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節(jié)
“你是黑虎過溪林,所謂一物降一物,黑虎遇黑龍,龍虎相爭必有一傷,虎又豈是龍的對手,你命中只要遇到龍命之人是大兇,猛龍過江你這條黑虎又怎么擋得住。” “什么叫龍命之人?”許東正認真的問。 “龍命世間罕有,天太文擎火封龍,同陰昌羊星誥池,說簡單點就是帝王之命的人,黑虎遇到紫薇帝……” 我一怔,這才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我口中所說的龍命之人不就是我自己嗎,后面的話我還沒說完,但我心里很清楚,黑虎遇紫薇帝星之人……主歸幽冥! 許東正看我愣在椅子上,深吸一口煙,目光中透著冷靜的睿智。 “我知道你是帝王之命,你前面都算的很對,曾經(jīng)幫我渡過死劫的高人說過,我斗不過你,可是你能克死我同時也能救了我,更有意思的是……我也能救你!” 我的眉頭皺的更深,我的命格知道的就那幾個人,我和許東正第一次見面,他為什么能知道我是帝王之命,更神奇的是,我并不知道如何救他。 “當年幫你渡過死劫的人還說過什么?”我好奇的問。 許東正又抬頭看了趙治一眼,趙治連忙走到臥室的書柜邊,移開墻上的一幅畫露出一個保險柜暗格,趙治熟練的打開柜子,看來許東正對趙治極其信任,這么隱蔽的地方趙治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等趙治回來的時候手里多了一副泛黃的畫,交到許東正的手上,他當著我的面小心翼翼的展開。 在我面前的是一幅山水人物畫,筆法老練嫻熟,山水錯落有致人物細膩,布局合理筆墨輕重傳神,豎畫三寸,當千刃之高,橫墨數(shù)尺,體百里之遠,如此一副上佳之作我居然看不出傳承。 畫上蒼山翠綠連綿起伏,山間有白云過隙若隱若現(xiàn),山下有樵夫負柴沿路而行,前面小徑分為兩條,一條通向山間,一條通向山崖,樵夫剛好在岔路口。 山間有寥寥炊煙騰起,大有深山藏古寺的韻味,想必山間是樵夫的家,而另一條通向山崖的路,下面懸崖萬丈如果走過去一定尸骨無存。 “再麻煩你,幫我看看這幅畫是什么意思?”許東正現(xiàn)在的語氣變得客氣。 我低頭仔細看著這幅奇怪的畫,在左邊有一排秀麗的字。 孤人諱言前朝月。 除此之外在畫上再沒其他的字,我皺著眉頭看著許東正。 “這畫?” 趙治連同畫一起拿過來的還有一個錦囊,許東正很認真的說。 “這畫是當年貴人所贈,我看了二十多年依舊沒看懂,貴人說能看懂這畫的人,就能幫我渡過死劫,方法就在這錦囊里,只有說對畫中真意的人,我才能打開錦囊。” 我眉頭一皺很詫異的問。 “你怎么知道我是帝王之命,而且你怎么知道我就能救你?” “貴人說了,趙治是金蟾銜錢相,有他在賭場進多出少,能在我賭場贏錢的人只有帝王之命的人,龍命極貴擋無所擋,就算他這只金蟾也無濟于事,不瞞你說,我開那賭場不是為了賺錢,就是等能贏錢的人,四十年!從來沒有誰能贏走那么多錢!除了你。” 我恍然大悟的點點頭,苦笑著說。 “那這位貴人有沒有告訴過你,黑虎遇龍,閻王勾命誰敢不從!” “說過!”許東正很肯定的點頭。“可貴人也說過,只要你能解開這幅畫,我死在龍命之人手,生也在龍命之人手!” 我深吸一口氣,感覺這突如其來的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一向都是我洞徹天機料事在先,居然還有人能在二十年前就算到今天的事,對于眼前這幅畫我多少有些好奇。 看了半天畫并沒什么特別,我的目光落在那行秀麗的字上。 孤人諱言前朝月。 孤人是一個人的意思,諱言是忌諱少說話,前朝月……這后一件我怎么也想不明白。 許東正或許是太緊張,咳嗽的厲害,趙治到旁邊去給他拿藥,回來的時候聲音有些責備的意思。 “我吩咐過傭人,要按時督促您吃藥,昨天的藥還在,您又沒吃,我還是給您換一個傭人吧。” “一天不吃有什么關系,我都這個樣子了,吃不吃又有多少區(qū)別。”許東正擺著手吃力的說?!安魂P傭人的事,是我自己沒吃的,現(xiàn)在吃不也一樣?!?/br> “昨天的藥今天吃又有什么用,都過了時間再吃也沒效……” “等會!”我突然抬起手打斷趙治的話,口里反復念著他剛才說的話,昨天的藥今天吃就沒效果了…… 然后再此看著畫上那行秀麗的字。 前朝月!今天又怎么能看見前朝的月亮呢! 孤人是一個人,諱言是說話要慎重的意思,單取一個言字,一個人加一個言是信。 既然今人看不見前朝的月亮,朝字沒月在加一個韋,是一個韓字。 合在一起是信韓。 不對! 是韓信! 我眼睛一亮從凳子上猛然站起來,指著畫像自信的說。 “我知道這幅畫是什么意思了!” “是……是什么意思?”許東正太激動,咳嗽的更劇烈,趙治一停給他拍著背。 孤人諱言前朝月這話真正的意思指的是韓信,楚漢相爭之際,韓信協(xié)助漢王劉邦與楚兵相戰(zhàn),韓信為出奇謀襲楚,繞道而行,惜道路方向未明,遂下馬問樵夫路向,韓信聽后,把樵夫斬殺,部將問何故,韓信稱恐樵夫泄露他們的行蹤。 “這是一道簽文,是古人韓信問路斬樵夫!”我指著畫胸有成竹的說。“得此簽者,須視其身份而定,如屬韓信者,則雖有危險但終必無礙,如屬樵夫者,則兇險非常,不吉之兆,這畫中樵夫腳下有兩條路,一條是安然無恙回家,而另一條就是失足墮崖而亡,一生一死兩個結(jié)果?!?/br> 許東正連忙打開錦囊,里面有兩張紙,他打開第一張看了一眼后,很震驚的看著我,然后把紙慢慢推到我面前。 古人韓信問路斬樵夫! “你……你真的解開了這幅畫!”許東正大口喘著氣樣子很驚訝。 我看著面前的紙卷,若有所思的說。 “這簽文原詩是,已過危橋百事安,何須掛慮有艱難;蛟龍得意興云雨,一入云霄便不凡,意思是說前途雖有風險,但由于危橋已過,又回復行到康莊之道,自此便不必再有掛慮,再逢艱難了,如遇到困于淺水的蛟龍,一旦得意飛騰,在天上興云布雨,可獲禎祥……從簽文上看,你有遇龍呈祥之兆,這倒是奇怪了。” “許叔,貴人不是說,渡過死劫的辦法就在這錦囊里,如今他解開畫的真意,你看看第二張紙上寫的是什么不就明白了。”趙治很認真的說。 許東正連忙顫巍巍的打開第二張紙,我現(xiàn)在看不到紙上寫的是什么,不過看許東正的表情越來越嚴肅,有些遲疑的抬頭看著趙治,我看見趙治很平靜的對許東正點頭樣子很豁然,許東正沉默了半天后,深吸一口氣從身上摸出一枚銅錢遞給我,目光又變得睿智和冷靜。 “從今天開始,這東西就是你的了!” 我一怔,沒想到許東正會突然送東西給我,而且還是一枚很奇特的銅錢,非金非銀并不珍貴,正面鑄著洪武二字,背后右邊有天下二字,左邊有太平二字,我看了半天也不明白這是什么,好奇的問。 “給我這個有什么用?” “從現(xiàn)在開始你就是洪門龍頭老大!在泰國這地方,你手中這枚洪武天下太平銅錢為洪門信物至寶,你能號令洪門內(nèi)八堂、外八堂一共二十多萬人,聽命于你,泰國華人黑幫現(xiàn)在你說了算!”許東正一本正經(jīng)的對我說。“今天把信物交給你,三日后我會主持交接儀式?!?/br> 我聽的目瞪口呆,連忙把銅錢還到許東正的手里,這變故也來的太快,我在越雷霆身邊三年,他也算風光八面了,他手下最多的時候有五百多人,我認識他的時候在蓉城他幾乎可以橫著走。 二十萬!一個銅錢能號令二十萬人! 我沒認為許東正在給我開玩笑,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只是幾小時前我還是被容亦脅迫,現(xiàn)在許東正一句話,我就成了泰國華人黑幫的龍頭老大! 我正想開口拒絕,許東正已經(jīng)把第二張紙遞到我面前,我詫異的接過來,上面寫著。 黑虎過溪林,遇帝龍命之人大限將至,你權(quán)勢獨霸一方久必折壽,小霸不過三,大霸不過五,你壽限六十四,霸者王也,真龍?zhí)熳涌删又?,如若帝龍命之人接管你的?quán)勢,你方可渡過死劫。 紙上這話應該是許東正口中所提及的貴人所寫,我細細一想果真如此,抬頭看見許東正口角青氣雖還行而不聚,但竟然有渙散之兆。 許東正再次把那枚銅錢遞到我手里,聲音有些懇求。 “我雖然混黑道,可捫心自問對得起天地良心,六十多的人了,我也累了,想再安安穩(wěn)穩(wěn)活幾天,你就當是救我也好,救你自己也好,聽趙治說竹聯(lián)幫的人在找你們麻煩,你當了龍頭老大,這幫雜碎躲你都來不及。” ☆、第二十二章 弦歌 我最終還是沒有接許東正手里的信物,離開他房間的時候我看得出許東正的樣子很落寞和絕望,趙治無助的嘆氣,表情你充滿了焦急,也算是一個忠義的人。 雖然許東正口角青氣有渙散的征兆,可我和他都很清楚,只要我不接手那枚銅錢信物,許東正是躲不過這一死劫的,三天后他的大限就到了。 我很奇怪向他這樣一個見過血雨腥風的人怎么會如此深信一個貴人的話,就因為一張紙上的幾句話,許東正居然能把整個泰國華人黑幫交給我,后來許正東的回答更讓我匪夷所思,他告訴我,這個到現(xiàn)在我也不知道名字的貴人,不要說讓他把權(quán)勢給我,就是讓他把擁有的一切給我,或許他都不會猶豫一下,四十年前他就是應該死的人,沒有這位貴人就沒有他的今天,用許正東的話說,事實上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他的,應該是這位貴人的。 我不是不想救他,從我走近那間房子,在我眼里看到的更多是一位遲暮衰老等死的老人,我知道三天后就是他壽終正寢的日子,可是我來泰國時間也不短了,我只有三年時間,三年后等魏雍恢復過來,我就是躲到天涯海角他都能把我找出來,但到現(xiàn)在臥虎兵符的事沒有半點進展。 或許是動了惻隱之心,還有點對許東正口中那位貴人的好奇,我并沒有一口回絕他,我告訴許東正我考慮一下,倒不是他說的那樣,我救他形同救自己,如果不是越千玲被容亦脅迫,我壓根沒把他放眼里。 從許正東的房間出來,已經(jīng)是晚上,這套房子實在太大,我都不知道上哪兒去找越千玲和蕭連山他們,一個人在偌大的院子里瞎逛,許東正這套房子的風水沒的說靠山得水藏風聚氣,房子的背后有條小徑通往山上,我想一個人靜靜,好好想想以后的打算,就沿著小徑向山頂走去。 今晚月明星稀,皎潔的月光照亮山脊,夜風襲來讓人心曠神怡,登上山頂多日的煩愁被一掃而空,有花香飄來,我回頭才發(fā)現(xiàn)這山頂栽著很多樹,走過去折斷一枝樹枝聞了聞,居然是桃花。 暗香醉人突然想到越千玲,帶她到這里來,她一定會喜歡,正打算摘點桃花回去送給她,突然在樹林深處我看見有光亮,這山頂除了我怎么還會有人? 我隨著光亮走過去,當我撥開橫在眼前的桃花時,我愣在原地,我現(xiàn)在腦子里只想到一個地方,武則天和上官婉兒修建的那座沉香亭北。 這山頂竟然還有一間房子,和許東正在山下的那套豪宅完全不一樣,古色古香的古式,灰頂黛瓦、細樹花墻,雖比不上沉香亭北金碧輝煌和寬大,但這獨建在山頂?shù)墓攀椒孔訁s透著厚重和氣勢。 燈光就是從里面?zhèn)鱽恚箝T虛掩我好奇的敲門,沒有人回應,我推門而入,房內(nèi)陳設簡單古樸,但極其的干凈舒服,房間里有淡淡的香味,我似乎在什么地方聞到過,但記不起來了,低頭才看見香案上有一盞香爐正騰起寥寥白煙,很明顯這是一個女人的房間,我在房間里掃視一圈,目光落在香案旁邊的一盞古琴上。 這房間很有雅味,我有些恍惚,這個地方好像真在什么地方見過,特別是這古琴,我走過去低頭仔細看了看,琴身漆黑,斷紋精美、細膩和流暢,一看就是有些年頭的古琴,我饒有興致的伸出手撥動一根琴弦。 空靈蒼古的琴聲像深山里的秋譚水落的聲音一樣清脆,沒有雜音摻雜就像今晚的月亮一樣皎潔浩亮,在這房間久久的回蕩。 我不會古琴,但聽這聲音感覺很舒服,就是這琴我越看越詫異。 “你也是愛琴之人?” 聲音從我身后傳來,和這古琴的聲音一樣過耳難忘,我連忙回頭,站在門口的女子讓我半天沒說出話來,一頭如絲緞般的黑發(fā)隨風飄拂,細長的柳眉,一雙眼睛流盼嫵媚,如玉脂般的肌膚,溫柔綽約,脫俗清雅。 “實在抱歉,看山頂有桃花,尋香而至見這房古樸無華,一時好奇推門而進唐突佳人,還望姑娘見諒?!蔽乙呀?jīng)很久沒這樣文縐縐的說過話了,可在這房間對著面前這女子,恍如隔世不由自主。 我話音斷了半天也沒見對面的女子回話,抬頭才看見,她靜處原地,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我,樣子比我還恍惚,很奇怪的一種感覺,她的目光柔和婉約,似乎能看透一切,但我一點都沒感覺不習慣。 “你太拘禮了,難得月下覓知音,請坐?!迸铀坪跻不剡^神,嫣然一笑落落大方的說。“我叫穆汐雪,不知道你貴姓?” “秦雁回?!?/br> 穆汐雪看我的目光還落在那古琴上輕聲問。 “你認得這琴?” “不……不認得?!蔽野欀碱^很茫然的搖著頭?!翱煽偢杏X在什么地方見過,可惜記不起來了,對了,請問,這琴叫什么?” “君悅!” 我口里細細念這這琴的名字,手不由自主的撫摸在琴身上,有一種不知身在何處的錯覺,當手指觸碰到琴弦時,感覺有一股透徹心扉冰涼,很好奇的笑了笑。 “這琴弦好特別?!?/br> “是用冰蠶絲所做?!蹦孪┗卮稹?/br> 我一愣重新看了看手下的古琴,很欣喜的看著穆汐雪。 “伯棲山,……有木,名伯桑,斷刻伏羲鳳形,有冰蠶,長五寸,黑色,有角有鱗,以霜雪覆之,然后作繭,長一尺,其色五彩,織為文錦,入水不濡,以之投火,經(jīng)宿不燎……想不到在這里還能看到冰蠶弦的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