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節(jié)
宜悠皺眉:“叉出去!” 話她已經(jīng)說得很明白,實在沒有多余的力氣再去跟老太太計較。 “這人沒了姓,等到百年后,閻王爺爺那邊也不會收?!?/br> 老太太哭天搶地,伙計們再次駕著她??上н@會,她的手卻抓在門上,無論如何都松不開。別說是她,就連沈福祥也跟鞋底長了釘子似得,死死的看著李氏。 “蕓娘,我知道你恨我?!?/br> “她不恨你?!?/br> 爽朗的男聲屬于常逸之,他走過來,臉上是和煦的微笑,伸開雙臂以一種保護的姿態(tài)站在李氏和宜悠跟前。 “成親前我問過她,她當真是盼著你好,甚至她還囑咐宜悠,等開春縣里發(fā)糧種和農(nóng)具時,盡量給沈家挑一些好點的,讓你們用著省點勁。” “說這些做什么?!?/br> 李氏頗為不贊同,她是這樣想過。可如今閨女有了身孕,穆然也不在,更別說鬧出這一出,她哪兒還會去為沈家盡力。 再盡力,不也是吃力不討好? “我就是這么一提,好,你不高興咱們就不說?!?/br> 李氏臉色不再那般嚴肅,沈福祥看著,心里比喝了黃連水還要苦。蕓娘真的特別滿意這夫婿,才這么會,他們已經(jīng)是默契十足。 “就是你,娶了這個喪門星?” “我娶的是蕓娘,至于長生的姓,是我找人拿去縣衙改的。你們?nèi)羰窍雴柺裁?,如今我人就在跟前,盡可隨意問清楚?!?/br> 常爺自有一番大家氣度,連續(xù)幾個月的順遂,又讓他頗有幾分意氣風發(fā)的味道。如今他雖然穿著簡單,但只是站在那,便讓老太太的無理取鬧統(tǒng)統(tǒng)退散。 “怎么能改了姓。” “姓名是爹娘給的,不只是爹。不管是隨父姓,還是隨母姓均可。大越律便是這般規(guī)定,我也是按章程辦事。若是在這點上有疑問,你們盡可以去縣衙詢問一二?!?/br> “可是他姓了這么多年沈,怎么能突然改。他改了,我可怎么辦?” 常逸之先前還有些擔心沈福祥,畢竟一夜夫妻白日恩。蕓娘雖然堅強,但內(nèi)心卻頗為柔軟,難免會記掛著他。 “我們差不多年紀,你怎么辦這無須問我?!?/br> 沈福祥臉一紅,看向前面的人。都是差不多年紀的人,都是從兩手空空開始。僅僅一年的功夫,人家成了云州有名的大富商,而他連一件冬衣都得靠閨女接濟。 天壤之別,讓他自慚形穢。 老太太這邊也回了點神:“是啊,福祥他可該怎么辦?” “沈四兄弟怎么辦,不在我,不在蕓娘,也不在宜悠和長生,而是在于你。他年富力強,從現(xiàn)在起攢下些銀錢,到老了也不至于無所倚仗。” 隨著常爺回來的明遠也點頭,他隨老爺云游過不少地方。在大越,云州真可謂是極好的州郡。這里沃野千里風調(diào)雨順,農(nóng)戶年年有余糧,一般人攢個二十年,省著些也足夠花用一輩子。比起那些崇山峻嶺中的村落,云州當然更容易生存。可惜這一年他看來,豐衣足食滋生的欲望,讓許多富庶的人心思扭曲,整日的不痛快。 眼前這位老太太,雖然中風但仍然滿面紅光,顯然是閑的。 “哪有自己養(yǎng)自己的,向來都是養(yǎng)兒防老。”老太太據(jù)理力爭,蕓娘和面前這人都夠有錢,長生日子也不差。 “長生養(yǎng)著福祥,福祥伺候著我,這才是正理?!?/br> 宜悠已經(jīng)對這想法麻木了,走到常爺前面,她諷刺的笑道:“你是不是想,穆大哥發(fā)了縣尉的俸祿,我拿回去孝敬沈福祥。他能花多少用多少,剩下的自然得給你。還有長生,他的東西也要這般處置?!?/br> “這是當然?!?/br> 沈福祥有心勸阻,老太太卻昂首挺胸,眼中全是孺子可教的欣慰神色。 “做你的春秋大夢!想要這么干,先讓春生將銀錢寄給你。畢竟他是你的嫡長孫,當初分家時你說長子長孫養(yǎng)家,所以要得大頭,如今也到了他該養(yǎng)家的時候。明遠,你派個人,去越京把春生叫回來,孝道最重要?!?/br> “穆夫人,小的這就去?!?/br> “孝道大于天,親事和科舉全都給孝道讓路,先讓春生孝敬再說?!?/br> 老太太急了,她還等著乖孫子考取功名。今日登門前來,也是為了多討要些銀錢,好送到京里去給春生鋪路。 “你們先,他離著那么遠,哪兒能說回來就回來?!?/br> 宜悠上前一步:“你當真是糊涂,長生他姓李,沈家族譜里沒有他這號人。平常見了面對你客氣些,那是情分,你可別把這當理所應當。” “果然我就知道,你們改了姓就是不想管我們。費心費力的把你們養(yǎng)這么大,良心全讓狗吃了。” 宜悠拍拍手,眼睛卻是分外明亮,她等得就是這一刻。 “方才來時,你口口聲聲喊著改了姓的人,死后成孤魂野鬼。如今終于說實話了,就是圖這點錢財。至于費心費力地養(yǎng)大,我怎么不知道。沈家是怎么對我們娘仨的,別人不清楚,難道你還不清楚?” 雖然極力拔高了聲音,但她心中卻是沒有絲毫憤怒,同老太太置氣不值得。 “你……天殺的這是……” 常爺走到宜悠前面,對著她跺跺腳,咳嗽一聲:“該問的你也已經(jīng)問明白,下面也該是我說話的時候。你們腳下站的這塊地,乃是我常府所有。如今你們跑來哭天抹淚,這已經(jīng)可以算私闖民宅、尋釁滋事。今日我就不上告官府,若是再有下次,就不會這般簡單?!?/br> 斬釘截鐵的說完后,他給邊上人使眼色:“叉出去,往后再有人來,直接送走?!?/br> 宜悠站在李氏身旁,聽到此言總算是放下心來。這里是常府,即便下人聽她的,但事實上還是常爺說話最管用。 大戶人家待人接物自有一套,就拿京城常家來說,這般龐然大物怎么會沒有個仇家。若是遇到那魚死網(wǎng)破的,直接撞到府門口南墻死了,那豈不是晦氣又丟人。 但許多年來,這種事情卻從未發(fā)生過。其中的一項原因,便是因為大戶人家警戒森嚴。不只是院墻里面的規(guī)矩完整,還有院墻外面也有足夠的護衛(wèi)。雖然比不上皇上住的紫禁城,但是一般人靠近些,就會被人盯著。但凡發(fā)現(xiàn)有尋釁滋事的跡象,侍衛(wèi)會立刻處理。 如今常爺用的便是這一套,之所以沒攔下來,是因為這是沈家的人,常逸之特意給他們留兩分顏面。如今兩分顏面被全數(shù)削去,即便她想再來鬧事,也定接進不了常家。 日后很長一段時日,她應該不會再見到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