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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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涯早猜到他要來問,事情也正好湊巧了。 他道:“我知道你要來問,該準備的也準備好了,不過我想這些事情有的是時間,現(xiàn)在我們最好還是先去執(zhí)行任務比較好。這件事比較機密,除我之外的任何人都不要透露。唐時,我想你會喜歡這一次的任務的?!?/br> “喜歡不喜歡,滿意不滿意,至少湯先生您得先告訴我——這任務到底是什么?” 唐時的語氣,隱約有點咄咄逼人了。 開什么玩笑,尹吹雪跟唐時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了,尤其是從綠辭的口中知道那些事情的時候,尹吹雪在唐時的認知之中,已經(jīng)是略有顛覆,可沒想到…… 這樣的事情,誰能接受? 更何況這是與唐時利益相關的事情,賭約不曾踐行,他就死了? 還是死在自己的劍下,最后是非竟然成為嫌疑人,一樁樁一件件,都是在挑戰(zhàn)唐時的忍耐力。 “去道閣。” 湯涯知道他急,若不是因為這一次事態(tài)太嚴峻,他可能真的要笑出來了,尹吹雪跟他沒太大的關系,所以他對尹吹雪無感,可是非的存在太過關鍵,他只納悶,道閣哪里有本事攔住了是非?若要攔住是非,道閣怕也是出動了不少人的。 反正反駁的話有很多,只有他們?nèi)チ?,才能有個轉(zhuǎn)機。 道閣—— 唐時眼神一凝,“你……” 湯涯一笑,站起來拍拍他肩膀,又看了一直沒說話的秦溪和成書一眼,道:“你們也算是尹吹雪的朋友吧?這一次的事情,會是大荒之中生亂的開端,不過我們要盡量將它壓下去,都還沒到時候。道閣,跟我們藏閣的關系——不大好。” 這話已經(jīng)是暗示了不少了,唐時等人若是聽不懂,那才是真不識趣了。 “一會兒我們前往傳送陣,道閣的傳送陣肯定不會借給我們用,所以我們只能借道閣北面的劍閣的。那面乃是音閣,雖然說跟我們關系也不錯,但不在一個扇區(qū),我們?nèi)チ饲闆r難料。一會兒傳送陣,便送我們到劍閣扇,順便了解一下尹吹雪的情況?!?/br> 劍閣乃是攻擊力一流的大荒閣之一,道閣乃是總體實力最強,可常常與劍閣擺在一起比較,這兩邊是誰也看不慣誰的。 尹吹雪愛劍,也喜歡大老遠跑去劍閣與人比劍,持劍者乃是心靈相通,相互之間能夠明白對方的劍是什么劍意,所以比劍過程之中,倒有不少人惋惜,覺得尹吹雪沒來劍閣簡直是遺憾。 反正不管從哪個角度說,劍閣是他們第一站的最好選擇。 趕路的過程之中,唐時得知—— 整個大荒別的大荒閣都已經(jīng)派人去了,他們也是其中之一。 大荒十二閣的勢力分化很嚴重,單說道修八閣這一邊,道閣是人數(shù)最多的,可也是眾矢之的,不管是因為道閣本身的行事風格還是他們所處的位置,都成為其余諸閣針對的對象。剩余的七閣之中,丹閣與器閣同氣連聲,音閣與雷閣相互欣賞,逆閣是自成一派,但是很顯然,逆閣的人普遍很欣賞劍閣的。至于藏閣,因為是最土豪的大荒閣,所以跟每個閣關系都不錯,即便是對道閣,那也是與虎謀過皮,表面上關系敷衍得過去的。 現(xiàn)在出了這樣的事情,誰不想去湊個熱鬧? 可湯涯是去攪局的。 道閣向來都是不干什么好事的。 在出事之后,綠辭便找過他了,說多半是冬閑在背后策劃。這么多年來,大荒十二閣都默認了冬閑的地位,可并不代表他們真的認同冬閑。只不過是還沒到時候,所以都等著。 是非要建閣,固然觸動他們的利益,可也不能由著冬閑胡來。 登仙的事情,沒指望的。 還要看是非——冬閑搗亂,根本玩不下去的節(jié)奏啊。 一路疾行,剛剛出了傳送陣,唐時便瞧見前面還有別人。 湯涯認得那些人,遠遠地拱了拱手:“器閣的道友們也走這邊?” 那邊紅發(fā)女子走過來:“湯先生,既然遇見,不如同行?” “恭敬不如從命?!?/br> 湯涯沒跟他們介紹這是誰,不過只要知道這是器閣來的便已經(jīng)足夠了。 那紅發(fā)女人看了他帶著的人幾眼,忽然道:“您怎么帶了這么幾個不得力的?說起來,您這幾個人里,若是到時候出了事,就您一個能使上力啊。” 湯涯笑笑,搖搖頭:“祝妃仙子多慮了,去了才知道?!?/br> 經(jīng)過劍閣的時候,唐時瞧見了劍閣四周的無數(shù)的劍冢,忽然覺得熟悉,想起那小荒十八境的萬劍歸宗來。 只是他們沒有進去,從劍閣里面出來了一個人,跟祝妃湯涯二人說了什么,便退了回去,之后他們直接趕赴了道閣。 道閣還真是熱鬧,中規(guī)中矩的八卦形十層閣樓,他們過去的時候,便有一個人出來請他們,說是清遠層主請他們進去。 里面的結(jié)構(gòu),跟藏閣沒什么區(qū)別,只不過這個樓乃是環(huán)形的,最中間有一片巨大的空地,繪制著八卦的圖形。唐時走進去之后只覺得眼暈,隨即便知道這乃是八卦迷陣,他沒想到是非便坐在最中間。 抬眼一望,十層樓如壁壘一般,牢牢困住這最中間的一座八卦陣。 唐時看向了是非,瞧見他那僧袍上果然還有一些血跡,心便冷可了幾分。 那些個人誣陷他,果然還是有隙可乘的。 他有心想叫是非的名字,可湯涯傳音告訴他,那陣法隔絕一切聲音與圖形,根本看不見外面。 唐時只咬牙:“憑一般人的本事,拿不住是非的。定然是出了大力氣,這道閣有算計。” 自然是有算計,可又有什么辦法?事已至此。 湯涯嘆了一口氣,不再說話,卻順著周圍八卦形狀的臺階直接往前面走了,見到之前那出現(xiàn)在四方臺會上的道閣第七層層主清遠,便是一笑:“清遠層主,許久不見了。” 那清遠便是之前在四方臺會上主持的青袍人,跟章血塵一起的,也是一名大能修士。他微瞇著眼笑了一笑,請他們進了乾位正堂坐。 唐時走過廊柱的時候,往里面看了一眼,是非還是什么也不知道。 他不知道到底他遇到了怎樣的困境,想到那小自在天上的日子,真不愿看他就這樣了。心一狠,唐時悄悄捏了一個手訣,只在湯涯的遮擋下,攏在袖中的手指成拈花指訣,乃是佛門之中的尋常手勢。不見半分佛光,也沒有更多的佛力涌出來??蓪@些相當敏感的是非,應當能察覺到吧? 唐時微微側(cè)過頭,只瞧見是非那搭著的眼皮忽然動了動,蒼白翻泛青的嘴唇一抿,接著那濃密而修長的眼睫一顫,只抬了一半,卻已經(jīng)放下去了。 唐時心里已經(jīng)明白,是非知道來了個人。 至少是個修過佛法的,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能夠猜出這來了的人就是自己? 都不清楚,唐時只能裝作什么也不知道,收了那手勢,跟著湯涯進去了。 只是他在見到是非那細微的動作的時候,已經(jīng)心頭大定了。 方進入大堂,便聽得背后一聲大笑,“我當是誰呢?道閣真真大本事,竟然連小自在天三重天高徒也敢囚,哈哈哈,作大死,作大死嘍!” 這狂妄的聲音,這揶揄的調(diào)子,回頭一望,除了那紅衣飄灑的逆閣章血塵,還有何人? ☆、第十二章 大鬧 在大荒大多數(shù)的修士眼中,逆閣的人都是不能惹的。這些人瘋起來根本不要命,因為他們比其他人更加有一種“逆天而修”的意志。 現(xiàn)在章血塵出現(xiàn)在這里,讓道閣這邊的清遠立刻就瞇起了眼。 這兩人在四方臺的時候還沒表現(xiàn)出太大的矛盾,畢竟中間主持大局的乃是來自大荒總閣的天算長老,可現(xiàn)在卻是在他們道閣八卦樓之中,章血塵一個外來的,憑什么有這樣囂張的氣焰? 幾乎是在看到章血塵的第一眼,第七層層主清遠便已經(jīng)對他動了殺心,只是現(xiàn)在當著很多人的面,不好直接對章血塵動手。更何況他不過是短短地說了這樣幾句? 強壓了心頭的怒氣,清遠從堂上走下來,從湯涯的身邊經(jīng)過,便來到陣前,隱隱約約地看了是非一眼,拱手對章血塵笑道:“章層主遠道而來,怕是累得慌,說話都不大對了。” 這是在諷刺章血塵,覺得他出言不遜了。 只是章血塵是個軟硬不吃的,他在藏閣是什么地位,這清遠即便跟他同是第七層的層主,可實力能一樣?旁人都說道閣的人數(shù)是最多的,乃是人多勢眾??扇硕鄬τ谀骈w來說,根本不起任何作用。逆閣與道閣,那是修煉本質(zhì)上的不一樣。道閣這些人講究的是順天,逆閣卻是逆天。這樣差別和對立,早就注定了這兩閣之間的差別跟對立。 章血塵看不起清遠,劈手過去就是一掌。 清遠想找事,他就來挑事,有什么可怕的? 章血塵向來是個隨性的主兒,這人總是能在合適的時候挑起合適的爭端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雖然還不清楚,可是逆閣閣主已經(jīng)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了。章血塵來的時候瞧見是非竟然被困在中間,看著身上還帶了傷,便覺得道閣的人是在胡鬧。 沒料想,清遠竟然眨眼變得這么囂張來,若不是背后有人撐腰,憑道閣閣主虛道玄的本事,敢這樣對是非出手? 這一掌的掌影瞬間在整個大堂彌漫開了,湯涯見狀,那唇邊的笑意便直接擴大了,扯住了唐時便飛身而起,竟然直接落到了道閣的第二層欄桿旁邊去。 道閣的建筑畢竟跟藏閣的不一樣,這邊因為要在中間防止八卦陣,所以周圍的一圈高樓都是環(huán)形的,像是天生的戲臺子一樣。站在上面,下面的情況便一覽無遺。 章血塵下手是沒留情的,可作為一名客人,竟然直接來這里對身為道閣修士的清遠動手,這人還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 唐時看著就有點蠢蠢欲動,奈何以他的修為實在是有些插不上話。 湯涯知道他心急,傳音給他道:“是非困在這鎖靈大陣之中,不是一人之力能夠破開的。大白天也不是破陣的好時候,還是要晚上……章血塵這人,其實凈會壞事?!?/br> “怎么說他壞事?”唐時還挺欣賞章血塵這樣的作風的,絕對是對了唐時的胃口。 只是湯涯這樣說,必定有湯涯的道理的。唐時只是這樣問了,等著湯涯給個答復。 “之前時間太緊,我們還沒跟逆閣那邊商量好怎么行動,他們現(xiàn)在便已經(jīng)動了,這不是我們能控制的了……只有見機行事,不過應該打不了多久?!?/br> 湯涯話音剛落,就聽見旁邊一聲嬌笑。 之前跟他們一起來的那叫做祝妃紅發(fā)女子,只妖嬈地倚在那欄桿上,不知道從哪里提出來一串紫色的大葡萄,摘了一顆往嘴里送,之后便笑道:“章層主真是一如既往地雷厲風行啊。哎呀,您怎么了?這正斗法呢,您可別分神——清遠道長,你說你們何必這樣大動肝火呢?大家都是外荒十二閣的,現(xiàn)在何必內(nèi)訌?我們不該同氣連枝嗎?哎呀,清遠道長您怎么能暗算他呢?章層主您小心啊……哎,您收下留點情啊……” 十二閣眾:“……” 唐時算是真正領教了,臥了個大槽啊,這還能好嗎? 原本清遠在背后準備給章血塵下暗招,章血塵應該是不知道的,可祝妃在那里一句一句地提點,真是讓兩個人打過來打過去,那個險象環(huán)生,簡直讓眾人為之咋舌了。 忽然之間打起來的兩個人,簡直是立刻讓這里就混亂了起來。 道閣這邊的修士一看到是兩個第七層的層主動手,都在一邊沒有插手。他們這個等級的人動起手來,別人也只有看的份兒。只不過,能耐下性子在這里看的人,都是眼睛毒的人。 章血塵跟清遠都算是厲害的人,此刻動起手來一點也不含糊,頗能看出幾分門道。 不過唐時就看得有些云里霧里了。 章血塵下手狠辣,清遠則是被惹怒了,兩個人動手不留情,竟然有一種你死我活的架勢。 他們從東邊樓閣打到了西邊,甚至撞倒了幾根廊柱。 期間唐時偶爾看看陣中的是非,趁著眾人都沒注意的時候,他又試著捏了幾個手訣,可是非都沒什么反應。不過他因為站得離湯涯很近,所以這個動作直接就被湯涯看到了。 湯涯看了他的手指一眼,又看了看下面的是非,便似乎明白了什么。 唐時……是在小自在天的待過的人,便是他現(xiàn)在這個化名“時度”也跟小自在天有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他傳音道:“你有辦法聯(lián)系到是非嗎?” 唐時則道:“我只是通知一下,不知道他能不能知道是我來了??墒莻饕羰遣豢赡艿?,我們到底有什么計劃?” 湯涯分析道:“現(xiàn)在我們都不確定到底是誰對尹吹雪下的手。說句不怕你惱的話,尹吹雪對我們來說,不過是螻蟻修士,他的命沒多少人在乎。我們在乎的只是他的價值——有人拿他的死做文章?!?/br> “吃人血饅頭?!碧茣r臉部的肌rou略微地抽搐了一下。 湯涯雖不知道他這句話到底是什么意思,不過想想人血和饅頭的組合,大約就明白一些了。 他笑容變淡,只拍拍唐時的肩膀,看著盤坐在下面的是非:“整個大荒就是這樣的。冬閑為什么厲害?還不是因為他現(xiàn)在是整個大荒武力值最高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