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沒事?!眴萄┩┬πΓ嗳喟l(fā)紅的手,“就是這里有點疼?!?/br> 莫淮北低頭一看,她的手背已經泛起了一片紅色,他臉色一變,“爺爺打的?” “不是!”喬雪桐連忙否認,“是我自己不小心弄到的啦!” 她跟在那個稀奇古怪的老頭子身后進了房間,他不知道怎么的摔了一跤,喬雪桐心軟趕在他倒地之前用后背接住他,沉甸甸的身體壓下來,那一刻她仿佛聽到了后脊骨斷裂的聲音,情急之下手又被他的拐杖壓到…… *** 似乎自從他“求婚”以來,有些東西兩人心照不宣,喬老爺子對此也是樂見其成,他已經交待長孫喬亦政去cao辦宴會,目的在于向外界公布喬雪桐的身份。 喬老爺子這一番也是有自己的打算,喬雪桐五歲才回到喬家,后來又因身體緣故出國靜養(yǎng),幾年后回國,性子內斂,為人又低調,連宴會都很少出席,所以外界鮮少知道她是喬家大小姐。大戶人家總講究門當戶對,莫家也是當地有頭有臉的人物,總不能讓外人說他喬家高攀了。 會場秩序井然,出席的賓客都是a市政界商界說得出名號的人物和各家的夫人小姐,西裝革履,衣香鬢影。 喬雪桐對這種嚴肅又無聊的宴會向來無感,何況這次她又是主角,在生人面前強顏歡笑是少不了的了。 一身白裙,本來就天生麗質的小臉蛋又因淡妝提色不少,更顯得盈盈動人了,喬雪桐自戀地朝鏡子的自己眨了眨眼睛,忍不住笑了出來。 罷了,全當作是夢一場吧,今晚她是主宰! 莫淮北也準時到了會場,遇到商場上的朋友,不免停下來和他們談笑幾句。 “莫總好福氣??!聽說這喬家大小姐可是不折不扣的美人呢,上次的拍賣會……” 莫淮北唇角愉悅地揚起,“張總過獎?!?/br> 可俊臉上那股得意之色是無法掩蓋的,呵,那可是他的女人! “是?。】∧忻琅?,天作之合,真是羨煞我們這些旁人了!”又有人附和道。 主持人站在臺上,“下面有請喬雪桐小姐……” “喲,女主角總算要出場了!” 有人突然嚷了一句,大家紛紛屏息以待,臉上難掩好奇之色。 一個纖盈的白色身影緩緩而至,貼身的長禮服勾勒出美好身段,長發(fā)黑色瀑布似的垂下來……光是一個背影,已經美得勾人魂魄。 “這喬家大小姐果然聞名不如一見,出落得標致可人?。 ?/br> “可不是?當年的喬三夫人可是a市第一大美人啊,她的女兒能差到哪里去?” …… 在燈光照不到的地方,一個人不知道站了多久,那張脂粉厚重的臉幾乎猙獰一片,“呵呵,喬雪桐,好好享受屬于你的這個夜晚吧,你一定會終生難忘!” 莫淮北站在離她最近的地方,輕輕搖著一杯紅酒,慢慢送到唇邊,似笑非笑,突然他好像察覺到了什么不對勁…… 喬雪桐的腳步仿佛被藤蔓纏住,再也無法向前邁動一步,她垂下頭看了一眼,花容險些失色! 禮服布料柔軟貼身,所以幾乎沒有辦法穿內衣,只能貼乳貼,為了獨特新穎,這款禮服是經過特殊加工的,腰間勾出的玫瑰牽一發(fā)而動全身,而現(xiàn)在,她親眼看著它的花瓣一點一點地散開…… 這意味著不用幾秒,禮服會像那花瓣兒一樣徐徐從她身上脫離,而她將全身只著一條內褲,暴露在眾人面前。 那一剎那,喬雪桐心里流過這個念頭:這個家里,誰最想讓她出丑,看她當著眾人的面身敗名裂?毫無疑問,只有一個人。 喬、雪、欣。 那么之前試衣間那個鬼鬼祟祟的身影便不難解釋了。 爺爺一心一意為她舉辦隆重宴會讓她為外界所知,在場的人哪個不是名門望族、非富即貴?可她卻即將當著他們的面成為今晚最大的笑話!而且丟的還不是她自己一個人的臉…… 爺爺在丟臉,大哥也在丟臉……整個喬家都在陪她丟臉! 喬雪桐緩緩閉上了眼睛,眼角眨出一縷晶瑩…… 她好恨??! 第二十一章 喬雪桐緩緩閉上了眼睛,眼角眨出一縷晶瑩…… 她好恨啊! 五歲那年,一個自稱是她父親的男人把她從孤兒院帶回了喬家,她怯生生地躲在他后面看著那些陌生人,一個一個地叫,“爺爺,大伯母,二伯父……” 父親告訴她,他們都是她的親人,以后她有家了,她嚇得哭了出來。 家人這種東西,在喬雪桐五年的生命里從來都是空白,父親帶著愧疚的加倍疼愛陪伴她度過了一段最美好的時光,他教她寫字、畫畫和彈琴……那個時候的喬雪桐以為自己會這樣一直幸福下去。 只是誰都沒有想到,除去他不知道她的那五年,喬振東只在她生命里扮演了三年“父親”的角色,便因一場車禍匆匆離世,但他曾經帶給她的那些彌足珍貴的溫暖,足以讓她回憶整個人生。 在靈堂守靈一夜,小小年紀的喬雪桐從那時起就懂得了萬念俱灰的滋味,從今以后,哪怕她長得再大走得再遠,那個叫“父親”的人也只能在回憶里想起,這個世界上再不會有人教她知書達理,護她一世無虞…… 父親走了幾個月,喬雪桐越感到自己在喬家的孤獨無依,思念更甚,幾乎每天都會到后院的荷花池坐上半天,然而不幸的是,在某天晚上她被尾隨而至的喬雪欣推進了池里,水很冷,她無助地掙扎,凄惶地喊了一聲“爸爸”,便失去了意識。 喬雪桐甚至以為自己會這樣死去,可是她沒有,可笑的是醒來后她發(fā)現(xiàn),推自己入水的罪魁禍首竟然成了“救命恩人”,她猜想喬雪欣大概也是年紀小做了壞事后心生懼意才會慌忙幫她求救的吧? 喬雪欣是喬家二小姐,在自己沒回來之前,她是喬老爺子唯一的孫女,是二伯父夫妻的掌上明珠,驕傲跋扈,任性自私也是理所當然,而喬雪桐只有一個人,一個人。 后來那場“落水意外”很快云淡風輕,而喬雪桐也因為水寒落下病根出國休養(yǎng)了幾年,十九歲回國,為了擺脫喬家的光環(huán)考上了現(xiàn)在的單位,生活平平靜靜、安然無恙至今。 唯獨沒有想到自己會被喬雪欣用這種方式再次羞辱,血淋淋的傷口被扒開,喬雪桐感覺到一股絕望的黑暗涌過來,層層疊疊地包裹住了她…… “啊!啊啊……”聽到周圍傳來陣陣驚叫聲,喬雪桐眸中燃燒著一抹絕望的笑意,雙腿無力極了幾乎撐不住她全身的重量,在她搖搖欲墜的時候,一雙有力的大手突然從后面環(huán)住了她的腰。 她猛地瞪大了眼睛,感覺自己的心臟在那么一刻停止了跳動,黑的,一切都是黑的,周圍什么都看不見! 身上傳來溫暖的觸感,喬雪桐在黑暗中感覺到一件柔軟的大衣蓋在自己身上,她回頭看不清身后人的表情,但那熟悉的男性氣息告訴她每一個重新活起來的細胞,是他,在她山窮水盡的那一刻,是他來了。 有人再次驚慌地嚷了起來,“怎么回事?停電了?” 喬雪桐這時候才反應過來,原來是整個大廳的燈同一時間滅了,此刻她正處于黑暗的中心,而他就站在她身后,給予她無形的勇氣。 她聽到男人壓得很低的聲音奇異地超越了自己“撲通撲通”的心跳聲,“別怕,沒事了?!?/br> 整個晚上莫淮北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所以事情發(fā)生的時候他第一時間就反應了過來,說來也巧,他站的地方剛好離燈的開關的位置不遠,他當機立斷跨步向前按下了開關,于是全場陷入一片黑暗中…… “請大家不必驚慌,”男人低沉的聲音越過無邊黑暗在寂寥的大廳響起,“這只是為了接下來的鋼琴演奏特意營造出來的氣氛。音樂是一種聽覺藝術,需要用心去感應,所以請大家暫時關上心靈的窗戶,欣賞接下來由我未婚妻喬雪桐喬小姐帶來的鋼琴曲《夢中的婚禮》……” 黑暗藏住了一切顧忌,加上這番話又幽默風趣,大家似乎不再計較突然停電帶來的困擾,人群里爆發(fā)出陣陣歡呼聲,“原來已經訂婚了啊,恭喜恭喜!” 未婚妻?這是什么時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 喬雪桐怔楞了一會兒,似乎還沒從剛剛巨大的震驚中回過神,突然感覺身子一懸空,她反射性地摟住男人的脖子,輕呼了一聲,“你干什么?” 莫淮北湊近她耳邊,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地呵了一口熱氣,“thisisyourshowtime ?!?/br> 還好有黑暗遮掩,不然喬雪桐怕自己的臉紅得都快燒起來了,因為外套底下除了一件內褲再無其他,所以男人把她側著身子抱坐在自己腿上,她凝了凝神盡量忽視后面的灼熱目光,雙手觸到琴鍵,優(yōu)美的旋律從她指間流了出來…… 一曲終了。 人群中爆發(fā)出陣陣熱烈的掌聲,喬雪桐松了一口氣,對著麥克風說了句“謝謝”,莫淮北又把她抱起來,兩人的身影消失了沒一會兒,大廳的燈又重新亮了起來。 氣氛又回復到之前的談笑風生,仿佛剛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 休息室里,喬雪桐裹著男人寬大的外套坐在床上,面紅耳赤地看著眼前的男人,“你剛剛說未婚妻,這是怎么回事?” 莫淮北聞言挑了挑眉,氣定神閑地反問,“你爺爺沒跟你說?” 喬雪桐險些氣炸了,“這關我爺爺什么事?”她大大地吸了一口氣,然后慢慢吐出來,“莫淮北,他雖然是我爺爺,但這并不意味著他可以擅自幫我做決定,不!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能幫我做決定!” 畢竟關系到自己的終生大事,加上又是在這種情形下公布出來,喬雪桐覺得自己的自尊受到了極大挑釁,這一份憤怒堪比一把鋒利的刀連帶著他剛剛伸出的援手一起斬斷,她豁出去般朝他大吼,“我是不婚主義者,這輩子都不打算結婚,如果你真的這么急著結婚,你大可以去找別的女人,我想以你的條件一定會有許多女人磕破頭搶著當莫太太……” 很顯然她吼得聲嘶力竭,但對男人來說并沒有什么實質效果,莫淮北居高臨下地看著床上的人,披著他外套的胸口劇烈起伏著,那一道優(yōu)美的溝壑若隱若現(xiàn),這一次他沒有展現(xiàn)良好的君子修養(yǎng)移開目光,反而一直停在上面。 “喬雪桐,你說的沒錯,想結婚這個世界上有的是女人,”他語氣略作停頓,眸光向上直視住她的眼睛,“但我莫淮北,除了你,誰都不行!” 喬雪桐無力地垂下眼皮,“你又何必把話說得這么絕,這個世界上沒有什么是非誰不可的,地球少了誰都不會停止轉動,如果你是看在喬家的份上,那么我好心提醒你一句,在喬家真正受寵的人不是我喬雪桐……” 他淡淡提醒她,“聯(lián)姻對我的作用并不大,所以沒有你說的擔憂。” “那你為什么一定要非我不可呢?”喬雪桐偏頭想了一會兒,冷靜下來,朝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睛,“難道說是堂堂莫大少爺萬花叢中過了個遍,最后獨獨看中了我這一棵不起眼的梧桐?” 莫淮北眸色幽深地看著她,其實相比喬雪桐的冷靜,他更想看到她的失控,因為那多少有幾分真心實意,他也笑了笑,手掌撩開她的頭發(fā)覆在脖子上細細摩挲,“我從來沒有過別的女人?!?/br> 喬雪桐:“……” 這么煽情地告白是要做什么?還有,他的神色可不可以不要這么嚴肅? “如果我會有一個女人,那也只能是你,喬雪桐。”男人的聲音極有磁性,和他英俊的外表一樣讓人無法忽略,可他偏偏用這種要命的聲音說著最動聽的情話,“只能是你……” 喬雪桐從來沒有見過他這么“情緒化”的模樣,一時間也不知道作何反應,紅唇微張,一臉無辜愕然,男人突然把她壓在床上,粗暴地吻了上來…… 準確地來說是“咬”。喬雪桐“嘶”了一聲,巴掌噼噼啪啪落在壓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后背,誰知道卻更加刺激了莫淮北,他的手精準地打開外套扣子探了進去…… 喬雪桐想起之前蘇樂給自己普及的“防狼”知識,下意識地曲起左腿膝蓋往上一頂,不料被男人利落躲開,她再曲起右腿……兩人抱著從床邊一路滾到角落,質量上乘的大床也開始搖搖晃晃起來…… “莫、淮、北!”喬雪桐哭笑不得地喘氣投降,“你不要親那里,等一下我還要出去的啦!” 男人終于停下了動作,眸色迷離地看著身下的女人,聽了她的話后似乎也有些忍俊不禁,“那我要親哪里?” 喬雪桐趁機紅著臉攏好外套跳下床,拿著一邊的禮服準備進去換,忍不住又回頭罵了一句,“流氓!”那聲音聽起來嬌嗔的成分更多些。 床上衣衫微亂的男人輕聲笑了出來,然而意識到什么,那笑容很快又收回去了。 會場燈光明亮,喬雪桐一襲淺綠色長裙,跟著喬老爺子笑臉盈盈地和眾人打招呼,有些富家公子哥懷著躍躍欲試的心前來,卻慘敗在“未婚妻”三個字上,一晚上都郁郁寡歡,始終提不起什么興致。 貼上莫淮北標簽的女人,誰還敢肖想? 喬雪桐哪里知道會場的氣氛如此微妙,她往周圍看了一眼,目光在臺前某個地方頓了一下,地上落滿了香檳玫瑰的花瓣,凌亂不堪,有好些看起來像是被人狠狠蹂`躪過,傷痕累累,她勾唇笑了笑。 想來這個時候,喬雪欣一定氣到頭頂冒煙了吧?想到那個場面就覺得好笑呢!不過不急,今晚的賬,她會一點一滴地算回來的。 當她再次回到喬家的時候,喬雪桐已經強大到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人能傷害她了,更不用說對付這樣一個智商出車禍的喬雪欣。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喬老爺子偏頭問。 “沒事,”喬雪桐也不隱瞞,“只是裙子出了點小問題?!?/br> 既然問題不大,喬老爺子也放下了心,“今晚對你很重要,一點差錯都不能出……” “是?!眴萄┩┕郧傻貞?,原本想問一下老爺子關于訂婚那回事的,但場合不對,只能悄悄壓下。 “爺爺,那邊有個朋友,我過去一下哦。” 老爺子正和一個老朋友聊天,無聲默許了。 “嘿,路子!”喬雪桐拍拍路帥的肩,嘴角綻開一朵大大的笑,“你也太不講義氣了,來了也不打聲招呼,一個人躲在這里喝悶酒!” “咦?”喬雪桐東張西望,“怎么不見你女朋友一起來?” 路帥伸手敲了一下她的頭,“哪壺不開提哪壺,早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