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為什么要說這些？”

    鐘清文的聲音聽著竟然有些溫柔。

    “看見水果，有感而發(fā)罷了……”

    鐘清文心里有些受到觸動。

    這是這段日子以來，第一個說出了這樣的話的人。

    剛才那個女學(xué)生之后，第二個與自己持相同態(tài)度的。

    “謝謝。”鐘清文臉上看不出什么變化：“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么要說這些，但是我因此而確定了一些事，所以還是要謝謝你?！?/br>
    王旺旺低下了頭。

    這樣就好了吧。

    終于——把想要告訴鐘清文的話都說了出來。

    不知道為什么，看見鐘清文一個人在堅持時的樣子，王旺旺就特別希望能夠?qū)⒆约旱目捶▊鬟_(dá)給對方，讓鐘清文知道，還是有人站在這一邊的，雖然，他不一定會稀罕就是了。

    鐘清文看著王旺旺，第一次感到他家的這個小家政，和別人有些不一樣，是真的有點特別。

    “我現(xiàn)在覺得……”鐘清文看著王旺旺，“你其實一點都不笨啊……”

    王旺旺立刻想到了那次關(guān)于為什么沒上高中的探討。當(dāng)是王旺旺說原因就是不夠聰明，鐘清文好像也認(rèn)可了。

    “不，”王旺旺的臉上寫滿了堅定，“我智商很低的?！?/br>
    “……”

    “用完全不容置疑的表情去傳遞一個錯誤的信息”也是王旺旺的標(biāo)志性特征之一，無數(shù)人都因為這個被坑害過。因為王旺旺太迷糊了，完全不可相信，但是，她自己明明糊里糊涂，卻總覺得一定是這樣沒錯，然后就苦了別人。比如，有一次小考的時候，同桌會飛快地問一句“第一題選什么”，王旺旺看看試卷，然后說“c！”試卷發(fā)下來之后，兩個人都是個大紅叉。再比如，前桌被課堂提問古詩石灰吟“千錘萬鑿出深山”的下一句是什么，前桌不會，背著手讓王旺旺提示他。王旺旺在后面小聲說“萬水千山只等閑”，答案錯誤，老師鄙夷地說“我還紅軍不怕遠(yuǎn)征難呢”。前桌被罰站一節(jié)課，后來王旺旺才想起來正確的應(yīng)該是“烈火焚燒若等閑”。

    此刻也是這樣。

    王旺旺真的覺得自己腦袋有問題。

    以前上學(xué)的時候做錯事寫檢討，王旺旺痛定思痛、總結(jié)經(jīng)驗，最后在紙上寫出的事發(fā)原因就是“腦袋有問題?！?/br>
    “快看快看，”王旺旺為了轉(zhuǎn)移話題，隨手指著電視里的一個男性角色說，“這個演員真帥?！?/br>
    鐘清文看了一眼——是馮小剛。

    “……”

    “對了，”鐘清文看了看王旺旺的保姆房，“我的牙呢？”

    “你的牙？”王旺旺覺得可驚悚了，“難道不是在你的嘴里嗎？”

    “我是說我送你的海豚牙?！?/br>
    “哦……”我放進(jìn)行李包了。

    “那就好。”鐘清文點了點頭，“在你屋里沒有看見，還以為你是給扔了。”

    “怎么會呢……”

    “仔細(xì)收著。”鐘清文站起了身，“這是我第一次送人這種小玩意兒?！?/br>
    “……咦？”

    王旺旺覺得，和講座的時候不一樣，鐘清文的心情好像變好了不少。

    大概是和他的決心有關(guān)吧……

    ……

    ——鐘清文說到做到。

    并沒過太長時間，b市的財經(jīng)媒體上就有了關(guān)于這樁收購的報道。

    在這件事情塵埃落定之后鐘清文給公司所有員工群發(fā)了郵件。郵件上說，我們收購了x公司，這是機密，不要外傳，公關(guān)部會在最恰當(dāng)?shù)臅r機宣布這件事，換取最好的效果。

    結(jié)果在當(dāng)天上午，專業(yè)媒體就都知道了這件事，把鐘清文給氣得夠戧。

    ——人的嘴巴，果然是最靠不住的東西。

    王旺旺也看了一些文章。

    果然就像那天的禿頭叔叔說的，鐘清文將手頭全部的現(xiàn)金都砸了進(jìn)去。

    一旦不能將那家公司的虧損業(yè)務(wù)扭虧為盈，就很有可能得不償失，持續(xù)虧損、甚至越虧越大稍的話，稍不留神就把這些年的努力全給打點干凈了。

    王旺旺覺得緊張了……

    新聞上還說，在這次決定之前，鐘清文曾經(jīng)在公司的高層之間進(jìn)行過一輪投票，投票結(jié)果是……全票反對。

    但是最后做決定的還是鐘清文。

    他最后還是選擇收了那個公司。

    12收購（下）

    收購的進(jìn)程發(fā)展得極快，鐘清文變得異常忙碌。

    那家國際公司非常急于將那部分業(yè)務(wù)出手。因為早在幾年前，就已經(jīng)衰態(tài)畢現(xiàn)，頻繁地指導(dǎo)各個經(jīng)銷商開展各項活動來刺激銷售，又加大了各種廣告的力度，但是情況卻并沒有好轉(zhuǎn)，只是投入又更高了而已。后來，因為想要嘗試變換運營方向，不斷地更換高管，并且搞了一些危機課程，也依然沒有用處。去年年中開始，就開始了萬分無奈的最后一步——縮減成本。幾次裁員，搞的人心惶惶，又取消了多年了“堅決不讓員工加班”的政策，并且將辦公室的地毯等等全都換成了最便宜的。

    到了三月，不堪重負(fù)的x公司終于決定徹底甩掉這個包袱。

    鐘清文應(yīng)該很早就已經(jīng)與這家公司展開了談判。除了鐘清文的公司，也還有另外幾家中國和外國的公司展示出了濃厚的興趣，其中的大部分都正式參與了競標(biāo)、加入追求的行列。

    鐘清文的公司在名氣、經(jīng)驗和過往交情等方面都不占優(yōu)勢，但是，提交的報價應(yīng)該是最高的。

    然后，x公司將鐘清文的公司列為首選競購方，又經(jīng)過了詳細(xì)商談之后，迅速達(dá)成了一致。

    接著，就在幾天之前，雙方同時宣布就收購達(dá)成了共識。預(yù)計于明年第一季度簽署股權(quán)轉(zhuǎn)讓協(xié)議，并將在獲得相關(guān)機構(gòu)批準(zhǔn)之后，于第二季度徹底完成這筆交易。

    王旺旺看了一下那些媒體，全都不說好話，真是討厭。

    標(biāo)題都是一面倒的：

    【想蛇吞象？小心噎著！】

    【狂吃可能會硌了牙！】

    唔……

    不過，鐘清文很莫名地王旺旺說過，這次的資金有一部分是政府提供的。雖然鐘清文的公司并不在政府今年大力扶持的名單之中，不過，經(jīng)過游說，終于還是拿到了一筆錢，算是一個好消息吧。

    再加上鐘清文公司手頭的全部現(xiàn)金，還有些投資方的借款，總算是湊齊了。

    也就是說，鐘清文，現(xiàn)在屬于負(fù)債階段……

    比王旺旺還窮……

    每次想到這個，王旺旺都不禁會陷入長久的思考……

    ——因為覺得鐘清文實在是太累了，王旺旺想要為這個“主人”做點什么。

    畢竟，每天早出晚歸，不停地與對方討論法律文本、今后方案，以及政府審批等方面的內(nèi)容，不到天黑基本是看不見鐘清文的人的。

    這實在是，太可憐了……

    王旺旺開始在網(wǎng)上查資料。

    怎么才能讓鐘清文的心情放松一點呢……王旺旺搜索了“如何讓身邊的心情放松”。

    第一條……容易……

    第二條……容易……

    第三條……容易……

    還有……多說情話？這個pass……

    說做就做。王旺旺將可行的全部都抄在了小本子上，立刻開始實施。

    ……

    ——第二天一早，鐘清文睜開眼，吃過了王旺旺準(zhǔn)備好的早飯，拎著西裝上衣便出了門。

    今天的早餐好像有點不一樣……鐘清文想。

    以前，是沒有“培根”這種大能量的東西的，但是今天早餐，卻有了土豆培根卷，味道……竟然還很美味，算是給今天開了個好頭。

    八點鐘到了公司，鐘清文看了一下日程表——有一個會。

    于是他穿上了西裝上衣，打算走去會議室。

    有什么地方不太對……

    怎么身上這么沉……

    鐘清文將手伸進(jìn)兜里：“……”

    掏出來一看，是兩個紅紅的小蘋果，一邊一個。已經(jīng)洗好了，用食品袋包著，分別揣在兩個兜里，把口袋給塞得滿滿的。

    “……”

    怪不得……早上扯過來的時候就覺得有點詭異……

    不過，于這樣的事，他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

    一看就知道，是家里那個小保姆給弄的，不知道那個家伙又在想些什么——

    鐘清文將這兩個圓滾滾的小蘋果放在了桌上，打算晚些時候再解決掉。

    ——這還不算完。

    下午，鐘清文收到了一個奇怪的快遞。

    打開一個，竟然是一瓶上好的蜂蜜。單子上有一句留言：“蜂蜜水對于減輕心理壓力最好不過啦，我有個好朋友家里養(yǎng)蜂，最信得過，直接給你寄過去了?！跬?。”

    字跡很是龍飛鳳舞，一點都不像個女人。

    而且，感覺也不像是出自于一個不經(jīng)常寫字的人……

    搞什么——

    鐘清文像只小熊一樣捧著蜂蜜罐子看了一會兒，最后居然真的被誘惑了。

    嘗嘗看吧……鐘清文想著，走到茶水間找了個勺子舀了一些蜂蜜，用熱水沖開，攪了一下。

    還真的是有點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