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這可是別人送你的呀,怎能轉(zhuǎn)贈別人?!?/br> 寧如玉說道:“誰真心送,誰假意送我知道。阿月送的我會好好放著的。”阿月送的是兩條碧玉色的絲帶,不值錢,可她卻記得,那日見阿月的辮子梳的好看,辮子里還纏著布條兒,問了,說是她母親為她纏的。許是自己問多了兩次,她記住了,便送兩條嶄新的給她。 就沖著一點(diǎn),這禮也比其他的貴重多了。 進(jìn)了院子,寧謙齊正好出來,見meimei迎面走來,還拽著阿月,兩人都頗有靈氣,比那些嬌柔的小姑娘好多了,嘴上卻說道:“阿玉,你今日終于成了螃蟹,壽星最大,可以張牙舞爪一日了?!?/br> 寧如玉不情愿了:“我要告訴母親,說你又欺負(fù)我。” 寧謙齊笑笑,還要打趣她,余光瞧見外頭有人進(jìn)來,笑道:“好友依舊是寧早不晚。” 阿月回頭看去,見了那一眼月牙白,笑了笑:“陸哥哥?!?/br> 陸澤見了她,微點(diǎn)了頭。寧謙齊說道:“見了我不曾喊,見你倒是立刻叫了。阿月呀,橫豎是我見你的次數(shù)多些吧?!?/br> 寧如玉嚯嚯笑道:“阿月可是明白人,知道誰可親,誰不可親。” 兩兄妹斗嘴的火焰都燒到阿月了,她十分認(rèn)真的喚了聲“寧哥哥”,又被寧如玉說沒立場。說說笑笑的,氣氛輕松得很。只是阿月偶爾看看陸澤,依舊跟冷面似的,這夏日快至,只怕也捂不熱了。 這一碰面,寧如玉連帶阿月去瞧賀禮的事也忘了,四人一同出來去花園。 四月繁花眾多,牡丹芍藥麗春花,杜鵑茶花朝榮開,而這三月稍顯凋零,開的最好的,便是桃花。這說是花園,其實(shí)也是桃園,步行半丈便是一株桃樹。桃樹下放了長桌,桌上食物紛雜,旁邊擺放著椅子,別出心裁。 阿月瞧著眼熟,寧如玉笑道:“像不像我們?nèi)サ锹湎忌娇慈粘鰰r(shí),方姨說的野餐?” 阿月恍然:“果真是,方才就瞧的眼熟了?!?/br> 陸澤問道:“去落霞山登高看日出?” 寧如玉說道:“對呀,就是上回。方姨的點(diǎn)子可多可好玩了,還有在宅子里尋寶,可把我們折騰的?!?/br> 寧謙齊嘆道:“玩了一次回來,結(jié)果說了不下十次。終于是趁著自己生辰,準(zhǔn)備好好玩一次?!?/br> 寧如玉瞪眼:“哥!我還打算給人驚喜呢,你怎么先說了?!?/br> “還有啊,據(jù)說要分組,誰先找到就能得到一份大禮……” 寧謙齊還沒說完,就被meimei直瞪,撲了過來“不許再說啦”,偏是喜歡逗她生氣。一追一跑,轉(zhuǎn)眼就沒入人群中了。 阿月看的開懷:“當(dāng)哥哥的總喜歡欺負(fù)meimei,我二哥也一樣,老欺負(fù)我?!蹦┝丝磁赃吶?,“陸哥哥是不是也這樣?” 陸澤倒是暗覺奇怪,都如此?可他們家兄妹間從來不打鬧……也對,他們家素來跟別人家不一樣:“倒不是?!?/br> “總算是找到一個(gè)好哥哥了?!卑⒃麓鬄楦袊@,“回去就跟我二哥說,將你當(dāng)正面教材?!?/br> 陸澤蹙眉,正面教材?他上回便覺阿月說話的字詞略有些奇怪,難道京城外的語句跟京城土生土長的不同? 阿月見他又不言語,扯扯他袖子:“陸哥哥,你最近還常去坐小船嗎?” 陸澤問道:“為何突然問這個(gè)?” “你上回說,心情不好便去那?!?/br> 陸澤頓了頓,年紀(jì)小小她倒記得:“不常去了。”事實(shí)每天都會去那坐坐,只是告訴她又能如何,更何況,只怕依照她的性格,會追問吧。上回不就知道了,是個(gè)不得了的小姑娘。 阿月立刻眉梢染笑:“那就好,你下次要是不高興,就來找阿月玩吧?!?/br> 小臉的神情實(shí)在是太過誠懇認(rèn)真,陸澤止不住笑笑,心情舒服起來:“好。” 兩人一同出現(xiàn)在花園,倒惹了不少人注意。陸家的子女都頗有名氣,陸七公子也是出了名的清冷不喜近人。卻不知為何跟慕家三姑娘走的近,還有說有笑。 一會寧謙齊過來,對阿月笑道:“阿月,待會阿玉要是過來,你可要護(hù)好我,我瞧這附近只有你能擋住她了?!?/br> 突然得此“重任”,阿月頓覺好笑,往陸澤身邊躲:“才不,誰讓你得罪壽星呀?!毕胱屗鰮跫疲挪灰?。 寧謙齊嘖嘖道:“都說阿月懂事,看來不過爾爾。” 陸澤說道:“傻乎乎幫你擋箭才是真不懂事。” 阿月頗得意:“看看,連陸大神童都開口了,寧哥哥別想坑阿月?!?/br> 陸澤回頭看她,陸大神童?這綽號真是……怎么聽怎么怪異。寧謙齊已是忍笑,忍的雙肩直顫。要不是顧及陸澤,早捧腹了,最后只好說道:“阿月,你當(dāng)真有趣。誒,前幾日還有嬸嬸過來說,要替我許娃娃親。我瞧來瞧去,還是阿月好。” 又是娃娃親,阿月想起上回,娘親說娃娃親就是日后跟能保護(hù)自己的人一起,可寧哥哥也愛欺負(fù)她,根本保護(hù)不了吧。這一想,忙搖頭,嚴(yán)肅臉:“阿月才不好,不好不好?!?/br> 寧謙齊也不是全懂這什么親,只是覺得阿月有趣罷了,可她這小臉一擰,顯得十分得意,果真是怎么看怎么好:“那就等阿月長大后再說?!?/br> 阿月躲在陸澤一側(cè),見寧家哥哥還沒打消這主意,頗為煩惱。想了一番,對陸澤說道:“陸哥哥,我們訂娃娃親吧!”先下手為強(qiáng),就不會被人惦記了。至少陸家哥哥看起來比寧家哥哥可靠多了。 陸澤臉上一僵,他們瞎鬧不懂,自己博覽群書,又愛鉆研,那成年后的事可知道的不少,雖然不是非常理解。阿月這挨著一喊,當(dāng)即面紅耳赤,干脆偏頭假裝咳嗽。 ☆、第29章 雞飛狗跳的生辰宴 第二十九章雞飛狗跳的生辰宴 用過午食,果真如寧謙齊說的那樣,寧如玉要玩尋寶游戲。歌舞未停,已讓侍女拿了一個(gè)圓筒高木過來,里頭放著滿滿的扁長竹簽。 眾人好奇看去,阿月已是恍然,這不就是抽簽環(huán)節(jié)。 寧如玉難得能光明正大讓這么多人一起玩,還不讓家里說成是玩物喪志,可高興著。停了舞樂,說道:“光是看這些太悶了,所以琢磨著玩?zhèn)€好玩的,我們來尋寶吧。” 話落,眾人皆是面面相覷。 陸澤見阿月興致勃勃,倒想知道這游戲到底有什么好玩的。 寧如玉起身道:“我已命人將寶貝藏好,只需要根據(jù)待會的提示去尋就好,不用跑不用跳,動腦子便可。想玩的舉手罷,不方便玩的可以繼續(xù)在這賞花聽曲。” 今日來的都是孩童,天□□玩,即便不好奇的,也得給面子她,紛紛舉了手。 寧如玉見都參加,甚是高興。婢女?dāng)?shù)了人數(shù),將那竹簽?zāi)贸?。眾人這才看見那栽在圓筒里的竹簽另一頭,都標(biāo)了數(shù)字。寧如玉說道:“依據(jù)人數(shù),共有四十二,這簽也有三十二支,但只有十六個(gè)數(shù)字。也就是說,兩人一組,抽到跟誰的字?jǐn)?shù)相符,便是一隊(duì)。” 這樣做十分公平,靠的不過是運(yùn)氣罷了。一會婢女分好竹簽,讓眾人抽取。阿月抽得七字,左右看看,往陸澤那邊湊,見他拿著的是八,笑道:“差一點(diǎn)就跟陸哥哥一隊(duì)了?!?/br> 寧謙齊已從紛紛找隊(duì)友的人群中走了過來,俯身看看兩人的數(shù)字,便笑笑:“沒能跟好友一起,但跟阿月一起,也不錯?!?/br> 阿月歪了腦袋看他手中竹簽,果真是個(gè)七字,已是笑開:“跟寧哥哥一起也好?!?/br> 陸澤淡笑:“倒不見得是好事。他是出題者的哥哥,要是你們尋到寶藏,定會被說成是事先串通,惹人非議。” 阿月擰眉看他:“陸哥哥,你想的太陰暗啦?!?/br> 陸澤著實(shí)一愣,他順著這事兒想便是如此,而且絕對是真的??僧?dāng)面被阿月一說,卻覺自己當(dāng)真是想的太是陰暗。不過是習(xí)慣罷了,習(xí)慣到連自己都有些忘了。 寧謙齊朗聲大笑:“他素來事兒想的多,若說他滿是陰霾,阿月便是一盞明燈,照的一清二楚。只是阿月,有陸大神童在,我們不過是陪襯罷了。阿玉出的題目,約摸不到半盞茶功夫?qū)毑鼐捅凰麑さ茫源ㄒ徽f,也不會成真?!?/br> 阿月這才想起眼前的大神童,仔細(xì)一想,壓低了聲音與他商議道:“陸哥哥,你能不能晚一點(diǎn)點(diǎn)找到寶藏,別這么快?” 陸澤笑問:“為什么?阿月想贏么?” “不是,今日是阿玉生辰,花費(fèi)了許多心血,如果你不費(fèi)力就找到了,阿玉恐怕會不開心,別人也覺得無趣了。所以你晚一點(diǎn)點(diǎn)吧,讓大家玩久一些?!?/br> 陸澤微頓:“你讓我退讓?” 阿月?lián)u頭:“不是退讓,是謙讓。” 謙讓?陸澤細(xì)想這詞,他做事不喜拖泥帶水,因此總是盡可能快完成,家里長輩說他鋒芒畢露,可他并不覺如此有何不對。讓?他還不曾主動讓過人。這小姑娘話都當(dāng)面說了,似乎也犯不著再出這風(fēng)頭,輕點(diǎn)了頭:“好?!鼻浦⒃潞蛯幹t齊商量對策去了,不由默然。總是這樣為他人考慮,如此真會活的開心?或許會,阿月不就是活的那樣開心。 “陸七公子?” 聽見有人喚自己,抬頭看去,想了片刻,這不就是阿月的堂姐慕玉瑩。慕玉瑩甚是高興和陸澤同隊(duì),寶貝不說是什么,不過是圖個(gè)樂子,但陸澤是什么人,光是和他站一塊,也要讓旁人羨慕了。 阿月抓著寧謙齊的衣裳穿過人群,到寧如玉那拿到寫有謎題的紙張。 尋寶規(guī)則是從第一張謎題里,找到隱藏在各種角落的第二個(gè)謎題,而為了避免第一隊(duì)找到,將紙張拿走,導(dǎo)致后面的人無法繼續(xù),因此是將謎題交付一人,只要找到那人,那人便會告知下一條線索。所以第二關(guān)慢些沒關(guān)系,在后面五關(guān)里速度快了,也同樣可以找到寶藏。 寧謙齊展開紙張,就愣住了。眉頭越擰越緊,上下左右顛倒看。阿月低頭看去,眨眨眼:“寧哥哥,這是蒜頭吧?” 寧謙齊苦笑:“可不就是蒜頭?!边B個(gè)字也沒,就畫了一顆大蒜頭,若說真的有什么寓意,那他真的不得不佩服自己的meimei了,從蒜頭猜一人?當(dāng)真是再不能說她笨。 阿月弱弱問道:“你們這有叫這名字的么?” 寧謙齊失聲笑笑:“沒有。而且阿玉為了讓全部人都能玩,肯定不會出這樣生僻的題,否則旁人怎么玩,一個(gè)個(gè)下人問過去么?” 阿月?lián)蠐项^,這么一想也對。只是這樣很難猜呀。寧謙齊看看其他人,原本熱鬧的花園,現(xiàn)在也捧著圖紙靜悄悄的。搜尋到陸澤身上,便見他面色自然,卻不動作。這果真是聽了阿月的勸?知道線索卻不行動了?收回視線,再往阿月面上瞧,紅撲撲的,越看這meimei越喜歡。 “??!”阿月抬頭看他,“蒜頭嘛,廚房才有,會不會是廚子?” 寧謙齊回了神,仔細(xì)一想,恍然:“我倒記得廚子里頭有個(gè)人鼻子特別大,被人叫做蒜頭鼻。” 兩人心有靈犀,一拍即合往廚房跑去。 陸澤見兩人行動,也領(lǐng)著慕玉瑩往那過去。 慕玉瑩見走在前頭的是阿月,抿了抿唇:“果真是泥腿子出身,聽見有寶貝便這樣歡喜,她與寧如玉交好,怕早就纏她要了謎底?!?/br> 陸澤偏頭看了她一眼,淡漠收了目光,同是慕家姑娘,卻這樣不同。 寧謙齊發(fā)現(xiàn)自己跑不過阿月,那丫頭明明個(gè)子那么小,腿也細(xì),跑的歡快,她卻已經(jīng)氣喘吁吁。直到了廚房,地上有水,阿月才放慢了步子,回頭找隊(duì)友,卻見他面上微白,嚇了一跳:“寧哥哥你沒事吧?” “你、你讓我喘口氣?!睂幹t齊扶墻,瞅了瞅后頭,笑笑,“沒人過來,我們慢點(diǎn)。阿月,你真能跑。” 阿月伸手給他順氣——大人都這么做的:“比我跑的快的人可多了,我來了京城后,才發(fā)現(xiàn)你們都不喜歡跑,嬤嬤也不許我跑。你看,今天可吃到苦頭了吧?!?/br> 寧謙齊笑問:“那你是更喜歡那,還是更喜歡這?” 阿月想了想:“各有各的好吧。只要爹娘和哥哥在身邊,阿月便喜歡?!?/br> 寧謙齊又仔細(xì)看她,跟個(gè)小大人似的,比自己的meimei懂事多了。拉了她的手往里走去,一進(jìn)門就見個(gè)漢子手上拿了一顆蒜頭,苦著臉站的筆直。見了兩人,一個(gè)勁的使眼色——我便是你們要找人,快問我罷。 寧如玉生怕題出的太難,因此讓他拿了蒜頭站了半日,就等著人過來找。阿月舉高了紙張問:“你是它嗎?” 漢子松了一氣,俯身說道:“稟少爺小姐,小的是?!?/br> 寧謙齊真對自家meimei無語:“下一條線索是?” 問完,陸澤和慕玉瑩也到了。寧謙齊擺擺手,笑道:“先走一步。” 阿月看見慕玉瑩,笑笑:“原來陸哥哥跟jiejie一起?!?/br> 阿月的話嘮寧謙齊也聽meimei提過,見她果真要駐足長說的模樣,回頭將她拉走。頗為語重心長:“一旦游戲開始,除了隊(duì)友,別人都是對手,就連朋友也不例外。這既是對對方的尊重,也是對游戲的尊重。阿月這樣敵友不分,可要不得呀。” 趁著尋人的空檔和她說了一番,阿月恍然點(diǎn)頭,規(guī)矩就是規(guī)矩,容不得逾越的:“寧哥哥也是小大人,說起話來有理有據(jù)。阿月最喜歡聽的便是這種話?!笨淇淦湔劦脑捤粣勐牐牭奶?,以后要反駁別人,這些話也拿不出來說。 寧謙齊嘆道:“要是阿玉有你一半聽話,我可就開心了。” 阿月笑道:“我跟我哥哥也經(jīng)常斗嘴,可是呀,其實(shí)心底是聽的呢。我想阿玉也一樣?!?/br> 寧謙齊點(diǎn)點(diǎn)頭,meimei不就是那脾氣。 這尋寶活動最后兩關(guān)簡直是神謎題,本來每關(guān)都淘汰不少人,這兩關(guān)更是。寧謙齊和阿月堅(jiān)持到最后一關(guān),托腮想了半天沒想出,最后陸澤出現(xiàn),將題解了,眾人深感欣慰,即便是看他領(lǐng)了寶藏走,也心存感激——這游戲終于結(jié)束啦。 因是新奇,雖然玩的不順利,但比起在園子里看舞聽曲好玩多了,這回到位置上喝茶嘗過果點(diǎn),晚上就是眾人最喜歡的放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