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可是對了在場大多數(shù)人的脾氣，立刻為他贏來了一片激烈的附和聲?！凹t爺說的對，先打了再說!”

    “打，大不了拼個魚死網(wǎng)破！”

    “大當家，營長，咱們現(xiàn)在也不是當年的實力了。小鬼子有機槍和擲彈筒，咱們也有！”

    “嗯！嗯！”周黑炭被吵得心煩意亂，用力咳嗽了幾聲，壓制住麾下眾人的叫囂。“您老先前不是勸我避一避鬼子鋒芒么，怎么現(xiàn)在又.......？”

    “避是避，打是打，這兩條一點兒都不矛盾！”紅胡子點點頭，臉上的笑容瞬間變得非常高深，“讓你避開鋒芒，是怕你死守孤城，正遂了小鬼子的意。讓你打呢，也不是建議你跟小鬼子硬碰硬，而是換一種方法，讓他們來得去不得！”

    “什么方法？！”周黑炭聽得兩眼直冒星星，迫不及待地追問。

    “先剪除他的羽翼，再斷掉他的四肢。最后想辦法把他困在黑石寨這座孤城里，連城門都輕易不敢出!”紅胡子揮了下手臂，做出一個用刀砍的姿勢。“鬼子的兵力再富裕，也不可能調(diào)一個大隊過來。咱們黑石寨這地方，養(yǎng)不起那么多的兵，也不會讓小鬼子過分重視。實際上替小鬼子統(tǒng)治老百姓的，還是那些漢jian、蒙jian！咱們只要趕在小鬼子的援軍到來之前，把漢jian、蒙jian都收拾掉，順手再把小鬼子的那些什么屯墾點兒給拔了。小鬼子的援兵即便占了縣城，政令也出不了城門。然后咱們就在城外可著勁兒折騰，鬼子派小股部隊出來挑釁，咱們就聯(lián)手吃掉他。如果派大部隊出來決戰(zhàn)，咱們又分工合作，一家負責陪他在草原上遛圈子，另外一家負責去端他的老窩！不出三次，小鬼子的指揮官就又該自己切腹了！”

    “又一個藤田純二！”馬賊們立刻看到了鬼子援軍的最后結局，哄笑著回應。

    “鬼子的那些屯墾點兒好辦！包給我們獨立營就行！”對于能發(fā)財?shù)娜蝿?，周黑炭絕對當仁不讓。“但是.........”

    皺了一下眉毛，他做出了一幅為難的樣子，“但是白胡子那邊，恐怕不太容易對付。他的兵力比咱們?nèi)壹釉谝黄鸲级?，又跟咱們一樣熟悉這里的地形.......”

    “我有一個計策，可以解決掉白胡子！”仿佛早就猜到周黑炭會這么說，紅胡子大聲打斷。

    “什么辦法？！”周黑炭大喜，立刻開口追問。

    “現(xiàn)在還不能透露！”紅胡子沖他笑了笑，開始賣起了關子，“我還需要一個人配合！”

    說罷，他快速將目光轉向幾乎成了局外人的彭學文，“彭專員，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跟我一道去白胡子那里走一趟？”

    第三章 縱橫 （六 上）

    “啥？！”饒是膽大如周黑炭，也被紅胡子的話給嚇了一跳。剛剛亂炮轟過人家，轉頭又要與彭學文一道登門拜訪。這不是壽星老上吊，活得不耐煩了么？！

    “您老不是在開玩笑吧！那白胡子做事向來不守江湖規(guī)矩，您老親自送貨上門，肯定會被他當場給扣下來！”

    “您老這是什么意思？上門去拜訪，還要拉上彭專員？莫非還指望白胡子能臨陣倒戈不成？！”

    從震驚中緩過神來的獨立營軍官們七嘴八舌，一起站起來反對紅胡子的荒唐提議。

    紅胡子既不解釋，也不生氣，端起奶茶一邊慢慢品嘗，一邊笑呵呵地等待彭學文的答復。光桿司令彭學文雖然預先已經(jīng)得到了老余的提醒，卻也猜不出紅胡子的葫蘆里頭到底裝的什么藥。被對方灼灼的目光看得心里頭直發(fā)虛，猶豫再三，才笑著回應，“能和紅胡子聯(lián)手去赴會，彭某當然是求之不得！不過..，不過您知道白胡子撤到什么位置了么？！他吃了那么的虧，短時間內(nèi)，應該沒臉再回來了吧！”

    “丟了那么大的人，他怎么可能不想辦法把場子找回來？”紅胡子笑了笑，輕輕搖頭。彭學文的回應讓他多少感覺到有點兒失望，但想到對方在軍統(tǒng)那邊一直從事的是暗殺工作，并沒象張松齡那樣在槍林彈雨中打過滾，心里頭便釋然了。斟酌了一下言辭，繼續(xù)補充，“剛才白胡子雖然敗得很狼狽，但是主要還是輸在對戰(zhàn)斗的準備不足上。首先他沒想到咱們兩家會主動發(fā)起反攻，其次他沒想到在戰(zhàn)斗的關鍵時刻，有一支援軍會從他的側后方突然殺出來！”

    “是啊！活活給嚇跑了！”

    “膽子比兔子還??！”

    眾人一邊議論，一邊點頭，都認為紅胡子的話非常有道理。

    紅胡子將手向下壓了壓，打斷眾人的議論：“但是實際上，白胡子匪幫的損失并不大，遠遠沒達到傷筋動骨的地步。等他發(fā)現(xiàn)咱們這邊突然出現(xiàn)的援軍實際上是斯琴郡主的私兵之后，這口氣估計就很難咽得下去了！”

    “呵！”在座中幾個身上帶有蒙古族血統(tǒng)的軍官訕訕地點頭。經(jīng)歷喇嘛教的連續(xù)數(shù)百年荼毒，如今的蒙古男兒，早就不像其祖先那樣驍勇善戰(zhàn)。甭說實力強大的白胡子無法甘心被百十名私兵嚇退，就是獨立營和八路軍游擊隊，單獨拉出來與烏齊葉特左右兩旗的私兵對壘，也不會畏懼分毫！

    “您老的意思是，白胡子很快就會前來報復？”彭學文也清楚目前敵我雙方的實力對比起來，自己人這邊并不占據(jù)優(yōu)勢，皺了下眉頭，猶豫著追問。

    “嗯！”紅胡子再度點頭，“他先前之所以舉棋不定，是因為想借機再從日本鬼子手里再敲點兒好處出來！如今涉及到自身今后的生存了，當然跟日本鬼子之間的價格分歧，就成了次要矛盾。如何盡快把場子找回來，才會放在第一位！”

    如果白胡子傾全力來戰(zhàn)，獨立營、游擊隊和烏齊葉特右旗三家聯(lián)手，也未必能再象今天一樣輕松將其擊敗。如果雙方之間的戰(zhàn)斗變成曠日持久的消耗戰(zhàn)，可就白白便宜了正在星夜往這邊趕的小日本鬼子！

    想到被白胡子和日本援軍聯(lián)手進攻的可怕后果，彭學文立刻就無暇再瞻前顧后。把心一橫，大聲說道：“知道了！我跟您老聯(lián)手去探一探他的虛實！”

    “我也跟你們一起去！”明知此去肯定危險重重，周黑炭還是不愿讓紅胡子和彭學文兩個搶了自己的風頭，將茶碗往地上一丟，跳起來大聲附和。

    “我去！”

    “算我一個！”

    “帶上我，大當家?guī)衔?！?/br>
    ........

    一時間，獨立營的幾個核心軍官紛紛主動請纓，誰也不甘心落于他人之后。紅胡子見此，趕緊站起來笑著擺手，“大伙如果真的一起去了，可就把白胡子給美瘋了。別的事情不用干，只要把咱們往下一扣，黑石寨立刻就手到擒來！”

    “嘿嘿，嘿嘿嘿嘿.....”剛剛轉職成為軍官的前馬賊頭目們明白自己莽撞了，摸著各自的后腦勺，訕訕賠笑。紅胡子輕輕笑了笑，繼續(xù)說道：“去拜訪白胡子，是為了攻其心。實在用不到太多的人。今晚大伙只管放心在軍營里休息，我，黑子和彭專員三個，一起去就行了！”

    “那怎么成！”趙天龍正拉著斯琴的手走進來，一只腳門里，一只腳門外，大聲抗議。“您可是咱們游擊隊的大掌柜，怎么能親自以身涉險。我跟黑子兩個跑一趟就足夠了，諒白胡子也不敢說咱們沒給足他面子！”

    “你還有其他任務！”紅胡子回頭瞪了他一眼，大聲呵斥。

    從來不知道怕字怎么寫的趙天龍立刻就蔫了下去，耷拉著腦袋，小聲嘀咕，“什么任務，盡找接口來搪塞人！小胖子不是回來了么，事情可以交給他！”

    “龍哥！”斯琴輕輕扯了一下趙天龍衣袖，提醒他不要再胡攪蠻纏。隨即快速上前走了幾步，沖著紅胡子舉手敬了個軍禮，笑吟吟地說道：“王隊長，我這次從右旗帶來了六十七名弟兄，可以隨便由您調(diào)遣！包括我自己在內(nèi)，如果您覺得還可以帶著一道去白胡子那邊湊個數(shù)的話，也可以隨便安排！”

    “不敢，不敢！”紅胡子趕緊站直身體，鄭重向斯琴還禮，“調(diào)遣兩個字，無論如何都不敢當。但是如果斯琴郡主有興趣的話，等一會兒吃完了午飯，不妨回去先做一些準備！”

    惟恐斯琴對這個答復不滿意，稍微猶豫了一下，他繼續(xù)補充，“光憑嘴巴談，肯定不可能讓白胡子心甘情愿地撤走。所以咱們這回是先禮后兵，送禮的事情，就由我、黑子兄弟和彭專員來做，郡主和趙隊長只管等著下刀子就是了！這次咱們要么不打，要打就得讓白胡子記住疼。從今往后，見了咱們?nèi)业钠焯柧投阒?！?/br>
    第三章 縱橫 （六 下）

    “好！”話音剛落，彭學文立刻拍案喝彩。

    先前老余替紅胡子傳話，說要幫助他在黑石寨一帶站穩(wěn)腳跟，他還持將信將疑的態(tài)度。如今心里卻對此承諾充滿了期待。如果能與大名鼎鼎的紅胡子、黑胡子兩個聯(lián)手闖進虎xue，單單是這份經(jīng)歷就充滿了傳奇色彩。無論最終能否說得白胡子匪幫退兵，獨立營那些由馬賊轉職過來的軍官們，都無法再故意忽視自己這個察北行政公署專員。而對于軍統(tǒng)總局那邊，自己同時驅策馬賊和八路軍一道效力，無疑也是能力過人的標志。日后再分派任務和升遷等方面，難免就又增加些印象分。

    “就這么辦，我馬上派人去找白胡子!　”周黑炭雖然肚子里沒彭學文那么多彎彎繞，卻也認為這是一個難得的揚名立萬機會，咋咋呼呼地跑到屋子門口，安排人手去偵查白胡子匪幫的去向。

    大票的斥候撒出去，很快便收到了回音。白胡子果然如紅胡子所猜測得那樣，不甘心就這樣鎩羽而歸。眼下他正帶領著一干白俄土匪隱藏在距離黑石寨北方三十里左右的一個小土丘后，厲兵秣馬，隨時準備反撲。

    接到這個情報，眾人更堅定了要給白胡子一個教訓的決心。才吃完中飯就開始著手做準備，到了傍晚，一切相應工作都已經(jīng)停當。紅胡子、周黑炭和彭學文三人拎著一盒子禮物，大搖大擺向敵人的營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