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jié)
但是云青話鋒一轉(zhuǎn),又道:“這身子的原主與我相識,她身上有黃帝傳承,方才圣者大人已經(jīng)幫你恢復(fù)了,你試試看?” 胡寒眉一怔:“黃帝傳承?” “嗯,原主以醫(yī)道入道,你倒是可以試著從人道征伐這方面走走?!痹魄嗾J真思考了一會兒,然后提議道。 “你和身子主人是什么關(guān)系?”胡寒眉直覺一向靈敏。 云青神情幾乎沒有變化,她淡笑著道:“認識?!?/br> 胡寒眉還想說什么,但云青卻制止了她:“好了,情況我已經(jīng)告訴你了。圣者大人救你是為了讓你為他效力,而非在這里閑聊。” “他想讓我做什么?”胡寒眉是個有仇必報,有恩必還的主兒。 云青也不知道魔道圣者現(xiàn)在在謀劃著什么,按照他那個布局法,恐怕現(xiàn)在走的一步棋要到百年后才能看出其意義。所以云青準備胡扯了:“陪著我……” “你們在干什么?。 币粋€怒氣沖沖的聲音從門口直沖進兩人耳中,云青一回頭就看見木門朝著胡寒眉飛了過去。 胡寒眉現(xiàn)在完全就是個未入道的普通人,于是云青只得出手幫她擋下,然后對著一臉怒容的龍淮道:“怎么了?” “陪著你什么???”龍淮氣勢洶洶,大有云青給不出讓她滿意的答案就立刻拆房子的架勢。 云青溫聲解釋:“陪著我……去一趟南風大陸?!?/br> 胡寒眉那雙風情萬種的眼睛掃過龍淮,然后冷冷地嘲道:“這是你養(yǎng)的小狗?” 龍淮見不得她這副勾人的樣子,一把揪住門框就作勢要掀:“狐貍精,你說誰是狗呢!” “你!”胡寒眉冷艷地挑眉。 “看我今天不把你打得連姥姥都不認識!” 云青一把按住龍淮,然后在她發(fā)作之前道:“那就一起去吧?!?/br> 龍淮有點小得意,但立刻板起臉:“哼,既然你求本公主了,那本公主就勉強陪你去一趟好了?!?/br> 胡寒眉還是那副冷清又厭惡的表情:“幼稚可笑。” 云青揉著眉心,夾在兩人間解釋起這次南風之行:“這次不是去南風大陸的戰(zhàn)區(qū),我們要去寒來城邊上的古戰(zhàn)場?!?/br> “你說誰幼稚可笑!”龍淮簡直要被這個來歷不明的女人氣瘋了。 云青見她們兩個實在相處不和,只好長話短說:“總之我們要去傾天之戰(zhàn)的古戰(zhàn)場探索一番,現(xiàn)在就出發(fā),公主,你趕緊準備一下。” “我沒什么好準備的?!饼埢戳⒖痰馈?/br> “那現(xiàn)在就走。”云青說著看了胡寒眉一眼,她也站起身,看上去很配合。 云青嘆息著走出門,心想反正這次去的是寒來城那邊,應(yīng)該問題不大,帶上龍淮趕路速度會比較快,而帶上胡寒眉卻是想幫她找點合適的人道功法。作為魔道正統(tǒng)的六道閻魔宗肯定是沒有這東西,至于天下人道圣地,胡寒眉和云青都是不愿意招惹。 這次去古戰(zhàn)場找化解戾氣的方法就索性去那邊看一看,要知道,傾天之戰(zhàn)時隕落的可不僅有仙尊,還有無數(shù)人道大能,往那邊挖上一圈應(yīng)該能有所獲。 再退一步,要是挖不到,那邊不是還有一個活生生的墨陵嫡傳寒晟在嗎? 云青一邊算著自己加上龍女、阿芒、胡寒眉能不能拿下那個寒城主,一邊就帶著幾人往大挪移陣走去。 寒來城,城主府,一片火光滔天,滿目狼藉。 寒晟雙手背在身后,像一尊雕像般立在門前,神色深沉。 他面前的散修人山人海,皆是目露貪婪之色,他們一個推著一個,各個都想往這城主府中擠,但又攝于寒晟威嚴,沒有人敢出這個頭。 寒晟沉聲道:“眾位道友這是何意?” 他一開口,底下的人頓時靜了下去,連那些嘈雜之聲都聽不見了。 寒霖霖站在他身后,一雙黑眸都要燃起火來,這些散修圍了城主府三天,真當他爹不敢大開殺戒么? 人群中不知是誰大喊一聲:“寒城主還請讓開,我們搜查搜查有沒有魔道妖人,若是沒有便立刻退走,若是有……” 寒霖霖正要罵人,卻被他老爹一個眼神逼了回去。 當魔道正統(tǒng)活在傳說中時,他們的形象還是挺好的,萬年來偏居無妄魔境,也從不與哪家道統(tǒng)發(fā)生沖突,世人偶爾談起也是轉(zhuǎn)眼就忘。但是當魔道真正入世之后,散修中卻是莫名生出了一種恐慌。 無數(shù)流言蜚語開始肆意傳播,無暇魔尊在東海大展身手之后便有人說九大魔宗企圖一統(tǒng)所有旁門左道,將散修逼入絕境,現(xiàn)在但凡是和魔道沾點邊的東西都變得讓人畏懼而厭惡。 之前無暇魔尊來找過寒城主,并且兩者曾斗法論道的事情也漸漸傳開,城中許多散修開始借題發(fā)揮,每天城主府都要趕走這么一批上門找事的人。誰知道他們到底是正義感爆棚要來清查魔道,還是伺機以此相脅,試圖從寒晟口中問出墨陵嫡傳? 自從寒晟敗于朱無瑕之手,他在散修間的地位頓時一落千丈,許多人都說他連魔道小輩都不如,想必也并非想象中那般難啃。況且當日一戰(zhàn)朱無瑕也道出了寒晟的墨陵前輩身份,眼下寒晟根本就是懷揣著墨陵正統(tǒng)傳承卻毫無反抗之力的老頭子。 當今天下有幾脈正統(tǒng)傳承能來得這么不費功夫? 要是有人膽大包天去動了其他圣地的嫡傳,先不說能不能打得過,就算是打過了也會被人家長輩找上門來粉碎根基,打落紅塵??墒悄陝﹂w不同,墨陵避入小世界久矣,當世并無傳人,只有寒晟孤零零的一個老頭。 現(xiàn)在世道亂了,散修們不打他的主意還能打誰的主意? 寒晟白發(fā)蒼蒼,站在火海中真是有種英雄末路之感,他沉著的道:“這里并無魔道,諸位道友還請回吧?!?/br> 寒霖霖怒不可遏:“殺我們府上的人,還在府上放火,爹你就這么讓他們滾?” 一開始寒晟敗于朱無瑕之手,他是有些懊喪的,但后來也想通了。人都有老的那一天,敗了就敗了吧,也沒什么大不了,人不可能一輩子都是贏的。就算敗了,寒晟也是他眼中最強大的男人。 但是現(xiàn)在這個屈服于一群弱者的寒晟卻讓他感到絕望。 他一向覺得一個人的劍可以老,但強大的心卻怎么也不會隨著年齡衰弱下去的。明明是這群家伙上門挑釁,面對一群殺人放火的渣滓還有什么情面好留?寒晟明明情字理字都占了,到底為何不愿意動手把這群家伙清理干凈? “寒城主,你不放我們進去是不是因為心里有鬼呢?” 又有閑言碎語從人群里傳出來。 寒霖霖終于忍不下去了,他拔劍上前:“有膽子就上來和我一戰(zhàn),躲在人群中嚼舌根算什么好漢!” “退下!”寒晟呵斥道。 “喲喲喲,少城主這是被戳了痛腳吧?莫不是你窩藏魔道,怕被發(fā)現(xiàn)才想殺我們幾個滅口?” “是啊是啊,我們雖算不得什么好漢,不過也遠不及少城主你的jian猾!識相的便趕緊讓開!” 寒霖霖被寒晟拉住,握劍的手不住地顫抖,雙目一片猩紅。 “寒城主,多年不見了?!?/br> 一個白衣女孩兒憑空出現(xiàn)在城主府前,微笑著向寒晟問好。 寒晟一皺眉,認出來這人就是十年前被朱無瑕引入魔道的女孩兒,正想要說什么,卻聽得后面魔道一片嘈雜之聲。 這時候群情激奮,幾個膽壯的推搡著眾人就要沖入城主府,其中一人一巴掌想要揮開那個瘦瘦小小的女孩兒,卻在觸到她的一瞬間發(fā)出一聲凄厲無比的哀嚎。 他后面那幾個人只看見一道漆黑的火焰升起,然后活生生的一個人就變成了一堆guntang的灰燼,幾人當即尖叫著逃竄出去。 天色昏沉,大日黑天魔焰與夜色融為一體,這時候后面的散修還看不太清,但也感覺到似乎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他們心里早已被貪欲填滿,哪里還顧得上這些,于是都奮不顧身地相互推擠著往前沖。 云青低著頭,神情溫順而安靜。 她的背后燃起熊熊火海,一大片一大片散修像是飛蛾般撲進這片有死無生的魔焰。灼燒的噼里啪啦聲和慘叫哀嚎混在一起,空氣中彌漫著焦臭味,還有一股強烈到讓人想吐的死氣。 從寒霖霖這個角度看去,正好瞥見云青眼中閃過兇戾的光芒。 作者有話要說:第二更。 第一百零四回 第一百零四回、由心見刃,鳳兮凰兮 寒來城,夜。 “魔、魔道,,” 有人看出那熊熊黑焰的來頭,不由驚慌地叫喊。云青下一刻就甩出一條黑色火蛇咬掉了他的腦袋。 “寒晟,你勾結(jié)魔道果然是真的,,”幾人喊道,“若是趕緊讓這魔女停手,我、我們便放你一條生路,” 寒來城是修者的城市。此處大街上擠著的散修足有成百上千,密密麻麻,人頭攢動,云青一道烈火掃去就像割草般燒掉一大片。 “勾結(jié)?”云青笑了笑,轉(zhuǎn)身面向眾人,“放心,不會有人知道此事的,今夜你們都得死?!?/br> 說著手中就升起一輪黑日,大日凈土眨眼間覆蓋了小半個寒來城。倉皇奔逃的散修在黑暗中狂奔,但始終繞著圈子走不出去。有人試圖反抗,但術(shù)法一放出去就消失在了無盡黑暗中,什么都沒有擊中。 “啊啊啊魔女受死!”一人神色癲狂,沖出黑暗向著云青撲來。 “呵?!?/br> 云青淺笑,尾音剛落便是漫天火焰席卷而去,一人身上沾了黑火,轉(zhuǎn)眼間就化作熊熊燃燒的火人,凡是被他碰到了也都跟著燃燒起來。幾乎是半柱香的功夫不到,千余名散修就被燒了個一干二凈。 地上鋪滿了厚厚的灰燼,一陣風吹來,滿城飄絮般飄起了這些骨灰。 寒霖霖看著眼前飄蕩的灰白色殘渣,不由捂住了口鼻,他驚恐地看著云青,發(fā)現(xiàn)這女孩兒十年來竟然分毫未變! 云青轉(zhuǎn)身看向寒晟,溫和地道:“城主,閑雜人等已經(jīng)清理干凈了,你我不妨坐下一談?” 寒晟盯著云青,眉頭漸漸皺起,道:“如果你的問題與我所想的一樣,那么寒某無可奉告。” 云青的神色依舊柔和謙遜,她拱手施禮,問道:“不知寒城主想的是什么問題?” 寒晟捋了捋大把白胡子,正色道:“殺機入骨,戾氣深種,十年一別,魔尊如今萬人斬否?” “堪堪十萬人而已?!痹魄嗵痤^,饒有興致地看著寒晟。 寒霖霖被她這副樣子弄得毛骨悚然,剛剛無數(shù)聒噪的散修眨眼間就化為寂靜的死灰,即便他對那群人不滿已久也覺得有點難以接受。寒霖霖一向覺得人命是做不得兒戲的,更何況那可是活生生幾千條命啊,就這樣在他面前凋亡了,真是噩夢一般的場景。 寒晟搖了搖頭,道:“無力回天。” 云青似乎也沒有什么不滿:“寒城主不妨好好想想,興許會記起點什么呢?!?/br> 寒晟還是搖頭。 云青顯得極為耐心,她仔仔細細地問道:“墨陵以劍入道,就沒有類似的心障嗎?還有,我戾氣入體是在十年前,在這個古戰(zhàn)場上,幾千年前的人道劍意戾氣殘余至今還如此兇猛,那修行劍道的墨陵劍閣豈不是更難把持心境?可是我仔細回想?yún)s覺得寒公子與寒前輩所修劍道似乎沒有這方面的弊病,所以特來上門請前輩指教一二?!?/br> “墨陵嫡傳,魔尊恐怕不方便過問?!焙蓤猿值?。 “無需墨陵傳承,寒前輩為我指一條通路便可,我自會設(shè)法去尋?!痹魄嘌赞o誠懇。 寒晟看著她,想了一會兒,凝重地問道:“你十年前可曾拿下那柄彎刀?” “若您說的是它,那想必就是了?!痹魄嗵?,這彎刀她目前還在摸索之中,也許寒晟這種閱歷深厚的老前輩可以給她一些指點。寒霖霖有些好奇,想要看看讓自己老爹都感到凝重的刀是個什么樣子,可是他一眼看去卻什么都沒見著,云青手里明明就是空無一物。 寒晟細細觀察了一下這刀魄,對云青道:“此乃昆吾,有八般變化,乃是極死之地生出的活刃?!?/br> 云青一見他果然清楚,于是問道:“不知有何講究?” “昆吾可成無數(shù)種兵刃,你手里這只是成了刀。墨陵有其鍛造之法,卻無人能將其鍛出,只因條件甚是嚴苛?!?/br> 云青留意到他用“只”來形容昆吾,想必是真將它當做活物看的。 寒晟接著說下去:“無盡死地,一線生機,以五色石千般磨礪成無色之身,再聚萬種神兵鋒芒為無形之刃,如此千年,方得昆吾?!?/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