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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緣生幾度相思劫在線閱讀 - 第42節(jié)

第42節(jié)

    “你以后最好不要去回春堂,那里很危險?!迸犹ы喝?,語氣清冷。說完不待春雀反應(yīng)過來便轉(zhuǎn)身離開了,消失在了一處小巷中。

    剛才還問我里面的大夫,現(xiàn)在又說里面很危險……春雀眉頭微微皺了皺眉,半晌得出了一個結(jié)論:怪人!

    春雀已經(jīng)站在王府后的一處側(cè)墻許久了,她將小門微微推開了一點,眼睛瞄著府里不遠(yuǎn)處來來往往走動的下人,心里不由捏了一把汗。好不容易尋到了一個沒人的空檔,春雀急忙推開小門急急走了進(jìn)來,剛轉(zhuǎn)身關(guān)了門就聽見一聲讓自己身體渾身發(fā)僵的聲音來。

    “一大清早去哪里了?”男子淡淡的聲音飄來……

    春雀連忙轉(zhuǎn)身低下頭,輕聲答道:“回公子,奴婢待在房間悶了,便出去走了走。望公子恕罪?!?/br>
    王青彧望著低著頭的春雀,面上泛起了一絲氣惱。他一清早去了她房間卻發(fā)現(xiàn)空無一人,待在她房中半天也未見本人回來。這府中她定不會隨意走動,那么便是外面了。自己待在這離小樓最近的一道后門足足待了一個多時辰……

    “下回若要出去,告訴我一聲。你傷還沒好透,回去歇著吧?!蓖跚鄰f完轉(zhuǎn)身率先回了小樓。

    春雀聽他這么一說,不由松了一口氣,抬頭見人已經(jīng)走遠(yuǎn),知他已經(jīng)生了氣,只好邁開腳步緊緊跟了上去。

    只不過院門外站的一人倒是讓王青彧和春雀都楞了一下。

    “公子,剛才在前院碰見大老爺了,他便差奴婢過來請公子去前院一趟。”翠花行禮道。

    王青彧微微點了下頭,側(cè)頭看了一眼春雀,待春雀沖他點頭后,這才放心的離去。

    我知你要我離翠花遠(yuǎn)點,可我又哪里能忍得下這口氣。春雀看著王青彧離去的背影暗想道。

    “春雀,你傷可好點?剛才看你們在小門那邊走過來,是不是偷偷溜出去玩了呀?”翠花見王青彧走遠(yuǎn),一個大步走到了春雀面前,又是關(guān)心又是打趣,神色自然的很。

    “沒有出去,剛好陪公子散步到那里而已?!贝喝复鸬?,眼睛卻仔細(xì)的觀察著翠花臉上的神色。

    “那你的傷怎么樣了?公子可有再找那歐陽大夫給你看?對了,可有什么想吃的?晚點我開小灶給你做點送過來?!贝浠▎柕馈?/br>
    春雀聞言淡笑道:“上回的翡翠糕挺不錯的,可還有?”

    “那個啊……”翠花聞言臉上泛起了難色,說話支吾了起來。

    終于要露出馬腳了,看你如何演下去。春雀心里冷笑。

    “怎么了?莫非很難做?那就算了,我還留了一塊?!贝喝覆粍勇暽膯柕馈?/br>
    “那不是府里做的,在外買的。是不是很好吃,所以舍不得全吃了?”翠花打趣道,隨后臉上又有些不自在。

    “哦?是哪里買的?”春雀繼續(xù)問道。編,你繼續(xù)編。一個謊言必然是用另一個謊言來包住,那么在這些謊言的對接之間,必然能找出破你謊言的證據(jù)來。

    “其實,哎呀我就說了吧。”翠花跺了跺腳,這句話讓春雀心里忽的緊張起來,身子不自覺的向后退了一步。

    “其實這翡翠糕是旺財給我的。那日他得知你受了重傷,托我將這碟翡翠糕送與你吃。還叫我不要告訴你?!贝浠ㄗ灶櫿f道,卻沒注意春雀的異常輕微動作。

    “旺財?為何要送給我,還不讓你告訴我?”春雀一愣,她知道旺財是翠花的未來的丈夫,但是自己素來與他無交集,為何要對自己下毒?

    “你不記得了?。磕侨漳阍诖髲d里堅決不下跪于大公子,旺財他,他還欺負(fù)你來著。后來我也多次責(zé)罵他,他知道錯了。所以前幾日你受傷,他這才托我?guī)Я唆浯涓庥谀恪R蛑霑r日久了再與你說起,這樣你也不會再怪罪他……”翠花望著身邊一臉沉思的春雀,話越說越低,眼里滿是愧色。

    春雀聽翠花這般描述,腦海里卻在使勁的想著什么廳中自己不下跪,旺財欺負(fù)自己的記憶來,可腦海里總是有大片云霧總也撥不開,明明有些影響卻又全然看不清楚。

    這事也是自己失去的那段記憶里的吧。那么這與昨日忽然記起某日在王青彧房中與他親吻一事又有何關(guān)聯(lián)呢?為何之前都沒想起來?

    “那事我早已忘記了。沒想到他還放在心上?!贝喝笇Υ浠ㄐπ?,見翠花如釋重負(fù)的表情,隨即又問道:“這翡翠糕看起來很貴重,他是從哪里買的?花了不少銀兩吧?!?/br>
    “他哪里有閑錢買這么貴重的翡翠糕,我也是后來聽說這糕是大公子賞給他的。不過我問旺財,旺財卻說不是。我便也沒再問下去?!贝浠ㄏ肓讼抡f道。

    王青文?下毒的人會是他嗎?為什么要對我這樣一個下人下毒?而且我前段時間還剛幫了他大忙……莫非正如廖淼所說,下毒人的意圖不在我,而是在王青彧身上?可,為什么就那么肯定他會吃下這些糕呢!春雀的腦子亂了……

    前院某處偏僻的大樹下

    “咦?你沒吃下那糕嗎?還是你那神出鬼沒的朋友又救了你。”一陰柔的聲音傳來,帶著膩膩的笑意。

    “她只是個下人,沒必要卷到我們中間來?!蓖跚鄰?,望著眼前翹著蘭花指正望過來的王青文。看來他還不知道春雀的特殊體質(zhì),不然自己是不會明著跳進(jìn)他設(shè)的圈套的。只是換了當(dāng)時的情況,不管春雀是不是普通人自己都會那么去做的……

    “你放心,我怎么舍得她死呢。這以后與蠻人的生意我可還要靠她呢。”王青文輕靠一樹上,蘭花指優(yōu)雅的撫著胸前的碎發(fā)。

    “大哥,你回頭吧。我從來都不是你的威脅?!蓖跚鄰矍澳胁荒信慌耐跚辔?,輕微的嘆了口氣,這也是他最后一次勸眼前這人了。

    “兄弟兩說這個干嘛。我派人騙了你來,可不是說這些的。”王青文擺了擺手,不愿聽。

    “我與你也沒什么好說的?!蓖跚鄰а弁跚辔?,眼底涌起了深深的悲哀,隨后轉(zhuǎn)身離了開。

    王青文也不阻止,自顧低頭擺弄著手中的碎發(fā),嘴里低低自語:“怎么能放過她呢,如今她可是你唯一的軟肋呢!”

    第七十四章 談話

    春雀見自己問的差不多了,心知翠花這是被人當(dāng)了一回槍使了,而且還是被自己未來丈夫利用,若是她知道真相后心里不知該作何想法。不管怎么說這旺財?shù)娜似方^對是不行的,但是自己現(xiàn)在提醒她小心注意著,會不會讓她覺得自己還在計較旺財欺負(fù)自己一事,說了她也不會相信。

    但翠花對自己一向不薄,府里下人除了來喜便是她對自己最好,不管怎么樣都要想辦法提醒她才是。

    想到這里春雀伸出手將翠花的雙手拉過來輕輕拍了下,笑道:“你與旺財對我這么上心,我心里感激的很。改天尋個空閑的時間我們一起聚聚可好?”

    “這么說你是不生氣了?”翠花眼睛不由一亮,臉上滿盛著快樂。

    春雀望著翠花笑意盎然的臉,跟著笑笑點了點頭,雙手不由握緊了翠花的手。

    兩人就站在院門外聊了半天,翠花眼尖看到正從不遠(yuǎn)處走過來的王青彧,連忙吐了吐舌頭和春雀道別,小跑了回去。

    這時門“吱呀”一聲開了,春雀轉(zhuǎn)頭一看,原來是來喜。

    “你偷聽我們講話?”春雀白眼,隨后說道:“昨天放假了?”所以早早遣退了來喜回家,再加上這幾天就是月底,府里的下人都會一天可以回家住,而來喜昨天一天不在,則也是因為王青彧知道自己中毒當(dāng)晚定會露出嗜血的本性來,所以當(dāng)夜遣退了來喜。

    春雀見來喜笑瞇瞇的點了點頭,心下不由想到廖淼說的話,或許自己真的應(yīng)該和他說一說,讓廖淼再重新診治一番。

    只是,他會聽我的嗎?可以看得出他這種事情一直隱瞞的很好。也不對,昨晚見到一個穿藍(lán)衣的神秘男子從他房間出來過,這人又是誰?

    “我是聽到門外有人說話所以想開門來著。見你們聊的歡故而就沒開門了?!眮硐部粗W猿了嫉拇喝福斐鍪衷谒矍皳]了揮。

    春雀抽回思緒,搖了搖頭正欲答話,忽然只覺一片陰影罩在了身上,眼前剛才笑嘻嘻的來喜驀地正經(jīng)了臉色,微微俯身叫道:“公子回來了。”

    春雀一聽,微微側(cè)身與來喜站在了一起,低頭行禮,一抹黑色長衣出現(xiàn)在自己的視線下方。

    王青彧淡淡的嗯了一聲,低眼望了一下春雀,便自行先進(jìn)了院里。春雀與來喜兩人對視一眼,相繼進(jìn)入。

    王青彧幾乎從不與大老爺還有王青文等人一起在大廳用飯,故而每次都是來喜端著飯,或者廚房的下人端了飯來。

    這一次的午飯依然如故,只是桌上多了兩雙筷子。

    來喜神情激動,拿著筷子的手都因為興奮的心情而略略顫抖著。春雀坐在一旁,望著細(xì)嚼慢咽的王青彧那古井無波的眼神,腦海里都是剛才他們之間的對話,心中卻有些酸澀。

    “以后,你們兩就與我同桌同食?!?/br>
    “公子,這樣不妥吧。我雖然身上有傷,但是去前面吃飯還是走得動的?!贝喝复鸬溃膮s有些感動。其實她不常去下人食堂,每次去碰見徐廚娘等人總會多多少少有不痛快的事情發(fā)生,所以經(jīng)常饑一頓飽一頓,只是自從自己幫助王青文解決生意一事后,自己這飯吃的也順暢多了。

    “你想多了,只是覺得一人吃飯無趣,故而叫你們兩個相陪?!蓖跚鄰?。

    “是,是。來喜與春雀感激不盡。定好好陪公子吃飯?!倍吺莵硐才d高采烈的聲音,自己的衣角還被他扯了一下。

    春雀不由望了眼來喜,見來喜朝自己搖了搖頭,隨后便坐了下來。

    原來還以為他是惦記著自己的傷不能多走動,又擔(dān)心自己作為一個下人會落人口舌,故而一并叫上來喜??磥碜约赫媸窍攵嗔恕喝缸旖浅镀鹆艘唤z苦笑,端起碗慢慢的吃了起來。

    王青彧不知何時早已放下了筷子,眼睛望著一桌的菜,眼影里卻全都是一個小小身影吃飯的模樣。平日只覺得這菜無味,如今倒反而嘗出了些苦澀澀的味道。

    正當(dāng)大家各懷心思吃著這第一頓主仆同桌的飯時,一個人影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三人皆不由而同的往門外望去,倒是來喜眼尖一眼認(rèn)出了那恨不得飛著進(jìn)來的人。

    “公子,是歐陽大夫。”來喜放下碗筷迎了上去,這時人也剛好進(jìn)了門,將身上藥箱往旁邊一方,來喜順手就接了過來。

    “先生,午飯用了嗎?”王青彧問道,臉上一絲詫異掠過。

    “我哪里還有時間吃飯。哼!”歐陽大夫?qū)χ跚鄰f,這一聲 哼卻是對著正對他展顏淡笑的春雀。

    春雀明顯感覺眼前人對自己不滿,準(zhǔn)確的說應(yīng)該是很不高興。一時也愣住了,實在不明白自己何時得罪了這個古怪老頭。

    “先生,你這是?”王青彧也明顯感覺到歐陽大夫的不悅。

    “我是抽了時間過來替她施針的,弄完我還得趕回去。如今醫(yī)館里人滿為患,哪里還像以前那么清閑?!睔W陽大夫說到最后竟有些頭疼,隨即又瞪了一眼春雀。

    “這是好事啊,說明歐陽大夫您醫(yī)術(shù)精湛,聲名遠(yuǎn)揚(yáng)呀?!贝喝感Σ[瞇的說道,心里卻明白了他對自己不滿的原因了。定是自己早上對那些等候在回春堂的病人說起他那里如今也在義診,這樣一傳十十傳百,大家都去了他那里。可是,按理說這義診不就是對所有病人開放的嗎,怎么照他這口氣說來好像事先大家都不清楚似得。

    “老夫醫(yī)術(shù)好不好,豈會在意世人評說。那些個沽名釣譽(yù),假借贈藥免費(fèi)給人看病暗里卻做些見不得人勾當(dāng)?shù)臄☆惒艜谝膺@些?!睔W陽大夫用力拍了下桌子,怒道。

    這一掌拍下去,震得桌上的碗筷都微微離了桌面。

    “您這話是何意?”春雀不由皺眉,他指的是廖淼的回春堂?嘴上不由說道:“您不也是一年義診,不收費(fèi)的嗎?”

    歐陽大夫一聽,面色白一陣紅一陣,眼睛狠狠瞪了一下春雀,由不悅的看了一下王青彧,隨后說了句我不與你不明就里的丫頭爭辯,自行上了二樓,來喜連忙拿著藥箱跟了上去。

    “公子,奴婢先上去了?!贝喝敢姎W陽大夫也不理自己只管上樓,不由苦笑,剛欲上去想起王青彧還在身邊,便轉(zhuǎn)身行禮說道。

    王青彧點了點頭,抬手示意她上去??粗喝缸旖堑囊唤z苦笑,好看的眉頭不由皺了起來。

    房中只剩下上半身施滿針的春雀與專心致志寫著藥單的歐陽大夫。

    這歐陽大夫雖然脾性爆裂,古怪,但對病人卻是相當(dāng)用心。春雀望著此刻神情專注判若兩人的歐陽大夫,心里油然升起一絲敬佩。

    “歐陽大夫,您怎么知道是我引了那些病人去你那的。”春雀好奇道。

    “哼。”歐陽大夫哼了一聲,隨后開口道:“自從三年前老夫這百草堂便從無義診一事,忽然那天早上來了那么多人,小廝問他們,他們都說是一位長著雀斑的女子告之。那女子除了你還能是誰?”口氣平靜了很多,也沒有了剛才那般大的火氣。

    “那可奇怪了,你前幾日還與我說醫(yī)館里正在義診,所以娘治病的藥都不需要銀兩,怎么今日……”春雀話還沒說完就看見歐陽大夫的臉上一絲慌張掠過,寫單子的筆也停了下來。

    “老夫,老夫,這是只針對長安城外的病人。”歐陽大夫半晌說了這一句。

    春雀此刻的心忽的有些急促,她隱隱約約間猜到了什么,可心里卻又不敢深想。于是也不再問了下去,房間里一陣沉默。

    “老夫還沒問你,你大清早的拖著個病身子去那地方干什么?不信任老夫的醫(yī)術(shù)?”歐陽大夫?qū)懞脝巫愚D(zhuǎn)身望著春雀問道。

    “怎么會呢,您看我都能逛到那里了,這足以說明您那施針的功效了?!贝喝感πΦ溃f的誠懇,當(dāng)然她也知道歐陽大夫只是拿話激自己說實話罷了。

    “你既然不說,老夫也不逼問。只是那個地方你以后最好不要去?!睔W陽大夫說完站起身錘了錘腰,一臉疲憊。看來僅僅這一天的病人就讓他累得夠嗆。

    “您好像很討厭那里,春雀實在很不解。長安城人人都贊頌的地方你卻似乎憎恨的很,莫非您這是再嫉妒同行?”春雀說到這里沖歐陽大夫俏皮的笑了笑。心想你剛才激我,我何不也試試這一招。

    果然。歐陽大夫橫眉怒目,差點跳腳。

    “老夫會嫉妒他。想當(dāng)年老夫的百草堂可是這長安城第一號醫(yī)館,連皇上老夫都治過。他只是靠著卑劣手段蒙住了世人的眼目罷了。哼?!睔W陽大夫一甩袖子,口氣里滿是對往日的留戀,與對回春堂的不屑。

    “如果您是說他對那些沒有能力看病的窮人施舍藥材,甚而免費(fèi)診治,還有那些給外地異客不幸染病的人提供住宿,如果這是卑劣手段的話,恕奴婢斗膽說一句,歐陽大夫您錯了。”春雀偏頭望著歐陽大夫,眼里清明一片。繼續(xù)說道:

    “比如,一個過慣了富有生活的人忽然變成了一無所有還重病纏身的倒霉鬼,在心中毫無一絲生活希望的時候有人將他治好,又給他提供住宿,等于就是給了他一條活路。那時候,幫助他的人簡直就是他心中的精神向?qū)А>退阒皇O乱粭l爛命,那也比已經(jīng)死去的強(qiáng)。因為死了就什么都沒有,更沒有輪回之說?!?/br>
    春雀這般說著,不由苦笑一聲,心中忽然被重?fù)袅艘幌?,疼痛不已,不由痛呼一聲。正沉浸在春雀話語里的歐陽大夫聽到聲音這才恍了神過來,抽中袋中的一根銀針對著燭火極快的消毒了一下,手起輕落,瞬間就將春雀止了痛。

    “你這是從哪聽來的。你可知道物極必反這四個字,這世上哪里有無緣無故的大善心,這里必有別的陰謀……”春雀身體里雖然沒了痛楚的感覺,可只覺渾身虛透的很,腦袋渾渾噩噩的,耳邊響起了歐陽大夫沉重的聲音。合上眼的同時隱約看見一處亮光中一抹黑影向自己跑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