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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肅肅花絮晚在線閱讀 - 第74節(jié)

第74節(jié)

    再坐一會兒,彼此也都有了告辭之意,只是還未開口便聽得外頭叩門之聲,待裴牧去開了門,便見李掌柜提著一盞四方紅木雕花燈進(jìn)來了,說是要送與云卿。

    云卿細(xì)看,那燈架子雕工與粘合工藝的確精湛,簡直巧奪天工,令人贊嘆。但那燈卻是未畫的,只在四面的白絹上印了古華齋的紅印章。

    李掌柜之意一目了然,那燈云卿便不好接了,只是笑:“只可惜如今我不能畫了,否則莫說收李掌柜的燈,單為答謝李掌柜今日之茶,也該由我來畫燈相贈的?!?/br>
    當(dāng)日七夕斗燈云卿傷手滿城皆知,這李掌柜自然也知道,只是聽云卿如此說仍不免遺憾,半驚半嘆道:“竟果真再不能提筆作畫了?”

    云卿便笑:“如今正請了裴大夫給醫(yī)治呢,這不,剛號了脈,聽說還好,興許不定哪天也就能再畫了!”

    這一來既把燈說清楚了,也把人說清楚了,云卿以為還算妥當(dāng)。裴子曜亦明白她的意思,在旁幫著腔說:“是,才號過脈,已漸在恢復(fù)了?!?/br>
    李掌柜畢竟遺憾,雖連連點(diǎn)頭說“極好”,仍不免嘆說:“也不知是哪個(gè)有福之人,竟能得云畫師以一手為代價(jià)畫就‘踏雪尋梅’!當(dāng)日只覺這燈妙極,后知損失一手,方知乃是用心血用性命畫的,堪稱是絕筆之作了!”

    云卿欲辯解,開口卻無言,不免又低頭看了看那手。至于一旁裴子曜如何神色,她的確未曾瞧見。

    李掌柜見兩位貴客都無話,方覺自己失禮,忙又笑說:“一生做燈,難免惜才。其實(shí)說來,雖今生未必能有幸再看云畫師畫燈,但畢竟已有幸親眼目睹云畫師畫那‘踏雪尋梅’,也算開了眼界,知足了!只可惜我古華齋至今未能有如此精湛技藝,雖苦心鉆研,仍不及‘踏雪尋梅’精妙,如今最出彩的,也不過裴大爺手上那一盞‘天街小雨潤如酥’了。”

    云卿聞言不免看去,見裴子曜那盞燈上之畫并沒有什么特別,想來是和“踏雪尋梅”一樣,其精妙要在點(diǎn)燃之后方能看見。正欲贊兩句,又一想那名字,“天街小雨潤如酥”,那暗合的可不就是裴子曜夫人葉氏葉懷霏的名字嗎?

    云卿便對李掌柜道:“若說‘踏雪尋梅’,如今的確畫不出來。不過若李掌柜不嫌棄,我嵐園里還存著些舊燈勉強(qiáng)能看,改日我命人給李掌柜送過來。”

    李掌柜自然大喜,連連道謝,送他們出門去了。待出門,云卿與裴子曜亦不多言,只簡單互相告辭,各自上了馬車。看裴子曜離去的方向,并非是提著燈回裴宅,而是去了裴家藥房。云卿上了馬車亦吩咐說:“先不回慕家。去全馥芬。”

    蔣寬如今已攜云湄離開蔣家,就暫住在全馥芬。從前全馥芬只是臨街小樓,如今蔣寬又買了后頭相連的宅院兒,前頭就做生意,后面兒給他和云湄,以及幾個(gè)隨侍的下人住,端得是安逸。

    云卿過來,自然是先去后院兒看云湄。云湄身子還未大好,如今還不能下床,白芍和巧綠在一旁邊做針黹邊陪她聊天兒。云卿進(jìn)門,倒是云湄頭一個(gè)瞧見,且一看見便柔柔笑了,伸出手說:“正念著你呢,你便來了?!?/br>
    云卿便上前握住,坐在了她床沿兒,看她氣色不錯(cuò),便笑說:“這幾日可還好?”

    云湄道:“人人都噓寒問暖的,叫我不大自在,其實(shí)早就不疼了。只是整日里躺著無趣兒,蔣大爺怕我悶著,讓白芍和巧綠寸步不離地陪著,其實(shí)她二人倒比我辛苦許多?!?/br>
    白芍忙說:“原就是應(yīng)該的,這有什么!”巧綠也是說:“是大奶奶太好性兒了,還顧念著我們辛苦?!?/br>
    云湄便不好意思地笑了,拍著云卿手說:“得虧她二人陪著。我今世真是命好,先是你,再是她們,人人都好心好意待我,想想這也是極大福分——”

    話說一半,云湄目光一頓,縮回手低下頭,靜靜喚了句:“蔣大爺。”

    云卿看去,果然是蔣寬回來了,正打著簾子一步門里一步門外進(jìn)不進(jìn)退不退地看著她們呢。

    云卿便笑對云湄道:“罷了,見你好我也就放心了,如今挪出來外頭住,我倒可以多來看看——”

    “勸你別再來打攪我們,”蔣寬冷冷道,“在哪兒都好,都不想看見你!”

    云湄聞言立刻緊緊抓了被子,看看蔣寬,又看看云卿,一言不發(fā)低頭別過了臉去。蔣寬雖離得遠(yuǎn),也看察覺她肩膀在輕顫,而云卿就在跟前兒,自然看得見她已偷偷哭了。

    二人一時(shí)慌了,蔣寬三步并兩步上前語無倫次說:“不,不是,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說你如今正養(yǎng)病,也不好、不好常有人來,我是說萬一打擾,哎,阿湄……”

    云卿亦忙著勸說:“姑姑,你莫多想了,話說今次我可不是來看你,就是來找蔣寬的呢!”

    蔣寬忙不迭點(diǎn)頭說:“是是是,我們正要談事呢?!?/br>
    云湄偷偷抹了淚,卻仍不轉(zhuǎn)過身來,只可憐巴巴地說:“你們以后……別吵了吧……”

    蔣寬早就慌得分辨不出話兒來了,恐現(xiàn)在云湄叫他做什么他都會全部應(yīng)下。念及此處,云卿也覺放下心來,總歸蔣寬不論其人如何,都是全心全意待云湄的。

    于是道:“罷了,蔣寬,咱們借一步說話。兩句話說完我就得回去了,你再回來安慰我姑姑吧?!?/br>
    蔣寬愣了片刻,吩咐白芍和巧綠照看著,自己果然跟著出來了。云卿便將向裴子曜買藥材之事說與他聽。

    蔣寬越聽,神色越是不好,最終只是冷淡地點(diǎn)點(diǎn)頭說:“曉得。多謝?!?/br>
    云卿見狀,不免笑說:“我看咱們還是和和氣氣地好,我姑姑在這世上唯有我們兩個(gè)親人,難道不該守著些親戚的規(guī)矩?”

    060 湄憂

    原是提醒他莫再在云湄跟前說錯(cuò)話,哪知蔣寬冷笑一聲說:“若守著規(guī)矩,你還得叫我一聲姑父呢,怎不見你叫?”說罷冷冷看她一眼,摔了簾子徑自進(jìn)門去了。

    噎得云卿半天沒喘勻氣兒來。

    因怕云湄心下郁結(jié),蔣寬到底是勉為其難留云卿多坐了一會兒,多少顯出作“姑父”的應(yīng)有的氣度來。這不坐不聊便罷了,一說起來,方知他們還不曉得裴子曜夫人有喜一事,一問,原來自搬出蔣家起,云湄就幾人悶在房里,再無外頭一丁點(diǎn)兒的消息了。白芍與巧綠日日伺候著云湄,亦沒空外出走動,而蔣寬則差人將吃穿用度都送來,也讓她們連個(gè)上街的借口都無。如此一來,自然是外頭事物一問三不知。

    這可不行。

    云卿便勸云湄說:“物華多是商賈之家,商家女子?jì)D人上街,原就沒人說是非的。如今這身子弱倒罷了,待到稍好一些,還是多走動走動得好,若無處去,可以去我那兒坐坐……”

    蔣寬目如寒槍,“嗖”一聲扎過來。

    云卿心知不妥,清咳兩聲,忙又笑說:“玩笑話,玩笑話……我是琢磨著,不妨就去呂神醫(yī)那里坐坐。一來你身子弱,賴著他多幫你號脈調(diào)理總無壞處,二來那里偏靠城北郊區(qū),多是田園美景,總能陶冶情cao,三來若偷師學(xué)藝,不僅可以照顧自己,興許什么時(shí)候還能為身邊人救急,一舉數(shù)得呢!那呂神醫(yī)你也見過,那樣的醫(yī)德與品性,你去他那里我們也沒有什么不放心的,對吧,蔣寬?”

    蔣寬臉黑得像硯臺,而他原本只是在近處提筆寫什么,聽到此處干脆將筆往硯臺上一摔,黑著臉走過來居高臨下一語不發(fā)盯著云卿。云卿原本是坐著,他這么氣勢逼人一靠近,便感到強(qiáng)烈的壓迫感,饒是明知蔣寬決計(jì)不可能揮拳打過來,那一瞬間也不免有些嚇到。

    云湄更是嚇到,忙坐直了求說:“我不去了,我在家里歇著就很好,蔣大爺莫生氣?!?/br>
    又推搡著云卿說:“云卿,天色都暗了你快回去吧,我如今不便下床,就不留你用晚飯了,你早些回去莫讓慕大爺擔(dān)心?!?/br>
    蔣寬原本只是黑著臉,聽聞此言整個(gè)人立刻僵了,脖子上青筋暴起,鐵拳緊握,卻只咬著牙死死盯著云卿。

    若說氣她要帶云湄出門,這還多半能夠想通,可是云湄這兩句勸和竟叫他惱怒得更厲害,這一點(diǎn)她可就不能懂了。越不懂,難免越擔(dān)憂起來,便殊無懼色地起身撣了撣裙子,面色平靜望著蔣寬道:“有話就說,有理就辯,我姑姑不傻她知道自己想做什么該做什么,你把她圈在籠子里,拿她當(dāng)你養(yǎng)的一只金絲雀么?”

    “云卿!”云湄驚叫,看看蔣寬,又繼續(xù)推她,“你走,你快走吧,干什么非要吵架?我好好兒的不是么?你回去吧,求你了!”

    蔣寬臉色眼底隱隱滾動著暴怒,連遠(yuǎn)處的幾個(gè)丫鬟都看出來,一個(gè)個(gè)緊張地巴望著自己的主子。云卿看云湄的樣子實(shí)在揪心,不免又要去勸,便見蔣寬倒退兩步,極力平靜道:“阿湄說的是,就不留你,吃晚飯了。巧綠,送客。”

    云湄聞言忙再勸,云卿看她又是哭著,畢竟心疼,只得應(yīng)下出去了。

    出了門,云卿又要回頭張望,便見巧綠松了一口氣,小聲說:“無事的,蔣大爺不是慪大奶奶,是慪他自己呢!”

    見云卿訝然,巧綠又帶云卿走遠(yuǎn)了一些方解釋說:“慕大奶奶聰明人,自能看出來我們大爺待大奶奶是一片真心??纱竽棠滔雭硇睦锶杂懈泶?,總是拘著,分外乖順,簡直是拿大爺當(dāng)主子待。外人看來夫妻和睦舉案齊眉,可大爺心里,夫妻二人原不該如此的,于是總覺自己仍做得不夠,于是難免慪氣??伤?dāng)真是疼愛大奶奶,縱自己氣得七竅生煙,也從沒跟大奶奶說過一句狠話兒,方才你說了那番話我們都以為大爺必是要惱了,竟也忍住了。若是從前的蔣大爺,何曾為哪個(gè)女人顧慮如此之多?依我說,如今倒是不必說大爺?shù)牟皇?,還是多勸著些大奶奶,日子才能越過越好呢!”

    云卿聽罷,當(dāng)真是驚呆了??傆X如今的蔣寬大不同于從前,原是礙著這事兒。如此順著巧綠話茬兒一想,不免覺得,若換做自己是蔣寬,聽云湄那小心翼翼的話自然也會心里不爽快。

    “原是這樣?那我姑姑她……”

    巧綠便笑道:“云姑姑倒不是有意拿喬,想來她性子便是如此。因一心以為無人應(yīng)該理所當(dāng)然對她好,所以大爺對她但凡有一丁點(diǎn)兒的好她就怕,也不覺自己是他夫人所以理當(dāng)如此,反倒以為自己配不上那恩德,又常念著自己害得蔣大爺與蔣家不睦的事,所以越發(fā)小心翼翼伺候著,這才南轅北轍了呢!不過慕大奶奶也不必?fù)?dān)心,蔣大爺既是真心的,大奶奶必能了悟,時(shí)日長久想必也就能好了?!?/br>
    云卿點(diǎn)頭一嘆,悵然若失。

    等回到慕家,天都已經(jīng)全黑了。云卿餓得厲害,匆匆趕回房,待到門口不免愣了,竟然靜悄悄的一點(diǎn)兒響動也無,推開門,里頭不止黑漆漆的,還連個(gè)丫鬟都沒在,輕喚兩聲也無人作答,真是怪了。

    芣苢便說:“大奶奶先在這兒等一會兒,我去取個(gè)蠟燭過來,莫磕磕碰碰的萬一傷著哪兒可怎么好。”說著拖云卿退到門檻兒外頭,這才去了。

    云卿一琢磨,縱慕垂涼睡得早,這房里人明知她沒回來,又怎會連個(gè)伺候的人都沒留?這一想便明白了,一腳踏進(jìn)去把門一關(guān),扯開嗓子喊:“慕垂涼,你鬧什么?我怕黑,快點(diǎn)燈?!?/br>
    她既喊出來了,便只在原地候著,可是房里仍是丁點(diǎn)兒動靜也無,她正心里犯嘀咕,房里卻突然發(fā)出極輕一聲嗤笑,嚇得云卿一個(gè)戰(zhàn)栗倒退半步,身子僵硬地緊貼在門上。這一來,那低沉的輕笑之聲在黑暗與寂靜中顯得更加清楚,云卿受了驚嚇氣不打一處來,聽他仍在笑,氣得轉(zhuǎn)身抓住門閂就要開門出去,卻聽背后忽傳來“咯嗒”一聲輕響,下一刻,便有光亮自身后而起,瞬間溢滿整個(gè)房間。

    那光亮不同于普通的蠟燭或油燈,仿佛外頭照著薄薄一層彩虹,讓整個(gè)房間充斥著斑斕色彩。而且那香味……

    那人仍在低聲輕笑,卻分明是陶侃:“果真怕黑么?看來這禮物極佳?!?/br>
    云卿呆呆轉(zhuǎn)身。

    這一轉(zhuǎn)身,便不可避免地看到房中一盞華美宮燈,富麗堂皇,異彩流光,如盛開了一室絢爛的花。那燈她太喜歡,太熟悉,太印象深刻,一時(shí)呆呆往前走了兩步,近了,近了,也看得更加清楚了,那工藝精湛的燈架子,那精妙絕倫的四幅圖,那精巧曼妙的燈穗兒,還有那獨(dú)一無二的香味,這、這是——

    “百結(jié)花燈?是……是百、百結(jié)花燈?慕垂涼,這是百結(jié)花燈!是蘇記的百結(jié)花燈??!”云卿語無倫次。

    百結(jié)花燈是蘇記鎮(zhèn)店之寶,從云卿第一次踏入蘇記起,她的目光便被牢牢鎖在這百結(jié)花燈之上。這燈是蘇記百年以來最精妙的一盞燈,是所有蘇記做燈人心中的珍寶,而這燈其味其韻盡在畫上,云卿身為畫師,對它自然更有難以言說的情愫。

    如今竟掛在她房里!

    云卿一時(shí)只顧驚嘆,在百結(jié)花燈之下轉(zhuǎn)著圈兒來來回回看,當(dāng)真是越看越激動,越看越歡喜。一會兒駐足細(xì)看,連連點(diǎn)頭,一會兒又伸手探去,試圖觸摸,全讓忘了餓,忘了惱怒,更忘了方才嚇?biāo)恕?/br>
    慕垂涼臉上笑意越發(fā)深了,瞇縫著眼睛慵懶開口道:“喜歡也不至如此吧?竟像個(gè)小孩子似的?!?/br>
    云卿這才看到慕垂涼,那人身著一襲素白輕紗長衫,料子極為柔滑垂順,在燈下有流動般的暗澤,且慕垂涼未勒腰帶,只在一側(cè)松松系上一個(gè)結(jié),脖頸及前胸大片都袒露著,看著更像是他赤身裸體被罩在了一層輕紗之下。如此想著,不免益發(fā)留意他姿態(tài),這人人后多了不正經(jīng)的時(shí)候,卻從未像今日這般擺明了恃美行兇。他側(cè)臥在床,撐起一手托著額,墨色烏發(fā)如瀑披散,另一手則不緊不慢把玩著烏木錯(cuò)金的白扇,整個(gè)人分明眉開眼笑,卻偏生透著些揶揄與玩味,一副慵懶迷醉之態(tài)。

    “喲,娘子可是臉紅了么?”

    他是分明要看她笑話,云卿了然,便也不躲藏,近前在床沿坐下,卻仍眼巴巴盯著那百結(jié)花燈瞧。百結(jié)花燈,百結(jié)花燈,對一個(gè)畫師來說,還有什么禮物能比這樣一盞百結(jié)花燈更珍貴?

    初時(shí)花燈每懸于頂,她還只是蘇記的小畫師,身邊最親近的人是姑姑,師父,和裴子曜。后來七夕斗燈名聲大噪,于是幫蘇記賣燈,這才終于第一次看到了圖紙,卻仍是小心翼翼不敢碰觸,那時(shí)裴子曜已是旁人的裴子曜,她也才初初記起慕垂涼。及至后來蘇記敗落,聽聞百結(jié)花燈被蘇老爺廉價(jià)賣掉,她心中難免又氣又怨,又心疼又遺憾,可卻束手無策,恰如眼看著嵐園遭難,恰如與蔣寬冷言相對,恰如與裴子曜斗陣斗法。

    哪知才一年不到,裴子曜已有了可以贈燈的佳人,她最擔(dān)心的姑姑云湄也找到足以相伴一生的良人,而她自己,亦有人送她一盞百結(jié)花燈了……

    061 意外

    慕垂涼見她發(fā)呆,一時(shí)更加笑得厲害,伸出一手?jǐn)埳纤w腰,扇子便就卡在她腰間。云卿只覺腰間一緊,人也隨之半靠在了他身上,如此靜默坐了一會兒,便不由握住了他的手,歪著腦袋問:“你曉得我今兒去燈籠坊了?”

    慕垂涼一揚(yáng)眉,半是驚詫半是揶揄問:“喲,你今兒去燈籠坊了?”

    云卿轉(zhuǎn)身與他四目相對,看他一臉無辜,不免點(diǎn)了他額頭笑說:“你且在這兒裝吧,裴子曜送他夫人一盞燈,你就立刻送了我一盞,這世上會有這樣巧合的事?”

    說完又美滋滋的看那燈,當(dāng)真是越看越歡喜。過了一會兒,忽覺有一只大手在她腰間揉捏著,又一點(diǎn)一點(diǎn)向上游移,最后掌心停留在她心口上,云卿一激靈,卻忽覺有人吐息溫?zé)?,在她耳畔半啞著嗓子壓低了聲音極輕極輕地問:“你、去、見、誰、了?”

    云卿一頓,后知后覺看去,便見那人手已探入她衣襟,微微瞇縫著眼,笑意不善。

    若說起來,今兒所謂幫蔣寬買茶,實(shí)則是為了害他賣不了茶,而此番害他,則又是為了助他離開蔣家,從而免去今后災(zāi)苦。此番緣故她與慕垂涼不謀而合,卻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跟老爺子說的。

    但畢竟事關(guān)生意,接下來做事還需用銀兩,她可沒打算用她和慕垂涼的銀子先墊著,既然是為慕家做事,自然只能用慕家的錢。

    用慕家的錢,接觸慕家銀號,插手四族生意,方能在這個(gè)物華城得到更多的權(quán)力!

    但是無論如何,她明里的確是在偏幫蔣家,這是慕老爺子無論如何都不能容忍的。因此次日的請安會得慕老爺子一番勃然大怒,也都在意料之中。

    “幫蔣家,從裴家買藥材?”慕老爺子冷笑。

    云卿自知逃不掉解釋,便將準(zhǔn)備好的說辭一一道來:“爺爺誤會了。蔣寬那茶我未過門時(shí)就喝過了,當(dāng)時(shí)還是與涼大爺一道品的茶呢,那茶如何涼大爺心里頭有數(shù),根本就是賣不動的?!?/br>
    慕老爺子素來是在清晨翻看賬簿,如今聞言將賬簿猛地合上恨恨一拍,冷然道:“你說賣不動便賣不動,你懂哪門子的生意?蔣家專營茶葉數(shù)百年,一味茶賣不賣得動,蔣家人竟不如你知道的清楚?”

    云卿規(guī)規(guī)矩矩垂手立著,繼續(xù)解釋說:“回爺爺話,蔣家意思很明白,但凡蔣寬能做茶愿做茶,不論好壞,總歸是蔣家這一輩兒子孫出了個(gè)正經(jīng)生意人,也就能給祖宗一個(gè)交代、給各分號掌柜、給數(shù)以千計(jì)蔣家伙計(jì)們一個(gè)交代了。”

    “你明知如此,卻還幫他?”慕老爺子怒道,“縱你不懂生意,念及此處,也該曉得蔣寬若認(rèn)真起來,那些幫著蔣家做事的人便有了盼頭有了斗志,蔣寬并非只是蔣寬,他是蔣家嫡長子,是整個(gè)蔣家的希望!”

    “我懂,爺爺,”云卿認(rèn)真回答說,“但正因?yàn)槟罴按颂帲也乓獛褪Y寬做這味茶,我要蔣寬做完這味茶就敗了這味茶,今生再不進(jìn)蔣家茶莊做事?!?/br>
    慕老爺子原本面上明明白白是惱怒,聽聞此言卻漸漸收了怒氣,開始不動聲色地打量起云卿來。末了,忽笑:“不愧是裴二爺?shù)呐畠海拇_有膽識?!?/br>
    云卿心知此關(guān)未過,更加謹(jǐn)慎地回道:“爺爺以為我不過是年少輕狂,故意逞強(qiáng)么?那么我跟爺爺打個(gè)賭,若至今年七夕,我能讓蔣寬生意一敗涂地,且讓蔣寬反出蔣家,那么爺爺答應(yīng)我一個(gè)條件可好?”

    “條件?”慕老爺子指腹摩挲著賬簿,直接略過打賭和蔣家,呵呵笑得古怪,問說,“你說條件?”

    云卿這才略略松了一口氣,微微一笑說:“說來也不是要向爺爺談條件,只是爺爺分明看重涼大爺,卻總是看低了我?!?/br>
    慕老爺子愈發(fā)笑得和藹,問說:“你一婦道人家,偏要跟他比什么比?”

    “只因我,”云卿笑道,“只因我起初嫁他,便是因?yàn)檎J(rèn)定了這物華城內(nèi),只有我們足以匹配啊!他如今被禁足,那么本該他做的自然就由我來做,正所謂夫妻同心,不是么?”

    云卿原是故意說的討巧的話兒。說來慕家本是商賈之家,老爺子當(dāng)日白手起家,靠的定然也是揣摩人心、算計(jì)人心,所以在慕老爺子的心中,她若做一件事,必是為了得一個(gè)好兒,若只做事卻不求什么,恐怕老爺子反倒要防備。如今她既要步步深入慕家乃至四族生意,卻又決計(jì)不能讓老爺子懷疑,所以她必須日日提醒老爺子,她不過一個(gè)癡情小女人,她如今所做一切全都是為了死死霸占住慕垂涼。

    反正若是慕垂涼的話,老爺子根本就不在乎。

    這條路子原是萬無一失的,于慕垂涼于云卿都極為穩(wěn)妥??墒墙翊?,待她說完這幾句話,卻見慕老爺子神色突然變了。慕老爺子一手張開,掌心向下,五指微曲,恰扣住桌上賬簿,而云卿卻覺那手一點(diǎn)一點(diǎn)僵硬,然后手指漸收,松松握成了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