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起的手有些發(fā)抖，很疑惑的問。

    “這……這些是你母親寫的？！”

    “對啊，母親愛好書法，特別對二王書法如癡如醉，加之又喜歡唐代歷史，就把唐代的一些文獻用書法抄一遍，后來再讓我臨摹，不過說來也怪，后來我開始研究唐代歷史后，竟然發(fā)現(xiàn)根本沒有這些文獻，也不知道母親在什么地方找的?！?/br>
    我深吸一口氣，不由自主的像后退了一步。

    “她怎么可能找的到……。”

    “哥，你好像知道這是什么?！笔掃B山看我表情異常，關(guān)切的問?！案?，你沒什么事吧？”

    “這是垂拱集！世上不可能有人知道里面的內(nèi)容，因為垂拱集埋在乾陵！”

    “垂拱集？！”越千玲學考古的，聽到這三個字眼睛都瞪大了?！澳恪闶钦f秋諾寫的是武則天臨終前，特意吩咐李顯，一起陪葬的垂拱集？”

    我身體僵直的點點頭。

    “這……這怎么可能是垂拱集，母親一直很隨意的放在書房，要是垂拱集這么珍貴的東西，她一定會很愛護，而且臨摹的時候很多都被我弄臟了?！鼻镏Z更是吃驚的說。

    “你們說什么呢，什么是垂拱集？”

    “垂拱集是武則天仿王羲之行書書寫而成，一共一百卷，記敘了唐高宗、武則天兩朝的許多重大宮廷事件，對于研究唐代歷史，揭開唐史上許多疑點具有重大史料價值?！痹角Я崛鐢?shù)家珍的說?！巴瑫r《垂拱集》也是武則天在處理朝政之余，以王體行書寫成，自然又是我國書法藝術(shù)寶庫中的一件珍品！”

    ☆、第二十章  撲朔迷離的清揚

    我呆立在原地，眉頭微微皺起，三秋墨寶應(yīng)該在乾陵，可清揚卻讓秋諾從小臨摹，更匪夷所思的是，連武則天心愛之物垂拱集，竟然秋諾會寫出來，而且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從這一點上看，李照壓根都沒打算告訴過她。

    越千玲學考古的，垂拱集的分量她當然知道有多重，不過從目前所有資料的顯示，這本文集在乾陵的可能性最大。

    “垂拱集的內(nèi)容在歷史文獻里沒有半個字的記載。”越千玲看看我不解的問?！澳悄闶窃趺粗狼镏Z寫的就是垂拱集？”

    “正因為沒有人知道，所以連秋諾從小寫到大也不知道自己臨摹的是什么?！蔽疑钗豢跉獾恼f。“葬書也算是天下奇書，獨此一本，幸好我看過，上面有垂拱集極短的記載，所以我才吃驚?！?/br>
    “那就更奇怪了，秋諾說她臨摹的是李姨所抄寫的唐代文史，那李姨又是怎么會有垂拱集的？”越千玲很好奇的問。

    我猛然想起李照那晚看似無心隨口說的話，神情慌亂的一把拉住蕭連山。

    “你開車帶我去乾陵！馬上！”

    我說完就心急火燎的往外沖，差一點把進來的顧安琪撞倒在地。

    蕭連山把車停在乾陵下面，我還沒等車停穩(wěn)就跳下去，一路小跑到無字碑前面，雙手叉腰大口的喘氣。

    蕭連山看我這樣心急，寸步不離的跟著我生怕出什么事。

    “哥，好好的你跑到這里……”

    我抬手示意蕭連山不要說話，我需要安靜的想一想。

    清揚告訴過我，進乾陵并不難，只要參悟出無字碑的含義就可以，那天來這里，揣摩了一天也不明白武則天立一塊無字碑有什么意義。

    而李照提點我，與其去想無字碑有什么意義，還不如想想無字碑立給誰看，可我依舊無法領(lǐng)悟李照說這話的意圖。

    但現(xiàn)在我把所有發(fā)生的事結(jié)合在一起想，竟然冒出一個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答案。

    我深吸一口氣，望著無字碑淡淡的說。

    “武則天立這塊碑到底想給誰看呢？”

    旁邊的蕭連山聽見我這話，想都沒想就回答。

    “哥，這還用問，武則天立碑當然是給后人看，難道還給她自己看不成，都死了幾千年的人了，你還指望她每晚從乾陵爬出來溜達？”

    我先是搖頭苦笑，不過很快笑容凝固在臉上，蠕動著嘴角驚慌失措的說。

    “難道……她……她真是立給自己看的！”

    蕭連山看我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拍了拍我肩膀。

    “我就隨口亂說，你還當真了?！?/br>
    我揉了揉倦怠的臉上，表情很奇怪的回頭說。

    “連山，你先回去，我還有事。”

    “我陪你去吧?！?/br>
    “不用了！”

    蕭連山知道我決定的事不會再更改，開車把他送回京兆后，就一個人回去，我心事重重的走了很久，天色漸晚天空中飄落的雪花越來越大，等我走到清揚的房子時，已經(jīng)是晚上。

    開門的清揚看見我一個人站在門口，吃驚的問。

    “雁回，這么晚了怎么就你一個人來？”

    “清姑姑，我應(yīng)該知道無字碑的含義了?！?/br>
    清揚一愣，很快恢復(fù)了平靜，淡淡一笑。

    “既然你參悟了無字碑的含義，那去佛堂找你李姨吧，她一直在等你，說你想明白了，一定會來的?！?/br>
    我點點頭，走到佛堂時，發(fā)現(xiàn)身后的清揚并沒跟過來，我站在門口心神不定，足足默不作聲的站了好半天，才鼓起勇氣推開佛堂的門。

    李照坐在佛龕前，手里的佛珠有節(jié)律的撥動著，看見我進來臉上并沒有驚訝的表情，甚至動都沒動一下。

    “來的剛好，你清姑姑才給我沏了一壺茶，雪夜獨品辜負了你清姑姑一片美意，你剛好陪陪我?！?/br>
    我坐到李照對面，神情有些緊張。

    “李姨，無字碑的含義我已經(jīng)知道了?！?/br>
    李照淺酌一口臉上沒有太多變化，漫不經(jīng)心的說。

    “哦，這么快就想到了，我還和你清姑姑說起過，你雁回是聰明人，用不了多少時間就能參悟出無字碑的含義，只是沒想到你這么快?！?/br>
    “但……但是我……我并不知道，我想的答案到底對不對?！蔽覜]多少底氣的說。

    “你向來是一個很自信的人，怎么今天……”李照心平氣和的給我倒了一杯茶，淡淡笑著說?！斑@茶叫廬山雨霧，是上好的綠茶你嘗嘗，定定神再告訴我你想到了什么。”

    我喝完茶心里果然平靜了很多，深吸一口氣說。

    “我是在蓉城認識的秋諾，對于一個像她年紀這么大的女生來說，她對唐代文化的了解完全超出了很多傾盡一生去研究的專家，當時我并沒有在意，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全當秋諾天賦過人。”

    “呵呵，還好諾兒不在，要是她聽到有人對她的評價這么高，不知道該有多高興?！崩钫詹灰詾槿坏男α诵??！爸Z兒有今天的成就，全是她清姑姑的功勞，從小到大她都和清揚在一起，耳聞目染再加上清揚言傳身教，諾兒現(xiàn)在還算有些建樹?！?/br>
    “然后我在蓉城第一次見到清姑姑，當時我真被整座沉香亭北所震驚，在見到清姑姑后，我開始明白為什么秋諾對唐代歷史如此情有獨鐘，因為她身邊還有一個對唐代更加癡迷的姑姑。”

    “你這話只說對了一半?！崩钫盏恍Γ唤?jīng)心的倒茶說?！扒镏Z是對大唐文化的一種憧憬，她是活在幻想里，但清揚是對大唐歷史的崇敬，她是活在回憶里！”

    我默不作聲的點點頭，嘴角微微上翹，喃喃自語的說。

    “是啊，恐怕只有一個活在回憶里的人，才能修建出像沉香亭北這樣的房子。”

    “你接著說?！?/br>
    “再后來我看到了清姑姑在沉香亭北的地下室，里面的任何一件東西拿出來都是曠世奇珍，可讓我奇怪的是，這些價值連城的東西竟然很隨意的擺放著?！蔽叶酥璞届o的說?！爱敃r我以為清姑姑財大氣粗，即便是珍品也不足為奇，但現(xiàn)在想想，其實我錯了。”

    “你現(xiàn)在是怎么想的？”

    “清姑姑不在乎，是因為這些東西對她來說并不是珍品！”

    “呵呵，說下去?！?/br>
    “清姑姑把另一本洛玄神策交給我，我把兩本洛玄神策合二為一，得到一張沒有標示的地圖，同時清姑姑給我看了一幅吳道子沒有記載的畫，上面是有關(guān)九天隱龍決的一些事?！蔽颐嫔林氐恼f?！拔鋭t天曾經(jīng)擁有過九天隱龍決，作為一代帝王，她應(yīng)該比誰都清楚這本書的重要性，所以我相信知道這件事的人寥寥無幾，就算有，以武則天的性格應(yīng)該不會留下活口?！?/br>
    “所以你當時就很好奇，為什么清揚會有這些東西?！崩钫論軇又掷锏姆鹬榈恼f。

    “清姑姑似乎對九天隱龍決的事了解甚多，九天隱龍決是玄學至高無上的秘寶，知道的人鳳毛麟角，我也是在古書中看到只言片語，可清姑姑一個商人卻如數(shù)家珍，當時我的確很好奇。”我點點頭沉穩(wěn)的說?！岸仪骞霉靡辉購娬{(diào)要九天隱龍決的存在危害極大，可見她是知道這本書的秘密，可清姑姑卻一點不想得到這本書?！?/br>
    李照沒有打斷我的話，只是安靜的給我到茶，等著我繼續(xù)說下去。

    “后來的事，李姨您也知道了，您讓清姑姑拿出佛主真身舍利，我們才有機會進入地宮，當時因為急于找明十四陵，也沒有多想，這些天靜下來，我才意識到一個問題，您怎么會有佛主真身舍利？”

    “佛主真身舍利是我因緣巧合下得到，怎么，你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佛主真身舍利是佛教至高無上的圣物，每一枚都傳承有序，傳入中土的一共只有四枚，現(xiàn)在國內(nèi)保存的只有其中三枚，而另一枚卻不明不白的消失了?！?/br>
    “雁回，你的意思是說，我給你的這枚舍利，就是消失的這枚？”

    “開始我并沒有這樣想過，后來才意識到，這兩者之前竟然有巧合的地方?！?/br>
    “什么地方巧合？”

    “長安四年武則天命鳳閣侍郎崔玄暐和法藏、綱律師迎奉佛指舍利入宮供養(yǎng)然而，就在武則天虔誠迎奉佛祖真身舍利的第二年，武則天龍御歸天，可佛骨仍供養(yǎng)于洛陽明堂尚未奉還，再后來這枚舍利就消失了！”我抬起頭看看李照。“又和唐代有關(guān)，清姑姑收集那么多唐代文物，多一顆舍利子也不足為奇?！?/br>
    ☆、第二十一章  君臨天下

    雪夜格外清冷，茶案上的廬山雨霧已經(jīng)涼了，李照并沒有對我的推測做出任何評斷，慢慢站起身批上裘皮大衣。

    “雁回，陪我到外面走走，房間里呆久了總感覺不舒服。”

    我跟在后面，來的時間并不長，可出去才發(fā)現(xiàn)漫天的大雪紛紛揚揚的飄落，整個屋外銀裝素裹，一片蕭殺的寒涼。

    李照就站在被白雪覆蓋的花園旁，風雪中的花園全是枯枝殘葉。

    李照神情專注的看著蕭條的花園，沒回頭淡淡的說。

    “你說了這么多，和無字碑有什么關(guān)系？”

    “去無字碑是清姑姑的提點，我當時一直想不明白清姑姑要我參悟的含義是什么，后來李姨您提醒我，想想無字碑是留給誰看的?！?/br>
    “你想到了嗎？”

    “想到了！”

    李照慢慢轉(zhuǎn)過頭心平氣和的問。

    “是留給誰看的？”

    “武則天是一個根本不在乎別人看法的帝王，所以無字碑不是留給后人看，而是留給她自己的！”

    李照和我對視一眼，忽然意味深長的淡淡一笑。

    “都是死了幾千年的古人了，她怎么能看的到，雁回，你怎么會有這樣的想法？”

    我呆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后冷靜的說。

    “因為秋諾！我在無意中發(fā)現(xiàn)她竟然會寫三秋墨寶上的字，這個字帖是武則天親筆所寫，算是她的至愛之物，不出所料應(yīng)該在乾陵陪葬?！?/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