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兩路1
身體極度疲憊,很容易睡著,只是睡得不好。 總是夢到那只眼睛,帶著模糊的光暈置于虛空或頭頂上方,將俯瞰的視線投注在她的身上。 還有那種瀕臨死亡的感覺,極端恐懼之下,大腦一片空白,什么都沒有去想。 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被放開的,察覺到時,就僅剩那柔軟而溫?zé)岬奈恰?/br> 溫柔地撫摸著頭發(fā)、臉頰,將帶著汗的鼻尖觸碰她的鼻尖,略微側(cè)轉(zhuǎn),把她口里的呻吟盡數(shù)吞下。 荒yin無道的一個夢,竟然全是她和弗妄的纏綿,兩個人都有汗,身體guntang。 喜山抬手摸向了觸碰她下巴的手掌,下意識蹭了蹭,發(fā)出一聲細小的呻吟。 察覺到一絲不對,在抬手的瞬間,她就已經(jīng)醒了,然而弗妄不在這里。 她親眼看到他引爆了整個山丘,直到山體垮塌,都沒有見到他出來,他將自己活埋了。 所以,這不是他,而是徐鶴一。 不知道為什么,一種近乎被人抓包的感覺令喜山一下子緊張起來,她的呼吸停頓了一下。 徐鶴一似乎沒有看出來。 他用指腹揉了揉喜山的臉,低聲問,“醒了?” 似乎在她睡眠的時間里,一直守在這里,這個人看起來很憔悴。 喜山撐起身子,從床上起身:“師兄……” 嗓子很啞,徐鶴一注意到了,給她端了杯水。 喜山靠坐在床頭,潤濕嘴唇,漸漸平靜下來。 徐鶴一也坐在了床邊,二人離得很近,他伸出手,給喜山理了理散亂的頭發(fā)。 理應(yīng)有事情要問,但是他沒有問,眼見喜山被弗妄抓走,正面目睹了那個場景,興許已經(jīng)看到那只眼睛…… 徐鶴一說:“你一直睡不安穩(wěn),我很擔(dān)心你?!?/br> 喜山問他:“睡不安穩(wěn),我…有說夢話嗎?” 徐鶴一搖頭。 “你抖得厲害?!?/br> 他說完以后停頓了一下,接著問道:“……你睡下的這段時間,我在周圍巡視了一圈,并沒有看到那人,興許是逃了。額頭的墮佛標記已經(jīng)成型,看來入魔有一段時間,阿姝,你…和他……” 喜山不知道說什么好。 “師兄…”她開口,感覺到明顯的阻塞之感,“你知道我修煉這個功法,需要找人雙修吧?” 徐鶴一靜默了一瞬。 他沒有說知道,也沒有說不知道,只是回答:“這些年,江湖的格局變了很多,現(xiàn)在的掌門早已不是當初的故人,少林的玄一禪師也歸一了。我從黑鏈處得知那人的名字,弗妄,他去取經(jīng)時,我恰巧拜訪玄一,見過人們給他送行,受人愛戴,也是玄一最看好的弟子……” “你認識他?” “一面之緣?!?/br> “你不在的這些年…華山再沒出過有能之士,幾大教派分庭抗禮,他是少林的現(xiàn)任方丈。” “……他為何要追你?” 還是問到了這個問題,喜山捧著茶杯,又喝了一口水。 不知道從哪里開始說起,干脆從頭開始:“華山論劍,我現(xiàn)身挑釁,被他打傷,功法修成后第一次失靈,氣不過,折返回來,使了點苦rou計,得手以后沒能控制他,反而讓他墮魔了,變成了這個樣子?!?/br> 徐鶴一靜靜地看著她。 喜山腦袋很亂,把杯子放回茶幾,垂下手,捏了捏虎口。 他說,“之前說你變了,現(xiàn)在一看,倒還是和以前一模一樣,你撒謊的時候,從來不敢看我的眼睛。” 喜山猛地抬頭:“我沒有撒謊?!?/br> 他略顯無奈地笑了一下:“是,阿姝沒有撒謊,只是隱瞞了一部分實情,并沒有叫我知道……從西域回來,王室更迭,過去了一個百年,如果你有心攪亂江湖格局,也不至于最近才出現(xiàn)在各大門派面前。既然如此,又為何要現(xiàn)身華山頂呢?” 喜山抿了抿唇。 她不是有意要略去這一點,只是覺得很難開口:“……因為,華山一年不如一年,張?zhí)撊划斏险崎T,幾次被挑釁,只差這次決戰(zhàn),就會被青城派奪取天下第一劍的稱號。論劍之初,青城派被張?zhí)撊煌篱T了?!?/br> 徐鶴一盯著她看,表情越來越嚴肅,“師妹?!?/br> 他很少這么叫他,往往只有遇到什么大事,他要教訓(xùn)喜山一通,才會突然喚出這個稱呼,讓她記得她的武功都是誰一手教出來的。 喜山身體略顯緊繃,對視時有些緊張,聽到他說,“你……算了?!?/br> “那和尚墮魔,你不敵,棄山而逃,只駕著一輛馬車。你睡著的這段時間,黑鏈出去尋人,所以一行共有四人。除了你,我,黑鏈,車上還有一人,那人,是青城山一事的證人,對嗎?” 喜山眨了眨眼睛:“……連成不見了?你…你怎么知道?” 徐鶴一伸出手,只一個動作,喜山立刻捂住額頭,他愣愣看著喜山的樣子,有些怔然,緩緩放手。 “阿姝,張?zhí)撊患热徊粩城喑巧剑衷趺茨茏龅綔缢麧M門,這事蹊蹺,至少有一個幫手。你若是調(diào)查清楚,也……” 他沒有把話說完,喜山卻不由得順著這個思路去想。 如果真有那樣一個幫手,她可以把罪名推到那人身上保全華山,而不用自己出面,也不用招惹上弗妄。 直到此時,她終于有點后悔了。 想到倒塌的山體,還有連綿的灰塵當中,消失的山洞,徐鶴一說他逃了。 弗妄,真的是會潰逃的人嗎? 如果他不逃,為什么又不來找自己呢?明明看上去被她的回答震怒,要取她的性命,又為什么在關(guān)鍵時刻收手? 她發(fā)現(xiàn)自己很難不去想,像是有魔力一樣。 只聽到徐鶴一話音突然一轉(zhuǎn),站起了身,“不好。” “黑鏈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