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第十四章 龍戰(zhàn)于野(下) 越雷霆根本沒有去看面前的人,目光一直死死盯著剛才還趾高氣昂的鐘衛(wèi)國,慢慢挺起胸一腳把面前的人踢進水塘。 水塘因為下雨早已積滿雨水,踢下的人手臂被折斷,根本無力游上來,掙扎幾下后慢慢沉了下去。 “老子砍人的時候,你們他娘的還穿開襠褲呢,想砍老子,不想活的就來?!痹嚼做淅湟恍炱鸬厣蟽砂训?。 我一時間也被越雷霆這氣勢所震撼,越雷霆隨手遞過一把刀給蕭連山。 鐘衛(wèi)國眼睛又瞇成一條線,手一揮,田埂路兩邊的人同時沖了上去。 我發(fā)現(xiàn)蕭連山握刀的姿勢很奇怪,刀柄向前,刀刃貼著自己的手臂,感覺是拿了一把匕首,蕭連山的身手我已經(jīng)見識過,所以我對蕭連山并不擔心。 蕭連山近戰(zhàn)好像很在行,膽子也大往往是貼身搏斗,他越貼的緊,反而在沖上來的人不好做動作,所以次次都占得先機,同時蕭連山又力雄氣大,所謂要毒要狠,力量為本,百巧百能,無力不實,蕭連山一拳打在對方身上,很少見有人還能再爬起來。 蕭連山攻擊的都是對方身體關(guān)節(jié)之處,動作快速準確,可手里多了一把刀后,蕭連山反而有些不適應(yīng),好幾次刀已經(jīng)架到對方的脖子上,動作突然變得遲緩猶豫,對面的人如同波浪源源不斷的往前涌,蕭連山一遲鈍,身體很快被砍中好幾刀,最深的是胳膊上的一處傷口,深可見骨,鮮血不斷往外涌,混合著雨水不斷的滴落,蕭連山的腳下紅了一大片。 而另一邊的越雷霆卻全然相反,我發(fā)現(xiàn)他手里有刀以后得心應(yīng)手,刀刀要害毫無顧忌,越砍越興奮,臉上全是對方身上濺出的血面目猙獰,看見蕭連山負傷,回頭焦急的喊。 “你他娘的用刀砍?。 ?/br> “我……我下不了手。”蕭連山咬著牙說。 “都什么時候了,你還當菩薩,他們今天是存心要咱們的命,你不砍人,就等著被人砍?!痹嚼做荒_踢跪沖上來的人,想都沒想刀已經(jīng)穿透對方胸膛。 我心里很清楚,雖然蕭連山身手了得,可他沒有越雷霆心中那股狠勁,畢竟越雷霆是見慣血雨腥風的人,對于他來說,處理這種場面一點都不困難,只需要記住你死我活這四個字就行,可蕭連山不行,他沒有殺戮之下,只想制止住對手,卻并不想殺人。 這個時候我看見蕭連山忽然扔掉手里的刀,面前的人看他手里沒武器,心里更不忌憚,大喊著沖上來,我發(fā)現(xiàn)沒有了刀蕭連山反而順手的多。 刀明晃晃砍來,蕭連山快速向左前方上步閃避,同時用右手抓拿鎖扣前面一人的右腕脈門,接著,速用左手向上猛力托擊對方右肘關(guān)節(jié),右手扣腕下抖,對方瞬間筋斷骨折。 “呵呵,明明是個狠角,缺偏偏又副菩薩心腸。”越雷霆在另一邊無可奈何的說。 蕭連山雖然沒有刀動作會嫻熟連貫,但畢竟空手對白刃,又加上身上多處受傷,開始還能抵擋,慢慢的涌上來的人越來越多,蕭連山身上的傷口也不斷在增加,特別是小腿上被刺的那一刀,讓蕭連山站都站不穩(wěn)。 “連山,你怎么樣?”我看蕭連山搖搖晃晃關(guān)切的問。 “呵呵,被蚊子叮了,癢的很?!笔掃B山咬著牙堅定的說?!蚌?,你怎么樣?” “我沒事,你守好那邊,別讓人沖進來傷了雁回?!?/br> 越雷霆殺得興起,可畢竟是上了年紀的人,說話已經(jīng)上氣不接下氣,拳怕少壯越雷霆怎么說也是上了年紀的人,一時還能一命相拼,可時間長了慢慢體力不支,越雷霆說話的時候,左手一直捂著左下腹。 從他手指里往外涌的血把衣服染紅了一大片,這一刀再深點就能要了他的命,但傷口太長,他不這樣捂著,腸子都會掉出來。 鐘衛(wèi)國帶來的三十幾號人,有一半躺在地上,兩邊的水塘早已變了顏色,觸目驚心的紅色還在不斷的擴張。 蕭連山的身體站不穩(wěn),不能靈活移動,又沖上來的兩個人,一左一右朝他砍過來,蕭連山用一只腿支撐著身體,用盡全力打倒左邊的人,可再沒力氣防備右邊砍向他頭頂?shù)牡丁?/br> 蕭連山喘著氣下意識閉上眼睛,這刀砍下了,蕭連山這條命就算交代了,我沒有多想,伸出手一把將砍下來的刀抓住,只聽見咔的一身,刀卡在我的掌骨上,撕心裂肺的的疼痛差一點讓我松開手,可我知道如果我現(xiàn)在放手,蕭連山一定會沒命,所以咬著牙更用力的握緊刀刃,拿刀的人居然再怎么用力也拔不出來。 蕭連山?jīng)]感覺到疼痛,睜開眼睛看見我用手握住了砍下來的刀,鮮血從我手掌中滴落在蕭連山臉上,越雷霆忍住腹部劇烈的疼痛,深吸一口氣,完全不顧自己后背,轉(zhuǎn)身一刀插在對方的胸口,拿刀的人搖搖晃晃松開拿刀的手倒進水塘。 越雷霆后背空門大開,手里也沒刀,后面沖上來的兩人幾乎同時砍在他后背上,瞬間皮開rou綻,血流不止倒在地上。 蕭連山抓起我手里的刀,艱難的轉(zhuǎn)身一刀把越雷霆身前兩人砍倒在地。 田埂路狹窄,最好的防備是剛才背靠背迎敵,如今越雷霆喝蕭連山都為了救對方,變成了面對面,兩人的后背都暴露在鐘衛(wèi)國手的刀下,田埂兩邊的人看準機會毫不猶豫的沖上來。 越雷霆和蕭連山根本沒有氣力再抵抗,而我的手已經(jīng)拿不起任何東西。 “今天是哥連累你們了,到了下面哥再給你們賠不是,下輩子,哥當牛做馬來還你們?!痹嚼做獨獯跤醯男χf。 我沒有說話,依照卦象來說,越雷霆今天應(yīng)該沒有死劫,我抬頭望著身邊山梨樹上的稻草人,有風吹過,稻草人隨風搖擺,宛如一件飄舞的黃裳,我喘著氣口里小聲說。 “黃裳,元吉?!?/br> “砰!” 四聲清脆的槍聲,兩邊沖上來的四個人應(yīng)身倒地,田埂兩邊密密麻麻涌來很多人,手里拿著槍,把鐘衛(wèi)國的人包圍其中。 “不想死的放下刀!” 我從來沒發(fā)現(xiàn)原來劉豪嘶啞的聲音竟然這么悅耳動聽,身體一軟坐倒在地上。 鐘衛(wèi)國看形勢陡轉(zhuǎn)之下表情有些慌張的大聲喊:“怕什么,殺了他要多少錢我都給你們?!?/br> 田埂兩邊的人面面相懼,劉豪舉著槍朝天連開三槍,鐘衛(wèi)國的人都不約而同的放下了刀。 劉豪把鐘衛(wèi)國的人都趕到寬闊的田壩上,所有人抱頭跪在地上。 “想要老子的命,哼!你還嫩了點?!痹嚼做┝绥娦l(wèi)國一眼不屑一顧的說。 蕭連山很好奇問劉豪怎么會來,劉豪說,是霍謙機警,讓他查查姓鐘的來歷,結(jié)果讓他查到鐘衛(wèi)國和李江龍是兄弟,他就知道要出事,連忙帶人趕過來。 “老子沒白疼你小子,終于學機靈了?!痹嚼做嬷亲幼诘厣闲χf。 “蕭連山還是有些想不明白的樣子,問劉豪,去去鐘衛(wèi)國的地方有兩條路,問劉豪為什么不走大路走小路,而且這條路又不通車?。 “開始是開車走的另一條路,走到一半大雨山體滑坡,還死傷了幾個兄弟,沒有辦法,就只有繞小路往這邊趕。” 越雷霆欣然抬頭看著我佩服的說。 “雁回,你真是活神仙,這都讓你算到了,你說西南有利,會得到朋友,而東北會失去朋友,果不其然,我真是服了!” 我淡淡一笑,命理天數(shù)本來就是教人逢兇化吉,我只是解讀卦象的意思,對越雷霆說,是他命硬,命中沒有此劫。 劉豪斜眼看看跪在地上的十幾號人走到越雷霆身邊問。 “霆哥,這些人怎么處理?” “廢了!”越雷霆回答的很干脆。 劉豪心領(lǐng)神會對手下點點頭,黑洞洞的槍口對準跪在地上人的后腦勺上。 我連忙阻止越雷霆,告訴他撈偏門進的都是偏財,雖然富貴可損你陰德,再不行善積德,過了六十年的大運之后,會有報應(yīng)的,鐘衛(wèi)國今天來你報仇,你能躲過,可這些人也難免有兄弟姐妹,你殺了他們,還有有多少個鐘衛(wèi)國,天天提心吊膽的日子你愿意過嗎? “老大,這事鬧大了,外面都知道姓鐘的明目張膽帶人殺你,如果我們沒點動作,傳出去還以為你膽小怕事,指不定還有多少來尋仇的,這些年咱們手里的人命也不是一兩條,不服眾以后不好管啊?!眲⒑烙行┆q豫的對越雷霆說。 “放他們走!躺在地上的,傷了就送醫(yī)院,死的安葬費由我出。”越雷霆捂著傷口聲音低沉的說。 “老大?!” “別說了,從今天開始,雁回說什么,我就聽什么,他和連山救了我兩次命,他們不會害我,而且雁回說的也對,冤冤相報何時了,在刀口舔血的日子混了這么多年,你敢說你每天晚上睡的踏實?” 劉豪想想的確也是,嘆了口氣示意手下放他們走。 鐘衛(wèi)國心有不甘怨恨的看著越雷霆,抓起地上的刀,朝越雷霆沖過去,劉豪一點頭,圍在越雷霆身邊的手下亂刀把他砍倒在地,致命的一刀砍在脖子上,大動脈里的血如同爆裂的水管噴灑出來。 越雷霆自始至終都沒再看他一眼,鐘衛(wèi)國倒在血泊中抽搐,慢慢從脖子上留出的血越來越少,最后再也不動瞪大眼睛死死盯著越雷霆。 劉豪走過去探探鼻息,抬頭對越雷霆說。 “老大,死了!” 我看著鐘衛(wèi)國的尸體淡淡搖了搖頭無力的說。 “我本來給他留了條活路,可他自己偏偏還是選了死路,貔貅泣血,血盡而亡!你終究還是應(yīng)了自己布的風水局……?!?/br> ☆、第十二章 血染的風采 蕭連山醒來的時候,我就坐在床邊的凳子上,耳邊突然沒人叫我哥,心里空蕩蕩的,他已經(jīng)昏迷了三天,身體這么強壯的人也沒能扛住,可見他身上的傷有多重。 我們?nèi)齻€人里,就我傷勢較輕,不過也傷了指骨打著夾板,上面包著紗布,蕭連山迷迷糊糊的醒來,整個人看上去很虛弱,開口第一句話卻是我問手上的傷怎么樣。 他總是這樣似乎關(guān)心身邊的人超過關(guān)心自己,我拿起削好的梨遞給他,告訴他砍在他小腿上的刀就差半寸就傷到筋骨,醫(yī)生說他運氣好,不然以后就成瘸子了。 蕭連山想坐起來,一用勁就看見他呲牙咧嘴的樣子,估計是身上的傷口又裂開了,我連忙過去攙扶。 “哥,你手怎么樣了?” “蚊子叮了一口,癢的很。”我笑著學蕭連山說過的話。 “哥,你這人咋傻的很呢,你有手去抓刀,搞不好手都會給你砍下來?!?/br> 當時我還真沒想那么多,就想著無論如何不能讓刀砍刀他頭上。 “哥,你真厲害,什么都能算,而且都能算對。”蕭連山咬了口蘋果,一臉壞笑的說。“哥,要不你也給我算算,看我啥時候能娶媳婦。” “不算!”我回答的很干脆。 “為什么???”蕭連山眼睛一瞪口里還塞著半口蘋果。“哦!我知道了,你們這行要講緣分,講誠意,我懂,我懂,多少錢才算有誠意啊?” “呵呵,你給再多的錢,我都不會給你算的,你還是省了這條心吧。” “為……為什么???”蕭連山來了勁,放下蘋果抹把嘴認真的問。 我說:“兄弟的命我不算!” “肥水不流外人田啊,你可以給別人看,為什么就不能給我看?”蕭連山不依不饒的問。 “當兄弟是一輩子的事,我既然認了你這個兄弟,不管是以后咋樣,我都會和你禍福相依,生死與共。”我淡淡一笑平靜的說?!凹热灰院蟛还馨l(fā)生什么事,我都當你是可托生死的兄弟,你的命還有什么好算的?!?/br> 蕭連山手一抖,重重拍著我裹紗布的手上:“哥,不算了,有你這話,這輩子值了!” 蕭連山剛好拍著我傷口上,疼的我鉆心,旁邊蕭連山摸著頭一臉傻笑。 “說的好,你們兩兄弟肝膽相照,我越雷霆道上混了這么久,很少遇到向你們兩個這樣重情重義的人。” 霍謙推著越雷霆進來,剛做完手術(shù)沒幾天,越雷霆一直做在輪椅上。 “霆哥,你傷勢沒什么大問題吧?”我關(guān)切的問。 “蚊子叮了一口,癢的很!”越雷霆也學著蕭連山說的話。 蕭連山臉一紅又開始傻笑,越雷霆也跟著爽朗的笑起來。 “連山,你送進醫(yī)院的時候,渾身是血,醫(yī)生是用剪刀剪開你衣服,當場的人都嚇了一條?!被糁t聲音一如既往的謙遜?!澳闵砩系膫诙嗟膰樔?,大大小小十幾個,我看你也不像爭強斗狠的人,這些傷口怎么來的?” “霍謙給我說我還不相信,專門去看過,連我都嚇了一條,可看你的傷口不像是被砍的刀傷,還有一個傷疤都有碗口大,怎么來的?”越雷霆也好奇的問。 “傷疤大的是貫穿性槍傷!其他小的就不提了。”蕭連山咬口蘋果傻笑著說。 “槍傷?!”越雷霆和霍謙對視一眼,很茫然的問?!澳恪阍趺磿袠寕??” 我也很好奇,他身上怎么會有槍聲,蕭連山一臉平靜的停頓了片刻,看的出游戲過往他并不想提起,從認識他我就發(fā)現(xiàn)他身上有某些和他年齡不相稱的東西,但他不說,我也不問,我甚至都沒看過他面相。 “對越自衛(wèi)反擊戰(zhàn)時候留下的,79年在打涼山時,我是598團團警衛(wèi)班班長,我們團是第一梯隊,負責攻堅戰(zhàn),仗打的慘烈,身邊好多戰(zhàn)友都倒下了,越南兵槍法賊的很,躲在叢里打黑槍,人都沒看見就犧牲了。”蕭連山說到這里臉上再也沒有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