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jié)
莫淮北的心又軟了下來,他重新從地上撿起繃帶,“不打針的話,我們用這個好不好?” 莫母沒有反應,他慢慢走近,口里輕喚著“雪桐”,執(zhí)起她的手,用繃帶在上面纏了一圈,盡量不收得太緊,一邊默默觀察她的神色,見沒什么異樣,又拿起另一只手,同時喚,“雪中的梧桐……”。 莫母乖乖地讓他綁了雙手,最后還露出一個輕笑,“雪桐”。 這兩個字,對她而言有多大的魔力,以至于讓她如此“反?!??莫淮北不知道。 但是這個人,對他有多重要,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 “老公,你回來啦!”原本躺在床上的喬雪桐扔掉手里的書,連鞋都沒穿,直接跑了過去,“今天怎么這么晚?” 莫淮北任她取去自己掛在手臂的外套,又聽她獻好地說,“累壞了吧?我去幫你放洗澡水?!?/br> 看著那個纖細的身影蹦蹦跳跳地跑進浴室,莫淮北眸光溫柔得仿佛藏了一角暖月,嘴角微微勾起。 莫淮北從浴室出來,喬雪桐朝他晃了晃手里的吹風機,“老公,我?guī)湍愦殿^發(fā)!” 莫淮北自然不會拒絕這樣的討好,感覺那雙柔軟的小手在頭發(fā)間穿梭,他無與倫比的舒心,慢慢閉上了眼睛。 吹風機的聲音慢慢停了下來,莫淮北睜開眼,她垂下眉眼扯著他的睡衣帶子,欲言又止。 “說吧,什么事?” 喬雪桐立刻抬起頭,眼神明亮透徹,“老公,我有一個朋友快要訂婚了,明天晚上有一個告別單身的通宵party,我……我想去!” 其實和那個朋友的交情倒說不上多深,不過聽說party上有身材超級好的男模跳脫衣舞?。√K樂一個人想去又不敢去,硬是拉上了她。 喬雪桐往他胸口蹭,”好不好嘛?好不……” “不準!”男人幾乎沒有思考,不留一絲余地地果斷拒絕了。 喬雪桐垮下一張臉,手指一下一下地戳著他胸口,“霸道,專`制!” 莫淮北不怒反笑,捉住她的小手,“你朋友,是男的,還是女的?” 算了。這人不僅霸道專`制,占有欲強,而且還特別喜歡吃醋。 “他不男不女!”喬雪桐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視線落在他手背上,看見那排微微泛著紅色的牙印,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睛,片刻后她捂著肚子大笑了出來。 莫淮北被她笑得莫名其妙,伸手揉了揉眉心,只有等她笑得消停了些,才問,“有這么好笑?” “當然!”喬雪桐臉笑得紅紅的,“莫先生,就算你去外面偷腥,麻煩事后也擦把嘴好嗎?你看……”她拉起他的手,“這么明顯的證據!不過我很好奇啊,你到底去哪里招惹了這么潑辣的小野貓,竟然狠心把你的手背咬成這樣?” 莫淮北臉色沉了下來,“我去外面偷腥,你好像很高興?” 嗅到鋪天蓋地襲來的危險氣息,喬雪桐慢慢往外移,眼睛水汪汪地撩人心弦,“沒有沒有!絕對沒有,我哪里敢啊?我這是心疼啊……” 床頭柜子里好像有一管藥膏,喬雪桐伸手摸了摸,果然找到了,她擠了一點出來,然后拉著男人的手放在自己腿上,先涂了一層,然后均勻地抹開。 薄薄的涼意散開,有點疼,但又舒服無比,莫淮北垂下眸子,這個角度只能看見女孩子粉嫩的鼻尖,愣了一會兒,聽見她說了什么,他沒聽清,“什么?” “我說,”喬雪桐見他這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又重復一遍,“你是不是真的在外面瞞著我有別的女人了?” 莫淮北勾起唇角,修長的手指握住她柔軟的手背,沉吟道,“你吃醋了?” 喬雪桐點頭,坦然和他對視,大方承認,“是啊,怎么了?我就是個醋壇子!不像有的人,明明吃醋了還藏著掖著。我告訴你,你要真在外面養(yǎng)了什么狐貍精,要么一輩子不要讓我知道,如果讓我知道了……” 本來也是一時興起打趣他幾句,說到這里喬雪桐也上了心,她咬著唇,“總之,有我沒她!” 她從來不屑去和別人爭些什么,何況能被別人搶得走的男人……如果他真的碰了別的女人,那么這一輩子他休想挨自己的邊,這是她的底線! 莫淮北見她這副煞有其事的模樣,心里頓時有點慌亂,也收起玩笑的口氣,“沒有。” 又低低強調了一遍,“沒有別的女人。” 喬雪桐偏頭不理他,嘴角早就不自覺翹起來。 腰間突然搭了一雙溫熱的手,然后身子被緩緩推下,后背貼著柔軟的床,喬雪桐驚呼,“你干嘛?” 男人傾身壓了下來,撩開貼在她臉頰的幾縷發(fā)絲,“既然莫太太不相信你丈夫的清白,那我只有以身作則,以實際行動證明。” 他又在她耳邊輕輕落了一吻,“我會向你證明,光是應付你一個,我就……” 所以根本沒有別的精力去應付別的女人?!?/br> “流氓!”喬雪桐瞪他一眼,自動解讀了他欲言又止的那些話,誰饑渴,誰如狼似虎了? “不是你說,想試試草莓味的嗎?”某人語氣無辜,“怎么又變成我流氓了?” “等一下!”在男人的唇要落下來的時候,喬雪桐阻止了他,“我還有一件事要問!” 箭已在弦上,莫淮北眸底墨色翻滾,看見身下的人一臉認真,他深吸一口氣停下了動作,“什么事?” “你,還有沒有別的事瞞著我?” 比如,小別墅里的人是誰,比如,你手背上的牙印是怎么來的?再比如…… “沒有?!?/br> 太多太亂,他不知道從何說起。 “哦?!毕乱豢檀奖晃亲。瑔萄┩┰谛睦镙p輕嘆了一口氣。 什么時候,他們才能向彼此完全敞開心扉? 喬雪桐全身虛軟,任男人抱著自己進浴室清洗,再次躺在床上的時候,她疲累地閉上了眼睛,卻突然聽見他問了一句,“這是怎么弄的?” 她睜開眼睛,看見自己全身赤`裸地暴露在燈光下,立刻羞愧地卷起被子,卻在男人有力的大手下丟盔棄甲。 “還不是你剛剛弄的?”喬雪桐嘟著嘴,垂下又長又密的睫毛,不讓他看見自己眼底的真實情緒,“一點都不憐香惜玉,疼死了!” 是嗎? 莫淮北狐疑地看著她手臂上,腰間的淤青,她皮膚白皙,向來藏不住什么,輕輕一捏就起紅印,以前他都會很小心,可這一次……他竟然失控成這樣,把她弄淤青? 不太可能! “你還沒告訴我,你手上的牙印是怎么來的呢!”在莫淮北起疑心問出口之前,喬雪桐搶先一步,先發(fā)制人。 莫淮北用手指抬起她的下巴,深深看進她清澈的眼睛里,喬雪桐受不了這么灼熱的對視,氣場先弱了下來,“好了好了,我說,我說還不行嗎?” 喬雪桐交叉著自己的手指,紅唇微腫,看起來惹人憐愛極了,“我,我自己不小心從樓梯上滾下來的。”說完她用手去捂他的嘴巴,“我警告你,你千萬不要笑哦,不然我……唔!” 男人直接把她接下來的話如數(shù)吞進嘴里,攫取了甜蜜芬芳后才不舍地放開,敲了下她的腦袋,“笨!”轉手拿過桌子上的藥膏,輕輕幫她涂抹起來。 看樣子是相信了。喬雪桐松了一口氣。 ……喬雪桐又羞又氣地拍掉他握住自己胸前柔軟的手,臉頰布滿羞赧地嚷了一聲,“喂!” 男人低低笑了出來,“我不過是檢查一下上面有沒有淤青?!?/br> 喬雪桐:“……” 第四十二章 *** 私人會所某包廂。 “怎么?”趙亭瞇著一雙桃花眼,手環(huán)在胸口,慵懶地看向旁邊喝悶酒的人,“你找我出來就是為了喝酒?” “不是。”莫淮北搖頭,淡淡地說,“我有重要的事要找你去辦。” 趙亭吊兒郎當?shù)卮蛉さ?“嘖嘖,這倒是稀奇了,還有什么事是你莫大少爺辦不到的?”他語氣一轉,“難道是你厭倦了家里的那一位,想找我這個情場浪子幫你覓另一春?” 莫淮北抿了一口酒,舌尖嘗到一股淡淡的苦澀,連帶著他唇邊的笑意都泛著微澀,趙亭愕然,“難道真的被我猜中了?” 他就說嘛,這個人平時刀槍不入的,在人前永遠都是意氣風發(fā)的模樣,如今全身隱隱散發(fā)著一股落寞,原來是情場受挫受了情傷?。?/br> “哥們!”趙亭手臂擱在莫淮北肩上,“我跟你說,女人如衣服,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不就是……” “你說什么呢?”莫淮北眸底閃過一道危險的光,快速地把搭在肩上的手往后一折,痛得趙亭嗷嗷直叫,“你謀殺??!” 莫淮北眼光清涼,聲音也染了一絲寒意,“她很好,我們也很好。以后不要讓我再聽到任何關于……” “得得得!”趙亭痛苦地扭曲了一張臉,“我以后一定管好自己的嘴巴,要是再編排你女人的是非就讓我爛嘴角! 不就是一時口誤嗎?他至于罔顧這么多年的兄弟情分?趙亭心里憤憤不平,嘖嘖,都護短到這個地步了! 語氣近乎哀求,“哥,先放開我的胳膊,成嗎?弟弟還指望它們把美人抱在懷里呢!” 莫淮北終于松手,“我也奉勸你一句,早點收心?!边@些聲色犬馬的生活,荒唐一時就夠了,最后還是得找個女人安安分分過日子。 “我嚴重懷疑你是我家老頭兒派來的說客,”趙亭活動了一下幾乎錯骨的胳膊,忍不住“嘶”了一聲,“他到底給你什么好處了?” “我樂于助人,成嗎?”莫淮北好笑地看對面的人,嘴巴張得都快塞下一個蘋果了,他挑眉,“怎么,不行?” 靠!趙亭心里恨恨詛咒了一聲,果然結了婚的男人就是不一樣?。∵@么悶sao的性子,突然說出這么風sao的話,還真是讓他消受不能。 何況,這是有求于人應有的語氣嗎?怎么聽著更像是來教訓自己的?可偏偏又不能反駁,這個人的陰狠他是領教過的。趙亭郁悶地灌了一大口威士忌。 “我需要你去幫我調查一些事,核查某些細節(jié)。”莫淮北五指壓著一個密封的檔案袋推了過去,“這里面是我以前收集的資料,你先看一下?!?/br> 有些事由他出面不方便,而且還可能打草驚蛇,而這個看起來“玩世不恭”的公子哥趙亭,其實是a市檢察機關里的一把好手,這件事,他無疑是最好的人選。 趙亭接過去一看,臉色頓時變得凝重,這個人的財力幾乎可以在a市呼風喚雨,他一個眼色,不知道有多少人愿意為他前仆后繼,但也有些事,是他不能做的,比如…… “我想知道當年在監(jiān)獄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莫淮北臉上的表情有些僵硬,“我父親為什么要自殺,還是,其實,他并不是自殺?!?/br> 趙亭有些坐不住了,他的眼睛瞪得是那么大,比起牛的眼睛來還要大,“你的意思是,伯父不是自殺,而是……”他忍著脊背處不斷冒出的冷汗,艱難地問出,“在監(jiān)獄里被人謀殺的?” “只是有這個可能?!蹦幢陛p描淡寫地說,“所以,我需要更多的證據?!?/br> 而那個世界,是他所無法觸及的。當年被仇恨蒙蔽,他一心把喬振東當作殺父仇人,之后的很多年他都在謀劃復仇計劃——可笑的是,十幾年的心血付諸東流,而他近來似乎也發(fā)現(xiàn)了某些異常,或許當年的那件事并沒有想象中簡單。 還有一個原因,莫淮北只能藏在心里,他想為他們的未來努力一把,只要父輩的恩怨橫在中間,他和她永遠不會真正幸福。 “如果這讓你為難的話,”莫淮北清冷地看著前方的一小盆綠植,“你就當我從來沒說過?!?/br> “靠!”趙亭啐了一口,“你把我當什么呢?”他受不了地搖頭,“你要還把我當兄弟,就把這套收回去,我聽著耳朵疼!” 莫淮北輕笑,拍了幾下他肩膀,“好兄弟!” “不過我說,要是將來弟弟丟了飯碗,你可要收留我,我志氣不高,弄個副總裁當當就滿足了?!?/br> 當年那件事牽連甚廣,背后的關系網太復雜,如果要重新翻案,其中遇到的阻力可想而知。到時……恐怕就不是丟飯碗這么簡單了。 但有黑就有白,黑白之間總有個灰色地帶,無法評判是非對錯,能否找出這個地帶順便鉆個小空子,就看你聰不聰明了。 莫淮北和他碰了碰杯,“一定。” *** 夏日炎炎好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