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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章 019

    與外頭的熱鬧形成鮮明對比，別院清幽僻靜。在街市失了光彩的星月跑到了此處，漫天星辰伴著那不滿的月在這昏暗的院里作燈，燈光穿過枝葉間隙，被打碎后落在地上，樹影斑駁，猶若藻荇。

    花千墨陪伴著沈淑蕓在院子里踱步，已然睡下的花映雪交給了丫鬟照顧。

    “難為你今晚還要陪我?！鄙蚴缡|道。

    花千墨搖頭：“蕓娘知我不喜熱鬧。”

    “……墨郎該看看別處風(fēng)景?！?/br>
    “風(fēng)景再好，也有看倦的時候。唯有能觸動我心的唯一，才永不疲倦。”

    沈淑蕓嘆了口氣：“為何墨郎如此執(zhí)著？”

    花千墨柔聲反問：“為何你如此執(zhí)著？”

    “我……可能生不出孩子了?！彼碾p眼鋪著水霧。

    “有映雪就夠了——即便沒有映雪，有你就夠了?！?/br>
    “為什么？”

    花千墨的專情，有違她自幼所學(xué)的女德，她甚至不明白，自己哪有這般好，能配得上這樣的郎君。

    他越是好，她越是怕。怕墨郎的專情有一天給了別的女子，那么她該何去何從？

    花千墨走到她面前，溫柔地將她懷抱，嗅著她發(fā)間的茉莉香，道：“娘她是在生下千宇之時去世的?！?/br>
    沈淑蕓靜靜地聽，不敢妄動。

    “我不希望失去你——我那未曾謀面的孩子對我的重要性甚至比不上蕓的一縷青絲。

    “娘生前常說，若是真心愛一個人，便把全部給她，三妻四妾是三心二意的人的作為。憑什么只有男人才能三心二意，女子便要一心一意？

    “娘很特別，對吧？”

    “嗯。”沈淑蕓靠著他的胸口，小心點頭。

    “爹那時候作為花家的長子，有不少人來說媒，但娘的態(tài)度讓爹絲毫不敢答應(yīng)……

    “我想與你偕老，所以我不想要小孩，你想讓我獨自白首嗎？”

    她搖頭。

    “我愛你，所以我不需要三妻四妾。如果你真的愛我，別再逼我了，好嗎？”

    她點頭。

    花千墨松開她，退了半步，彎腰俯首，用指尖小心擦去她的淚水，問：“你真的希望我娶別的女人嗎？”

    沈淑蕓的肩膀隨著呼吸顫動，她抬頭對上花千墨的目光，蹙著眉，搖頭。

    花千墨取出手帕，繼續(xù)為她擦拭：“娘離世的原因，不要讓千宇知道，好嗎？”

    “好。”

    ……

    隨著音樂奏響，拿著柳木勺的藝人舀起鐵水，迅速將鐵水潑在城墻上，鐵水撞在石墻上，激起一片火星，火星還未落下，第二波火星又臨，一波接著一波，星火不斷，讓人宛若置身仙境，褪去凡塵苦惱，只余震撼。

    眼前的畫面太過驚艷，安明熙不由上前了一步，情不自禁沐浴這燦爛星火，但卻在星火打在身上時下意識退后——撞在了某人身上。

    “沒事的，”花千宇握著身前人的肩，說著伸出了手，接過幾點紅焰，“這個距離，不會燙?！?/br>
    安明熙在他的柔聲細(xì)語之下，也伸出了手——不燙，像小砂石砸在了手中一樣。

    花千宇見他隨著自己做出了動作，不由說多了兩句：“好看嗎？”

    “嗯?！卑裁魑趸貞?yīng)。

    “待會城隍廟那邊會有表演，要去看嗎？”

    “嗯?！?/br>
    不斷收到回應(yīng)的花千宇笑逐顏開。

    ……

    樂洋顛了顛手上的錢袋——里邊有十兩金、一些碎銀和幾串銅板，前者是公子提供的，后者是樂洋摸了自己所有的儲蓄加進(jìn)去的。

    這些錢要給離憂離京歸鄉(xiāng)當(dāng)盤纏，但樂洋還舍不得讓樂離憂走，于是遲遲沒有把錢袋給他。

    何況樂離憂空有個子，看著那么柔弱，獨自遠(yuǎn)走多危險??！可以的話當(dāng)然是先留下來跟他學(xué)幾招防身的本事比較安全啦！再過半月他也要離京了，在他離開之前樂離憂陪他一會，應(yīng)該也不為過吧？

    但想到樂離憂對故鄉(xiāng)的向往，想到洛京發(fā)生的一切帶給樂離憂的傷害，挽留的話他一時半會說不出口。

    樂洋還是沒能送出錢袋。他從其中取出一疊銅板，向包子鋪老板要了兩個手掌大的熱包子。他收起錢袋，接過用黃紙包著的包子，給了一個樂離憂。

    “這家鋪子大包最好吃。”但也是最貴的。

    樂洋對著包子吹了兩下氣，咬了一口，剛好咬到包里的雞蛋。

    “嗯?！?/br>
    樂離憂怕燙，所以只敢小口小口的吃，連餡都咬不到。

    等樂離憂把包子吃完，樂洋墊著腳把手上剛買來的幃帽戴在了樂離憂頭上。

    “公子說在離開京城前，你要把自己藏好，千萬別被親王抓住了?！睒费蟊攘肃渎暤氖謩?。

    “嗯……”觀察了會帶上幃帽的樂離憂，他覺得遮掩度不夠，于是他又跑到另一個攤上買了面具——一個笑臉面具——這下不會有人認(rèn)得了吧？

    城中街道的行人越來越少，樂洋掂量著，百姓該是去看表演了。

    “你看過人打樹花嗎？”樂洋抬頭問樂離憂——他真的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