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青巖聞言,知道這老者這會兒是不愿意放他安寧了,索性便擺出了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老者見了似乎十分滿意,他捋了捋白髯,又道:“他掌握著不少秘密,那些個讓川彌各大宗派派遣的弟子都全軍覆沒的秘境與古跡,只他一人安然得以逃脫?!?/br> 青巖越佩服廖曉嘯牛逼得突破天際的逃跑能力了。 “你說,這樣的人,哪個宗門得了,都不會傷他殺他的罷?”老者道。 青巖卻不以為然,只不過從擊殺變?yōu)榱瞬蹲?,相比起前者,后者要更加令人忌諱憂心一些。 不管是哪個世界,手中掌握的秘密多的人,最終總是沒有好下場的。 “自然,我赤霞宗也是想到得到此人的。但,廖曉嘯在百年前卻與這上界之人結了不該有的仇怨?!崩险呤痔拐\,“他唯一一次在古跡里栽了跟頭,成功跑出來之后就投進了那魔頭巫邢麾下?!?/br> 青巖抬頭,聽著巫邢的名字,便頓時來了興趣,剛好小二送來了幾道精致的菜式,他便干脆邀請了那老人進屋,吩咐小二去打壺酒上來。 老者笑瞇瞇的走進了房間,毫不見外的坐在了桌邊,倒了杯冷茶,道:“若是廖曉嘯沒有投進這巫邢的麾下,他便是諸宗派爭搶的香餑餑?!?/br> “老先生說這些,是為了什么?”青巖□話題,手指尖敲了敲桌面。 “自然是為了讓赤霞宗的恩人不至于陷于不利之地?!崩险咭粐@:“那巫邢本也是仙帝座下頗有天賦的弟子,卻是走了歧路入了魔道,弒兄叛師。” 青巖夾菜的手頓了頓,看向老者,覺得他口中的巫邢跟自己認識的絕不是同一個人。 “廖曉嘯也不知為何,投了這等大逆不道之人麾下,還成了左膀右臂!”老者痛心疾,“那魔頭麾下的人都是被上頭盯著的,唯獨廖曉嘯狡猾,盯不住,上界人放下話要絞殺巫邢和他手下的勢力,你若是跟廖曉嘯扯上關系,到時候可是洗不脫了。” 青巖卻是不信,他知道但凡是個人,除非圣人君子,大多是無利不早起的,而這位老者告訴他這些,怕是不止是報恩而已,還有其他的意思在里邊。 他思忖了一陣,試探的問道:“逮住了廖曉嘯,上界人有賞?” 老者卻沒有扭捏,大大方方的頷道:“有。” 青巖恍然。 這老者大約是想與他聯(lián)手,將廖曉嘯逮著了送到上界人手里去。 他也說過了,廖曉嘯算是巫邢手里一員大將,若是不去救廖曉嘯,手下人只怕要寒心,有了廖曉嘯,自然不怕巫邢不出現(xiàn)。 倒真是應了他說的原諒廖曉嘯傷了他們長老。 還了恩情又想得到上界的恩寵,打的好一個雙贏的主意! “為什么不去找巫邢手下其他人?” “巫邢與他的勢力常年龜縮在魔界,那地方處處都是瘴氣魔物,兇險得很?!?/br> 意思就是只有廖曉嘯在外頭亂蹦跶刷存在感了。 青巖啜了口谷酒,感慨:果真是熊孩子,盡調皮。 “多謝老先生告知?!鼻鄮r放下筷子站起身來,拱了拱手,淡然道:“耳聽為虛,我斷不是賣友求榮之人,廖曉嘯為我犯險,此等恩情沒齒難忘,更惘論恩將仇報。” 至于巫邢,雖算不上好友,也夠不上廖曉嘯要還恩的地位,卻也是頗有好感的。 作為在這里遇到的第一個本土人,巫邢在青巖心中占著比較特殊的一個位置。 所謂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弒兄叛師這說法,青巖私下覺得是有待商榷的,至少從巫邢幾日相處來看,這人本性該是較為良善。 怎么說,巫邢也在危機的時刻助他塑了金丹。 若是真有不妥,恐怕也是那魔身所為。 老者看著青巖這幅模樣,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他拍了拍自己的頭,覺得真是老糊涂了,竟在恩人面前說出這樣的話來。 這尚且還不知名諱的男子,會要將他赤霞宗視作恩將仇報的小人了罷? 實在是這廖曉嘯不厚道,前不久掘了赤霞宗的祖墳,雖未動那些尸骨,卻將陪葬掃了個一干二凈。 掘人墳墓,這是要遭天譴的??! 能夠答應青巖原諒廖曉嘯傷人,這已然是老者的極限了。 更何況除此之外,還有上界下來的命文壓著,時日眼見著就要到限。 這一來二去,腦子便昏了。 “也罷……該是我赤霞宗沒那等氣運?!崩险咂鹕?,嘆道:“我宗并非忘恩負義之人,若恩人還愿信我,便收下這枚戒指。” 青巖頓了頓,卻是搖頭拒絕了。 老者嘴里有些苦,他清明一生,哪里犯過這種糊涂? “敢問恩人名諱?” “東方青巖?!?/br> 老者這便佝僂下.身子,向青巖做了個揖,道:“罷了,恩人若是他日有甚難處,便來赤霞宗,報上我鄒運興的名諱,了了因果罷!” “老先生,我救的人是下面那個少爺,而不是你,無需為他承擔什么。”青巖雖對著老者感官稱不上如何,卻不忍心看到一個老人對他如此禮遇,擺手道:“我也不求什么恩報,以后貴宗不與我為難便好?!?/br> 事關整個宗派的態(tài)度,這老者也說不準,只道回去跟宗主商量一番,便滿面羞愧的離開了。 青巖目送著老人離開,回頭坐下繼續(xù)吃著桌上還熱著的菜。 莊歡在下面瞧見老人下來,瞅著老人臉上的神色,便知道大約是不太順遂。 將手里呼吸已然平穩(wěn)了的少爺交予老者,硬是忍住了好奇沒問,便同樣駐足原地目送著老者離開。 莊歡猶豫了一下,還是抬步上了樓,在青巖門前停下,抬手敲了敲。 “東方兄?” 青巖抬頭看著門口,覺得這群總是打擾人吃飯的人真是神煩! 不過他還是好脾氣的打開了門,至于臉色怎么樣,實在是不在他的控制范圍內了。 莊歡看著青巖不善的模樣,摸著鼻子訕笑。 “莊兄可還有事?”青巖低頭揉了揉臉,擺出面無表情的模樣,“我已收下那顆丹藥,了了莊兄的歉意?!?/br> 莊歡咧開嘴,看著青巖笑而不語。 半晌,青巖嘆了口氣,將人讓進門來。 合上門,抬頭道:“說吧,特意把那老先生支使上來做什么?” 21面相之術 “東方兄何出此言?”莊歡道,“難道我在東方兄心中,是那種搶功勞的人?” 青巖看著他不說話。 莊歡討了個沒趣,便坦誠道:“我觀東方兄無門無派,卻以金丹之身救下了那赤霞宗的小少爺,如此天資,斷無埋沒的道理?!?/br> 青巖輕嗤一聲,坐在桌邊繼續(xù)吃菜,道:“無門無派,無拘無束,莊兄管的寬了些罷?” 莊歡一怔,無奈道:“我就這么不招你待見么?” 青巖掃他一眼,挑挑眉,不做聲。 這姿態(tài)做足了,是個正常人都改知難而退。 可惜莊歡就不是那種正常人,他比較喜歡迎難而上。 “我并非想將東方兄推入赤霞宗,只是赤霞宗籠絡了不少醫(yī)者,若是能與之交流一番,定能有所裨益。”莊歡是真想不通自己到底哪里不對。 “莊兄抬舉?!鼻鄮r不咸不淡,“可惜,我還夠不上與那些前輩交流的資格?!?/br> 這是實話,之前閱讀過的醫(yī)書,在這個不科學的世界里都成了廢紙,現(xiàn)在只能從養(yǎng)心訣里谷主留下來的一些手記來慢慢摸索。 微怔之后,莊歡似乎終于明白了什么,他嘆道:“東方兄想必不常出世,事實遠非如此,近期,這醫(yī)圣留下的萬花試煉便要開始了,到時候南6群雄齊聚,四6各大宗派盡皆來我南6,招攬醫(yī)者?!?/br> 青巖聽到醫(yī)圣這稱謂還未反應過來,一聽萬花二字便頓時坐直了身子。 莊歡看了青巖一眼,暗嘆終于掐到了青巖喜歡的點子上。 “萬花試煉百年一開,若是成功通過了試煉,便能成為醫(yī)圣門下的萬花弟子?!?/br> “這些年來,可有人通過了?”青巖連忙問,若是師門之中還能找到幾個師兄弟自是再好不過的了。 莊歡看他一眼,搖頭。 青巖有些遺憾的收回興奮之意。 “若是有宗門,宗門醫(yī)者一起進入試煉便要方便安全得多,散修醫(yī)者……”莊歡頓了頓,“進去了多半是無法出來的?!?/br> 至于是為什么無法出來,心里知道便好,言明了便不美了。 簡直胡鬧! 青巖放下筷子,眉頭緊皺著,曾經萬花谷中也是有試煉之地的,是以給弟子鍛煉身手與實戰(zhàn)能力之用,當然,成功晉級一層,也會獲得藏在試煉之地之中的獎勵。 即便運氣不好找到的東西并不是多么珍貴,但在其中收獲的技巧與經驗確是無法復制一二的。 試煉之地中多是天工造物,被傷著了也能及時退回來。 如果他沒猜錯,谷主大概是將之搬到了這里。 其中藏著的獎勵大約也換成了適宜修者使用的法寶,以谷主的性格而言,大概與從前一樣,優(yōu)劣皆備。 若是這群人懂得知足,不一味的想要求得法寶,及時后退,根本不至于弄丟性命。 至于莊歡所說的,青巖猜測,散修要么是被殺之奪寶了,要么被宗派醫(yī)者抱團扔下抵命或是探路。 不了解天工之術的人去了試煉之地,一步踏錯便是傷,而之后還面臨著諸多惡戰(zhàn),散修無法對抗宗派,死在里邊也不無可能。 莊歡見青巖這副模樣,頓了頓,還是繼續(xù)說了下去,“出來的散修大多帶著傷,要么接受宗派的招攬,而那些圖自在的……” “難道那些宗派還能逼了不成?!”青巖提聲道。 莊歡卻是攤手,似是有些感慨:“人總有身不由己的時候?!?/br> 青巖聞言,倒酒的動作一頓,抿著唇沉默了下來。 “怎了?”莊歡問道。 “無甚。”青巖搖了搖頭,繼續(xù)倒酒,“這萬花試煉在何處?” 莊歡聞言,眼一瞇,笑得頗為輕佻,道:“若是想知道,便與我做個朋友如何?” “……”青巖含著酒杯,看著他。 “如何?”莊歡不甘寂寞的湊過來,笑道。 “莊兄與我說這些,是為了什么?”青巖不笨,自然知道莊歡有所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