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燒身1
痛…… 喜山閉眼喘氣,用力按住胸口,依然不能緩解,緊緊皺著眉頭。 她咬著后牙槽,因為疼痛,說出來的話也斷斷續(xù)續(xù)的:“所以你的目的……就是……讓我感受到你的情緒…這樣折磨我…?” 弗妄看起來同樣并不好受,皺起了眉頭,聲音聽起來極冷:“我會用我能想到的所有辦法折磨你?!?/br> 喜山聞言心中更痛,把腦袋埋在枕頭里面,抱住被子,緩緩抵著胸口。 她錘著床鋪,第不知道多少下的時候,手沒能落在木板上,砸到了弗妄手心。 弗妄側(cè)身攬著喜山,阻止她的動作,包裹住她。 喜山反應(yīng)激烈,拿胳膊撞他:“離我遠點…別碰我……” 他偏偏不動。 就這樣把喜山攬在懷中,像個巨大的毯子一樣,覆蓋著。 喜山的思緒慢慢鈍了。 將近一百年,她都沒有過類似的情緒了,一時之間很難想起來。 等到持續(xù)的時間足夠長,她才慢慢反應(yīng)過來,她曾經(jīng)也有過這樣的時刻。 被父皇抓回宮中,被迫和親,她不是完全沒有反抗的余地,只是弟弟年幼,國家生死存亡,她自己不愿意看著百姓流離于戰(zhàn)火,所以哪怕憎惡父皇,最后她也沒有拒絕。 反而是主動自發(fā)地給徐鶴一寫信,怕他找過來,怕他不愿意放棄自己,一邊寫字,一邊落淚,那時就是這樣的感覺。 心底有火在燒,疼痛幾乎成了實質(zhì),久久捧著心臟,難過,沮喪,傷心,絕望,混雜在一起。 弗妄靜靜抱著她。 她以為弗妄會問,說點什么反唇相譏,質(zhì)問她又在為誰傷心,但是他沒有。 只是一直、一直這樣抱著她,從后面伸出手,讓她枕在他的胳膊上,沒有其他多余的動作。 僅僅只有觸碰,但這一刻,喜山莫名覺得好了很多。 或許是她早就意識到這些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又或許是弗妄他抱著自己,也漸漸壓下諸多繁雜的情緒,喜山漸漸可以呼吸了。 她感覺現(xiàn)在的自己特別的脆弱,比赤身裸體暴露在人前還要羞恥,一直不敢轉(zhuǎn)頭。 弗妄也沒有強求,什么話都不說,靜靜臥著。 將近一天的夕陽時分,因為有雨,天一直是陰沉的,看不太出來,只覺得有些暗了。 喜山有點想念黑鏈,不知道黑鏈睡醒以后發(fā)現(xiàn)自己不見了,會不會著急,也有點想念師兄。 華山之事牽扯頗多,他死而更生,能不能服眾,又會不會遇到危險。 但也僅僅只是略微有些想念罷了。 喜山低頭看了一眼手腕,綠歸盤旋之處,一道深深的瘢痕,這些年來,她做的許多事情,無非就是因為當年的執(zhí)念,她答應(yīng)過自己,一定要和師兄一起回去。 現(xiàn)在她做到了。 喜山突然有了一種很強的傾訴欲,就像當時在船上,弗妄在聽,她在講,不僅僅是因為她想用一個故事引誘圣僧入局,也是因為,他真的很擅長傾聽。 盤坐在不遠處,眉眼慈悲地看著你,聽你吐露心聲,哪怕是再難堪的過去,他也不會露出別的表情,始終淡淡的。 如今,倒有了一些不同。 喜山慢慢轉(zhuǎn)過身,重新看向身后的人,一樣的眉眼,乍看上去還是之前的菩薩模樣,仔細看才能看出區(qū)別。 表情變了,帶著一點點怨懟,到底仍是寬容、慈悲,將她靜靜攬在懷中。 喜山說:“告訴你一個秘密?!?/br> “……” 他凝神望著喜山,聽到她繼續(xù)說,“船上跟你講的故事,都是真的,只不過有一些東西我沒有完整告訴你?,F(xiàn)在師兄復(fù)活,你知道了,他曾經(jīng)來救過我,這是這個故事的另一小塊拼圖。我沒有撒謊,他沒有把我救走,最后救了我的,是我自己?!?/br> “弗妄禪師”,這個秘密她講得略顯小聲,稍稍前傾,靠的離他近了一點,“你知道嗎,魔女的功法,需要真正理念契合的人才能學(xué),當時我深愛著師兄,只想要一生一世一雙人,無法修煉。但我被困在那里,什么都做不了,我不想死,我只能學(xué)。我一遍一遍逼自己接受魔女的信念,學(xué)成之時,也親手斬斷了自己的情絲……” 最后幾個字,幾乎只留在唇邊,很輕很輕,“你說我是天生的魔女,我想,也許你是對的?!?/br> 她的眼睛濕漉漉的,因為提及過去,很難不動容。 彼時她為了破他金身,自揭傷疤,假意裝作柔弱,那模樣幾乎和此刻重迭,又令弗妄想起胸口之上的利爪了。 明明是一模一樣的境地。 她還是那么危險、虛偽,說的話真真假假,難辨意圖,甚至可能找到了破解通感的辦法,真正置他于死地。 但弗妄聞言只是垂下了眼眸,輕輕撫著她的后背。 在她攀扶上來之時,動也動不了,眼睜睜看著她靠近。 越來越近,呼吸可聞,傾灑在耳畔。 “啊……真是難過啊……” 他們離得太近太近了,鼻尖幾乎相貼,只要再往前一點,便是不能回頭的局面,弗妄心底清楚。 他的心越跳越快,一下一下,疑心要被她聽了去了。 她眨了眨濕潤的眼睛,再次啟唇:“…可以親親我嗎?” 弗妄的腦中嗡嗡作響。 只覺得她好美好美,嘴唇鮮紅,弗若凝脂,不知何時已經(jīng)纏在他身上,像條食人心魄的蛇。 抬起右手,曼妙而柔軟,搭在他的下巴之下。 她輕輕傾身。 貼向弗妄。 弗妄按著她的后腦,像要把她揉進懷里一樣,用力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