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jié)
“兩個呆子,以為這里還是滄崖,任由你為所欲為的地方嗎?一個嫌人家不知道你是狐貍精,頂著那個明顯的耳朵和尾巴,一個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是魔物,瞪著魔眼四處放電,說說你剛才的那一眼勾去了多少人的魂?” 話音才落,就有人哎呀一聲大叫,眾人回頭一看,原來是剛才路過的小馬車的主人真被骸骨的樣子,骸骨的眼睛勾了魂,沒有駕駛好馬車,馬兒不小心沖出馬道,直奔樹林而去。 骸骨無奈,分外頭疼的閉上眼睛,再睜開眼睛就變成了普通的棕色眼睛,說來也奇怪,僅僅是眼睛顏色的變化,骸骨的氣質(zhì)卻一下變了,好似某座仙山道派下來的高手,全身透著一股正氣凜然的氣息。 “哎呀這個樣子真不習(xí)慣…” 一說話,本性又暴露無遺,東郭先生和狼大見慣不怪,聞人緒望卻因為骸骨的新外表,勾起了心里的花癡情緒。 這樣的爹爹少了一分妖孽多了一分正氣,雖然不習(xí)慣,卻也非常不錯,紅暈不自覺爬上他的臉,正偷看聞人緒望反應(yīng)的骸骨更覺得此時自己的模樣肯定格外奇怪,沮喪的捂著臉大叫。 “你們嫌棄我!” 狼大和東郭先生同時無語,彼此相看一眼道。 “嫌棄你,你的寶貝兒子會臉紅嗎?” 聞人緒望羞得無處可躲,拼命捂著臉用尾巴蓋住自己,可他忘記現(xiàn)在自己是十四歲的外表,大尾巴無法再遮住他的臉,只得郁悶的用衣服下擺蓋住頭,逗得骸骨捧腹大笑。 “小望該你了,尾巴、耳朵,還有眼睛全部都得給我變,不然的話太顯眼了?!?/br> 收起耳朵和尾巴并不是什么難事,眼睛顏色在狼大的指導(dǎo)下也變成了普通的棕黑色,骸骨看著面前的聞人緒望,除去狐族自帶的一股媚態(tài),竟然再沒有一絲小狐貍的感覺。 “爹爹?” 沒有了狐貍耳朵,聞人緒望歪腦袋的動作再也看不到小耳朵跟著搖擺的樣子,骸骨心中有點失落,卻也在此同時,另一股他自己都不明白的情緒升起來。 “爹爹?” 聞人緒望再喚了一聲,摸摸空著的頭頂想要靠近骸骨,卻因為習(xí)慣用尾巴保持平衡,竟然一下子摔倒在了骸骨懷里,然后鼓起勇氣問道。 “爹爹…你是不是覺得我這個樣子不好看?” “哪有?。 ?/br> 骸骨笑著捏捏聞人緒望的鼻子,眼里卻透著復(fù)雜的情緒。 77月光下 外表問題處理好,剩下的事情就只有選擇到底去找龜仙人,還是快馬加鞭繼續(xù)去救易之潞。 這讓他們很是頭疼。 越是衡量龜仙人和易之潞的重要性,聞人緒望的腦子里面好像無數(shù)的小蟲,咯吱咯吱的咬著腦袋,讓腦子糊里糊涂,明明心里想著要去救易之潞,張嘴竟然變成了—— “爹爹,狼大不是說龜仙人的味道比較近嘛,我們就先去救龜仙人吧?” “不行,還是先去救易之潞吧!” 骸骨想的比較復(fù)雜,龜仙人好歹腦子還算聰明,法力多少也有點,相較之下,他更擔(dān)心身處危機(jī)四伏的修行門派里的易之潞,到底還能安全多久。但這樣一比較…龜仙人,是否顯得太不重要? 骸骨不想承認(rèn)自己選擇易之潞,而不是選擇龜仙人,原因是龜仙人的那句話。 “你能分出一絲心來給我就好了,我不介意當(dāng)最后一個的。” 他不知道該怎么面對那個愿意默默陪在自己身邊三百年不碰人,也不被別人碰,卻因為自己的原型面目可怖,不敢接近自己,說出自己心意的龜仙人。 骸骨再怎么討厭自己的原型,那也是他,龜仙人的情他真心感謝,可他的意,骸骨就只能道歉。 “不管救誰都是救,不過骸骨大人你不去救龜仙人真的好嗎?” 旁觀者清的狼大和東郭先生無所謂的聳聳肩,龜仙人失蹤前的最后一句說的是。 “看來我真的病了…心里好難過…我先走了?!?/br> “不用,我自己去福祿村買點藥去…” 明明骸骨知道龜仙人是在說謊,卻依舊沒有追上去,放龜仙人消失這么久,這一次,骸骨還是打算放任龜仙人的事情不管嗎? 好煩…好煩… 骸骨真想把自己劈成兩半,于是真的從手環(huán)里面掏出一把一人多高的重劍,遞給了狼大。 “施展你的神技吧!狼大!把我劈成兩半,再幫我變成兩個人!” “骸骨大人!要說多少遍那不是我的力量,是你自己的力量,你為了掩人耳目怎么總拿我當(dāng)盾牌!” 聞人緒望也嚇壞了,他多少明白骸骨好像比他自己說的魔與妖狐的混血體還厲害,可這不代表聞人緒望愿意看著骸骨被切成兩半再大變活人。 “爹爹!你真敢這樣做,我就…我就再也不和你說話了!” 狼大和東郭先生想不出聞人緒望為何做出這么幼稚的行為,這種話嚇得到誰?結(jié)果,那個笨爹爹骸骨還真被這話嚇到,抱著聞人緒望直道歉。 好吧一個愿打一個愿挨,唯有東郭先生想不通,聞人緒望既不是骸骨的親生兒子,骸骨對聞人緒望又有那么明顯的寵溺和愛戀,可為什么他就是不愿意接受聞人緒望的心? 狼大好像知道點什么,夜鶯好像也知道點什么,偏偏他們什么都不說,憋在心里悶著,氣死急死好奇的人。 耍夠了寶,馬車也因為商量事情停了半天,夜幕也降了下來,再不做決定,晚上趕路的時間也要被浪費,骸骨總算一拍手掌想到了一個絕贊的主意。 “我怎么沒想到這個!狼大,還記得傳送裝置嗎!” “記是記得,不過…你確定出了滄崖使用這個,不影響穩(wěn)定性?” “大概…不會吧?上次你去西邊做胭脂生意,傳過去的物品碎了,其實不是因為傳送除了出題,是我在傳送前不小心把瓷盒弄壞了,怕被說浪費,才推到了傳送裝置上…” “好吧…既然你敢拿你的寶貝兒子,還有你自己來冒險,我是無所謂了,我和小賢去清微派,到達(dá)清微派附近的時候,傳送你們過來?!?/br> “等等…那么誰幫我聞龜仙人的氣味啊!” “反正我對于你來說,也就只有這個用處,跟著你去,誰來保護(hù)我的小賢!狐貍的嗅覺也很靈敏的,不如讓小望試試?!?/br> 骸骨從心底就否決了自己的寶貝兒子到處嗅人的念頭,雖然他曾經(jīng)解釋過,聞人的意思就是小狐貍喜歡到處嗅人的氣味… 事已至此,再不這樣做就真沒辦法了,四人分成兩批,甚至馬車也很貼心的自動分解成舒適的兩張馬車,驚得聞人緒望和東郭先生目瞪口呆,一度懷疑骸骨和狼大是不是早就知道會發(fā)生這種情況,才特地選擇了這種奇葩的馬車。接著馬車一輛向南,一輛向北各自行動了。 狼大和東郭先生一走,又只剩下父子兩人,晚上趕夜路的人非常的少,兩匹神馬開足了馬力朝前跑,骸骨困覺的打著哈欠,奇怪自己明明可以制造能飛的飛行器飛到清微派,把易之潞揪回來便成,為何要費那么多力氣慢慢跑著去,卻又要做出很著急的樣子。 好像是潛意識里面,想促成什么——例如和易之潞打得熱火朝天的小掌門,如果他們能哺育出愛的花朵,也是件極好的事情,所以骸骨故意多給他們點時間培養(yǎng)感情。 再或者是想要避開什么——例如,那個同樣是觸手,同樣散發(fā)著金色光的東西,骸骨總有種感覺,如果追這些東西追得太緊,絕對會出現(xiàn)讓他后悔的事情。 打開馬車頂棚開關(guān),頂棚變成了透明的,今天恰好是十五,銀色的月光灑進(jìn)了車廂,就連平時耀眼的星空,此時也變得黯淡。 這是他們離開滄崖的第一晚,不過已經(jīng)跑掉了普通人四天的路程。 自持現(xiàn)在是大孩子,不怕困的聞人緒望猶如被月光召喚一樣,哈欠連連。 骸骨看他頭慢慢的垂下,又突然驚醒,然后又重復(fù)剛才的動作,樂得直笑,等他發(fā)現(xiàn)聞人緒望驚醒的時候,總是捏著左手的無名指,臉色一暗,拉過聞人緒望的手檢查了起來。 “怎么還是發(fā)炎了…我不是都含過了嗎?” 手指被溫暖的口腔含住,舌頭舔過被刺到的地方,聞人緒望一個激靈驚醒,看著因為不舒服,又恢復(fù)原本眸色的骸骨正含著自己的手指再次消毒。 手指本來就是敏感區(qū)域,這讓聞人緒望又覺得開心,又覺得自己不該由著骸骨繼續(xù)欺負(fù)自己亂跳的心臟。 “爹爹…既然是發(fā)炎什么的,我弄點草藥包上去就行了啊…” “你自己包?算了吧!連傷口發(fā)炎了都忍著這么長時間不說,你覺得我會信你自己包扎嗎?早知道就不該讓你去接那朵鬼花!” “難不成,爹爹你是嫉妒……我收到花?” 原本想說骸骨嫉妒放羊少年,到嘴邊又變成了花,聞人緒望慶幸自己反應(yīng)夠快,不然在這只有兩人的旅途中,鬧了別扭冷了場,那么他肯定會傷心死的。 還在思考著如何和骸骨慢慢拉近關(guān)系,聞人緒望終于挨不住,睡了過去。 睡夢中,好像有誰在輕輕笑著,然后和骸骨一問一答,樂得開心。 拼命睜開眼睛,聞人緒望看到一只通體雪白的小狐貍坐在骸骨的膝蓋上,肚皮朝上,由著骸骨摸摸它同樣雪白的肚子,然后被撫摸逗樂,伸出粉紅的舌頭開始舔著骸骨修長的手指。 那只小狐貍,是我? 不對…聞人緒望一直很拘謹(jǐn),和骸骨在一起他從未這樣主動撒嬌過,頂多主動抱住骸骨,或者在骸骨睡著的時候偷偷親親骸骨,這已經(jīng)是他的極限,更何況他在狐貍形態(tài)的時候,一直覺得自己只能是人。 就算是被骸骨抱著喂飯也好,還是因為口渴難忍舔食盤子里面的牛奶也好,狐貍的他都保持了一個人該有的行為舉止。 那只狐貍?cè)缤鰦尚」芬粯拥谋憩F(xiàn),聞人緒望是絕對不會做的。 小狐貍和骸骨的互動還在繼續(xù),聞人緒望陰沉著臉已經(jīng)站到了他們身邊,骸骨和小狐貍?cè)耘f像沒看到他一樣,自顧自的鬧著。 直到那個小狐貍一翻身,突然變成了一個少年,雪白的頭發(fā)直垂腰間,也恰好擋住了聞人緒望的視線,他看不清那個少年的臉,只感嘆在月光下,那少年的皮膚好似透明般散發(fā)著白光,美得炫目。 骸骨摸摸那個少年的下巴,引來那個少年咯咯發(fā)笑,手一滑,竟然伸進(jìn)了骸骨的衣服里摸起來,奇怪的是骸骨完全沒有推開那個少年的打算,一把摟住那個少年的細(xì)腰,讓兩人的距離貼得更近,修長的手指也撫上那少年的背。 聞人緒望很憤怒,可是就是差著一股火頭發(fā)不上去,心酸郁悶的情緒填滿胸膛,腳卻如同被釘上了釘子,一步也邁不上去。 那個少年的耳朵,舒服的朝后別過去,看得出因為撫摸讓他很享受,眼睛緊閉著感受這一切,大尾巴也一搖一晃,好似向骸骨表示自己還不夠滿足。 我,此時此刻不是該生氣的沖上去揍那個少年一頓嗎?可是為什么除了心酸,自己竟然一點別的想法都沒有… 最喜歡的爹爹抱著別的狐貍卿卿我我,他們甚至接吻,甚至打算做更進(jìn)一步的事情。 對比自己的第一次,完全沒有感受到骸骨的溫柔,釘在原地的聞人緒望總算爆發(fā),沖上去去揪著那個少年把他從骸骨身上扯下來。 “你是誰!誰允許你隨便靠近爹爹的!” 少年被推到在地,原本坐在旁邊的骸骨突然消失,月光照耀下的世界,就只剩下他們兩人對峙著。 “誰允許你隨便靠近骸骨大人。這句話應(yīng)該是我說才對吧?人類的聞人緒望小道士?!?/br> 白發(fā)少年撩開頭發(fā),那是一張和聞人緒望相識,卻更比聞人緒望具有誘惑力的臉。 聞人緒望猛然驚醒,自己趴在骸骨懷里,骸骨的衣服被他扯開了一大半,露出蒼白的皮膚,還好骸骨睡得夠熟,聞人緒望趕忙幫他拉好衣服,才又在骸骨的懷里躺下。 78意外發(fā)現(xiàn) “小望…你有聞到龜仙人在哪里嗎?” “沒有…” 經(jīng)過兩天的行程,追著龜仙人的氣味,父子兩人進(jìn)入到西南方向最大的一個城市甸雨城,聞人緒望知道龜仙人就在這個城里,卻不知道他到底在這個城市的哪里。 甸雨城是個水城,歷國最主要的河流雨滄江就從這座城市旁流過的,再往更西的地方便是雨滄江的發(fā)源地雨蒼雪山,感受著雪山的恩賜,甸雨城引江入城,完全建成了一座水上城市,小橋流水人家的獨特美景不說,因為少數(shù)民族聚集,花枝招展又熱情大方的異族姑娘,讓中原的文人墨客流連忘返,就為了那如同太陽般燦爛的一笑。 “我想我理解為什么龜仙人的氣息在這里一點也不明顯是為何了。” 骸骨他們進(jìn)城的時候是傍晚,還沒找好地方住,就看到各家小販?zhǔn)帐傲藮|西,全部跳到鋪設(shè)在道路兩旁的高臺上站著,惡作劇般看著這兩個外來人嘻嘻的笑起來,幾個少數(shù)民族的女子,還用著自家族語,盼著這兩個仙人般的人待會會如何出丑。 接著滔滔的河水夾雜著街道上散落的垃圾,就朝骸骨他們襲來。 骸骨把聞人緒望往身上一扛,非常靈活的跳到了一旁不是很高的屋頂上,而他們的神馬拖著馬車很聰明的往旁邊的高臺上面擠上去,完全沒有被河水和垃圾弄臟。 “看來,這河水一沖,把龜仙人留下的氣味全部沖淡了,還弄得滿城都是,要找他只得一處一處慢慢逛了。真是浪費時間…” 聞人緒望的心因為骸骨這番話變成了兩半,一邊在高興原來骸骨這番話,表現(xiàn)得像是根本不在乎龜仙人,另一邊卻在埋怨骸骨不重情義,好歹龜仙人也是愛著骸骨的人。 糟糕…自己最近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