁著他呆愣,直接把他推出了門,然后迅速的關上了門。 葉母撲倒在葉謀的懷中,“老公,在她死后,他怎么可以不負責任的說這種話,那讓小娜情何以堪,她死了,她都死了,說這些還有什么用?!?/br> 葉謀臉色也不太好,“別管他,我們回去睡覺吧,他在說瞎話。” 葉謀摟著葉母回了臥室,沒有去管門外的陳皓。 陳皓失神的靠在門上,不知道想到什么,過幾秒鐘就會嘲諷的笑一下,一直反復重復著這樣的舉止。 黑壓壓的天空不知道什么時候打起了驚雷,緊接著閃電就像一把利劍刺破了天空,閃亮的半圓弧從烏云間奔馳而下,直到天的邊緣,光芒覆蓋了大地,也映出那張灰白的臉龐。 不一會兒瓢潑大雨就下了起來,冰涼的雨水打在他的臉上,他卻感覺不到,也不躲閃,就這么任憑雨水打在他的身上。 仿佛這樣的自我折磨能夠減輕心中的痛楚,能夠讓自己好受些。 房間里,葉母翻來覆去睡不著,抬手推了推葉謀的肩膀,“老葉,睡著了嗎?” 葉謀輕輕應了聲,“還沒有?!?/br> “這天氣好好的,怎么會下起雨來?!比~母的心早就被陳皓的話所打亂,如果他真的喜歡女兒,那女兒豈不是走的太早。 “夏天的天氣是這樣的,多變,快睡吧?!?/br> “老葉,陳皓會不會還在門口?”她一直在留意外面的動靜,似乎還沒聽見車子發(fā)動的聲音。 “你心軟了?” 葉母嘲諷的一笑,“對他心軟,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他不是說喜歡小娜嗎?不管這話是真是假,讓他去小娜的房間看看未嘗不可,看看他錯過了怎么樣的一個人?!边@個女人從來不會心軟,不然她一個女人怎么可能在兒子女兒無力的情況管好一家公司。 葉謀的眼睛閃過一抹深沉,覺得妻子的話說得很有道理,掀開被子作勢就要起身。 “老葉,你要去做什么?” “聽你的意思,讓他上去看看?!?/br> 葉謀突然之間打開門,陳皓一時不備,差點朝著后面摔去。 他抬頭看著葉謀,眼中閃過一抹希冀,有些激動的道:“伯父?!?/br> 葉謀看了一眼渾身被雨水打濕,狼狽不堪的陳皓,冷聲道:“不是想去小娜的房間看看嘛,我滿足你這個愿望,跟我來。” 陳皓大喜,立馬從地上站了起來,剛想開口說什么,葉謀已經朝著屋子走去,只能緊跟在他的身后。 葉荷娜的房間在樓上,由于怕葉母睹物思人,葉謀讓人上了鎖,不讓人輕易的踏進這里。 葉謀打開了房門,什么話都沒說就下了樓,空曠的屋子里只有他的腳步聲。 陳皓遲疑了一會,最終還是抬手推開了房門,順手打開了燈。 剎那間,他被眼前的一切震得停留在原地,一動不動。 墻壁掛著的不是海報之類的東西,全是他的照片,一張張用精致的相框裝好,依次掛在墻壁上,他不喜照相,他從來不知道自己拍過這么多的照片。 有坐著的,有躺著的,有沉思蹙眉,有笑得愉悅的,更夸張的是,就連他小時候的照片都有,9歲、10歲,一直到現(xiàn)在,他的視線依次掠過,看到最后已不自覺的捏緊了拳頭。 視線久久的停在一張照片上,他大步離去,而她看著他的背影黯然傷神,照片上的人還穿著大學時的校服,應該是上大學的時候拍的。 他形容不來這是一種什么樣的感受,震驚、不可思議、悔恨在他的胸中交織成莫名的情緒,灼熱得就快燒掉他的心。 他從來不知道,她竟然做了這些事情,這些照片也絕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拍出來的,肯定花費了多年的時間,更令他詫異的是,她竟然從他9歲的時候就一直關注他。 如果他早一點發(fā)現(xiàn)她的好,早一點理清自己的情緒,或許他們早就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是他,一直執(zhí)著于過去,一次又一次傷她的心。 所以她才那么絕決的選擇離他而去,斬斷這段只有付出沒有回報的感情。 她說放他自由了,可他的心卻被上了一輩子無法打開的枷鎖,永遠禁錮著他。 陳皓凄然一笑,踉蹌著步伐走到寫字桌前,坐在她的書桌前,腳底下好像碰到了什么東西,他低頭一看,是兩個碩大的紙箱子。 不知道為什么,他敏感的察覺到那是與他有關的東西,沒有猶豫,把箱子搬到了桌在上,顫抖著手打開。 里面有三本厚厚的日記簿,下面又是一些與他有關的照片,他顫抖著手一張一張的看,上面記錄著他過去的一切。 這完全成了他的博物館。陳皓自嘲的想,如果他哪一天成了名人,這些東西肯定價值連城。 他不知道,原來他看她的眼神是那樣的冷厲;他不知道,在病房里她是這樣照顧她,他昏迷不醒,她竟然把東西含在她的口中直接喂進他的口中;他不知道,他一直被她偷拍。 要怎樣深的感情,才能讓她做出這么變態(tài)又令人心酸的事情。 他慢慢的打開了日記本,按照日期一篇又一篇的讀下去,時間記錄顯示從22年前開始,那時候她應該也只是個孩子,從字跡就可以看出,似乎寫得很艱難,歪歪斜斜的,還有許寫不來的字用拼音代替。 今天爸爸帶我去陳伯父家參加聚會,我偷偷溜出去玩了,在后花園我聽到一個和我一樣大的小男孩哭的很傷心,我給他說話他都不理我,為什么啊,我明明長得很漂亮,爸爸mama的朋友都是這樣夸我的,為什么他不理我呢,難道他被爸爸打了,咦,肯定是不聽話犯錯誤了,不行,我找時間一定要去問問他,告訴他,男孩子不能調皮的,不然以后找不到老婆。 陳皓淡淡的彎了彎唇角,久遠的記憶一提醒逐漸變得清晰起來,那天他不是被打了,而是他的mama身患重病,爸爸卻不管她。 陳皓手中的動作加快,眼中因為幾個字而倏地睜大,我放不了手,也許只有等到我心臟停止跳動的那天才會放手,否則一切免談,我會一直等下去,我不信他看不到我的存在,我很慶幸這幾年一直陪在他的身邊…… 今天的心情很糟糕,葉氏因為我一時的任性受到了重創(chuàng),我向他開口借錢,他卻說讓我賣掉手頭的股票,他愿意收購。多么可笑,我這么多年的付出總卻換來了這樣的結果,是不是我一直把自己搞得太卑微了,所以他才會看不到我的存在。 陳皓繼續(xù)往后翻,直到最后一頁,那是寫在出事那天的早上。 這幾天胃一直都不舒服,胃口也一直不好,今天早上好像特別的嚴重,好像月事也遲了好幾天,莫非,我懷孕了,我有了皓的孩子。不行,待會我一定要去檢查一下,如果真有孩子了,我希望是個女兒,女兒好像可以穿很多漂亮的衣服,其實要是雙胞胎會更好,最好一男一女。 哎,不能抱太大的希望,否則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等去醫(yī)院檢查一下再高興也還來得及。 手中的日記本無聲的滑落,他痛苦的用手捂住臉,她走得那樣快,根本來不及好好的高興一下。 這樣深沉濃烈的愛,他為什么總看不到,甚至有些時候明明察覺到了卻刻意的回避,因為他有一個初戀女友,他不能辜負她,即使初戀女友結婚,和他再無可能,他依舊固執(zhí)的堅守著對她的愛,他不想和他那個無良父親一個樣,隨意的玩弄一個女人的感情。 他要的很簡單,只是一個愛人,組成一個幸福的家庭。 卻不知這樣的堅守毫無意義,白白錯過另外一個愛他的人。 她說,從不悔愛他如生命。 可他悔了,后悔沒有理清自己的心,因為父母的不幸扭曲了自己的愛情觀,固執(zhí)的以為一輩子只愛一個女人是最偉大的事情。 后悔,直到她離開他才明白,原來她早已融入了他的身體。 他把臉枕在他的床上,可是將近一個月沒有睡覺的床,她的氣息是那樣的微弱,淡得根本捕捉不到。 胸腔里的氧氣越來越單薄,他覺得不能再繼續(xù)呆在這個地方了,否則早晚會窒息而死。 他帶上她的日記本狼狽逃竄,迅速的沖下樓、關上門、發(fā)動引擎。 孤寂的夜里他把車速開到最快,把收音機的音量開到最大,似乎這樣就能讓他不是那么的孤單。 收音機調到了一個午夜頻道,放的都是些傷感懷舊的歌曲。 有多少愛可以重來,有多少人愿意等待,當懂得珍惜以后回來,卻不知那份愛會不會還在。 不遠處的車燈是那樣的耀眼,他卻來不及躲閃,等察覺到的時候只能把方向盤用力的往左打,最后撞在電桿上。 “靠,有這么開車的嗎?大半夜的是醉酒還是睡著了?!?/br> 外面?zhèn)鱽砹R罵咧咧的聲音,他抬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鮮血,笑得有幾分詭異。 ☆、134 好想你怎么辦? 兩個小家伙滿月酒的頭天晚上,慕嵐和裴寒熙被老爺子叫到了書房,老爺子把一個小盒子遞給了慕嵐,那是一個雕刻著精細花紋的紫檀木,稍微有些磨損,看起來上了些年代。 “爺爺,這是?”慕嵐不解的看著老爺子。 老爺子花白的眉毛挑了挑,臉上笑意漸濃,“嵐丫頭真忘事,爺爺在醫(yī)院的時候不是說要送你個禮物嗎?這就是了,打開看看喜不喜歡?!?/br> 慕嵐打開盒子,里面安靜的躺著一個白色的玉鐲頭,色澤十分的純,慕嵐不懂玉,但也聽過所謂的“黃金有價,玉無價”的話,再說又是出自老爺子之手,不用說肯定很珍貴。 慕嵐偏頭去看裴寒熙,裴寒熙的眉峰微微蹙起,眸光有幾分幽深。 “爺爺,這東西太貴重了。” 老爺子擺擺手,“這女人的東西留在這我也沒用,收下吧,這是你奶奶的,我一直收藏著,她說要留給孫媳婦,本來想你們結婚的時候當做你的新婚禮物,現(xiàn)在小家伙們也快滿月了,也就尋著借口送出去了,新婚禮物爺爺另有安排。” “爺爺?!蹦綅共恢涝摬辉撌?,她也知道裴寒熙并不是老爺子的親孫子,這么有意義的東西留給承佑的妻子應該會比較合適。 老爺子臉一拉,眉頭一皺,看起來就有幾分不高興,“嵐丫頭這是嫌棄爺爺送的東西嗎?” “爺爺,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被嚇到了,這可是大手筆,真寶貝。”慕嵐嘴角立馬挽起弧度,上前挽著老爺子的胳膊。 這是她總結出來的,老爺子喜歡小輩和他親昵,這一招幾乎屢試不爽。 老爺子眉頭舒展了,“別跟爺爺客氣,爺爺送的東西就要收起來,多戴出去轉轉,你是我們宋家的長孫媳?!?/br> “沒有安全感,要是我敢?guī)С鋈タ隙ㄒ腥遣簧俚男⊥??!?/br> “你這丫頭,不想好的,就愛想這些亂七八糟的?!崩蠣斪拥恼Z氣里帶著無限的寵溺。 一直沒有出聲的裴寒熙終于開口,俊臉有幾分嚴肅,“爺爺,我知道這是奶奶最喜歡的東西,是世世代代傳下來的,有傳承的意義,要是沒有這層意思我們一定會收下來,可這意義非同一般,我想留給承佑會比較恰當,我畢竟姓裴,以后我的后代沿襲的也是這個姓氏?!?/br> “你這孩子,這么多年爺爺對你不好嗎?為什么要和爺爺分這么清?還是你一直看不起爺爺?在爺爺?shù)男闹?,你一直和承佑、小琪處在同一個位置,無外乎你的姓氏,你是我認定的大孫子,這東西就應該落在你媳婦手中,再說我要給嵐丫頭,又不是給你,你這小子多什么話,這里沒有你插嘴的分。”老爺子虎著臉,不悅的瞪著裴寒熙,凜起的眼睛有幾分駭人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