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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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塔都給人一種昏暗的感覺,那門虛掩著,透出幾分帶著灰塵的光來,里面的景象卻是模模糊糊的。唐時原本準備走,不過走上去兩步,又把那油燈拿起來,手指一點便已經(jīng)將之點亮。暖黃的燈光,帶著幾分醉人的感覺,唐時沒忍住笑了一下。 除了混入小自在天當時度的時候,唐時幾乎是從來不接觸這樣的東西。 他這樣的人,天生不懼怕黑暗,黑暗讓他更安心。 可是是非,若是見著黑暗,就要點亮這樣的一盞燈。 記憶之中最深刻的,竟然也是他手中持著燈盞的時候。 拿著燈,仿佛就能照亮一些東西。 唐時腳下的路,隨著他的接近,隨著那一盞燈的接近,也逐漸地清晰了起來。 螺旋狀往上,一層一層地走過,整個自在閣其實很大,甚至從這些螺旋狀的階梯上看下去,竟然給人一種相當空闊的感覺。 階梯是嵌在周圍的墻壁上的,唐時越走越高,第二層,第三層,第四層…… 直到最上面,有一間小小的屋子,不過唐時上去的時候,便看到那木門的雕花上落滿的灰塵。 自在閣剛剛起來的時候,這些木制的階梯和門窗,甚至是下面的香案,應該都是沒有的,是后來安上去。他伸出手,抹了抹雕花圖案上的灰塵,暗道怎么也不加個防塵咒,忽然便看見了那門前兩根柱子上刻著的一些字。 三界唯心,萬法唯識。 唯識唯心,眼聲耳色。 色不到耳,聲何觸眼。 眼色耳聲,萬法成辦。 萬法非緣,豈觀如幻。 大地山河,誰堅誰變。 法眼宗的詩,名為《三界唯心》,可據(jù)說指的其實是法眼??慈f物時不用rou眼,而透過傳說之中的“真如之眼”去看,此“真如之言”,便叫法眼,道眼。 是非,又是想看透什么呢? 唐時轉(zhuǎn)目,看向了另外一邊。 何名圓滿報身? 譬如一燈,能除千年暗,一智,能滅萬年愚。 莫思向前,已過不可得;常思于后,念念圓明。自見本性,善惡雖殊,本性無二。無二之性,名為實性,于實性中,不染善惡,此名圓滿報身佛。 自性起一念惡,滅萬劫善因;自性起一念善,得恒沙惡盡,直至無上菩提。 念念自見,不失本念,名為報身。 唐時走過去看完,這一剎卻忽地將那手抬起來,只冷笑一聲:“胡說八道!” 那手下按,便欲將這柱上鐫刻著的經(jīng)文毀去,可臨到要下手,竟然怎么也拍不下去,嘀咕一句“自作多情”,又把手收回來。 圓滿報身佛,如一燈,又如一智。 一燈,一智,卻與是非十分相和。 佛經(jīng)指點人們迷津,莫總想著往日之過錯,已經(jīng)過去的無法挽回,而應當想以后。佛說善惡不同,可其本性一樣。不存在差別的本性,便都是真實的本性。若有一惡念,便可以抵消掉以往在萬劫之中種下的千般善因;而若有一善念,也將抵消往日種種惡業(yè)。 他初時以為這是是非勸誡他回頭是岸,可想想是非刻在這上面的東西,一則給他自己看,二則給整個小自在天看,跟他唐時又有什么關(guān)系? 只是看這上面字字句句,又覺得古怪至極。 過去的錯誤,看向?qū)恚茞褐?,善因與惡果和業(yè)報。 “這和尚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他懶得再看,恰見旁邊有一石板,空無一字,于是提筆便書:“萬聚從中我獨尊,獨尊那怕聚紛紜。頭頭色色非他物,大地乾坤一口吞。十方世界恣橫眠,那管東西南北天?!?/br> 也不記得是哪里看來的了,記得個零零星星,轉(zhuǎn)眼便寫上去。 要的就是一個狂,一個銳字。 唐時不大記得自己看過的佛經(jīng),不過對這幾句卻有很深刻的印象。 他笑的是是非想太多。 自己看了一眼,尚算滿意,唐時轉(zhuǎn)身便直接推開了那第十層的門,不過一間不大的禪室,佛龕里還放著經(jīng)文,唐時隨意撿起一卷看了,又隨手扔下。 這里果然是沒人的,轉(zhuǎn)了兩圈,頓覺,無趣,唐時回身便走,關(guān)了那門,從十層高的欄上躍下,朝著東邊藏閣所在的方向便去了。 *** 是非現(xiàn)在果真是在小自在天。 除了自在閣跟小自在天,唐時想不出這和尚的第二個去處。 他在路途上已經(jīng)耽擱久了,總不能應雨已經(jīng)到了許久,他還在半路上,盡快過去才是正理。 不過大荒十三閣都在一個圈上,唐時順著內(nèi)荒的邊緣趕過去,速度還是很快的。 他一路不曾停歇,大剌剌地腳踩著三株木心筆,化作一道淺藍色的流光,便已經(jīng)直接落到了藏閣第一層下面。 這個時候下面的修士不少,一見唐時都是愣了一下,過了一會兒看到他方才收起來的三株木心筆才想起來,這不是唐時又是誰? 只是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唐時已經(jīng)直接進入了傳送陣,到第十層去了。 一瞬間,唐時的回歸如同一石激起千層浪,沒一會兒便已經(jīng)傳遍了整個藏閣。 唐時歸來。 這樣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帶給人的卻是一種無言的震撼。 興許唐時自己都無法想象,他在大荒閣之中到底有多重要的地位。 太高太高的成就,已經(jīng)不是旁人能嫉妒得來的。 所以余下能做的,只有仰望而已。 仰望唐時的人很多,所以便被捧上神壇。 唐時一路到頂,已經(jīng)看到湯涯跟應雨,一個坐在桌邊無聊地看茶杯,一個還在看很多年之前留下來的風雨三千陣法。 物是人非了。 “湯先生?!?/br> 唐時上來便喊了一聲。 湯涯如今是大乘期的修士了,早已經(jīng)渡過劫,他讓唐時坐下,順便直接一把將應雨推開,摘下那一副眼鏡,取了手帕細細地擦拭著,一邊擦,卻一邊道:“了解渡劫修士大會嗎?” “略知一二?!?/br> 唐時的回答也很簡略。 雖然說是這么多年沒有見過面,名義上唐時還是藏閣的修士,而湯涯則是藏閣的閣主,不過這兩個人算是老相識,說起話來,倒是不見什么隔閡的感覺。 湯涯一笑,“再過不到一年,渡劫修士大會,藏閣需要你出力了?!?/br> “怎么說?”唐時覺得自己的生活興許可以回歸正軌了。 因為洗墨閣的事情,他在小荒四山又待了很久,這一會兒回來,又覺出大荒那種時時刻刻涌動著暗流的緊迫感了。這里才是真正高手云集的地方——南山讓他心靜,可大荒讓他為之澎湃。 “前面是渡劫期的修士們相互認識,或者有些大方的人會跟人交流修煉心得,后面卻是渡劫期修士的比試,誰贏了誰能得到一些東西,應付渡劫?!?/br> 最后這個比試,想必才是湯涯想要說的重點。 他頓了一會兒,忽然看向前面的樓梯,眉頭一挑,“你也來了?!?/br> 唐時聞言扭頭,竟然看到章血塵從樓梯那邊上來,有些沒反應過來,這個時候才想起,逆閣章血塵因為跟逆閣閣主意見不合,竟然直接出走。 說起來,這樣的一個人,讓唐時想起之前消失在劍閣的蕭齊侯——還有之前,那出現(xiàn)在天魔天角的黑衣修士。 章血塵是聽說唐時回來了,這才上來看熱鬧的。 他也不客氣,過來便坐下,為自己倒了一杯茶,“你是越來越厲害了,怕是超過冬閑,易如反掌了?!?/br> 好端端怎么又扯到冬閑大士的身上去? 唐時有些不明白,雖知道冬閑不是什么好人,可他們的話題,似乎跟冬閑沒有一點關(guān)系。 湯涯瞧出唐時疑惑來,只解釋道:“前一陣北老傳信給我們,說是冬閑背后那人忽然之間消失了所有的蹤跡,現(xiàn)在冬閑不能登仙,可是壽數(shù)將盡,又跟杜霜天一樣,是個強弩之末了。所以,最近外荒這邊有一些動作——” 他輕輕地比了一個手勢,面帶著微笑。 可是,湯涯的這個手勢,與他臉上的和氣,一點也不相符合。 唐時看明白了,卻覺得他們膽子太大,這不跟造反沒兩樣嗎? 章血塵一如既往,帶著那滿眼的狂氣,只道:“該換天了?!?/br> 該換一換頭頂?shù)倪@一片天,污濁了,不適合整個大陸了。修士們都不喜歡的天空,還要留著干什么? 換天,而已。 輕飄飄的四個字,落在人心頭上卻沉沉的,只是更恐怖起來。 像是一點火星,點燃了人心底最深處那些狂妄的、囂張的渴望。 待我伸手,將這天——改換。 不久之前,冬閑背后的那個人忽然之間消失。 他又想起,被他打破的那一面鏡子…… 剛剛回大荒,就要有這樣的一樁事來,也說不上是好還是不好,雖還有一眼,可現(xiàn)在說起來卻跟迫在眉睫了一般。 唐時低眸,看著自己手中的茶杯,還有里面淺綠色的茶水,彎唇道:“確是如此?!?/br> *** 大荒渡劫期修士大會,乃是渡劫期修士的專場,大荒閣的修士們,將在一年后齊聚內(nèi)荒之荒城。這一年里,唐時什么地方都沒有去,不過就是閉關(guān)修煉,偶爾指點一下應雨,跟秦溪成書喝喝酒,跟章血塵打打架,或者——進爛柯門閉關(guān)。 是非還是沒有出現(xiàn)。 這樣的情況,看似正常,可讓唐時不舒服極了。 十二年。 這個節(jié)點,恰好在唐時參加渡劫大會的時候。 臨到要出發(fā),依舊不曾見到是非,他在爛柯門上留下一句話,便出了這空間,同章血塵一起,出發(fā)前往荒城參加渡劫大會了。 依舊是在黃沙茫茫的最中心,那漂浮生長在黃沙上方的城池,由黃變綠,奇幻無比。 從城門之中進去,城中心的位置有一座高臺,章血塵似乎很熟悉這里了,他們帶著名牌,輕輕將名牌往高臺變的凹槽上一按,便已經(jīng)從高臺下面的石壁上進去了,依舊是一個須彌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