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簽了借調(diào)合約，方總倒是消停了不少，沒打算再管高飏，至于封異能的事，更是只字不提?，F(xiàn)如今，方總對高飏唯一的要求，是讓他結(jié)了手上剩余的協(xié)約，趕緊隨了那位石先生去。

    平平靜靜過了兩個星期，高飏手上的任務(wù)就只剩下兩個，都是簽完結(jié)協(xié)約的收尾的活，沒難度，跑一次客戶端就能解決。

    一早乘著天氣好，高飏抓緊時間趕到蕓城c區(qū)，結(jié)了其中一份協(xié)約，又清了款項，手上上就只剩最后一個y區(qū)的尾單。

    從客戶小區(qū)出來，慢悠悠晃往地鐵的方向去。這頭高飏才剛看到地鐵標志，那頭石臻的電話就如約而至。

    “一起吃午飯？”高飏剛按下接聽鍵，就傳來石臻沒有任何情緒修飾的問話，口冷冷硬，像是審訊。

    高飏看一眼冷冷清醒的地鐵入口，估摸著自己現(xiàn)在過去找石臻，起碼也得一個半小時，到時候吃不上午飯倒沒什么，還得吃石臻的冷嘲熱諷，實在是沒有勇氣前往赴約。他猶豫了，一時沒找到拒絕的措辭。

    “不來？哦?！笔槟穷^簡直是自問自答，情緒明顯不爽，但理智尚存，并不多作糾結(jié)。

    “我現(xiàn)在的地方有點遠……要不晚飯我來找你？”高飏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最好能挽留一下，以免日后受到報復(fù)。

    “不必了，晚上有事?！笔榛亟^地倒是干脆，都不帶考慮的。

    “哦。好?！备唢r翻個白眼，更不想見了。

    “話說我們也有兩個星期沒見了，”石臻在電話那頭突然說：“你就不想我？一點也不想？”

    “想你干嘛？”高飏臉紅，撇撇嘴，內(nèi)心悲哀。自從簽完借調(diào)協(xié)約之后，石臻這個家伙就再也沒有找過自己，甚至連個消息也沒有發(fā)過，直到此時此刻，才算是簽署借調(diào)協(xié)約后的兩個星期，他們第一次聯(lián)絡(luò)。

    “真現(xiàn)實?！笔樵谀穷^倒打一耙：“那行，拜拜了。”說完就直接無情地掛掉了電話。

    高飏：“……”欲哭無淚。

    被石臻突然關(guān)心，有突然冷冷踢開，高飏有點莫名無措加悲哀。本來下午他并無安排，如今為了排解被某人狠狠拒絕的傷感，他決定干脆利用下午的時間，把剩下的最后一份協(xié)約完結(jié)，如此也算把sy的工作做干凈了，以后也不會落下口舌。

    想畢，高飏也不回去了，而是入了地鐵，直接前往公司。

    在地鐵里顛了一個多小時，又步行十來分鐘，高飏總算是到了公司。

    今天也算是高飏的幸運日，一方面協(xié)約完成的很順利，另一方面，今天方總并不在六號樓辦公，大部分的sy員工也都在外頭辦事，六號樓只有駐守員工。這些人向來懶得搭理他，高飏也甚少與他們接觸，彼此都視對方如空氣。

    少了往日的壓抑，高飏的步子也輕松了許多。他先上樓去財務(wù)部，把早上完結(jié)的協(xié)約和公司收賬賬憑證一并交掉，然后又去業(yè)務(wù)部，調(diào)出了最后一份完結(jié)協(xié)約，在和客戶聯(lián)系好了確切的碰面時間后，便匆匆離開六號樓。

    出門口的時候，高飏碰到了看門老頭，他正推著一臺裝了文具的小車進來，還是那副看誰都愛答不理的表情。瞧見高飏的時候，老頭沒直接走，而是停下車，很少有地同高飏聊了兩句：“走啦？”

    “下午去客戶那里完結(jié)合同?！备唢r聽出了話外音，但并沒太多需要表達，就只說了下午完結(jié)合同的事。

    “半年外派也挺好。”看門老頭是清醒人，他表明了自己的觀點，點了這個話題卻并不糾結(jié)下去，而是快速將之完結(jié)說：“去吧，財務(wù)五點下班的，今天公司團建，六點要鎖門的，你要抓緊了?！?/br>
    “哦。好。走了”高飏無害地笑，指門口，示意自己要走。

    “你等下?！笨撮T老頭突然讓高飏等他一會兒，自己則推著車，順著過道去后面的倉庫。

    高飏：“？”雖然很想離開，還是耐心地等著。

    大概過了五六分鐘，看門老頭從過道出來，遞給高飏一只紙袋：“拿著，興許用不上，備著點也無妨?！?/br>
    高飏接過，打開看了一眼，是兩罐止血藥膏，他心里有點觸動，感激地說：“謝謝您?！?/br>
    “不用，這也算是公司‘福利’了，人人都可以領(lǐng)取的?！崩项^擺擺手，依舊面無表情地說：“去吧?！?/br>
    “謝謝。”高飏再次道謝，看著看門老頭去他固定的位子坐下，拿了無線電出來挺，這才轉(zhuǎn)身匆匆離開。

    這頭高飏剛走出去，那頭老費就從樓上慢悠悠下來，步履依舊是堅定的，眼神也狠辣，直接就到了看門老頭的面前。

    “怎么了？”看門老頭感覺一片陰影罩下，卻不畏懼，甚至連眼皮子也沒抬。

    “你倒是對他挺好?！崩腺M冷冷說。

    看門老頭淡定地回：“打傷了，治好了，你才能繼續(xù)拿他出氣。若哪天下手太重，把他打死了，你這口氣又要到哪里去出？”

    “哼，”老費卻不吃這一套，冷笑一聲說：“都有人保他了，你的那些止血膏怕是用不上了。

    看門老頭并不怕老費，但也沒有必要和他硬杠，只笑笑轉(zhuǎn)開話題問：“你弟弟怎么樣了？出院了嗎？”

    “出了，在家再養(yǎng)段日子，也差不多了?！闭f到弟弟，老費表情緩和了許多，還帶著些許欣慰。

    看門老頭點點頭笑道：“好了就好，他年紀輕，完全恢復(fù)要不了多少時間，指日可待?！?/br>
    “哼，完全……”說到這話題，老費臉上再次露出不快，心情并未因為小費出院而好轉(zhuǎn)，反而顯出無比憤怒的神色，咬牙切齒地說：“整只手被剁下來，你覺得還有徹底好的機會嗎？”

    “……”看門老頭一時語塞，此刻回答和不回答都是坑，他倒有點兩難。說有機會那是敷衍，會激怒老費；說沒有機會，更會激怒老費，說不定他會立刻跑去找高飏尋仇，那么這將又是一場惡戰(zhàn)。

    “哼?！崩腺M冷哼一聲，瞇起眼睛，似乎是在積攢憤怒。

    看門老頭有點慌，這架雖然不至于波及自己，但若老費和高飏真的打起來，無論他們誰輸誰贏，自己都會被攪進這場局里，成為最莫名無辜的旁觀者。看門老頭求的是一份寧靜，才沒興趣攪進別人的恩怨，他一把老骨頭，可折騰不起。

    “這個小畜生，竟然還有人要保他，公司還批了。”老費顯然是被觸到了憤怒的點，眉頭蹙得更緊，不自覺握緊的拳頭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看門老頭有點后悔，扯開一個話題，又被拉進另一個讓人避之不及的事件，現(xiàn)在進退兩難，太過被動?！皠e想太多了，先把你弟弟的傷養(yǎng)好?！笨撮T老頭稍加安慰，也不等老費回復(fù)，只起身立刻說：“對了，倉庫里有點事，我的過去看看?！闭f完，便快了幾步，直接去倉庫“避難”。

    “哼，就這么點膽子？”老費嘲諷地看著看門老頭的身影消失在走廊，他當(dāng)然知道老頭的想法，也知道對方是有多想避開麻煩，他也沒打算帶個老頭玩復(fù)仇游戲。

    高飏還有一個案子，事就完結(jié)了？老費的憤怒還未平復(fù)，他蹙眉，不甘心地看向外面，陰霾早就散去，陽光也好得出奇，高飏是要奔向新生活了？就這個小雜種，憑什么有資格奔向新生活？

    老費越想越不甘心，小費在醫(yī)院躺了近兩個月，高飏卻若無其事逍遙了那么久，憑什么？就因為那個叫石臻的男人，竟然嚇到孫總都要退讓三步，甚至連對高飏的控制權(quán)也要移交？石臻到底是什么來頭？

    心里的憤怒被點燃，如果自己不去熄滅，旁人便無法第一時間使其平復(fù)。老費越想越不對味，眉間擰成了疙瘩，惡意滋生，眼底升起一絲陰郁，忽然，腦中閃過一絲靈光，似乎找到了什么機會。他立刻拿出手機撥了協(xié)約部的號碼，直接問道：“高飏的協(xié)約還有一份？”

    “一份?！眳f(xié)約審核組的組長親自接的電話。

    “是我這個組的外派嗎？”老費問。

    那邊傳來敲擊鍵盤的聲音，過了兩分鐘才回答：“不是的費先生，是和烈豹一組的協(xié)約。”

    “我想看看協(xié)約內(nèi)容?！崩腺M直截了當(dāng)。

    “不好意思，您沒有這個權(quán)限。”對方很公式化地拒絕，但是還是指了一條出路：“您可以讓方總簽個條子，屆時查什么都可以了?！?/br>
    “好，知道了?！辟M知道問不出什么，便掛掉電話，轉(zhuǎn)而致電方總。

    這一通電話打的并不順利，鈴聲一直在響，但是沒有人接，直到費打出第五次電話，方總終于接了起來。

    “老費，有事？”方總語氣慍怒，顯然是被電話不勝其擾，不得已才接了起來。

    老費如實說：“我想調(diào)閱一份協(xié)約，想請方總支會一聲。”

    “小費剛出院，你得多上點心，其他事先不要管了?！狈娇傇陔娫捘穷^勸慰，顯然老費不說，方總也知道他要干什么。

    “可以調(diào)閱看一下嗎？”老費卻不依不饒。

    方總那頭愣了愣，過兩秒才語重心長地說：“老費，一切以公司利益為重，既然暫時有人要幫他……”

    老費不耐煩地打斷問：“石臻到底什么來頭？”

    “石淼泉的孫子。”方總無奈，直接回答。

    老費：“……”

    “老費，萬事小心些，至少不要去得罪我們得罪不起的人吧?！狈娇傄廊皇钦Z重心長的口氣：“借調(diào)協(xié)約已經(jīng)簽了，支票也已經(jīng)入賬了，這事是沒得逆了。最后剩下的也是已經(jīng)完結(jié)的小協(xié)約，出不了什么水花，別浪費時間了?！?/br>
    老費靜靜聽著，他知道，如果協(xié)約有漏洞，方總也是不會放過的，她能在此刻告訴自己這些，說明剩余的合同的確沒有可繼續(xù)發(fā)作的地方。

    “好了，心情好點，去照顧弟弟吧?！狈娇傇陔娫捘穷^帶著些笑意：“別想多了，現(xiàn)在照顧弟弟是第一位的?！?/br>
    “知道了?！崩腺M有點失望，怏怏不快地掛了電話，望一眼外頭，天色依然好的出奇，他就有點氣不打一處來，可又無奈，便匆匆收拾了東西，也離開了六號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