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貓爪掌心那顆紅痣再度亮起,不斷發(fā)出灼熱的高溫。 此刻在他的貓瞳中,能看見賈祝決身體里一抹不太穩(wěn)當的白色人魂——那是來自外界的靈魂。 上次在林家小年夜上,身體里莫名爆發(fā)出一股力量嚇退了獅子時,秋洛就發(fā)現了這一點,可惜上次它太虛弱,直接被林盡染抱走了,根本來不及接近自己的身體。 自從林盡染給他脖子上戴了這顆寶珠,秋洛隱隱感覺到這股力量越來越清晰。 仿佛只要他再努力一點,再接近一點,就能控制這股力量,把那抹白色人魂從自己的身體里趕出去! “你不是貓……你到底是什么東西?” 賈祝決忽而臉色蒼白,不停冒冷汗,耳鳴、暈眩和惡心感來得排山倒?!峭砜刂撇蛔∩眢w的情況再次發(fā)生了! 同樣都有這只貓在場! 賈祝決驚恐地感到自己身體的力氣在一點點流逝,要用力扶住墻壁才能勉強維持站立。 眼看著黑貓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近,賈祝決立刻嚇得驚叫起來:“來人……來人!” 那些保鏢并未走遠,聽到聲音趕了過來。 賈祝決咬牙切齒:“快,給我捉住這只黑貓,打死它!別讓它跑了!” “喵嗷!”可惡!大哥沒事安排那么多保鏢干嘛! 秋洛見事不可為,惱火地瞪了對方一眼,轉身就跑,它脖子上的寶珠不斷散發(fā)著微弱的光澤,時隱時現。 小黑貓在酒店的走廊里飛竄,躲避著保鏢的捉捕,一溜煙跑進了樓下人來人往的高檔會所。 它隨機躲入了一間空置的包房,閉目感受到體內某種靈氣在流動,雖然今日沒能成功奪回身體,但好歹掌握了影響了穿書者靈魂的辦法,也算不白走這一趟。 但是以自己目前的力量,要影響對方的靈魂,必須在距離非常接近才行…… 秋洛沉思半天,忽而一個激靈,糟糕,差點忘了林盡染,他找不到自己,指不定急成什么樣。 不對,那家伙都有新的貓咪了,哪里會著急? 秋洛冷不丁想起那一幕,頓時氣鼓鼓地甩了甩尾巴,一山不容二虎,一家不容二貓! 萬一林盡染真的把那只野貓抱回家怎么辦? 秋洛在原地團團轉了好幾圈,又擔心起來,算了,看在那家伙眼瞎又可憐的份上,作為“未婚夫”,他應該再給他一次洗心革面、改邪歸正的機會! 拿定主意,秋洛馬上飛也似的躥了出去。 ※※※ 就在秋洛被賈祝決的保鏢們攆著跑進酒店會所時,那廂,林盡染命令陳秘書調查了周圍所有路段監(jiān)控后,幾乎在同一時間趕到了此處。 陳秘書低聲道:“林總,要不您就在車里等吧,我?guī)е麄冞M去找貓。一定會找到的?!?/br> 林盡染咳嗽兩聲,一想到黑貓隨時有可能變成人,還是赤身裸體的…… 他搖搖頭,扶著陳秘書的手臂從車里下來,沙啞的嗓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口吻:“我親自去?!?/br> 陳秘書別無他法,只好派人去聯系會所經理。 林盡染從來不是一個好脾氣的男人,若非怕別有用人的人傷害到秋洛,他哪會耐著性子在大堂等待,早就讓陳秘書帶人直接把這間會所清場了。 即便如此,十分鐘后,他的耐性也完全消耗殆盡。 四周彌漫著壓抑的低氣壓,原本熱鬧的會所大堂,這會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沒人敢說話。 幸而會所經理終于姍姍來遲,還帶來了好些個侍應生,引著保鏢們分頭進去找貓。 經理看著面色沉冷的林盡染,下意識捏了把冷汗,心里叫苦不迭,為什么讓自己來應付這苦差事! 不一會,他見林盡染身邊只剩下一個陳秘書,又小心翼翼地道:“您的貓是一只黑貓嗎?脖子上有串珠子的?” 林盡染呼吸一頓,身體不由微微前傾:“你看見了?” 經理為難道:“我好像確實看見過,還有幾個黑西服的家伙在后面追呢。但是那貓?zhí)诹?,鉆到哪個角落里去了,我也無法確定?!?/br> 林盡染心里一沉,漆黑的眼底泛起怒意,誰敢追捕他的貓? 林盡染擔心秋洛有危險,皺眉吩咐:“帶我過去。” 經理暗松了口氣,引著對方往走廊盡頭的一間包房走:“我當時好像看它跑進去了?!?/br> 包房里隱隱約約傳來貓咪哀哀叫喚的聲音,林盡染臉色微變,胸中戾氣翻涌,立刻推開房門一片漆黑的視野里,迎接他的并不是他的小貓咪,而是撲面而來的劣質香水味,混合著濃重的酒氣和尼古丁的味道,濃度之高,熏得他幾欲作嘔。 高分貝的音樂和嘈雜的環(huán)境淹沒了他的耳朵,幾雙手幾乎同時摸上林盡染的胸口和肩頭,涂抹了廉價甲油的手指抓皺了他的西裝外套。 “唷,帥哥,是來找誰的?”幾個男男女女一擁而上,將林盡染二人團團圍住。 曖昧的呼吸噴上他的側臉,林盡染一張臉陰沉如水,用力推開了扒上來的女人,冷冷呵斥:“滾!” 被拽離了老板身邊的陳秘書心里咯噔一下,臉色大變,壞了,是個套!這經理故意的! 可惜為時已晚,那些男女開始扒林盡染的衣服,用力往他身上蹭,有人學著貓叫,嗲聲調笑:“來嘛老板,裝什么假正經……” 林盡染被四五個人圍在中間,什么也看不見,耳邊亂糟糟一片,有人推搡他,有人大聲說:“瞧,他是個瞎子!” 有快門和閃光燈的聲音飛快閃過:“林氏總裁竟然在這里,快拍照!真是大新聞??!” 陳秘書奮力掙扎出來:“你是哪家報社的?不許拍!你想上法庭是不是?” 混亂的音樂、陳秘書的喊聲、嘲笑聲、不懷好意的質疑聲交織成一張網。 林盡染困在孤立無援的黑暗深淵中,進退維谷。 他額角青筋泛紅,肺里如火燒,羞辱和怒火被壓抑到極致,沉淀在漆黑的眼底,仿佛暴風雨下的深海。 “都給我滾開?。?!” 突如其來的一聲爆喝,聲音之大,震得眾人下意識為之一愣。 林盡染只覺得身邊一陣勁風飛掠而過,偷拍他的小報記者被一拳打進沙發(fā)里,相機啪得掉在地上,圍著他的男女不知怎的一個接一個被踹開。 嘈雜的音樂消失了,繼而是玻璃破碎的聲音,還有痛苦的悶哼聲。 林盡染驀然回頭,指尖不可置信地輕顫,漆黑的眼前,一個人影微微喘息著,眉宇俊朗,目如晨星。 世界宛如被按下暫停鍵,周遭一切都為之一靜。 他陷在黑暗干涸的枯井底,終于有人朝他伸出手。 于是一束陽光打下來,刺得雙眼酸澀發(fā)疼。 第10章 你是人 秋洛父母雖從小溺愛幼子,但害怕他年紀小被亡命之徒盯上綁架勒索,于是狠下心讓他跟著秋凜一起學習搏擊和格斗,每每練得鼻青臉腫吃了不少苦,好在學了幾分真本事,對付這些下九流的家伙不在話下。 仿佛把連日來的憋屈勁跟著發(fā)xiele一通,秋洛甩了甩打得發(fā)痛的拳頭。 他穿著一身侍應生的衣服,就著衣領隨手擦去鼻翼一層薄薄的汗,襯衫下擺亦隨之往上提起,露出一小片精韌的腰腹。 包房里一片狼藉,那些企圖碰瓷林盡染的男男女女,無不捂著肚子躺在地上哀嚎。 秋洛也不去管他們,拉過林盡染的手,扭頭跑進了隔壁的衛(wèi)生間。 林盡染眼前仿佛被一塊幕布遮得嚴嚴實實,唯有秋洛的身影是唯一的光源,視野一旦脫離他,又變得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見。 “你……”他剛開口說一個字,立刻被秋洛急吼吼打斷。 “沒時間解釋了,我沒電了!堅持不了多久!” 林盡染的大腦尚未消化掉這句話的含義,隨著衛(wèi)生間的門砰的一聲關上,眼前的身影又再度消失,黑暗重新降臨。 林盡染茫然地伸出手,在冰冷的空氣中摸索青年的軀體,可什么也沒摸著,他呼吸變得略急促了些,嗓音也帶上了一絲惶急:“你在哪里?” 就在林盡染即將撞到洗手臺上時,一只毛茸茸的爪子貼上了他的手背,長長的貓尾巴溫柔地卷住男人的手腕。 “喵!”秋洛踩在洗手臺上,立起身體往他身上扒。 林盡染的手終于落到實處,用力揉著貓咪的腦袋,提起的心也隨之安放下來。 “你不是貓,你是人,對不對?”男人嗓音低沉沙啞,語速緩慢,唯有一顆心在快速跳動。 黑貓喵得一聲點點頭,又想起對方看不見,便用爪子引著他的手,捧住自己的腦袋。 連日來的疑慮終于得到答案,盡管林盡染早已有所猜測,仍覺不可思議,仿佛世界觀都被顛覆了。 他有些脫力地靠在洗手臺邊,背后汗津津的,天花板的換氣閥開著,冷風一吹,脊背隱隱發(fā)涼,肺里發(fā)癢,又想咳嗽了。 林盡染勉強忍耐著不適,待呼吸平復,又問:“那你還能變成人嗎?” 秋洛先是點點頭,又搖搖頭。 林盡染皺眉:“什么意思?” 秋洛:“咪?!蹦悴挥X得這個問題對貓咪來說太復雜了嗎! 林盡染揣摩一下這聲透著無奈的“咪”聲,想起那句“沒電了”,頓時回過意來:“是現在不能?將來還可以?” 黑貓這才欣慰地點點頭。 林盡染眉宇微動,隱約松了口氣的樣子。他還想多問幾句,洗手間門外響起一陣腳步聲,陳秘書在外面用力拍門:“林總!您還好嗎?” 緊跟著,門被保鏢們撞開,陳秘書見林盡染抱著黑貓,神色安然無恙,懸著的心總算吞回了肚子里。 林盡染緩緩直起身,額前汗?jié)竦乃榘l(fā)下雙眼黑沉,斂去了所有情緒,淡淡問:“都處理干凈了?” 保鏢在走廊兩側讓開道路,陳秘書為林盡染披上大衣外套,讓對方扶著自己的手臂,邊走邊匯報:“這間會所背后,沒想到竟然還發(fā)現了點意外收獲?!?/br> 林盡染腳步一頓,眼尾瞇起,緩緩揚起聲線:“哦?” ※※※ 會所經理辦公室。 “什么?沒拍到?”聽到經理的匯報,金發(fā)貴婦一愣,眉頭擰起來,隨手給了經理一個巴掌! “不是讓你多找?guī)讉€記者爆他的黑料了嗎?真是沒用的東西,讓你去安排人,把他身邊那些保鏢都引開,對付一個瞎子都辦不好,要你有什么用!” 她正是林盡染的后媽岳青青,這間會所是她母家的私產。 沙發(fā)上,林盡染同父異母的二弟林盡文,忍不住露出緊張的表情:“媽,今天大哥怎么會突然來了我們這里?該不會是他知道我們利用這間會所,挪用公司賬款的事了吧?” 岳青青咬著唇道:“他怎么可能知道這間會所的來歷?連老爺子都不知道。但你說的也有道理,找貓算什么理由,一看就是別有所圖!” “本來還想趁著他送上門的機會,讓他在董事局狠狠出一回丑,都被你這個蠢貨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