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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品成還沒徹底反應過來,感覺胸前一熱渾身僵硬的往下看去,瞪大眼睛,蒼白的手穿過他的前胸。 汩汩鮮血涌出,染紅了衣裳。 趙品成緩緩轉(zhuǎn)過頭去,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 藺南竹此刻瞇起眼睛看向他,瞧見趙品成看到他驚慌失措的樣子,露出笑容,只是這笑容十分滲人。 對方他從容不迫地抽回手,用隨身帶著的手帕擦拭著手上粘稠溫熱的血液,親眼目睹男人倒在面前。 你應該感謝我,讓你死的痛快。 趙品成從不畏懼死亡。 從修鬼道的那一刻,什么都不重要了。 起初,李淳孝找上他的時候,命人帶著十根金條親自登門請他幫忙鏟除異己,趙品成當然嚴詞拒絕了。 他不屑用卑鄙的手段去對付別人。 后來,他的兒子得了場重病,趙品成不記得他跪著求了多少有名的江湖郎中,可是最終卻都無濟于事。 李淳孝卻找到他和他做了一筆交易。 用保住他兒子的命做前提,脅迫趙品成用卑鄙下作的手段殺害擋他路的人,他最后還是選擇了妥協(xié)。 于是,他第一個殺掉了張岑,用李淳孝的話來說對方是一個十分頑固的老頭,從不接受他的賄賂討好。 在面對空缺的官位,執(zhí)意要選擇用別人。 此后,招魂引鬼,滴水不漏。 趙品成便成為了李淳孝最利的一把刀。 大抵是因為他壞事做盡了,連上蒼都看不過去鬼修的所作所為,降罪懲處,他的兒子最終還是走了。 在一個大雪紛飛的冬夜。 走的悄無聲息,口中溢滿鮮血。 趙品成在雪中抱著他的尸體嚎啕大哭。 他不是沒有想到過收手的,可是去找李淳孝表明想要金盆洗手重新做人后,得到的卻是繼續(xù)的脅迫。 朝中官員是不允許同鬼修者的。 就是為了避免動用鬼魂之力,制造出二十年前發(fā)生過的滅門慘案,一旦發(fā)現(xiàn),雙方皆會被滿門抄斬。 事到如今,他不由得猶豫了,畢竟就在前不久他剛剛失去了自己唯一的兒子,這次更不能再失去妻子。 他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沾滿鮮血的殺人工具。 見到藺南竹的時候他在府,因為李淳孝庶出的女兒快要病死了,雖是庶出,但是他只有這一個孩子。 于是,李淳孝就想到了沖喜,他將長得一表人才的書生約到府上,名為南竹,說他能堪大用約他一敘。 書生帶著一腔抱負進了府,沒想到一進府便被李淳孝的人扣住,逼他娶人,藺南竹到底是個硬骨頭。 藺南竹死活不愿意,被人下令活活勒死。 書生學識和品性頗為出眾,趙品成一下子就想起來他的趙元忠,勸他三四,沒想到他依然固執(zhí)己見。 釀成了最后的悲劇。 藺南竹這一死,冤魂不散不滅,命入膏肓的李文兒在翌日一早緊隨其后走了,再然后李淳孝官位升遷。 他做上了漣州城的太守之位,于是就下令讓趙品成在舊宅里布好了招魂陣,將藺南竹的魂魄拘禁住。 之后就為他控制,用來誅殺異黨。 李淳孝,你作惡多端,是要遭天譴的! 當他得知李淳孝的目的后,終于忍不住怒發(fā)沖冠地揪著太守的衣襟去質(zhì)問,長此以往定會遭遇天譴。 趙兄,別沖動,李淳孝淡定極了,甚至從善如流地撣了撣被揪皺的衣襟,說道:你要想一想婉兒。 是最后一次布陣做法,此后你我就互不相干。 李淳孝信誓旦旦地向他作出保證。 他信了,李淳孝確實也沒有再找過他。 趙品成在煎熬中度過五年。 午夜驚醒,他擔心會被人索命,妻子婉兒也在半年前的一場風寒中撒手人寰,他每每想起都悔不當初。 他以為他拼了命保護的人。 皆因他而離去,活的像個笑話。 報應,都是報應。 事到如今,罪有應得。 趙品成闔上眼睛,他知道該贖罪了。 ☆、藺南竹 錢福坐在床邊一張張數(shù)著銀票。 說起來,他的出身雖然不好,可是入府的五年以來卻是過得順風順水,不愁吃喝,一切還要歸功于小書生。 想當初沒有人敢上前動手,還是他看到了出頭的機會自告奮勇的勒死了書生,讓大人此后對他青睞有加。 認為他是可成大事之人,如今已提拔為管家。 當然,他確實沒讓大人失望,之后李淳孝曾經(jīng)數(shù)次托他出府在給暗中趙品成傳信,他做的挑不出任何毛病。 采買府上用品的事務也是他去做,錢福偶爾利用職務之便可拿些回扣,時間一長,他手上攢下不少銀兩。 過段時間就可以出府還鄉(xiāng)了。 叩叩外面似乎有人在敲窗。 錢福耳朵一動,聽到窸窸窣窣的動靜,他第一反應就把手上的銀票迅速塞到枕下,緩緩地起身上前打開窗。 卻發(fā)現(xiàn)窗外竟然空無一人,他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只是一合上窗,又傳來了聲音。 誰呀?這次他聽的真真切切,于是皺著眉頭不信邪的再次打開窗子,叩擊聲沒停,只是聲音從下方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