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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線很亮,略微有些刺眼。 唐微微瞇了瞇眼,卻沒有閉上。落日余暉里,少年朝她伸出了手,然后對她說:過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逆著光的緣故,少年的面容模糊不清,連帶著聲音聽上去都有些虛幻。 有種奇異的溫柔感。 唐微微怔了怔,然后把手遞過去。 在指尖觸碰到少年掌心的那一瞬間,她看見夏川似乎微微勾起嘴角,對她笑了一下。 于是她也彎起唇,跟著笑了。 有些本來還在糾結(jié)猶豫,感到迷茫,不是特別確定的東西,在這一刻突然間豁然開朗。 只要是他朝她伸出手,讓她過來。 哪怕兩個人中間隔著萬丈深淵也沒關系,她一定,會像現(xiàn)在這樣,堅定地把手遞給他。 然后微笑著走向他。 只要是他。 也只能是他。 天臺上出乎意料的干凈。 后來夏川解釋了一下,她才知道原來鎖是壞的,掛在那只是為了制造出一種假象。 他們那幫人把這里當做放松的地方,不希望休息的時候有人來打擾。 四周都有防護網(wǎng),站在邊上可以看見cao場上有很多學生,有人在塑膠跑道上奔跑、散步,也有人坐在草坪上聊天討論。 熱鬧的歡聲笑語傳到寂靜的天臺上,減少了幾分荒涼感。 唐微微把小提琴拿出來,左手按弦,右手拉弓,姿勢標準又優(yōu)雅。 唐微微來希城兩個月,幾乎沒碰過琴盒,托了這次文藝匯演的福,封印了這么久的小提琴終于重見天日。 漫天云霞下,少女的身姿曼妙。 她閉上眼,執(zhí)著弓開始拉琴,隨著手上的動作,輕盈柔和的旋律開始在夕陽中緩緩流淌。 夏川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一條長腿屈起,歪著頭,饒有興致地看著她。 第一個音出來時。 他搭在膝蓋上的手指微微蜷縮了一下。 隨著樂曲繼續(xù)演奏,少年的眸色越來越深。 像是深不見底的寒潭。 結(jié)束時,唐微微睜眼,正好撞上夏川的視線。 她一時沒察覺到不對勁。 怎么樣?少女仰起腦袋,帶著一點兒小驕傲。那雙杏眼亮晶晶的,里面藏著期待,像是個求表揚的小朋友。 夏川注視著她幾秒鐘,忽地抬起手拍了拍,難得沒逗她:很好聽。 唐微微滿意了,笑得眉眼彎彎,一蹦一跳跑過去,停在他身前,又問:那我在臺上就表演這首曲子,你覺得可以嗎? 可以。夏川點頭。 唐微微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么,低頭看著少年的神色,秀眉蹙起。 他好像不太開心。 唐微微看了眼手里的琴和弓,抿了抿唇:是我拉得不好嗎? 不是。 聽見夏川的否認,唐微微干脆一屁股在他旁邊坐下,臉湊過去,緊緊盯著他問:那你為什么是這個表情? 夏川睫毛輕微顫了顫。 靠得太近,少女身上的甜香味兒襲入鼻息。他身體沒動,保持著這個距離,和她視線相對,看著她眼中映著的自己:什么表情。 其實也沒什么表情。 他平時就是這樣的表情,看上去平靜無瀾,總是一副淡漠的樣子。 表情可以偽裝,但眼睛騙不了人。 他的眸中有很細微的悲傷和懷念,哪怕他藏得很深,她還是發(fā)現(xiàn)了。 這種情緒在剛才進來時還沒有,顯然是在她拉完琴之后才產(chǎn)生的。 唐微微挺納悶的。 明明她拉得也不是什么傷感的曲子啊。 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唐微微一邊遲疑著問,一邊觀察著夏川的神情變化:如果不想說也沒關系,你就當我沒問。 夏川抬頭看向天空,天邊殘云被落日余暉染上艷麗的色彩,如同一團團火焰在燃燒,緋紅一片,籠罩著整個世界好像都只剩下紅色。 那么漂亮又鮮艷的紅。 像血的顏色。 夏川沉默了很久,才說:我媽。 愛德華埃爾加的《愛的禮贊》,她很喜歡的一首曲子。 夏川竟然能聽得出這首曲子,并且準確地說出創(chuàng)作者的名字,唐微微著實震驚了一下。 震驚完后,她開始消化這番話里的意思。 他說他mama喜歡這首曲子。 他mama 唐微微也不知道要說些什么,倒是突然想起一件事:說起來,我媽也很喜歡這首曲子,這還是她教我的。 夏川把臉轉(zhuǎn)向她,黑眸深沉,看不出情緒,他淡聲說:我媽也教過我這首。 ??! 唐微微突然有個大膽的想法。 第44章 四十四顆糖... 校門口人來人往,放眼望去全是背著書包剛放學的學生,大片藍白色中夾雜著少數(shù)異類。 賣著關東煮麻辣燙的美食推車圍了一圈學生,唐微微繞過他們,扶著肩上的書包帶子,腳步加快,追上前面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