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賢妃認為四皇子該納側(cè)妃？”沈妍不想再跟白賢妃廢話浪費時間，問話直截了當，隨后她又想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白賢妃不會想讓她給四皇子做側(cè)妃吧？以給四皇子做側(cè)妃來償還白賢妃的人情，這似乎極不挨邊呀？

    “四皇子不是有側(cè)妃嗎？錦鄉(xiāng)侯府旁支嫡女，你不知道？”

    聽到白賢妃問話，沈妍不由頭大，悄悄咧了咧嘴，敢情給四皇子做側(cè)妃還是她想得太美好了。四皇子是王爵，只能有一名側(cè)妃，坑已經(jīng)有人占了。

    沈妍搖頭假笑，“臣女不知宮闈之事?！?/br>
    白賢妃跟她說四皇子的身世，又說起四皇子府中孕育子嗣之事，又不是讓她給四皇子做側(cè)妃，那還能是什么事？跟這些心機滿滿的人說話真費勁，有話不直說，一個彎子敢繞出十萬八千里，再繞回來還需要時間唾液，真是閑的。

    “你不知也在情理這中，這畢竟是四皇子的私事?！?/br>
    沈妍皺了皺眉，又看了看天，“娘娘想跟臣女說什么？時候不早，還請直言。”

    白賢妃見沈妍起急了，微微一笑，說：“四皇子在朝堂無勢力支持，除了五皇子和他，其他成年皇子都封了郡王，連接近成年的七皇子都封了王。他的正妃年輕，娘家無勢力，側(cè)妃又……唉！總之，府中家事也讓他焦頭爛額?！?/br>
    “賢妃娘娘想幫四皇子？”直到現(xiàn)在，沈妍才聽出一點門道。

    “本宮有兩個女兒，一個已出嫁，日子過得和樂安康，另一個明年嫁，也無須本宮多cao心。八皇子才十二歲，離成年還有幾年，本宮現(xiàn)在最輕閑?！卑踪t妃瞄了沈妍一眼，長嘆一聲，說：“本宮嫁進太子府時，四皇子還不滿兩歲，很可愛，本宮很喜歡他?，F(xiàn)在見他處處為難，本宮心疼又心酸，可是……”

    “那就幫他唄！”沈妍突然有一種強烈的無力感，說話的聲音也低了。

    “幫他也要名正言順，當年先太后病重，本宮就想把他養(yǎng)在膝下，可先太后委托皇后照料，本宮哪敢多言？現(xiàn)在，他都成年了，本宮不敢再提過繼，幫他也有討巧之嫌，會被人非議，尤其是現(xiàn)在，朝堂的局勢又這么復(fù)雜?！?/br>
    沈妍真想趴到幾案上，捶著拳頭重重出幾口長氣，屁大點事，也值得繞那個么大的圈子？不就是八皇子年紀尚小，四皇子沒有外祖家，安王妃娘家又勢力極弱，白賢妃想向四皇子示好，給八皇子拉一個支持者，或是四皇子得了勢、登了基，她討一些好處，當不上太后，當個有體面的太妃安渡晚年嗎？

    跟這些心思縝密、八面玲瓏又做事滴水不漏的人說話真費勁，一句話就能說完的事，她能繞到九重天上，把別人繞得昏頭轉(zhuǎn)向時，再流露本意。

    “臣女和四皇子有些交情，賢妃娘娘想讓臣女做什么？”

    白賢妃見沈妍很上道，非常高興，想了想，說：“沈姑娘把我的意思轉(zhuǎn)告四皇子即可，本宮早有此意，思慮多時，認為找沈姑娘傳話最合適?！?/br>
    沈妍表現(xiàn)出受寵若驚的神態(tài)，“娘娘放心，臣女會保守秘密。”

    “如此最好，本宮還有事，沈姑娘請便吧！”

    我靠，尼瑪也算人？沈妍活了兩輩子都很文明，很少說臟話，可此時，她不罵人就覺得對不起白賢妃。繞了莫大的圈子，浪費了她很多精神氣力，事情說清楚了，馬上就下逐客令，連詢問一下細節(jié)的時間都不給她，這也太讓人憋屈了。

    她心里不痛快歸不痛快，但還是為四皇子高興，四皇子拿她當meimei和朋友看待，她也希望他有好前途，能成就一番事業(yè)。不管白賢妃有什么目的，確實能幫上四皇子。不講情意，單靠利益關(guān)聯(lián)，有人相助也是好事，總比有人拆臺強。

    白賢妃頗有心計，她兩手準備，想必也思慮多時了?；蹖幑髋慢嬞F妃和大皇子一派獨大，不好控制，就想找人牽制他們，白賢妃就成了最佳人選，兩人一拍即合?；蹖幑飨胗冒踪t妃，肯定會為白賢妃提供方便，她們之間也有交易。

    沈妍想把這個消息盡快告知四皇子，四皇子是有心之人，也會有自己的想法和應(yīng)對之策。雖是好事，若她冒冒然去說，也有唐突造次之嫌。她思來想去，決定先把這件事告訴沐元澈，沐元澈和四皇子是至交，讓他去說會更好。

    她剛走出后宮的大門，就見沐元澈急匆匆走來，一臉憂急。沈妍知道沐元澈擔心她，心中感激，趕緊以最佳的狀態(tài)迎上去，寬慰一笑，施禮敘話。

    ……

    左琨決定求娶福陽郡主，這不只對他、對于整座質(zhì)子府乃至西魏國來說都是一件大事。好在左占扶左天佑靈柩回國，把人帶走了大半，現(xiàn)在質(zhì)子府除了大秦皇朝的人，左琨從西魏帶來的人也就剩了十來個，否則真要沸騰了。

    質(zhì)子府來自西魏的人除了三四個貼身伺候左琨的小廝，兩名長史官，高長史及一位秦姓長史，其余都是侍衛(wèi)。這些人都身家清白，對左琨也很忠心。

    “高長史，你急急慌慌做什么呢？出什么事了？”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迎上來同高長史說話，此人姓魏，飛狐營暗衛(wèi)出身，一直追隨左占，被視為親信。

    高長史輕嘆一聲，講述了左琨要求娶福陽郡主之事，“大皇子心意已決，我勸了許久也不行，魏統(tǒng)領(lǐng)，你說我要是把這事上報給皇上，會不會……”

    “哈哈……依在下來看，這是一件好事，皇上皇后一定會答應(yīng)，也會馬上以國禮替大皇子求娶?！蔽航y(tǒng)領(lǐng)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笑得很神秘。

    “這、這不行吧？我們西魏講究血緣正統(tǒng)，一般都是皇后所出的嫡長子繼承皇位，就算皇后無子，妃嬪所出的孩子也要過繼到皇后名下?！备唛L史長嘆一聲，又說：“左天佑在世期間，蔑視仇恨皇后一族，致使帝后離心，皇長子受欺，引起朝野諸多非議不滿。如今他死了，朝廷定會光復(fù)正統(tǒng)，大皇子將來要繼位，怎么可以娶異族女子為后呢？血統(tǒng)不純，會引起朝堂動蕩，你我豈不成了罪人？”

    魏統(tǒng)領(lǐng)冷哼一聲，說：“西魏戰(zhàn)敗，大皇子要在大秦皇朝做五年質(zhì)子，現(xiàn)在距離做質(zhì)子期滿還有三年多。大皇子年紀不小，身邊只有幾個小廝伺候怎么能行？若是能娶到大秦皇朝宗室貴女，也是一樁好事，促進兩國友好唄！三四年之后，大皇子期滿回國，是帶一位正妃回宮，還是抬一副棺材入帝陵，西魏人說了算。就算生下一子半女，因為血統(tǒng)不純，又沒生母倚仗，還不是任人擺布嗎？”

    “這、這能行嗎？”

    “等秦長史回來，你跟他商量，你們要是不想為難，就趕緊上折子。若是世子爺沒扶柩回國，他肯定會支持大皇子，想法會與我相同?！?/br>
    高長史暗暗皺眉，認為魏統(tǒng)領(lǐng)的說法不妥。左占和魏統(tǒng)領(lǐng)都出身飛狐營，自幼受非人的訓(xùn)練，行事的準則極為鮮明，性情又陰狠冷酷。而高長史是文官，既要講道義，還在講人情，他不支持魏統(tǒng)領(lǐng)的想法，可又不能出語反駁。

    魏統(tǒng)領(lǐng)見高長史猶疑，又笑著說：“我也只是隨便說說，你還是給皇上遞折子，闡明詳細情況，皇上皇后自會商量定奪，無須你我多費心思?！?/br>
    “好，我這就去找秦長史，商量上奏折之事?！备唛L史想了想，又說：“魏統(tǒng)領(lǐng)，此事先不要聲張，我怕大皇子想法會變，鬧得人盡皆知也不好?！?/br>
    “放心，我可不是多嘴之人，還會嚴防有人多嘴多舌?！?/br>
    看著高長史離去的背影，魏統(tǒng)領(lǐng)冷冷哼笑，他不會鬧得人盡皆知，但他必須讓左占知道。左占是有野心的人，他既然決定要追隨，除了要誓死效忠，還要事事為主子考慮。他相信左占會促成此事，這關(guān)系到他們的大局。

    ……

    宮中有各式各樣的人設(shè)下的眼線，沈妍和沐元澈為避人耳目，見面仍要保持禮數(shù)。出了宮門，沐元澈不管不顧，就鉆進沈妍車中，同她嘻笑親熱。

    沈妍把白賢妃的意思告訴沐元澈，請他轉(zhuǎn)告四皇子，并跟他分析了自己的猜測。沐元澈充分考慮之后，認為此事可行，但跟四皇子說明還需慎重。

    “這是好事，梓岳（四皇子表字）不會拒絕?！便逶簺_沈妍溫柔一笑，趁她不備把她攬到懷中，“人家都有好事，咱們什么才會有好事呢？”

    沈妍剛要說話，就聽侍從吆喝慧寧公主和慧平公主出宮了，她心中不由一顫。

    第一百八十三章 亮劍

    溫熱的薰風(fēng)吹透淡若碧水、薄如蟬翼的輕紗車簾，在車廂內(nèi)微拂蕩漾。四目相對，執(zhí)子之手，便有nongnong的情意涌動于心，臉龐，笑容燦爛，香汗晶瑩。

    濃情纏綿時，一聲尖細的“護國長公主起駕回府”的吆喝聲便成了大煞風(fēng)景的絕唱。周圍霎那間一片肅靜，連聒噪不息的蟬鳴似乎也在一瞬間嘎然而止。

    沈妍趕緊抽出手，推開沐元澈，斂襟正坐，臉上汗水淋漓而下。聽說慧寧公主要出宮，她的心重重一顫，眉頭微蹙，好象一個準備做賊的人還沒下手，就看到主人一樣。她很奇怪為什么自己對沐元澈就沒有那份坦然，是感情不到位嗎？

    “山橙，我們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