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ex：“我沒有女朋友?？墒恰?/br>
    王mama把話搶過來：“沒有女朋友?。磕前⒁探o你介紹呀！我們街道上可多小姑娘啦，一個個長得都很水靈，要模樣有模樣，要能力有能力的。改天阿姨給你傳幾張照片。你要是看上了誰啊，就跟阿姨說，阿姨給你們安排見面相親。”

    alex尷尬地笑笑，剛想開口解釋，王一丁捧著花走了進(jìn)來。

    王mama一看到兒子王一丁，又激動又生氣，立刻開啟了裝病模式，把手往額頭上一扶，滿臉痛苦地沉吟道：“喔喲喲，頭好暈，頭好暈，我胸悶，喘不上氣，快去給我叫醫(yī)生！快去?。　?/br>
    王一丁憋著壞笑，毫不顧忌地拆穿她：“哎呀，媽，你別裝啦！我在門口都聽見了，您剛不是還和alex相談甚歡來著？”

    王mama轉(zhuǎn)眼變了臉色：“alex？什么alex？”她如夢初醒般不可置信地望著坐在旁邊的清秀小伙兒，“啥？他就是你的……”

    alex終于走了過來，他禮貌地伸出手，正式地介紹起自己：“阿姨，您好，我是您兒子的男朋友。”

    第59章 刀子嘴豆腐心

    王mama嘴張得老大，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人生走過了五十多年，吃了很多鹽，過了很多橋，見證了風(fēng)霜雨雪、滄海桑田，卻還從來沒遇到過這么大的坎兒。她一時竟不知如何應(yīng)對。腦袋宕機(jī)，卡在了“正在加載……”的頁面。

    alex看王mama愣在那里，主動把話接上：“阿姨，很抱歉，之前讓您誤會了。這次聽說您病了，我就想著陪王一丁回來看看您，希望您的身體可以早日康復(fù)?！?/br>
    王mama聽完咳嗽兩聲，接著端起了架子，把a(bǔ)lex伸出的手晾在半空中。

    alex也不生氣，他從王一丁的手上接過鮮花，遞給王mama：“阿姨，這花兒送給您?！?/br>
    雖然王爸爸很會照顧人，但是他不懂浪漫，王mama嫁過來這么久，卻已經(jīng)幾十年沒收到過鮮花了。alex遞過來的這捧康乃馨包裝精致，還散發(fā)著淡淡的清香。王mama下意識想要把花接過來，隨即又克制住了這股沖動。她清了清喉嚨，言不由衷地說：“我對這玩意兒過敏，你拿走吧?！?/br>
    王一丁著急：“哎呀，媽，你啥時候?qū)ㄟ^敏了，朋友圈里全是你在公園里，披著絲巾，和各種鮮花的合照。五顏六色、奇形怪狀、天天刷屏，一個月不帶重樣的。”

    王mama狠狠瞪了王一丁一眼。

    alex謙順地笑笑。他把花放在了床頭，隨即從包里掏出一盒伴手禮，遞了過去：“還有啊，阿姨，這護(hù)手霜是我特地買的，送給您。我本來想給您買些護(hù)膚品來著，但是我也不知道您的膚質(zhì)，不敢亂買。王一丁說這么多年都是您在家洗碗，一定很辛苦。手是女人的第二張臉，這款護(hù)手霜里面有木果油，味道挺清新的，不俗氣。禮物雖然不貴重，但是希望您能喜歡?！?/br>
    王mama的心稍微軟了一些，沒想到這個小伙子不僅皮相出眾，說起話來也讓人如沐春風(fēng)。

    alex將禮物放在了康乃馨的旁邊，繼續(xù)說道：“王一丁已經(jīng)好多年沒回過國了，我相信他有很多話想跟您說。我就先出去了，你們母子慢慢聊?！?/br>
    說完他走出病房，輕輕地帶上了門。

    ————

    門剛關(guān)上，王一丁搖身一變，開啟了猛男撒嬌模式，他鼓著嘴嬌滴滴地說：“麻麻，你老說讓我回來，讓我回來。我這次真的回來了，你看到兒子都不高興的嗎？”

    “你沒把我氣死就不錯了，還高興?！蓖鮩ama努力地壓抑著想要上揚(yáng)的嘴角，想讓自己看起來嚴(yán)肅些。

    “哎呀，麻麻！兒子可是每天每天都想念著您呢~”

    “可拉倒吧，你就會嘴甜，也不見你真的回來。要不是你爸說我昏迷了，你才不會來看我呢?！?/br>
    王一丁隨即嘆了一口氣：“這么久沒見，你一上來就罵我，也不心疼心疼你兒子?！?/br>
    “我心疼兒子，我兒子會心疼我嗎？”王mama把腰一叉，“把我都?xì)獾阶≡毫恕Ｎ艺嫦Ｍ麤]生過你這個白眼狼。”

    王一丁發(fā)現(xiàn)撒嬌這招在今天好像不太管用，但是他知道m(xù)ama一向刀子嘴豆腐心，于是一計不成又生一計，很快轉(zhuǎn)換策略，后退兩步，往地上一坐，帶著哭腔訴苦：“你兒子孤苦伶仃地在外面打拼，整天風(fēng)里來雨里去的。別人都有爹疼，有媽愛。我呢？在外地就只能自己學(xué)著堅強(qiáng)。每年到了節(jié)假日我就覺得自己是個孤兒。現(xiàn)在好不容易回來見你了，你又不認(rèn)我這個兒子。我就是那小白菜呀，地里黃呀……媽，你好狠心啊，嗚嗚嗚嗚……”

    正巧旁邊床位的李姐吃完午飯回來了，老遠(yuǎn)就聽見了病房里的哀嚎，她推門進(jìn)來，一眼就看到王一丁抱著腿坐在地上哭。

    王mama拉不下臉來，催促道：“臭小子，你起來，你快給我起來?！?/br>
    “你要是不同意我跟alex在一起，我就不起來了。”王一丁賭氣。

    王mama捂著胸口，罵道：“你是要把你老媽活活氣死嗎？！”

    李姐見狀趕忙上來勸道：“哎呀，你說你這是何必呢？你天天跟我念叨說想兒子，兒子這不是回來了嗎？怎么剛一見面又吵起來了？”

    李姐把地上的王一丁扶起來：“好好一個大小伙兒，怎么還哭上了？“

    李姐把他拉到王mama床前，勸說道，“孩子也就是談個戀愛嘛，至于搞得天翻地覆的嗎？他都這么大了，肯定明白事理，也知道好歹了呀，你就讓他找個自己喜歡的唄。只要對方是個正直、善良的人，他們在一起能過得開開心心的，咱們呀，能不cao心，就不cao心，別給自己添堵。再說了，咱們做家長的，不就是希望孩子能過得幸福嗎？你說我說的在不在理？”

    被李姐這么一勸，王mama心里的氣消了一半，她抬頭看看自己的兒子，好像瘦了點，也不知道這小子在外面有沒有受苦，有沒有被美國佬欺負(fù)。

    她頓時心軟，問道：“不是說升職了，工資也漲了嗎？怎么不知道好好吃飯，把自己瘦成這樣？你這次回來想吃點啥？媽給你做?！?/br>
    王一丁臉上笑開了花：“這么說，媽你同意啦？”

    王mama嘆氣：“你啊，自己選的人，以后受了委屈可別跑來找我抱怨?！?/br>
    王一丁一把摟住mama的肩膀：“那我要吃紅燒蹄髈、油燜大蝦、水煮rou片、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兒、燒花鴨、燒雛雞、燒子鵝、鹵豬、鹵鴨、醬雞、臘rou、松花小肚兒……”

    王mama趕緊打斷他：“臭小子，你跟我說相聲呢？這么多菜想累死我嗎？”

    王一丁歡呼雀躍起來：“我就知道m(xù)ama最疼我啦！”

    ————

    在國內(nèi)剩下的日子，王一丁每天都在吃吃吃。他拉著alex把市里好吃的都通通吃了一遍，所有出名的飯店、小吃鋪子、路邊攤，一個也沒落下，換著花樣連著吃了兩個星期。

    等到臨走那天，王一丁的肚子吃大了一圈，帶回來的褲子都緊得穿不上了。

    以前每次送王一丁去機(jī)場，王mama都會眼含淚光、依依不舍，回家之后必定要大哭三天三夜。

    但是這次送他和alex來機(jī)場，王mama倒是一反常態(tài)，顯得相當(dāng)冷靜。還剩下十五分鐘就要過安檢上飛機(jī)了，王mama把王一丁單獨拉到一邊，說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他交代。

    她用眼睛機(jī)警地看看四周，然后從包里掏出一個盒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遞到王一丁手上，仿佛那是個燙手山芋。

    王一丁看她神神秘秘的，更加好奇這里面是什么玩意兒了。

    結(jié)果一打開，他發(fā)現(xiàn)盒子里竟然是盒痔瘡膏……………………

    王一丁眼前一黑，在風(fēng)中凌亂。

    什么？！這么久以來，王mama都以為他在為愛做0?。?！

    他強(qiáng)忍不滿地說道：“媽，你這是在做什么？！”

    王mama壓低聲音，滿臉無法宣之于口的尷尬：“你們年輕人的事兒，我也不清楚。反正……反正要注意安全……”

    王一丁像是蒙受了奇恥大辱，咆哮道：“你兒子是1，是1，是如假包換，假一賠十的超級無敵大猛1啦?。?！”

    第60章 畫餅

    一個月過去了，大廠對三個組產(chǎn)品的內(nèi)部測試已經(jīng)基本結(jié)束。這次測試也同時隨機(jī)抽取了1%的外部用戶，邀請他們參與進(jìn)來，以便獲取更加客觀的反饋。

    最后的數(shù)據(jù)出爐，結(jié)果看起來非常明顯，秦川組的ai bot無論在日活用戶、吞吐量，還是用戶評分等各項指標(biāo)中都遙遙領(lǐng)先。

    眼看著事情就要壓不下去，云端總監(jiān)patrick終于坐不住了，他找來一眾手下，讓他們出個主意，好把這件事圓回來。

    可是數(shù)據(jù)就擺在那兒，總不能睜著眼說瞎話。狗腿子們商量來商量去，覺得只能“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把秦川這個“綠林好漢”給招安了才行。

    距離數(shù)據(jù)結(jié)果被公布還剩下幾天時間，云端總監(jiān)給秦川發(fā)了一個緊急會議邀請，讓秦川無論如何也要來一趟。

    任何突然到來的緊急會議都不會有什么好事，但是奈何總監(jiān)的職位比秦川高出一級，官大一級壓死人，秦川只好去赴會。

    patrick長著一對八字眉，肥頭大耳，滿臉橫rou，發(fā)際線開到頭頂。

    作為混跡職場幾十年的老牌“不粘鍋”，遠(yuǎn)近聞名的“端水大師”，patrick的做事風(fēng)格向來都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最好啥事也不做，這樣就誰也不用得罪了。他每天的行程就是開各種會，特長是如何在一個冗長的會議里不懂裝懂，以及即使肚子里沒有墨水也可以不間斷地持續(xù)輸出30分鐘毫無信息量的句子。他從頭到腳，每一寸指甲，每一根汗毛都在完美地詮釋什么叫“冗員”。

    其實很多年前，patrick也曾經(jīng)是個職場新人，滿腔熱血，充滿理想，渴望有一番作為。但是幾十年過去了，他對工作的熱忱被朝九晚五的生活一點一點地磨平，讓他眼神里的光一點一點地黯淡下去。整個人像只溫水里的青蛙一樣，一腔熱血已經(jīng)耗干，夢想與抱負(fù)茍延殘喘，垂死掙扎，直至消失殆盡。

    對如今的他來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斓酵诵莶缓脝幔?/br>
    所以當(dāng)有三個組同時提出想做一個企業(yè)通訊app時，他的第一反應(yīng)是，讓他們?nèi)ザ?，讓他們?nèi)?，誰贏了誰當(dāng)家，他懶得去管，正好也可以掩蓋自己缺乏前瞻和決策能力的事實。

    誰知道這場競爭會半路殺出個秦川，把他手下的幾個狗崽子殺得片甲不留。

    下午三點，一般這個時候patrick已經(jīng)做好回家的準(zhǔn)備了，但是他今天約了秦川。

    patrick不情不愿地把身子坐直，假模假樣地客氣道：“抱歉這么急把你喊來。是這樣的，從目前的數(shù)據(jù)來看，確實，你們組的產(chǎn)品更加創(chuàng)新，在各項指標(biāo)上遙遙領(lǐng)先，而且在市場上也比較受歡迎?！?/br>
    秦川腹誹：這一串的稱贊，不過是批評之前的肥皂泡吧，但是他嘴上還是禮貌地回應(yīng)：“謝謝夸獎。”

    patrick滿臉堆笑：“秦先生，不知道你有沒有想過來我們云端大組效力呢？我目前手上正好有一個副總監(jiān)的職位空缺，我覺得秦先生你挺適合這個職位的。待遇我們可以商量，絕對不會虧待你?！?/br>
    秦川內(nèi)心苦笑，試想以后要是攤上patrick這樣的上司，加上那幫只會抄襲、沒有腦子的草包同事，還能有什么出息？

    他用十分官方的語氣回復(fù)道：“謝謝您的賞識。但是我目前還沒有轉(zhuǎn)組的打算?！?/br>
    patrick沒想到秦川會拒絕，讓自己吃了個閉門羹。他面子上掛不住，鐵了心想要打擊對方一下：“雖然你的項目在內(nèi)測的時候表現(xiàn)不俗，但是我還是想提前給你打個預(yù)防針，你的ai bot要是推出市場的話，風(fēng)險恐怕無法計量?！?/br>
    秦川：“哦？愿聞其詳。”

    patrick：“ai在開始使用前需要整合大量用戶的信息。你怎么保證用戶信息的安全？你怎么確定ai不會出錯？哪一天它要是胡言亂語，或者說了不該說的，我們被起訴了怎么辦？”

    秦川：“那您怎么確保人類不泄露秘密？怎么保證人類員工不會出錯？怎么確定人類不會說出些不該說的呢？”

    patrick碰了釘子，被懟得啞口無言，心中不悅，臉一沉：“對，你的點子確實有創(chuàng)新的地方，但是我還是認(rèn)為穩(wěn)健和安全是重中之重。雖然云端三組的產(chǎn)品沒那么有新意，但是它穩(wěn)打穩(wěn)扎，整套系統(tǒng)都相對成熟，說實話，他們比較符合我的預(yù)期。如果我們最終決定選擇三組的產(chǎn)品，到時候請你不要驚訝?！?/br>
    秦川無奈地笑笑：“我當(dāng)然知道它穩(wěn)扎穩(wěn)打，因為他們的產(chǎn)品是我們組做出來的，三組在拿去用的時候，恐怕連個空格都沒改過。”

    patrick的臉上寫滿了意外：“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

    秦川：“如果您需要的話，我可以提供完整的證據(jù)鏈?！?/br>
    從patrick的辦公室走出來，秦川深深地感覺到，如今的大廠江河日下，驕橫孤傲看不清未來，剛愎自用無法適應(yīng)潮流。

    它曾經(jīng)是創(chuàng)新與突破的代言人，而現(xiàn)在，大廠的每個毛孔都透露著腐朽、陳舊與退步。雖然整個公司表面看起來依舊繁榮，股價節(jié)節(jié)高升，被當(dāng)成業(yè)界標(biāo)桿，備受追捧?？墒枪亲永飬s開始停滯不前、深陷政治斗爭無法自拔，早已偏離了它創(chuàng)立之初的目標(biāo)和信念。

    倘若只是倚靠過去的累積，固步自封，無論什么企業(yè)，即使擁有再輝煌的過去，也早晚有一天會坐吃山空。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大廈在倒塌傾覆之前，蟲蟻早已蛀空它的脊梁。

    想到這里，一陣恐懼襲上秦川的心頭，patrick那副老態(tài)龍鐘、因循守舊的模樣，會是20年之后的自己嗎？

    ————

    晚上在家里吃飯，秦川有些心不在焉。

    無論林南說什么，秦川的回復(fù)永遠(yuǎn)是敷衍三連：

    “哦。”

    “是嗎？”

    “這樣??？”

    林南把筷子一放，不滿地問道：“你怎么魂不守舍的，到底在想什么？”

    秦川想了想，問道：“你說，我辭掉現(xiàn)在工作，拿著小南瓜bot去創(chuàng)業(yè)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