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我有九個仙風道骨的師兄、空間之宮婢有喜、民國寡婦養(yǎng)娃日常、如意街、冰火破壞神、強勢相公乖夫郎、八零女配養(yǎng)娃日常、花似煙情柳似心、萬界淘寶商、撲倒(高h,系統(tǒng),小短篇腦洞)
手一指前面那大樹,便道:“那邊吧。” 這古樹極為高大,頗有獨木成林感覺。 唐時隨手一拂,便將塵土除去,泥土地面還沒怎么潮濕,只在這大樹下面,他坐下來,也將就著那傘撐開的模樣將之放到一邊去。 是非已經(jīng)放下了挑子,站在那里,似乎是想要看唐時要干什么。 唐時手指一點,那放在是非身邊的一桶水便到了他的身前。 這乃是山溪水,捧了來嘗卻是甘冽無比,唐時一笑,倒是煮茶的好水。 墨戒之中倒也有合適的茶具,唐時取出,只是苦無茶葉。 是非走過來,也坐下,看他皺眉,卻是搖頭抿唇一笑,抬手便是拈花指法,佛光閃動之間,竟然有無數(shù)的嫩葉從林間各處匯聚到他手心之中,有的還帶著雨珠,看上去格外青綠。 拈花指,飛花摘葉…… 唐時看得出這些葉片都是同一種樹葉,可細看又覺得很奇怪。 他伸手出去,從是非掌中拈起一片來。輕嗅之后,卻將之含進口中,略略一嚼,唐時便皺了眉:“菩提葉也可煮茶嗎?” 話雖這樣問,說完之后卻已經(jīng)將手伸出來,從是非掌中接過那一把菩提葉,用紫砂茶壺接過了水,手往地面上一拍,那泥土頓時起來,一陣扭動便已經(jīng)成了一座與地面相連的天然火爐。 將那紫砂壺放在爐子上,卻沒了火,不過這不是什么大問題,靈術(shù)一起,便有無根之火燃起。 這樣奢侈的煮茶方法,怕是沒人能見了。 唐時半開玩笑道:“這葉子直接煮茶,喝死了可怎么辦?” 是非不語。 這人一如既往地無趣,玩笑也開得沒意思。 無端想起一句來,他開出了不少詩,不過這一句倒一直沒怎么注意:“碧云引風吹不斷,白花浮光凝碗面。” 這是新茶。 他這茶,也算是新茶了,只不過是葉茶。 兩只茶杯被分開了放,唐時手再次往地上一拍,便以泥土凝了一張矮幾起來,茶杯被分放在兩邊,唐時百無聊賴之間竟然打了個呵欠,萬籟俱寂時候只有雨聲,和那很快開始沸騰的水聲。 沒骨頭一樣單手撐著矮幾,唐時懶洋洋斜睨了是非一眼,終于算是找到了話頭:“忙完了?” 這是方才想問卻沒問出口的話,現(xiàn)在提起,正好合適。 是非正襟危坐,點點頭:“忙不完,暫時告一段落?!?/br> 這話也是,唐時動也不動一下,又道:“之后有什么打算?” 他忽然想起來,自己初來的目的了。 ——為著那些不一定能解決的謎團。 “建閣?!?/br> 兩個字,言簡意賅, 若是在這里聽是非說話的不是唐時,而是大荒十二閣的閣主,估計已經(jīng)勃然色變了。 要在大荒建立十三閣何其艱難?誰愿意縮小自己扇區(qū)的地界兒,將地盤讓出去呢?更何況這件事還要涉及到十二天閣印,即便是跟是非沒有利益沖突,這件事都要三思而行。把關(guān)系一閣生死的印借出去,哪里是那么簡單的? 要建閣,先要借印,別人肯不肯借又是一個問題了。 唐時毫不掩飾自己的疑惑,一句句全部問了出來。 是非則道:“不為所動,不過是其利不足?!?/br> ——這話竟然從是非的口中說出來。 唐時看著他這雪白的僧袍,之前曾有一瞬覺得讓他坐在這里都玷辱了他,可現(xiàn)在他想起來的只有他曾說的那一句“你以為我不曾用過心機嗎”,彼時那話給了他一種迷霧籠罩的感覺,可現(xiàn)在卻像是忽然之間明悟了。 身為小自在天僧人的他,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似乎已經(jīng)是很多的改變了。 可這樣的是非,更真實。 唐時常喜歡說一句話,以利而合者亦必以利而分。利,幾乎是所有人做事的動因。 在是非方才那話中,便是說——大荒十二閣不愿答應(yīng)他獲得建閣的,只是因為他給出的利益還不夠。 那么…… “小自在天,會拋出什么誘餌?” 唐時是真的開始好奇起來,只是是非的答案讓他頭皮一炸。 “一個小荒境。” 是非的聲音很鎮(zhèn)定,仿佛他什么也沒說,也似乎這所謂的“一個小荒境”根本算不得什么。 “……” 在這一瞬間,唐時深深地抑郁了。 還是筑基期修士的時候,唐時便知道,小自在天的手里還握著兩個小荒境,不過似乎缺少開啟的鑰匙。當初到苦海無邊境,是非便是要找鑰匙來著…… 如果這是一個完全沒有被人進入過的小荒境,唐時忽然覺得這樣的重利,將是大荒十二閣之中任何人都無法拒絕的。 他深深地望了是非一眼,能輕而易舉地說出這樣的話,又做出這樣的決定,舉重若輕,是非的心思其實也很難猜。不過他還是當初那個是非便是了,至純不改。 水好了,便換了壺來泡茶,唐時沒說話了,待那茶香氤氳起來之后,卻不走那繁復(fù)的烹茶的路子,只將第一道茶水去了,喝第二道。 他給是非倒了一杯,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端茶時候,只聞見那略帶著苦澀的清香。 菩提葉為茶,其實是聞所未聞之事。 這菩提葉不適合烹茶,可茶進口滑到舌尖的時候,卻像是忽然之間通明開悟了一樣,連雙眼都要明亮許多。 這山上菩提樹,竟然沒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更不像是唐時舊日所知的禪院將之視作佛門象征。 在小自在天,菩提樹隨處可見,只是少有菩提子。 他抿了這一小口,沉默了一會兒才道:“似乎又有好戲看了?!?/br> 只是他總覺得,這好戲會牽扯到他自己。 唐時喝著茶,是非也捧了那茶杯,喝了茶,滿口苦澀余韻化開,卻帶著清香。 只是唐時忽然之間一皺眉,兜兜自己的袖子,卻似乎有什么東西在里面晃蕩。他想起什么來,放下那茶盞,卻一掀袖袍,從里面取出一只琉璃瓶,小二蜷縮在里面,原本軟軟白白的身軀上竟然覆蓋了一層薄薄的鱗片,它伸出那信子舔著琉璃瓶里面,可憐巴巴地望著唐時。 這家伙…… 變異了? 唐時準備拔開瓶塞來看看,沒料得是非忽然說了一句:“蟲化蛟?!?/br> 蛟? 唐時一挑眉,晃晃那琉璃瓶,那小家伙被晃得暈頭轉(zhuǎn)向,兩只眼睛都直冒蚊香圈,唐時差點笑趴下,不過強壓著做出一本正經(jīng)模樣??此鼘嵲诳蓱z,終于將它放了出來。 可沒想到,這家伙一出來還是那細細長長的身子,只是出來之后便四處嗅聞,沒等唐時反應(yīng)過來,這貨已經(jīng)直接從這泥土矮幾上游弋到了是非手邊,竟然想只往是非袖子里鉆。 唐時給嚇了一跳,下意識就想將它逮回來。 只是是非似乎已經(jīng)明白這小蛟蟲要什么,只一摸袖中,竟然取出來一只盒子。 雨聲喧響,這大樹之下卻淋不到幾滴雨,可卻有一種香氣,在是非取出這一只盒子的時候忽然濃烈起來。 太熟悉了。 唐時沒說話,皺著眉,看被他取名為“小二”的那長了鱗甲便當自己是條龍的傻逼蛟蟲搭在了是非的手邊,眼巴巴地望著那盒子里。 不明所以的唐時準備繼續(xù)看下去。 “你這是……” 是非掀開那盒子,便取出一節(jié)千佛香來,這乃是千年長的真千佛香,并非唐時以前的百年份,所以看上去只像是一節(jié)黑木,手指長短。剛一拿出來,就被小二一甩尾巴卷住了,而后伸出那倆爪子來,便給緊緊抱住,“咔吱”地啃了一口,一臉的滿足模樣。 唐時臉都綠了,伸出手去便將它抓回來,臥槽,這敗家東西,你他媽吃啥呢! 之前吃同類也就罷了,看你進化出來,這居然連千佛香都吃上了,老子都要養(yǎng)不起你了! 唐時都還沒想出手段來懲戒它,這貨竟然像是喝醉了一樣,扒拉著那一節(jié)千佛香,用細細的尾巴卷了,竟然又乖順地盤到唐時的手腕上,只抱著那一節(jié)千佛香跟抱著它媽一樣。 “……” 有鱗片的蛟蟲,似乎已經(jīng)完全不是原來那樣了,只不過它智商發(fā)育似乎有些不健全,很像是唐時所知的那智障兒童。 幾乎要被自己的聯(lián)想所打敗的唐時,已經(jīng)連嘆氣的力氣都沒了。 他試圖跟是非解釋什么,但是出口已經(jīng)只剩下干巴巴的一句:“它是我撿來的……” 老子是養(yǎng)不出這么傻逼的蛟蟲的! 是非不甚在意,只是道:“銀角蛟蟲好食一切可食之物,又能在進階靠近其所食之物?!?/br> 所以給它吃什么,是很重要的事情。 唐時聽明白了,卻忽然道:“不知道吃腦殘片會是什么效果……” 可憐的銀角蛟蟲小二啃了一口千佛香,便因為這效果太過美妙而醉倒,睡夢之中只覺得有人類在自己的背后陰笑,但也說不出什么感覺。它睡得迷迷糊糊,差點丟了他爪子扒拉住的千佛香,不過眼看著那一節(jié)千佛香要掉下去了,又被它給扒拉回來,抱緊了繼續(xù)睡。 這傻逼模樣看得唐時火大,他無語半晌,一把將它扯下來甩開,可它像是有自己的意識一樣,竟然自動跑到了是非那邊,又將是非的手腕纏起來——繼續(xù)睡…… 臥槽,臥槽,臥槽! 這傻逼玩意兒!還他媽學(xué)會得寸進尺,會抱大腿了! 唐時簡直目瞪口呆啊,這貨無恥程度簡直直線上升! 是非垂眼,看著這蛟蟲昏昏睡的模樣,微一勾唇,竟然也不介意。 佛門不殺生,見到什么都覺得親切,即便是一只螞蟻,也愿意從河里救上來,更何況是這樣一只還挺憨態(tài)可掬的蛟蟲? 唐時恨得牙癢,抽著臉對著是非一笑,有些不陰不陽道:“是非師兄,真是博愛。” 是非沒接話。 唐時端起那茶杯便喝,眼瞧著外面雨停了,陽光照下來,整個后山都是清朗的一片。 有鳥語嘰喳,走出去一看時候,溪水略微漲起來一些,將方才唐時落腳處的石頭給淹沒,隔著清澈的水還能看見。 他伸了個懶腰,呼出一口氣來,忽然覺得這便像是神仙日子了。 是非只在他身后,看著這大樹下的土爐土幾,見手中茶盞放下,手腕上還盤著那一條蛟蟲,也跟著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