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jié)
從玉梨子那出來后,木子沒有去大殿與眾師兄弟同樂,而是快步下山,往宅院走去。 比起他們她更擔(dān)心晏伯。木笙的性子由于換靈之故,時常暴怒,難以捉摸,以往木笙與阿靖的相處模式總是以后方重傷結(jié)束,直到后來阿靖跟著自己修行才有了自保的本領(lǐng),這才得以逃脫木笙的魔爪。 木笙猛于虎,此話真不假。如今晏伯乃一介凡人,如何受得了木笙的折騰? 木子吐了口白氣加緊了步子。她提著燈籠,一人走在山間。衣袂飄飄和著四散飛舞的發(fā)絲,絕塵脫俗,著實給人一種清冷孤寂之感。只可惜,玉梨子的藥可真管用,敷上就如同長在臉上一般,本應(yīng)絕世容姿的她,如今因易容之故,連她自己也快忘了她的本來面目。 她沿著大路向下走,不多時便到了她的私宅。 此時,宅門兩側(cè)各掛了一個紅艷艷的大燈籠,兩側(cè)被映得通紅的墻壁,教人心中不自覺的歡喜,乍然瞧去倒似有那么一番意趣,稱得上是暖人心脾。 晏伯還有心情扎燈籠,看來與木笙相處得還不錯。 木子含笑,走進(jìn)門去。穿過前院,來到中庭,靠右的一間屋子便是木笙的居所。推開門,便見晏伯正抱著木笙講故事。 晏伯見木子進(jìn)來便不再說話,轉(zhuǎn)而將手放在唇上,做了個‘噓’的動作。 他懷中的木笙比一般十歲的孩童略小一些,體態(tài)瘦弱,尚有一種病態(tài)的美。她長長的睫毛搭在臉上,雙眸微閉,原來已經(jīng)睡著了。 屋內(nèi)燭火跳動,氣氛溫馨和睦,這是木子未曾料到的。 “我熬了些粥,在灶上熱著,你去吃點。”晏伯壓低了聲音,微笑指了指屋外。 “多謝晏伯?!蹦咀有闹幸慌?,點頭退了出去。 廚房里,木子掀開鍋就看見鍋的正中放著一碗八寶粥,頓時覺得饑腸轆轆,食指大動。于是干脆就著灶臺坐下,一口一口吃著粥。粥中的豆子顆顆分明,粘稠卻又不甜膩,又酥又軟,入口即化。 不知怎么的,她突然很想家。 不是離恨天的般杳府,也不是后來嫁入的楚府,而是曾經(jīng)的南海底,母女相依為命的地方。就算吃不好穿不暖,但好歹身邊有個人,時刻在意著自己的喜怒哀樂,生怕自己受一點委屈。 想到這里,木子突然想起,好像除了母親之外,還有一個人也曾這樣對過自己,哪怕她最后一聲不響的離開了,但她給過的溫暖,永遠(yuǎn)都在心底,不會忘記。 就在此時,山間上正好燃起了第一枚焰火,花非花,霧非霧,開得好不燦爛。 新的一年,就這么到了。 水陸大會近在咫尺,若說不想恢復(fù)女兒身,那定是騙人的,可現(xiàn)實如此,由不得她選擇,她是通緝犯,這一點永遠(yuǎn)也改不了。木子念及此,心中不免有些低落。 若來年飛升之時,用的是白秋寒的身份,那夜千尋走時留下的那對耳環(huán),只怕是再也用不上了…… 第二日一早,木子起床便覺得右眼直跳,心中泛起一絲不祥的預(yù)感。陰郁的天氣讓人很是煩悶,仿佛將整個落英山都籠罩在一片陰霾之中。 木子上山才知道山上已經(jīng)亂成了一鍋粥,顧霜塵剛打算派人去找白秋寒,沒想他自己來了。 “顧師兄,出什么事了?”木子問道。 顧霜塵表情凝峻,一臉難色:“昨晚你走后,可有見到什么可疑之人?” 木子搖頭:“未見?!?/br> “可有覺得有人想對你不利?” 木子再次搖頭:“到底出什么事了?” 顧霜塵嘆了口氣:“昨晚酒宴過后,風(fēng)字輩的十名弟子中,有六名慘死房內(nèi)。他們的尸體雙目圓瞪七竅流血,死狀極其駭人?!?/br> “……”木子雙唇微張,顯得有些吃驚。 “據(jù)發(fā)現(xiàn)的道童說,房內(nèi)尸體橫七豎八。他們大多是想爬到門口卻中途就斷了氣,可見其毒性猛烈,見血封喉。”顧霜塵頓了頓,又道:“據(jù)悉,他們帶走了原本給你備下的酒,你沒來,所以……” “所以,兇手的目標(biāo),原本是我?” 顧霜塵斂神,點了點頭:“他們是代你而死。” 木子不無痛心的環(huán)視四周,將殿上眾人掃視一圈,“哼,敢在年三十動手,膽子倒是不小?!?/br> 眾人被木子一盯,連忙都低下頭去,也不知是心虛還是害怕,畢竟白秋寒的名聲在內(nèi)在外,都不算和善,尤其對同門弟子,她是出了名的嚴(yán)厲。再加上今日出了這般大事,眾人更加無所適從了。 “可有嫌疑人?”木子面無表情,讓人看不出她心中所想。 顧霜塵招了招手,師弟便送來一方紅布,看上去像是衣裙一角,“這是今晨在后院發(fā)現(xiàn)的,紅衣色艷,山中無人穿過此衣,所以,我認(rèn)為紅衣人的嫌疑最大。” “紅衣人?”木子蹙眉,“只怕紅衣一角是兇手放出的煙霧彈罷?” “不無這個可能。莫非師弟已有懷疑對象?” 木子點點頭,轉(zhuǎn)身對著門口朗聲道:“云嵐姑娘,您偷聽了有一會了,不如進(jìn)來聊聊?” 眾人一驚,頓時私語四起。顧霜塵使了兩個眼色,立即有弟子出門,不一會便押了云嵐進(jìn)來,“報告師兄,我們在門口發(fā)現(xiàn)她,她正打算逃下山去?!?/br> “不是我,我沒下毒!”云嵐慌慌張張的,捂緊了懷中的包袱。 “你懷里拿的什么?”木子瞇起眼,打量著她。 “沒、沒什么?!痹茘贡荒咀酉穹溉艘粯佣⒌檬植粣偅瑓s無法發(fā)作,她咬緊了嘴唇,似乎在極力的隱忍。身體像篩糠一般抖起來,卻更加捂緊了懷中之物。 “把手拿開!”木子大喝一聲,云嵐嚇了一跳,手不自覺的放開了去,露出懷中一個大紅色的包裹,顏色恰與那片紅色的布料一致。 “你們相信我啊,真的不是我!”云嵐大驚失色,一副慌慌張張的模樣顯得十分無措。 “從實招來!”顧霜塵難得發(fā)一次火,對云嵐怒目而視。 “這不是我的東西!我只是好奇,在路上撿到的!真的不是我!”云嵐急的眼角含淚,那楚楚動人的模樣差點就讓人相信她真是無辜的了。 這時,只聽一怯生生的女聲在角落道:“咦……我好像見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