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jié)
依丁太太平日的性子,到底是什么樣的事,竟擊倒了她?! “啪嗒”一聲,混亂中,之前隨意擱在床上的手機被掃到了地板上。 丁默遠(yuǎn)彎腰將手機撿起,手機屏幕因為外力的沖擊被解了鎖,并發(fā)出幽幽的亮光,上面清晰的顯示出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 丁默遠(yuǎn)心里微微一動,他猶豫了片刻,便撥了回去。 “喂……” 手機那頭傳來一個低沉而好聽的男性嗓音,丁默遠(yuǎn)微微一震,他回頭看了看服了藥已經(jīng)昏昏欲睡的沐華,大步走出房門。 雖然見面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可是他敢肯定那的確是安城的聲音。 不依不饒 第67章 “我是丁默遠(yuǎn),你是——安城嗎?” 手機那頭無人回應(yīng),如果不是仍在通話狀態(tài),丁默遠(yuǎn)都懷疑剛才的聲音是自己的幻聽。 “是男人,就吱聲,別整天躲在你母親背后,藏著掖著了?!?/br> 丁默遠(yuǎn)皺起眉,不耐道。 “你要我說什么?” 又等了一段時間,丁默遠(yuǎn)終于失去了耐心,正準(zhǔn)備掛斷手機時,那沉郁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再次響起。 “沐華一直在找你?!?/br> “你愿意看見她找到我嗎?”安城不答反問。 “我不愿意?!倍∧h(yuǎn)淡淡回道,“可如果她愿意,我就愿意?!?/br> 安城輕輕笑了:“原來你比我還會說情話?!?/br> “說吧,你是不是在栗家?你母親和栗家究竟是什么關(guān)系?你到底還……” 他的話還沒說完,安城就哈哈大笑起來:“丁默遠(yuǎn),你以為這個手機號碼我會忘記嗎?沐華,她的模樣,她的氣息,她的笑容、生活習(xí)慣和小性子,每一絲每一寸都刻在我的記憶里,細(xì)膩雋永,深入骨髓。知道我為什么會容忍你呆在她身邊嗎?因為看似大大咧咧、天不怕地不怕的她實則非常需要濃烈的愛情和精心的呵護,因為我知道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和她在一起,更因為現(xiàn)世的溫暖永遠(yuǎn)都無法超越王子與公主的童話故事,所以丁默遠(yuǎn),不管你有多成功,我有多失敗,我永遠(yuǎn)都可以俯視你?。。 ?/br> 安城說得對,丁默遠(yuǎn)是個很現(xiàn)實的男人,通話在被突兀的切斷的瞬間,他一直揪緊的心稍稍放緩下來。不管內(nèi)情究竟是什么,至少他抓住了安城話語中最重要的信息點: 這一生,這個男人都不可能再回到沐華身邊。 想到這,丁默遠(yuǎn)冷哼一聲,但愿他說到做到。 丁先生重新返回夫妻二人的臥室,丁太太因為發(fā)著燒已經(jīng)糊里糊涂的睡著了,男人用手摸了摸女人的額頭,還燙著,要不要用毛巾冰敷呢? 丁默遠(yuǎn)下了樓,吳媽正在客廳里來回徘徊,一看見他便問: “小姐好些了嗎?” “燒還沒退,要不要冰敷呢?” “如果不是燒得特別厲害的話,最好不要用這種法子,這樣可以降溫卻不能退燒,而且對身體也不好。” “好吧,那就讓她在被子捂一捂,要是能出一身汗的話,或許就會好些了?!?/br> “丁先生,您就放心吧,小姐身體底子好,平時很少生病,應(yīng)該很快就會退燒的?!彪m然丁默遠(yuǎn)的表情依舊很冷靜,但善于察言觀色的吳媽還是覺察出男人的憂色?!靶〗憬裉煲惶於紱]吃東西了,我去給她煮些粥,等她醒過來,就送上去,丁先生你就上樓陪小姐吧?!?/br> “嗯?!倍∧h(yuǎn)點了點頭,反身回到三樓。 沐華還沒醒,額頭依舊很燙,向蠶繭一樣裹在厚厚的被子里,身上卻連一點汗都沒有。丁默遠(yuǎn)想著要不要叫家庭醫(yī)生來,自己卻脫了衣服,也鉆進被子里,將女人緊緊摟在懷里。 丁先生發(fā)揮了一條棉被超常的功效,丁太太很快就在大汗淋漓中醒來,她渾身酸軟,又饑又渴,試著動了動四肢,卻發(fā)現(xiàn)自己像被壓在五指山下的孫猴子一樣動彈不得。 沐華這才發(fā)現(xiàn)丁默遠(yuǎn)就睡在自己身邊,他垂著眼,鼻翼微微顫動,發(fā)出清淺的呼吸聲,長長的睫毛覆蓋住那雙如漆如墨的眸子,額間的汗水順著發(fā)梢流淌下來,她試著用指尖去碰了碰男人的濃眉,全是濕的。 一瞬間,有什么東西流淌進沐華的心間,讓她的雙眼模糊了,呼吸間充滿著怎么攪拌都濃稠得化不開的溫暖。 丁先生眉間微微一動,睜開眼,發(fā)現(xiàn)丁太太已然醒來,一雙大眼睛亮晶晶的看著自己。 “快去洗澡吧,身上一股汗臭味,難聞死了?!?/br> 丁太太見丁先生醒了,自動調(diào)整到日常的傲嬌模式,她掩著小鼻子,低著嗓子,嗔怪道。 丁默遠(yuǎn)不是傻子,他見女人突然恢復(fù)了精神,仿佛和平日一樣,又似乎有些不同了,一顰一笑間透著別樣的光彩。 丁先生用手觸了觸女人的額頭,燒似乎有些退下去了,但還沒有好透,他小心翼翼的起身,將半掀開的棉被重新將丁太太裹得滴水不漏: “你還沒有好,現(xiàn)在還不能洗澡。” “知道了,快去吧?!?/br> 丁太太一扭身,不再看丁先生。 丁太太果然是身強體健的寶寶,沒休息兩日就蹦跶著下樓來了。在多次試圖偷吃冰箱里的草莓冰淇淋無果之后,她滿腹幽怨無處可訴,只有將魔爪伸向愛麗絲。 “喵嗚……” 在貓耳上被系了兩個可笑的粉紅色蝴蝶結(jié)之后,愛麗絲求助的看向男主人。 因為丁默遠(yuǎn)堅持要自己下廚,李媽便識趣的退下了,留給小兩口獨處的空間。穿著圍裙的居家男人勾唇一笑:“明天要召開董事會議,你要不要去參加?” 沐華挑了挑眉:“有什么好戲看嗎?” “余航要從海外分部調(diào)回總部了?!?/br> “你安排的?” “余宏要什么我自然要給什么?!?/br> “是想取代吳亮?” “失去了余宏和吳瑩的支持,他走不遠(yuǎn)。” 沐華不怒反笑:“余宏是真把駿山當(dāng)做自家的后花園嗎?想怎么樣就怎么樣!” 丁先生笑了,他揉了揉丁太太的腦袋:“老天要滅一個人,總要先給他一種自己就是天的錯覺?!?/br> 沐華沉默了片刻,忽然抬頭看向丁默遠(yuǎn):“你是不是還在找顧阿姨的下落?” 丁默遠(yuǎn)頓了頓:“是的。不過這兩日你生病了,沒顧得上。” 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沐華淡淡敘述道:“不用了,她之前給我打過電話,說現(xiàn)在正和安城住在 一起?!?/br> 丁默遠(yuǎn)終于落實了沐華這場病的罪魁禍?zhǔn)祝o抿了唇,眸色暗了暗: “天色不早了,你先去床上躺著,待會兒我把晚餐端上去,如果明天聽不到一聲咳嗽的話,我就請你吃冰淇淋?!?/br> 話音剛落,丁太太如同被狼攆的兔子般一溜煙上了樓。 不依不饒 第68章 丁先生不知道丁太太是出于對冰淇淋無比的熱愛,還是天生愛看熱鬧的心態(tài),第二天一大早就起床了,坐在化妝鏡前捯飭。 丁先生就這么靜靜的躺著床上,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丁太太的纖手如同蝶翼般在一大堆瓶瓶罐罐中來回穿梭,什么潔面乳、柔膚水、精華液、潤膚霜、隔離霜、粉餅、眼影……女人都是自己的畫家,深諳如何在光與影之間,色彩與色彩之間制造出最完美效果的技術(shù)。 “你怎么還不起床???”當(dāng)捯飭完畢的丁太太看向丁先生時,丁先生只是覺得丁太太的臉更加白嫩了,細(xì)細(xì)勾勒的黛眉微微上挑,飽滿的雙唇越發(fā)鮮紅欲滴,雖說與之素顏并無太大變化,但天生麗質(zhì)就是有這么一種好處,化妝品僅是點綴,而非救世主,不是從一種狀態(tài)到另一種狀態(tài),而是將原本絢麗的顏色有重點的呈現(xiàn)了出來。 不過哪怕是驚悚如畫皮般的化妝過程,估計丁先生也甘之如飴,因為這是除了父母兄弟之外,只有身為老公才能欣賞到的私密晨景。 為此,丁先生等了很多年。 “今天不是召開董事會嗎,你發(fā)什么呆啊?” 直到丁太太的臉逼近丁先生,一股細(xì)膩的幽香撲鼻而入時,丁先生仿佛才如夢初醒,他毫不猶豫的攬過丁太太的脖子,一親芳澤。 “啊啊啊,我的假睫毛,啊啊啊,我完美的唇線,啊啊啊,我的唇膏!!!” 好吧,情人眼里出西施有的時候就等同于自作孽不可活,這是神也無法阻止的邏輯。 “這次董事會議將會分為兩派,贊成派是我、季遠(yuǎn)和肖童,反對派是歐陽恒和、韓江和吳亮?!?/br> “為什么要分成兩派?”沐華坐在副駕位上,接過丁默遠(yuǎn)給她的三明治,兩人因為過于漫長的耳鬢廝磨連早飯都來不及吃了。 “余宏仍是駿山的大股東,辭去副董一職之后,就失去了參加董事會議的資格。集團核心層沒他的人,這只老狐貍怎么可能罷休?他想讓兒子調(diào)回總部,一是余航本來就在總部做部門經(jīng)理,因他的事受到牽連,才被調(diào)往海外;二是他想通過這次調(diào)動看看我是否聽話?!?/br> “將歐陽恒置于反方有充分的理由嗎?” “至少在表面上,歐陽恒是不可能跟我在統(tǒng)一戰(zhàn)線上,更何況他接替了余宏的位置,怎么可能同意余宏的兒子整天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轉(zhuǎn)悠,尷尬不說,很有可能會生出什么事端。當(dāng)然,這次董事會最重要的是要讓余宏看出我的誠意,或者說看不出其中的虛假。” 丁太太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那我也要站在反對方了?” “那是自然?!倍∠壬袅颂裘?,大爪子搭上丁太太白neng的大腿上,“感冒才好,怎么穿這么少?會議室的空調(diào)溫度向來都很冷的?!?/br> 丁太太拍開丁先生的賊手,將剩下的面包尖塞進丁先生的嘴里: “你不是往我的挎包里塞衣服了?” “今天的三明治做得不好吃?” “我在減肥?!?/br> “那冰淇淋……” “那個另當(dāng)別論,我今天要享用冰淇淋大餐。” 丁先生笑了:“到時候小肚子長rou可別哭啊。” 丁太太白了一眼哪壺不開提哪壺的丁先生,將腰間的蝴蝶結(jié)系得更緊了。 丁先生咧開了嘴,對丁太太的欲蓋彌彰不予置評。 沐華步入會議室時,在座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向她?;蛟S沐華自己尚未發(fā)覺,與之前的又冷有硬的冰美人相比,如今的她渾身上下都充滿了柔和而艷麗的氣息,宛如在雨露滋潤下綻放的晶瑩欲滴的鮮花。她步履輕盈的走了進來,長發(fā)垂肩,耳際閃閃,短裙上大朵大朵艷麗的花隨著她的舉止微微顫動,所到之處皆是香甜的氣息。 丁默遠(yuǎn)隨后走進會議室,看到其他男人盯著自己老婆呆如木雞的模樣,輕咳了一聲,所有人都像從定身術(shù)中清醒了一般,恢復(fù)了公式化的表情。 這次董事會會議和丁默遠(yuǎn)在車上描述得差不多,兩派像模像樣的你來我往,唇槍舌戰(zhàn),吵得不可開交,不過最當(dāng)真最賣力的估計也只有吳亮一個,只見他漲紅著臉,發(fā)言間看向沐華時連拿茶杯的手都是哆里哆嗦的,要不是定力尚好,沐華恐怕要笑得是前仰后翻了。 會后,沐華像小狗似的跟著丁默遠(yuǎn)進辦公室,連一個會心的眼神都忘了給同是反對派的歐陽恒。 歐陽恒微微一笑,明明已經(jīng)陷進去那么深了,還以為自己游刃有余的估計也只有沐華這個小傻瓜了吧。他由衷的為沐華的情商默哀,由衷的為丁默遠(yuǎn)看上這么個女人,還不依不饒的愛了那么多年默哀。 丁先生對于丁太太滿眼都散發(fā)著“我們一起去吃冰淇淋吧”的表情徹底喪失了語言功能片刻,爾后說道:“先吃飯吧,空腹吃冷的東西不好?!?/br> 話音剛落,丁太太已經(jīng)動手去扒丁先生的餐包了。 丁先生最終還是沒有食言,給丁太太從附近的冷飲店里買了一個蛋筒。丁太太惡狠狠的瞪著餅皮做成甜筒的形狀上那一點點乳白色的冰淇淋,質(zhì)問道: “你是小氣鬼嗎?” “大夏天還感冒的人要懂得知足?!?/br> “這樣吃一點都不過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