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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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的心中有了絲不悅,他最不喜歡有人在他回憶“她”時,過來打擾。 所以這杯酒他沒有喝。 十四阿哥臉色一白,立在眾人的各種視線里,越發(fā)覺得手中的酒杯重越千斤。 不過幸好,還是有人愿意搭救的。 回到自個座位上后,胤禎向著旁邊拱了拱手,低聲道:“多謝八哥了!” 胤禩面帶微笑,輕輕地點了點頭。 有了胤禎的鼻子碰灰,接下來的時間,便再也沒人敢上前道祝詞,只一面用嘴吃吃喝喝,一面用眼偷偷摸摸的瞄著龍椅上的天下至尊。 陛下,這是怎么了? 無數(shù)人在心里面這樣想道。 其實這本沒什么,他只是在發(fā)呆而已,五十多歲的老人,偶爾發(fā)發(fā)呆呆難道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嗎? 胤禛坐在東南角的一處矮榻之后,對于眼前的一幕幕,完全無動于衷。 他的渾身散發(fā)著一種生人勿進的冷氣,讓其周圍寸寸之地,不敢有任何人靠近。 突然有輕微的腳步聲靠了過來,蘇培盛跪在他耳后,輕聲說道:“主子,小喜子傳話過來,說是福晉身子不適?!?/br> 胤禛瞳孔猛然緊縮。 甜兒怎么了。 “拿著爺?shù)牧钆迫フ姨t(yī)院的許太醫(yī)”胤禛眉間冷厲,低低的寒聲道:“告訴他,爺?shù)母x若是出什么事了,他一家老小就不用活了。” “是!” 福晉,甜兒,永和宮,德妃。 也不是道想起了什么,胤禛按在膝間的雙后驟然捏的發(fā)白——額娘,你做了什么! “快走!快走!快走!”一頭白發(fā)的許太醫(yī)幾乎是小跑的往前沖去,身后跟著的藥童兒,很是辛苦的在后面追著。 “師傅,師傅,您慢點兒啊!” “慢不得、慢不得、再慢咱們爺兩的腦袋就保不住了?!?/br> 這一老一少,進了永和宮,沒走正門,是從后頭悄悄溜過來的。 小喜子遠遠的就在那等著了,眼見著人來,立刻一溜煙的迎了上來。 “快、快、福晉等著呢?!?/br> “是!是!是!” 許太醫(yī)跑的臉紅脖子粗,喘出的氣在自己的胡子上結(jié)出了一粒粒冰渣。 “這是怎么回事?”秦嬤嬤臉色不太好的質(zhì)問道。 “奉四爺之命,給福晉瞧病。”小喜子微微躬身,不卑不亢的說道。 你們永和宮不給請?zhí)t(yī),我們自己請便是了! 人都來了,秦嬤嬤到底不好在給趕出去,只得轉(zhuǎn)身朝著前殿走去,她得把事情稟告給主子知曉。 許太醫(yī)到的時候,甜兒其實已經(jīng)好很多了,雖然身子很沉,腦袋也很重,可是肚子到底沒有剛才那樣抽搐似的疼了。 “勞煩太醫(yī)了!”甜兒有些虛弱的笑笑,伸出了自己的皓腕。 許太醫(yī)道了聲:“不敢!”斂起神色,細細地診查起來。 屋子里寂靜無聲,珊瑚和小喜子面面相覷,俱都是緊張地手心冒汗。 許太醫(yī)搭脈的時間,要比想象中的長,而且臉色也是驚疑不定的很。 甜兒咬了咬嘴唇,自己該不會得了什么重病吧? 很顯然,這樣想的并非只有她一個人。 “老四派了太醫(yī)過來?”德妃皺了皺眉,莫非那鈕鈷祿真的有病在身。 “克妻”二字閃電般劃過心扉,倏地,讓她整個人一抖。德妃猛地站起身來,腳步疾馳的向著后頭走去,完顏氏眼神輕眨也悄悄地跟了上去。 二人走到門口,還未進去,里面卻突然爆發(fā)出一陣歡呼,有人的膝蓋狠狠磕在了地上,恭喜福晉、賀喜福晉的聲音震天的響著。 德妃雙眼猛然一亮。 完顏氏得意洋洋的嘴角,瞬間僵住了。 鈕鈷祿氏她—— “真的懷上了嗎?”甜兒神情再不見沮喪,整個人頗為亢奮的抓住太醫(yī)的袖子,激動的連連問道:“你確定沒有診錯?” “回福晉,不會錯的!”許太醫(yī)這下也是徹底放下心來,笑瞇瞇的說道:“因為還不足一月,所以脈象相對不是那么明顯,可喜脈就是喜脈,絕對錯不了的!” 甜兒實在是被這突如其來的“驚喜”弄得不知所措了,只傻呵呵地捂住自己的肚子,樂的一雙眼睛都彎成了個月牙兒。 還是珊瑚穩(wěn)重些,插空趕忙問道:“太醫(yī),福晉她從今天早上就有些不舒服,剛才還說肚子疼……” 甜兒聞言,同是緊張的抬起頭了頭,生怕太醫(yī)說出什么不好的話來。 “無事的?!痹S太醫(yī)道:“容臣稟問福晉,您最近是不是突然轉(zhuǎn)換了居住環(huán)境?” 甜兒點了點頭,說了府上起了地龍的事。 “這就是了,您體內(nèi)起了些熱火又與外面的冷氣一沖,造成了輕微的寒邪入體,所以才會感到頭重腳輕,渾身無力,至于腹中胎兒,確實是有些動了胎氣的,不過并不嚴(yán)重,服下劑安胎丸便可。” 甜兒這下才真正放下心來。 “小喜子!”她眼睛亮亮地叫了一聲,露出幸福無比的笑容:“去給爺稟告一聲?!?/br> “嗻!” 胤禛一定會高興的吧? 孩子,這是他們兩個人的孩子呢! 蘇培盛腳步狠狠踉蹌了下,臉上的神情先是不可置信,而后又變成了狂喜,不顧的這是什么地方,抬起腳來就狠狠踹了自個徒弟一下,然后,一溜煙的向著殿內(nèi)跑去。 有渾濁的眼淚從那雙三角眼中淌下。 “爺……”他聲音哽咽的幾乎說不出話來。 胤禛的身體極輕微的顫抖了下。 “福晉怎么了?”他一字一字的問道。 “福晉……福晉……福晉她有喜了!” 爺啊!您就要當(dāng)阿瑪,您就要有嫡子了,再也不會有人說您是絕后的命了。 “你說什么?”胤禛雙目豁然睜的老大,猛地站起身來:“再說一遍?” 整個泰安殿,今天第二次的寂靜了下來,連高高在上的康熙也抬眼望了過來。 蘇培盛深吸一口氣,帶著哭音大聲諾道:”爺,福晉有喜了。"一片嘩然。 ☆、第15章 想哭 吾皇陛下五十二歲圣誕上發(fā)生的什么事情最勁爆? 不是太子殿下的彩衣娛親。 不是江南鎮(zhèn)道使獻上的那只磨盤大小的白龜祥瑞。 更不是千里迢迢而來的阿勒敗疆小公主被封為妃。 而是四貝勒福晉——有喜了??! 怎么可能有喜了呢? 這么多年來,除了很久以前的那個出生即殤的小格格,四貝勒府就不曾傳出過任何喜訊。 久而久之,四貝勒“天煞孤星”克妻克子的傳聞,就越加深入人心,不知道為他的那些政敵們提供了多少可以攻殲的借口,可是,就在今天——一切都不一樣了,人家新娶的過門才三個月的福晉,有喜了。 聽說當(dāng)初皇上之所以指了這門親,就是因為那鈕鈷祿家的格格是個福大命大,旺夫旺子的,如今一看,果不是如此,可見娶媳婦還是得娶個福澤厚實的,這是大部分女人聽完此事后的感想。 而男人們想的卻截然不同。 皇上對四阿哥的態(tài)度一項令人捉摸不透,但無論是喜也好是厭也罷,你卻不能否認在眾多的皇子中,陛下對他最與眾不同,而且四阿哥在戶部任職多年,手底下到底有多少實力,誰都不清楚。原先他沒有子嗣,眾人且還放心,可若其福晉此次成功誕下一子……那在皇上眼里是不是就…… 變數(shù)、變數(shù)?。?/br> 就在朝廷眾人為了這一消息而心生種種時,此刻在府內(nèi)書房中的胤禛,卻是滿面寒霜,眼中是說不出的陰冷。 “……請了安后,也沒叫座,就讓福晉在那站著,整整站了半個時辰,福晉身子本就不適又穿著花盆底,最后實在是挺不住了,福晉就向德妃娘娘說了實情……誰想、誰想,娘娘不但不心疼福晉……還說……還說……” 胤禛雙拳捏的發(fā)白,一雙眼睛死死地看著底下跪著的珊瑚:“還說什么了!” 珊瑚不可自制的打了個冷顫,咬著牙齒,硬是一字不落的重復(fù)道:“德妃娘娘說:本宮知道你們二人成親不久,夫妻親近些也是應(yīng)當(dāng),可凡是都要有分寸,你是福晉,不是那些以色侍人,霸著男人不放的妾室,就算胤禛寵著你一些,也應(yīng)當(dāng)謹守皇家媳婦的本分,勸著他一些,別一天到晚的跟個狐媚似的,纏著男人不放?!?/br> “啪——”胤禛一手狠狠擊在身前的長案上,整個人都散發(fā)著洶涌的怒火。 “貝勒爺,奴婢所說句句是真,若有半句假話,情愿天打雷劈?!鄙汉饕粋€頭重重的磕在地上神情堅定的說道。 胤禛緊緊閉了下眼睛,在睜開時,便道:“好生伺候福晉,下去吧。” “是!” 門口的蘇培盛見珊瑚腳步虛軟的走了出來,趕緊對身旁兩個小太監(jiān)道:“還不送你們珊瑚jiejie回去。” “有勞蘇公公了。” “哪里、哪里?!?/br> “爺!”眼見珊瑚漸漸走遠后,蘇培盛深吸一口氣推門走了進去,用著最恭順的口氣,對著窗邊負手而立的高大男子道:“黏桿十七送來的暗報。” “好、真好”手上拿著一寸多長的紙條,胤禛連連冷笑道:“老十四兩口子可真是煞費苦心了?!?/br> 德妃那日為什么會刁難甜兒,胤禛心中又怎么可能不清楚。 無非就是當(dāng)娘的在給小兒子出氣罷了,她動不了那個真正的“罪魁禍?zhǔn)住北隳谩白锟準(zhǔn)住钡钠拮幼龇ぷ?,還有那個完顏氏,她這次進宮明明身旁就帶著個御醫(yī),卻在甜兒需要診治時,硬是袖手旁觀,呵……恐怕不單是袖手旁觀,其心里面應(yīng)該更是高興快意吧! 可恨!當(dāng)真是可恨! 眼見主子臉上冷的跟個陰煞修羅似的,蘇培盛不得不輕聲開口勸導(dǎo):“爺息怒,太醫(yī)說了,福晉身子并無大礙,肚子里的小主子也是健健康康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