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雨歆跑到前店，趁著八爺八奶奶不在時(shí)悄聲對她mama說：

    “三帥哥在外面不敢進(jìn)來，叫送些吃的給他?！?/br>
    月梅點(diǎn)點(diǎn)頭說：

    “你把菜端到后院去?！?/br>
    雨歆“嗯”一聲，端著菜準(zhǔn)備出去，八爺提著一袋青蛙進(jìn)來說：

    “三帥怎么沒回來？星星，你問一下他的同事?！?/br>
    董雨歆又“嗯”一聲，紅著臉趕緊溜走。

    邵國華坐在荷花和明霞中間有說有笑，見歆歆端著菜過來，忙起身接住。他打開兩瓶啤酒，將其中一瓶遞給對面的獨(dú)狼。自己先就近替明霞倒杯酒，然后放下酒瓶替荷花盛一碗飯，待要給桑穎盛飯時(shí)，桑穎搖著手嬌笑：

    “我自己來。”

    她從胡麗娘那要不回孩子，樂得一身清閑。胡麗娘則拿著筷子頭醮著一點(diǎn)菜湯，笑瞇瞇地逗毛毛：

    “來，毛毛，我們來嘗一下味好不好。”接著又對雨歆說：

    “跟你媽說菜別太辣，小孩子吃不習(xí)慣?！?/br>
    獨(dú)狼替自己倒?jié)M一杯，端起來跟明霞和國華示示意，一口干掉一大半，可能是嘴太渴。荷花坐在胡麗娘邊上，她替兩個(gè)孩子盛完飯后，側(cè)著身問麗娘：

    “你是喝酒還是吃飯？我來替你盛一碗?！?/br>
    胡麗娘嬌笑道：

    “你們先吃?！?/br>
    董雨歆盯著荷花狠看幾眼，那晚在燈光下看的不真切，這回倒要仔細(xì)瞧瞧是如何漂亮，三帥都能把她夸成天仙。可左瞧瞧，右瞧瞧，也沒覺得哪里有什么特別好看的地方。還不是跟自己一樣，兩只眼睛一張嘴，又沒多出一朵花來。

    荷花給她瞧的莫名其妙，摸著臉問她：

    “有東西？”

    董雨歆小臉羞紅，搖搖頭跑回到前店，見她mama正在跟客人收錢，忙過去悄聲說：

    “我昨天晚上見過后院那個(gè)男人，那位大肚子就是他老婆，旁邊那個(gè)女人是三帥哥老板吧？”

    月梅點(diǎn)點(diǎn)頭：

    “你問這個(gè)干嗎？”

    “她在電梯里和那男的親熱，那男的怕給老婆發(fā)現(xiàn)，求三帥哥把視頻刪掉。他臉皮好厚，又是給老婆盛飯，又是給情人倒酒，還笑得跟花一樣?！?/br>
    月梅輕笑道：

    “那個(gè)是明霞，她是三帥的老板不錯(cuò)，但還有一位老板叫鳳兒。你不要多管閑事，是好是歹都是別人家的事，只要他們自己過的幸福就行。他們兩個(gè)看上去很相愛?！?/br>
    “既然相愛，他干嘛又要去找鳳兒？”

    “誰找誰說不清楚，一個(gè)巴掌拍不響。再說人的感情也會(huì)有波動(dòng)，所以稀里糊涂過日子比清醒計(jì)較更幸福。他們的事你不要亂說，快把三帥的飯送去?！?/br>
    雨歆丟下手中抹布就往廚房去，八爺問她：

    “你問他們沒？”

    “問了，他們說三帥哥有事，中午不回來吃飯。”

    趁著八爺沒注意，提著紅色塑料袋就往外走。八爺叫道：

    “你去哪？把這兩盤菜端到后院去。”

    董雨歆頭也不回地說：

    “我有事，叫我媽端。”

    她從冰箱里拿出一瓶冰啤酒，剛走出店門口，碰到八奶奶招攬一撥生意進(jìn)來，張口就問：

    “誰點(diǎn)的盒飯，知道路不？”

    歆歆嚇一跳，吱吱唔唔說：

    “路口有個(gè)討飯的，瘦的跟皮包骨一樣?！?/br>
    “給點(diǎn)飯菜就行，干嘛要拿酒??？”

    月梅趕緊過來招呼客人，把臘梅的注意力引開。八奶奶對月梅笑道：

    “你女兒不錯(cuò)，心腸很好?！?/br>
    董雨歆趁機(jī)跑出去，那馬路上停的大多數(shù)都是黑色的車子，她也不知道是哪一輛，只得一輛一輛的去找，連找七、八輛，前面一輛的車門突然打開，三帥探出頭直叫：

    “在這，在這。”

    雨歆滿心歡喜地鉆進(jìn)車，眨著大眼睛，賒著話說：

    “出來時(shí)撞見你媽，她問我干嘛去?！?/br>
    “你怎么說的？”

    “我說有個(gè)要飯的好可憐，送點(diǎn)吃剩的給他。”

    三帥打開飯盒，邊聞著香氣，邊哀聲嘆氣：

    “可憐啊可憐，都成討飯的啦。唉……怪你呀，你給我幼小的心靈帶來巨大的創(chuàng)傷，你讓我懷疑人生，懷疑未來。哎……生亦何歡，死亦何憾。呀……這青蛙誰炒的，有點(diǎn)炒老啦，要用大火爆炒……”

    董雨歆打斷他的嘮嘮叨叨，輕聲問：

    “你會(huì)和我媽結(jié)婚嗎？”

    “會(huì)，但你媽不同意?！比龓浐瓤谄【普f：

    “我能理解她為什么不同意，不管結(jié)不結(jié)，都改變不了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你以后要對我好點(diǎn)，因?yàn)槲覀兪且患胰?，不能像昨晚那樣跟瘋丫頭似的?！?/br>
    雨歆頻頻點(diǎn)頭：

    “知道，知道，誰讓你欺負(fù)我媽?！?/br>
    “哪不是欺負(fù)，哪是……唉！跟你這個(gè)小孩子解釋不通。”

    “切……喜歡一個(gè)人非要那樣嗎？我媽說會(huì)很快樂，可我覺得像是要被撕裂，到現(xiàn)在都做惡夢。昨晚就夢見那人變成厲鬼，一口一口吃我的rou，白花花的，血淋淋的，骨頭架子都出來啦……”

    “別說，別說?！比龓浳嬷煜胪掠滞虏怀鰜?，打個(gè)啤酒嗝，吐出一股濁氣，方覺全身舒暢。伸手捏住雨歆瓊鼻，左右搖晃幾下說：

    “你這丫頭大大的壞，存心不要我吃飯是不?！?/br>
    忽聽臘梅站在店門口喊：

    “歆歆……歆歆……這丫頭跑哪去了，怎么還沒回來？”

    三帥趕緊松開手，董雨歆怕給臘梅看見，不敢從靠店這邊的車門下去，蹭著三帥身子，從他面前擠過去。一股煙草味挾著男人的氣息沁入鼻端，這味道并不好聞，還有點(diǎn)嗆人?？善袷且粍┡d奮劑，讓她在面紅耳赤中感到安全。

    由于下午有事，邵國華他們都沒怎么喝酒，吃完飯后他就對荷花說：

    “我先送你們回去吧。”

    小寶和秀兒貪吃，仍在盤子里尋著蛙腿，荷花望一眼桌上剩菜說：

    “你有事先走，我自己會(huì)回去?！?/br>
    胡麗娘跟毛毛越來越親，竟一時(shí)舍不得離開，對丈夫說：

    “下午我在這玩會(huì)兒?！?/br>
    獨(dú)狼急道：

    “拿了老板的錢，班總得要上啊?！?/br>
    “這兒是老板的家，我在這幫忙跟上班一樣。你跟三帥說，別忘記給我半天的外勤補(bǔ)助。”

    獨(dú)狼拿老婆沒辦法，只得悻悻地跟著明霞和國華走。邵國華走到前店想想又跑回來，貼在荷花耳邊輕聲說：

    “這頓飯是這家老板兒子請的客，你別做的太難看。回頭別人會(huì)說咱們貪心，吃完還兜著走。”

    荷花的心事被老公看穿，臉上微微一紅，推開丈夫道：

    “真啰嗦。”

    胡麗娘卻羨慕地對荷花說：

    “你老公真不錯(cuò)，我們家那個(gè)死鬼，連手都不跟我牽一下?！?/br>
    荷花苦笑：

    “他是怕我做錯(cuò)事丟他面子。你說，這么好的菜倒掉多可惜?！?/br>
    “嗨！男人都一個(gè)德性?！焙惸锍猿詪尚Γ?/br>
    “我們家那位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在家里是蘿卜咸菜對付著過，在外頭就講擺場充大爺。實(shí)際上，日子只要自己過的舒服就行。你管他別人怎么看，他們又不會(huì)給你一分錢?！?/br>
    這話說到荷花心坎里，頓時(shí)對胡麗娘親近起來，連連點(diǎn)頭：

    “就是，就是?！?/br>
    毛毛開始在麗娘手上不安分，小腦袋直往她懷里鉆。桑穎站起身從胡麗娘手中接過孩子說：

    “他這是要吃奶睡覺。”

    把衣撩開半截，邊奶著孩子邊輕拍著背，哼起搖藍(lán)曲。胡麗娘又羨慕道：

    “瞧這孩子，吃的真香。”

    荷花問她：

    “你結(jié)婚多久？”

    “八年?！?/br>
    “上醫(yī)院檢查過沒？”

    “哪有不檢查的，”胡麗娘嘆口氣說：

    “我們家那口子沒問題，醫(yī)生說我里面長個(gè)瘤子。如果開刀就沒得生，不開刀又會(huì)很危險(xiǎn)。我想自己好不容易來到世上，總得留下點(diǎn)什么，所以天天吃藥去磨，可總也不見小，好在也沒長大……”

    胡麗娘的話還沒說完，臘梅在門口打著招呼：

    “麗娘，你們多坐會(huì)兒，我和老頭子回去休息一下。”

    胡麗娘欠身應(yīng)一句：

    “姨，你慢走?！?/br>
    前店已經(jīng)無事，月梅卸下圍裙，過來問胡麗娘：

    “看你一心逗孩子玩，飯都沒吃兩口，要不要再喝點(diǎn)？”

    “你一說我還真有點(diǎn)餓，”胡麗娘沖著前屋叫嚷：

    “歆歆，拿幾瓶啤酒和飲料來。”

    秀兒吃飽玩足，瞇著一雙丹鳳眼，哈欠連天地偎在荷花腳下說：

    “娘，我要睡覺?！?/br>
    月梅忙道：

    “讓孩子在竹床上睡，我去拿毛毯?！?/br>
    董雨歆將啤酒打開，給胡麗娘倒?jié)M，又準(zhǔn)備給荷花和桑穎倒，荷花連忙擺著手：

    “我懷孕她奶孩子，不能喝酒?！?/br>
    月梅拿來毛巾毯，又端著一盤下酒的花生米，見女兒也就著杯喝啤酒，連忙阻止：

    “你怎么也喝，還想跟昨晚那樣背回來不成？”

    董雨歆撒著嬌說：

    “我每天喝一點(diǎn)點(diǎn)，喝習(xí)慣就不會(huì)醉。”

    胡麗娘笑問：

    “你昨晚喝幾瓶？還讓人背回家。”

    月梅代為回答：

    “她和三帥去逛夜市，才喝兩瓶就不省人事。”

    胡麗娘望著歆歆呵呵直笑：

    “難怪三帥會(huì)變成熊貓眼，一定是你打的，開始還以為是你媽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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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陣子·柳下笙歌庭院》

    晏幾道

    柳下笙歌庭院，花間姊妹秋千。記得春樓當(dāng)日事，寫向紅窗夜月前。憑誰寄小蓮。絳蠟等閑陪淚，吳蠶到了纏綿。綠鬢能供多少恨，未肯無情比斷弦。今年老去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