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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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意思!”被人突然攪了局,老茍勃然大怒,豎起眼睛追問。 “老朽沒什么意思!”說話的老者分開人群,邁著四方步,一步三搖地走到了老茍面前,花白的胡子上下抖動,“老朽只是教育自家晚輩,不要見錢眼開。長官別怪,老朽沒有跟長官為難的意思。長官們如果想打聽什么消息,沿著大路從這里往南再走五十里,有個大鎮(zhèn)子。四通八達,什么消息都能打聽得到!” 此人說話中氣很弱,仿佛稍不留神,就可能力竭而死??墒撬榔虬踪嚨鼗钪?,非但死乞白賴地活著,還要繼續(xù)給營救小分隊添亂。先前那幾個年青人明顯被這老家伙嚇住了,一個個低下頭,灰溜溜地往回縮,再也不敢看老茍手中的票子一眼。 “我身邊就這十來個弟兄,沒法去鎮(zhèn)子里打聽!”營長老茍強壓怒火,陪著笑臉向花白胡子解釋,“看在我們剛才干掉了鬼子的份上,您老人家就讓晚輩們幫我們個忙,行不?只是幾句話,問完了我們立刻就走!” 他不提小鬼子則已,一提起來,花白胡子立刻怒不可遏?!皠偛耪l請長官們幫忙了!我等哪敢勞動長官們幫忙?日本人進了村子,不過是搶幾只雞,牽走幾頭牲口的事情!可你們剛才剛才殺了他們的兵,日本人還不把帳全算到我們辛家集頭上?到時候長官們拍拍屁股走了,日本人的大隊兵馬殺過來給這幾個當兵的報仇,我們可怎么辦?” “是啊,是啊。這回我們辛家集算倒大霉了!”人群中,其他百姓紛紛附和。中間夾雜著失去親人者的哀哭,聽起來格外的刺耳。 “你這……”軍官老茍沒想到自己救人,反而救出錯誤來了。一時想不起合適詞匯來反駁花白胡須的話,直憋得額頭青筋亂冒。 張松齡也被花白胡須老者的歪理邪說氣得鼻孔生煙,走上前,大聲反問:“您老說話得講良心!剛才日本鬼子在干什么,您老又不是沒看到?難道我們不動手阻止,就任由他們殺,任由他們搶么?” “他們就來了三個人,拼了命搶,拼了命殺。能搶多少?殺多少?!”花白胡子甭看沒膽子反抗日本人,對著張松齡這種肯講道理的中**人,卻是毫無畏懼,“搶夠了,殺累了,他們自然就走了。我們辛家集不會留什么后患??赡銈儙讉€這一鬧騰,我們辛家集就跟日本人結下了大仇。一旦他們回來報復,我們該怎么辦?!” “是啊,是啊。咱們可咋辦??!咋辦??!”憂心忡忡的再度響起,刺激得張松齡兩眼噴火。 還沒等他想出該如何駁斥這群麻木的家伙,軍官老茍已經笑了起來,“咋辦?別著急,我有辦法!” 說著話,他慢慢走向花白胡子,“我這辦法肯定管用,我這就告訴你!”猛地將大手向前一探,他扯住花白胡子的衣領,用力拉到自己眼皮底下,“老王八蛋,救你還救出仇來了!是不是把我們綁了交給日本鬼子,你才覺得心里頭踏實?!老子成全你,成全你!” 另外一只手高高地揚起,“啪!啪!啪…….”接連四五個大嘴巴抽下去,將花白胡子抽了個暈頭轉向。“打人了,打人了,當兵的打人了!”花白胡子的后輩在人群中大聲煽動,隨時準備撲上來跟老茍拼命。石良材毫不猶豫地從腰間拔出盒子炮,槍口正對那些煽動鬧事著:“誰打人了,你們哪只眼睛看到老子打人了!站出來,有種站出來再喊一句!” 看到那黑洞洞的槍口,再看到他褲腿上的血跡,辛家集的百姓們才忽然想起來,這些**兄弟也是殺人不眨眼睛的主兒。一個個慢慢后退,慢慢后退,忽然“轟”地一聲,逃了個干干凈凈。 “爺爺啊——” “孩子他娘啊——” “老天爺,你開開眼,開開眼吶!”沒有逃走的,只剩下正伏在親人尸體上哀哭的少數(shù)幾家,悲悲戚戚,委屈莫名。 營長老茍聽得心中煩躁,換了只手,又給了花白胡子幾個大嘴巴,然后拎著他的脖領子,大聲命令:“你聽聽,你聽聽,這是你們辛家集的人在哭。你聽聽,你聽聽,鬼子殺的是你們辛家集的人。這回刺刀沒捅在你身上,下次誰能保證就捅不到?!” “長官饒命,長官饒命,饒命啊!”花白胡子挨了十幾個大嘴巴,反而變得清醒了許多,雙手抱拳,連連作揖,“是老朽剛才糊涂,是老朽剛才糊涂。您別生氣,別生氣,我這就去找人回答長官的問話!” “然后,誰回答了我們的話,你就將誰交給日本鬼子!對不對?!”老茍用力一推,將花白胡子推個大跟頭。 “不敢,不敢,老朽愿意以我們老楊家的祖宗發(fā)誓!絕對不敢出賣長官!”花白胡子以與其年齡極不相稱地敏捷爬起來,跪在地上賭咒發(fā)誓,“我楊明……” “去你娘的吧!你這沒骨頭的玩意,老子傻了才會相信你!”老茍往地上吐了口痰,恨恨地罵。想再過去踢姓楊的老家伙幾腳,卻又不愿意臟了自己的鞋。轉過頭,邁步離開。 “呸!賤骨頭!”朱老蔫沖著楊明臉上吐了一口,快步跟在了老茍身后。 “吃里扒外!”“王八蛋!”“精神??!”營救小分隊的其他成員,也被姓楊的老家伙給惡心壞了胃口,一個一個從此人身邊走過去,每人賞了他一口吐沫。 待張松齡最后一個從楊明身邊走過時,此人已經被吐得滿臉是痰。他卻不敢拿手去擦,訕訕陪著笑臉,唯恐哪個動作不對,被這群殺神用盒子炮給開了瓢。 直到殺神們的腳步聲在村子外的山路上消失了。他才揉著發(fā)酸的習慣站起來,沖著正在哭泣的村民怒吼,“嚎什么嚎,人死了就死了,你嚎他也不能再活回來!還不趕緊去找?guī)讉€人,把日本太君抬到山里頭去葬了。難道等著日本人的大部隊到了,把全村人都殺光了不成?!” “他奶奶的!”石良材就在距離村口不遠的大樹后偷偷觀察村民們的表現(xiàn),聽到楊明的呵斥,拔出匕首,就想沖回去抹斷此人的脖子。老茍一把拉住了他,輕輕搖頭,“算了,各人有個人的活法,由他去吧!” “這個賤種!”小分隊員們低聲怒罵,卻不愿自己的雙手沾上中國百姓的血。沖著村子方向吐了幾口吐沫,悻悻離開。 被這個奇葩般的楊明一折騰,大伙心里殺鬼子的喜悅被沖了干干凈凈。走在路上,也再提不起什么精神頭來?!袄献右惶焯炱此榔椿?,居然為的就是這種人……”胡豐收性子最激烈,心里也最覺得憋屈難受。 “早知道這樣,咱們根本不應該下去!”朱老蔫也覺得剛才大伙的戰(zhàn)斗很不值得,如果繞路走的話,三個忙著搶劫的鬼子兵,根本不可能發(fā)現(xiàn)大伙??涩F(xiàn)在,誰也不能保證,等大伙走遠之后,那個叫楊明的賤種,會不會主動去給日本鬼子報信兒。 “算了!”見弟兄們個個臉上無精打采,營長老茍覺得有必要鼓舞一下士氣,“這種人畢竟還是少數(shù)。況且咱們即使管不了別人,總能管得住自己!” 最后一句,已經成了他的口頭禪。小分隊的弟兄們基本上每個人都聽過十幾遍,背都能背下來了,當然也從中得不到什么鼓勵。營長老茍也知道自己不是個會鼓舞士氣的料,將目光四下看了看,正準備換個話題分散大伙的注意力。眼角的余光卻看到身后方的樹林里有東西動了動。 “誰!”他立刻將搶口轉過去,大聲怒喝,“出來,否則老子就不客氣了!” “別開槍,長官!千萬別開槍,長官!”樹叢后,連滾帶爬地跑出了一個年青人,正是剛才打算從老茍手中賺取法幣的幾個年青人之一?!拔矣兄匾⒁嬖V長官,重要消息!” “靠近點兒說!”營長老茍將盒子炮擺了擺,冷冷地命令。顯然,對年青人沒報任何希望。 “是,是,長官!”那個年青人趔趄著走了幾步,在距離老茍半丈遠之處停了下來。好像對方是兇神惡煞一般,“長官剛才說,有事情要向我們打聽。我不是沖著長官的錢來的,我是真心想感謝您剛才出手殺了那幾個小鬼子!” “算你有良心!”老茍的心情立刻高興了不少,古銅色的臉上泛起了陽光,“你放心,只要你能回答我的問題,答應你的錢,一分都不會少!” “我真的不是為了錢來的。如果為了錢,我就不來了!”年青人搖搖頭,大聲抗議。“雖然都是辛家集的人,我們卻不都像那姓楊的一樣沒良心。長官如果…….” “好好好,我相信你!相信你跟姓楊的不一樣!”營長老茍笑了笑,和氣地打斷,“我剛才想跟你打聽打聽,你知道不知道,最近幾天,這周圍哪在打仗?” “哪都在打啊,特別是良鄉(xiāng)那邊,天天都在打!”年青人楞了楞,滿眼不解。對方問得這個問題太簡單了,簡單到幾乎人人張口就能給出正確答案! 看了看年青人那無辜的面孔,軍官老茍知道自己剛才問得太籠統(tǒng)了。重新將語言組織了一下,繼續(xù)問道:“我是說,小規(guī)模的戰(zhàn)斗。就是幾十個人或者一百多人那種。咱們中**隊跟小鬼子,可能還有偽軍、土匪什么的打仗!” “前天早晨,大青山那邊,有人跟鬼子的探索隊打了一仗。好像是什么游擊隊,不過沒打贏!”年青人努力想了想,低聲回答?!斑€有,還有十來天前,四楞子山上的大當家杜老貴,跑到前面那個鎮(zhèn)子里,大鬧永和樓,當場打死了四個吃飯的小鬼子。不過他自己最后也沒走了,被鬼子用機槍給突突了,人頭切下來掛在了旗桿子上!” 這都不是老茍想要的答案,他臉上陽光再度被陰云所覆蓋。感覺到他的失望,年青人又咬牙切齒地想了想,皺著眉頭說道:“還有一場仗,不知道是不是長官想打聽的。距離這里有點兒遠,要翻過三座山才能看到戰(zhàn)場。如果從山下繞的話,恐怕得走一天一夜!” “在哪,多大規(guī)模?”老茍的雙目中立刻閃過一道亮光,瞪圓了眼睛,大聲追問。 “東邊,如果長官能走山路的話,順著放羊的小道直接往東翻。一直向東,最高的那幾座山頭,翻過了就是?!庇邢M麕蜕隙魅说拿?,年青人精神也是一振,聲音陡然提高,“昨天下午我們村的三賴子在山上放羊的時候,聽到那邊有槍聲。據(jù)說是一伙**,被日本鬼子給追上了。雙方打了整整一個晚上,最后好像是**弟兄突了圍,繼續(xù)朝南跑下去了!” 第五章 上前線 (五 上) **、打了一整個晚上,最后成功向南突圍。符合上述三個條件的,好像只有紀團長所帶的特務團三營了。老茍喜出望外,立刻從口袋里掏出一把法幣,數(shù)都沒數(shù),就遞給為自己提供好消息的年青人,“拿著,這些都是你的!” “我不要錢,我真的不是為了錢來的!”年青人滿臉通紅,大聲拒絕。老茍卻不由分說地扯過他的手,將錢硬塞進了他的掌心,“叫你拿著就拿著,回去后趕緊搬家。你們村兒的那姓楊的是個孬種,等下次日本來時,肯定把你們交出去當替罪羊!” 年青人被嚇了一跳,想了想,知道給自己的錢的長官并非信口胡說,將錢收起來,沖著老茍鞠了個躬,轉身快步跑遠。目送他的背影消失,營長老茍扭過頭,沖自家弟兄們低聲說道:“看看沒有,我剛剛說過,不是所有人都像姓楊的一樣。趕緊走吧,咱們爭取今天太陽落下去之前,就翻過東邊那三座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