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隊之前聯(lián)絡我的時候我已經(jīng)查了，因為當年的資料都在火災里消失，具體辦案的人員名單暫時沒有記錄?！?/br>
    “在職人員里沒問過？”靳懷理下巴楊成一個角度，潛臺詞似乎在表達著“這種事還需要我教你嗎”的意思。

    民警也是個有脾氣的人，他放下手里的本子，本子落在桌面，“啪”一聲響。

    “當然問了，就是沒人說參與過當年的案子！”他也學著靳懷理的樣子，昂著頭。

    靳懷理嗤了一聲，似乎覺得同一個動作放在對方身上就是件很可笑的事。

    他招呼都沒和小民警打一個，轉(zhuǎn)身走了，倒是萬鋒覺得對不起同行，小聲說了幾句抱歉抱歉。

    “萬鋒，你有個我沒有的優(yōu)點，在浪費時間做些無謂的事情上，你絕對比我慷慨大方的多?！苯鶓牙砥沉巳f鋒一眼。

    萬鋒低著頭，靳懷理沒忽略掉他撇了一下的嘴。他沒理會萬鋒的小情緒，可那不是他此刻的關注重點。

    “三種可能，當年參與案件的人都調(diào)職了，在職這些人里又人在說謊，第三種可能，根本沒有這起案件?！苯鶓牙硇α耍瑹o論是這三種情況中的哪種，無疑，這都是起有意思的案子。

    案件暫時沒有頭緒，靳懷理先回賓館休息。警方辦案物資有限，所以住處比起家里寒酸了不少，靳懷理廢了好大勁兒才找到一根可以成功連接上網(wǎng)的網(wǎng)線。

    拉了張椅子，他把筆記本放上膝頭，插好線，他皺了皺眉，竟然還是撥號。

    “shit?！彼R了句，網(wǎng)速太慢。

    他是想查一些資料，這個網(wǎng)速，查屁啊。正想發(fā)火，屏幕右下角一個小圖標突然閃了起來。靳懷理瞇眼一看，他什么時候安裝這么個軟件，還登錄了，登錄前問都沒問他一聲，豈有此理。

    他打算關了它。

    鼠標滑到光標上，一個突然蹦出來的黃色小框吸引了他的注意，上面寫的是“親親老婆阮立冬”。

    剛才還明顯不滿的靳懷理嘴角彎成弧度，他微笑著點開光標，心情不錯。

    至于電腦那旁的阮立冬就沒那么開心，靳懷理走的前一天，她無聊的玩靳懷理的電腦，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這家伙竟然無聊到連個聊天軟件也沒裝。安裝、申請?zhí)柎a、加為好友、設置，這一系列動作做完，阮立冬等著靳懷理有天開機和她聊天。

    本來挺浪漫的一事兒，可靳懷理這回答看的阮立冬就沒心情了。

    什么叫“干嘛弄只丑不拉幾的企鵝在我桌面，會叫，很吵”，什么叫“你是多沒腦才把真名后綴在網(wǎng)名上！”

    “不聊了！”孕婦發(fā)脾氣。

    “哦，讓我浪費了3分58秒坐在廁所旁聞著臭味等你回復，你說不聊了？”

    “噗！”阮立冬發(fā)了個驚訝和偷笑的表情過去。“怎么回事?。俊?/br>
    “太不合理了。”

    為了兼顧旅館外加公廁的收費，把吧臺設在廁所旁，這種安排太不合理了。靳懷理很不滿。

    第二天，電話的響聲在還昏暗一片的房間里突兀響起，床上的人閉著眼一點兒接聽的意思都沒有。

    鈴響五聲，床上的被子突的被掀起，被子里的人直挺挺坐在床上，閉著眼，伸手，然后準確無誤的找到了手機的位置，接聽。

    “萬鋒，我手機保持開機可不是為了二十四小時接聽你電話的?！苯鶓牙硎莻€起床氣嚴重的人，萬鋒預想到下一秒靳懷理會做的不過是掛斷他電話再原地臥倒繼續(xù)睡覺，他是不會讓靳懷理這么做的。

    “靳老師，嫌疑人找到了！”

    這么快？警方這次的效率倒是很出乎靳懷理的意外，他清醒了。

    兇手是自首的。

    當靳懷理知道自首人是韓盛時，他挑了挑眉，“去看看?！彼麑Φ仍陂T口的萬鋒說。

    “好。”萬鋒才應完，靳懷理卻忽然關了門。

    “靳老師？靳老師……”摸不著頭腦的萬鋒拍著門叫，可惜沒人應他。

    大約十分鐘后，重新打開門的靳懷理換了衣服，頭發(fā)梳得整齊，他昂著臉：“保持整潔是我的習慣，也是禮貌?！?/br>
    萬鋒真想告訴他，一群胡子拉碴的警察是不會在意他是否洗了臉，換了身干凈衣服的，他們是在等他的指導意見。

    可惜他沒說，說了也白說，靳老師一向都我行我素。

    專案組會議室，站在一片煙霧里做報告的偵查員沒有一點仙人的氣質(zhì)，香煙的味道太重，會議室不時發(fā)出一串咳嗽聲。

    “根據(jù)韓盛交代，他回家前和韓平約定了見面地點，之后趁其不備，將韓平殺害焚尸。韓平交代的犯罪動機是為他生病的爸爸祈福，因為韓平本身是智障，對韓盛的計劃沒有防備。我們調(diào)查過，韓家住的村子的確有祭天這種風俗，而韓平和韓盛的爸爸是家里唯一的勞動力，韓盛為了家庭，選擇殺害一個拖累家庭的智障解釋得通。”

    “沒了？”

    偵查員看看問話的靳懷理，點點頭：沒啦。

    “動機不充分，過程漏洞百出，如果這就能結(jié)案，母豬也能上得了樹?！?/br>
    萬鋒覺得靳老師說起話來還真是不看對象，他沒看到友局的局長臉都黑了嗎？

    “咳咳，這個案子的確不能這么草草結(jié)案。靳教授，你有什么意見？”問話的是對方分局分管刑偵的副局長，這起專案的組長。

    他看著靳懷理，靳懷理也看著他。

    想看我笑話嗎？靳懷理笑了。

    ☆、第76章 最后的亡靈（3）

    第七十四章最后的亡靈（3）

    可能讓你們看？才不會有那種可能存在呢。

    靳懷理起身,“我要見韓平還有韓平的父母。”

    “你的意思是,韓盛的父母也可能是殺害韓盛的兇手？可韓盛是他們親生的啊?！币粋€警員開口表示質(zhì)疑。

    韓平自首殺了他親哥本來就讓警方不大相信,他們要么找一個韓平殺害韓盛的合理動機,要么證明韓平不是兇手?？烧f韓盛的父母也有可能殺人,這個答案離他們最初的假設就更遠了。

    “靠感情用事來破案,那這世界上半數(shù)以上的兇手都要逍遙法外了。建議這位警員適當收斂下自己的七情六欲，這起案子的真兇就在這家人里面?！?/br>
    明亮的辦公室里,窗臺上一盆蘭草發(fā)著幽香,老式的薄板木門關不嚴,偶爾被風鼓得打回門框，在鏈鎖可控的一點空間里制造著算不上大的敲擊聲。

    咚……又是一聲。

    靳懷理抬頭看了眼沙發(fā)上的女人，她是韓平和韓盛的媽。從進這間房起,這個穿著粗布衣服,一直低頭搓手的中年女人表現(xiàn)出一如一個普通農(nóng)村婦女此刻該有的情緒——悲傷、緊張、驚懼還有彷徨。

    “我幺兒木有殺人，是我殺咧，是我！”當靳懷理把殺人罪的基本量刑和韓平媽說完后，這個女人再也平靜不下來了，她癱倒在地上，抱住靳懷理的腿央求著。

    韓盛韓平的媽交代了她作案的動機，原因很簡單，不過是為了給韓家的頂梁柱韓爸治病，“不得以”犧牲了他們這個智障的兒子。

    問話結(jié)束后，韓盛媽被等在門外的警方帶走了。萬鋒跟在靳懷理身后，“靳老師，現(xiàn)在我們就有時間好好查查另一個案子了?！?/br>
    “萬鋒，你覺得我有一事未畢另起一事的癖好？”

    “啥？沒畢？你是說韓盛媽沒說實話？可她交代了所有的細枝末節(jié)，包括在燒韓平尸體時她被燒壞的袖子，這也符合啊?！?/br>
    “你放火后會湊到火堆跟前去？”

    “那她的袖子……難道……”她不是去放火，而是去救火！

    靳懷理手邊拿著本冊子，他把冊子卷成桶，敲了萬鋒的頭一下，“恩，這玩意兒，還算沒白長?！?/br>
    冰雪初融，寒風依舊料峭，靳懷理站在窗前，手撐著窗沿，看著窗外濕漉漉的石板小徑。他身姿挺拔，手按壓的太用力，指甲呈現(xiàn)出青白色。

    他保持這個站姿有半小時，韓盛對著他的背影也足有半小時。他挪了挪腳，覺得腿都發(fā)麻了。

    “靳老師，我哥不是我媽燒死的，是我，你們放了她吧?！?/br>
    “警方?jīng)]那個閑情逸致抓些沒犯罪的人關起來的，你當就開車車有限號，牢飯也不是誰想吃就吃的?！苯鶓牙黼S意擺擺手，他轉(zhuǎn)過身，看著韓盛，“你家兄弟幾個？”

    “兩……兩個啊，我家就我和我哥。靳老師。怎么了？”

    “你爸媽喜歡你和你哥誰多些？”

    “……”韓盛微一晃神，低下頭，“我和哥哥都是爸媽的兒子，沒什么喜歡誰多些少些，就是哥哥身體不好，我爸媽對他的照顧多些?！?/br>
    “你哥幾歲生的??？”

    “我出生后不久?！?/br>
    “你哥有什么愛好嗎？”

    “沒有，他不愛說話?！?/br>
    “你覺得你哥的病拖累你了嗎？”

    “沒有，他是我哥?！?/br>
    “那你為什么算計這么多，殺了你哥？”

    “我沒有！是我媽……”韓盛猛地抬頭，眼神錯愕的看著靳懷理，就在剛剛，他才說過人不是他媽殺的，是他……

    “韓盛，你很聰明，沒猜錯，該是你慫恿的你媽殺了你哥，再站出來承認了殺人罪，你沒殺人，不用擔心被判刑，你想要的只是引起爸媽的注意，讓他們心疼你。韓盛，人少愛一樣可以過的很好，因為少愛算計親人的性命，這是犯罪?！?/br>
    韓盛啞口無言，再沒說一句話。

    又是半小時過去，靳懷理從辦公室出來，之前看了監(jiān)控的萬鋒等在門外，正起勁兒的搖著頭，“連靳老師你都一無所獲，看樣子我們只好換個思路破案了?！?/br>
    “你哪只眼睛看見我一無所獲了？”靳懷理朝萬鋒揚揚眉毛。

    “兇手是這一家三口里的一個或是幾個，殺人的是韓平的媽，教唆殺人的是韓盛。韓平爸知情但沒參。”靳懷理推開窗，干凜的風瞬間涌進室內(nèi)，他說著話，臉旁化開一團團哈氣。

    萬鋒嘴巴張得老大，“可是……為什么??？”

    靳懷理瞟了萬鋒一眼，“在你才告訴我你脖子上的東西不是擺設后，我對這個結(jié)果又產(chǎn)生了質(zhì)疑?！?/br>
    他回到沙發(fā)前，抄手站在萬鋒面前，姿態(tài)居高臨下，“宗教祭祀式的案件發(fā)生在有相同信仰的宗族里，韓家人除了表面的哀痛，沒有遭受宗族逼迫后的怯懦和悲憤，所以這是起發(fā)生在家庭內(nèi)部的謀殺。”

    “可是，怎么肯定韓平媽是兇手，而不是最先自首的韓盛呢？哪有媽讓兒子給自己頂罪的，這不合情理啊……”

    “如果一個沒有文化、愚昧無知的農(nóng)村婦女在不清楚這起犯罪的嚴重性的情況下呢？”靳懷理轉(zhuǎn)過臉，向窗外看去，“再給個提示，從韓盛和韓平的關系入手，一個健康的弟弟想自己生病的哥哥死？這是件有意思的事?！?/br>
    “靳老師，你的意思是……這個案子你不跟了？”

    “完全用不到智商的案子我沒興趣?！蔽襾磉@，也不是為了這起案子的。

    可是，一起才隔了幾年的案件查起來竟然一點兒頭緒都沒有，這讓靳懷理有些抓狂。

    夜晚，住處，公廁旁。正在查資料的靳懷理又被阮立冬“敲”了。

    rou丸子（阮立冬）：干嘛呢？

    土豪金燦燦（靳懷理）：你在家乖不乖？

    rou丸子（阮立冬）：什么乖不乖，我是大人，要問你也該問我肚子里那個。

    土豪金燦燦（靳懷理）：在沒確定是女兒前，那家伙的一切我都不關心。

    rou丸子（阮立冬）：靳懷理！

    土豪金燦燦（靳懷理）：別生氣，孕期mama愛生氣，生下來的孩子嘴巴會歪。

    rou丸子（阮立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