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陳君諾的嘴唇抿得緊緊的,他看著胡家聲,明顯感覺到他的敵意。作為男人他能夠感覺到這種敵意來自于哪里,他并不介意這種敵意,他松了松自己緊繃的表情,“坦白講,我想知道這些年曉年到底為我做了什么?” “知道了你打算怎么辦?” 胡家聲的這個問題真的把陳君諾給問住了,他自己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沉默了片刻才幽幽的開口,“我想,我應(yīng)該盡量的給她補償,雖然我還沒有想到用什么樣的方式……”他抬眼看對面的人,“其實這個也沒有什么必要跟你說明,我認(rèn)為我有資格知道這些年發(fā)生了什么?” “那你為什么不直接去問曉年,你害怕了?” 陳君諾不說話,他只是不想在周曉年需要安慰的時候不能給她一個合適的擁抱。昨天他想了一晚上,只記得許意濃跟他說的一句話: “陳君諾,你的情商弱爆了!” 他自己的情商真的弱爆了,以至于面對這樣的局面他毫無頭緒。他很謙恭的看著胡家聲,“我知道這五年我虧欠了曉年很多,……” “五年前我還在美國普林斯頓大學(xué)的醫(yī)院做住院醫(yī)生,我的研究方向是腦外科,可是后來我同學(xué)發(fā)電郵給我跟我討論一個病例,就是周曉年的病例。那個時候我正缺一個病人,我想老天幫我,讓我遇到了周曉年這個病人,我覺得我揚名立萬的機會到了。我從美國回來,可是周曉年卻拒絕我了。她說她現(xiàn)在不能離開自己的男朋友,他需要她的陪伴和支持。我承認(rèn)我當(dāng)時有些被名利沖昏了頭腦,我去看了你……”胡家聲輕輕的搖了搖頭,“坦白講,我沒有想到你陳君諾能有今天的成就,你頹廢的樣子真的像是一個可憐蟲?!?/br> 陳君諾很安靜,他的臉繃得緊緊的,兩只手交叉著,骨節(jié)分明,僵硬的利害。 胡家聲叫了一杯水,“我雖然是一個醫(yī)生,但是從小耳濡目染也會一些陰謀詭計,當(dāng)時我了解到你們公司為了資信借了高利貸還銀行貸款,我知道你缺錢,非常缺錢,所以我就用這個引誘了周曉年?!?/br> “那是一個什么樣的手術(shù)?” “你可能不關(guān)注我們這個圈子,當(dāng)年我上了《柳葉刀》,就是憑借著這個手術(shù)。周曉年腦子里的膠質(zhì)瘤并沒有惡性病變,可是壞在位置長得太不好,稍有差池便會癱瘓甚至死亡。她之所以開始拒絕我的要求,是因為國內(nèi)沒有醫(yī)生愿意動這個手術(shù),用一個成語來形容,九死一生。我爸爸是個商人,他真的不看好你,但是為了他兒子的前途,他拿出一個億打水漂,成為你們公司的股東,可是沒想到賺了好幾倍,對你景天的投資成為了他近幾年最成功的一次投資。”他一邊說一邊看著陳君諾的表情,他的眼圈微微有些紅,喉結(jié)輕輕的動了幾動。胡家聲有些后悔,可是他知道周曉年心里心心念念的都是這個男人,他曾經(jīng)不能理解為什么她對他癡心不改,現(xiàn)在他似乎有些懂得,曾經(jīng)他并不了解對面的這個男人。 “這些年曉年的病也曾經(jīng)幾次反復(fù),可是她都堅強的挺過來了,她是個非常好的女人,作為醫(yī)生我應(yīng)該感謝你,我想她幾次在手術(shù)臺上面臨生死邊緣都堅強的挺了過來,是因為她心里還惦記著她的愛人?!?/br> 陳君諾就只說了一個謝謝,在機場休息室,他走神到航空公司的工作人員來親自通知他登機。他看著手機有些出神,“對不起,我不走了?!彼鹕砹嘀约旱陌统隽速F賓休息室,他邊走邊給胡斌打電話,“胡總,我想跟你談?wù)勀阍诰疤斓哪且徊糠止煞莸膯栴},我想收購,你出個價錢吧?!?/br> ☆、第55章 許意濃回來的時候有些魂不守舍,在新聞部大辦公室門口正與周曉年撞了一個滿懷,許意濃有些尷尬,“對不起周主任,是我不小心?!?/br> 周曉年看了看她,似乎臉色很差,便拍了拍她的肩膀,“昨天的新聞做的很好,有些上層處理關(guān)系的事情我們很難控制,所以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br> 許意濃先是有些意外,隨即便釋然了。她早上挨批的事情連吳天都知道了,周曉年作為她的直屬上司知道了也不奇怪,何況電視臺里面本來就是個沒有秘密的地方。許意濃點頭道了聲謝謝,沒來沒有打算再跟周曉年說什么,可是對面的人卻開了腔,“昨天晚上你沒有去吃飯真可惜,胡總還一直都想見見你本人呢?!?/br> 許意濃手里的鑰匙一個差池便掉在了地上,她臉上有些惶恐,周曉年也沒有回避,開口便是直言不諱的,“我跟君諾聊了聊,很多心結(jié)也都打開了,你不需要有什么負(fù)擔(dān),可能之前我對你有一些過分的指責(zé),我希望你能讓我收回那些話?!?/br> 許意濃僵在那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腦子里一片混沌,只覺得眼睛發(fā)熱,鼻子一酸一酸的。周曉年此刻恰當(dāng)又優(yōu)雅的笑容讓她覺得格外的刺眼,仿佛是在諷刺她的幼稚和不自量力。周曉年看著許意濃一陣白一陣黑的臉色心中竟有些暢快的感覺,可是很快便壓抑住了,她并不想自己變得這么的市儈和狹隘,可是淤積于心的那種委屈和不甘還是沒有辦法抑制的出來作祟,打破她高貴脫俗的真身。這讓周曉年認(rèn)可許意濃說的那句話:愛情本來就是自私的,并且她認(rèn)為除了自私,愛情有時候也是丑陋的,它讓人性迷失在*里。 “你是不是不舒服?”周曉年明知故問。許意濃腦子里什么都沒有,就只有一個念頭,她想見陳君諾,就想見他一面,不管結(jié)局是怎么樣的。這種快要被真相窒息的感覺,她再也不想要了,她想要求個痛快的。許意濃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周曉年,……”她一張開口,眼淚便盈滿了眼眶,她不知道該說什么,她應(yīng)該是恨周曉年的,這么多年來她人不在可是卻一直停留在陳君諾的心里。就在這時候,她慢慢的走進(jìn)陳君諾的心里,多么不容易啊,可是周曉年她人偏偏回來了。 許意濃抬手擦了擦自己的眼淚,“周主任,我請假,我不舒服?!闭f完她撿起地上的鑰匙,拿了自己的包就奔出去。外面的天氣有些冷,許意濃就穿了一件毛衫在風(fēng)里瑟瑟發(fā)抖,可是她仿佛渾然不覺,攔了一輛出租車就直奔機場而去。 胡斌沒有想到陳君諾這么火急火燎的談收購他手里股權(quán)的問題,“公司出什么問題了嗎?”老先生眉頭微蹙,臉上有些不滿的神色。 陳君諾知道這并不是一個很好的談判方式和談判時機,但是勢在必行錢已經(jīng)變得沒有那么重要。他顧不上什么顏面,“胡總我愿意溢價收購你手中的景天股份,這與公司的經(jīng)營沒有任何的關(guān)系,完全是我個人的原因?!?/br> 胡斌是個商場上的老油子了,自然猜得到這其中的緣由,“跟曉年有關(guān)系嗎?其實我很早就想跟你說這件事,只是曉年一直拜托我,當(dāng)時她的病情非常的不穩(wěn)定,我也不想我的錢打水漂,便沒有說,這些年我一直都關(guān)注著你,沒有想到你已經(jīng)悄悄的結(jié)婚了,大概你們的緣分就是這么多波折吧?!?/br> 陳君諾并不想跟胡斌來交流他感情上的事情,關(guān)于股份的收購兩個人交換了一些意見,初步有了一個計劃。胡斌說要考慮一下,其實他并不舍得這百分之五的股權(quán)。陳君諾告辭出門的時候,手機就收到銀行的一條短消息,他的信用卡有了一筆1140元的消費,其實自從許意濃開始上班就鮮少刷著一張副卡,想到許意濃陳君諾的心里又一陣抽痛,可能他這一輩子注定是要對不起一個愛他的女人的。 外面已經(jīng)下起了雪,這雪來得突然,滿天飛舞,整個天色都黑了下來。那一年的冬天,也是這樣的一個大雪天,他出差在北京,雪太大,飛機都取消了,許意濃坐了十幾個小時的大巴車來看他,因為那一天是他母親的忌日,她擔(dān)心自己無人陪伴。陳君諾突然很想念許意濃,想念她無辜又清澈的眼神。陳君諾拿起手機給許意濃打電話,無端消失了這么久實在不應(yīng)該,無論如何這件事都不應(yīng)該讓許意濃來承受,可是沒有想到許意濃的手機竟然關(guān)機了。陳君諾的心有些不安寧,他打給向東,“鑰匙給太太了沒有?” 向東于是便把事情跟陳君諾說了,陳君諾接著打了許意濃的手機很多次,可是都始終處于關(guān)機狀態(tài)。陳君諾有些急了,找出周曉年的電話正要打的時候又放棄了,他不想做任何可能傷害那個女人的事情。陳君諾的樣子有些頹廢,他有些累了,似乎很久沒有覺得這么的疲憊。他找了一間酒店就先住了下來,他又撥打許意濃的電話,可是依舊是關(guān)機的狀態(tài)。陳君諾變得有些焦慮,外面的雪依舊很大,可是天氣變得明亮了一些,陳君諾按捺不住,還是定了晚上最晚一班的飛機飛回去。 首都機場因為能見度低而暫時封閉了,許意濃的航班備降在了天津機場,北方的寒風(fēng)幾乎一秒鐘便刮透了她身上單衣,她打了一輛出租車就奔著北京去了,路上她開機便收到二十幾條的提示,都是陳君諾打的。許意濃的心里慢慢的暖了一些,他給那個人打了回去,聽到他的聲音便再也忍不住哭出來,“君諾,我來北京了,你現(xiàn)在在哪里?” 陳君諾頭腦一時間空白一片,直到許意濃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他總是聽不得許意濃哭的,她一哭他的心就好像被人用力揉搓一樣,“你現(xiàn)在在哪里?” “北京機場關(guān)閉了,我在天津備降,我現(xiàn)在在出租車上?!闭f話的時候,許意濃便哭得上句不接下一句,“你在哪里,君諾,你告訴我你在哪里,我想見你,想見你?!?/br> …… 等待總是煎熬的,陳君諾不知道許意濃這五年等了他多少次,可是等待許意濃的一個小時他卻過得異常艱難。從許意濃打電話來說堵在南三環(huán)上開始,他便站在酒店的玄關(guān)等著,當(dāng)一輛出租車上下來的人不是她的時候便是一次深深的失望,一次,一次,又一次…… 許意濃也有些著急,可是因為路況不好,車子在路上就好像蝸牛爬一樣,她湊上前,“司機大哥,好要多久啊,我比較急?” “急著跟情兒見面啊,姑娘,你我怎么看著很面熟啊?!背鲎馑緳C看了一眼后視鏡,“這么冷的天你就穿這么一件毛衫出來,你這是光要風(fēng)度不要溫度啊?!?/br> 許意濃對著有些痞痞的司機完全沒有辦法,“這里離酒店還有多遠(yuǎn)?” “也就兩公里了,可是這堵得這么厲害,誰也沒辦法?!?/br> 許意濃抽出幾張票子便丟給司機,便開門下車來。外面的雪洋洋灑灑,一個穿著單薄的漂亮姑娘,踩著一雙高跟鞋狂奔成了這堵車長龍里的一景,這拍照的,吹口哨的,嘴上耍流氓的都有,只是許意濃已經(jīng)顧不了那么多了。曾經(jīng)她想來找陳君諾求個痛快,可是她根本就沒有那么灑脫,在飛機上她想通了,她是他的妻子,她應(yīng)該捍衛(wèi)她的婚姻和家庭。 陳君諾沒有想到看到許意濃的時候她竟然如此的狼狽,褲子上都是泥點子,草綠色的寬松毛衫已經(jīng)拉扯的沒型了,頭發(fā)上全是雪,前面的幾綹都結(jié)了冰,臉凍得通紅的,睫毛上還掛著雪花。 “意濃……” 許意濃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陳君諾飽含憐惜的兩個字讓她忍不住熱淚盈眶,她什么都沒說,上去便抱住了那個人,“君諾,別離開我,我們說過要白頭到老的?!?/br> 許意濃一身的寒氣讓陳君諾打了個冷戰(zhàn),他有些猶豫,可還是抱緊了懷里的人,“怎么這么不愛惜自己。”她狼狽的樣子已經(jīng)讓陳君諾有些六神無主,此刻她發(fā)抖的身體讓他更是愧疚難當(dāng)。許意濃沒有錯的,她為自己付出了那么多不應(yīng)該被如此對待,她是一個好女孩,更是一位好妻子。 許意濃能夠感覺到他的舉棋不定,她心中似有一把鈍刀在心口剜割一般,她越發(fā)用力的抱著那人,似乎這樣可以減少自己的痛,可是終究無濟于事。許意濃覺得她想要的東西曾經(jīng)那么近了,卻突然間又變得遠(yuǎn)離,讓她再也抓不住了。 這天夜里許意濃毫無意外的病了,整個人燒的像一塊火炭一樣,在醫(yī)院吊了水,打了兩支退燒針還是高燒不退。護(hù)士拿了醫(yī)用酒精給她做物理降溫,兩個護(hù)士輪番給她擦身,陳君諾看著床上連意識都有些模糊的人眉頭蹙得緊緊的。到半夜的時候,護(hù)士也累了,擦得也不那么認(rèn)真了,陳君諾有些急了,奪了她們手里的藥棉和酒精就自己動手,也就半個小時的功夫,他便覺得自己胳膊有些酸痛,捏著棉球的手指骨節(jié)都有些僵了,可是他模糊的記得,曾經(jīng)她這樣為自己做了大半夜的物理降溫,連抱怨都沒有抱怨過一次。 陳君諾的眼睛有些熱,他有些憎恨自己,憎恨自己在了解的那一刻曾經(jīng)有過的動搖。 陳君諾認(rèn)識到,其實他并不是一個好男人,他擁有很多東西,可是他不懂得珍惜,更不懂得關(guān)懷和愛。 ☆、第56章 許意濃第二天安排了錄節(jié)目,可是所有人都就位了,唯獨看不到主播的影子。周曉年有些惱火,她最不待見的就是公私不分的員工,她抓起電話便打了過去,過了很久電話接通了,可是卻讓她有些失望。 “許意濃怎么沒有來上班?”聽到陳君諾的聲音,周曉年的火氣沒有了,聲音也變得柔軟了很多,“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陳君諾也有一些不自在,“意濃病了,高燒還沒有退下去,現(xiàn)在還在昏睡。”他的聲音充滿了疲憊,聽起來就是昨天夜里沒有睡好。周曉年的心里五味雜陳,被滿滿的嫉妒充盈著,她握著電話的手也緊了,深吸一口氣便開口,“你們在醫(yī)院嗎,我去看看她吧?!?/br> 周曉年的動機是不純的,她既想去看看他們的恩愛,好讓自己死心,也隱隱的想要再去見一見那個男人。有些事情一旦開了頭便有些停不下來,她想見陳君諾,想看著他帶著愧疚和不安面對自己的樣子。 陳君諾撫著額頭,怕什么就來什么,他不想傷害周曉年,卻偏偏躲不過去。 “曉年,我們現(xiàn)在在北京,意濃可能這幾天都沒有辦法上班了,她喉嚨發(fā)炎也挺厲害的,估計說不了話?!彼呎f邊回頭看床上的人,她的兩腮還紅紅的,熱度還是沒有退下去,他這心提著總是放不下。 周曉年放下電話有些懊惱,許意濃和陳君諾怎么就去了北京了,許意濃怎么就重感冒了。她有些煩躁,很多的事情突然沒有頭緒了,她撫著自己的額頭嘆氣。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到底要怎么樣。 因為要替許意濃錄節(jié)目,周曉年一直到晚上八點多才下班,回到家里依舊是冷的,沒有一點兒生氣。她拿起熱水瓶,里面已經(jīng)沒有水了。 她打開空調(diào)就把自己放倒在沙發(fā)上,竟然不知不覺就睡著了,還是胡家聲的電話把她叫了起來。周曉年有些惱,“這么晚了,有事嗎?” 胡家聲聽得出來他似乎打擾她休息了,“周曉年,你對誰都是優(yōu)雅禮貌的,唯獨對我一點兒都不含蓄?!彼曇衾镉行┍г梗霸趺凑f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是不是應(yīng)該客氣一些呢?” 胡家聲巴拉巴拉的說了這一頓話,周曉年也清醒了很多,“你要求有些過分了,吵醒了我還想在我這里要好臉色?!彼?,那種凄涼的感覺被驅(qū)走了不少。胡家聲跟他閑話了幾句家常,便說了陳君諾來北京會他的事情。 周曉年陡然有了精神,似乎也理清楚了為什么那兩個人會在北京的道理。 “你怎么跟他說的?” “我是個醫(yī)生,實話實說是我嚴(yán)謹(jǐn)?shù)墓ぷ鲬B(tài)度。不過我真的挺好奇的,陳君諾跟五年前我見過的那個人兼職判若兩人,本來我和我爸都以為他是爛泥扶不上墻,只會自己鼓搗點兒程序什么的,沒想到他還真的有點兒大智慧,出人意料,出人意料?!?/br> 周曉年沒有話說,其實景天能在陳君諾的領(lǐng)導(dǎo)下走到今天她也沒有想到。論聰明,論it技術(shù)他都沒話說,可是他沒有任何經(jīng)營管理的知識儲備,更沒有經(jīng)驗,何況他的那副玩世不恭的性格和臭脾氣更加不適合這個圈子??墒乾F(xiàn)在他變了,變得讓她快要不認(rèn)識了。 “昨天陳君諾還找了我爸爸,想要贖回我父親手里的景天股份,看來他想用錢來解決你們的問題?!逼鋵崒τ诤衣暥?,陳君諾愿意拿出幾個億來補償周曉年,這也是讓他感到意外的。 周曉年睡不著了,她不想要陳君諾的錢,不得不承認(rèn),她想從陳君諾那里得到更多的東西,不僅僅是他的錢,而是他的一切。 周曉年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這個念頭讓她覺得很可怕。 許意濃一直到傍晚才退了燒,整個人都瘦了一圈,臉色蒼白,讓她看起來特別的憔悴。她微微的轉(zhuǎn)頭便看到趴在床邊睡著的陳君諾,她的眼淚一下子便涌了出來,本來都想好了要向他坦白的,可是她又退縮了,她不能承受離婚的結(jié)局,原來她從來都沒有準(zhǔn)備好。 許意濃就這么看著那個人,他的呼吸均勻,哪怕這么狼狽的趴著,他肩背的線條還是讓她很著迷。許意濃問過自己到底她喜歡他什么,不知道,就僅僅是喜歡而已,就是他們第一次四目相對時便有的地老天荒的感覺。 許意濃微微的笑,有人說很多時候愛情都是錯覺,并不是愛上了那個人,而只是愛上了愛。這真的是個不錯的分手托詞,就好像總是找不到對的人的時候,別人都會說一句,緣分不到一樣,其實都是只是安慰而已。 她就這么看著,直到外面的日光已經(jīng)染了血紅,她的脖子都已經(jīng)歪的酸了。她想要翻個身,動作稍微一大,那個人就醒了。陳君諾繃直了身子,一副受了驚的樣子,看見許意濃嘴角的笑才慢慢回神,“感覺怎么樣?”他探身就摸許意濃的額頭,“終于退燒了?!彼L長的出了一口氣,“你真是嚇?biāo)牢伊?,你還是小孩子嗎,穿那么少跑到這邊來,這里是北方,零下五六度,你怎么這么不會照顧自己,你讓我怎么放心你?” “那你就照顧我吧?!痹S意濃的嘴唇干得有些脫皮了,說話的嗓子也啞的利害,可是陳君諾還是聽懂了,他愣了一下,隨后又轉(zhuǎn)身去給許意濃倒了杯水,“多喝水,對你身體有好處,不要說太多話,我陪著你?!?/br> 許意濃知道他回避了自己的問題,他在猶豫,在動搖。她的心在滴血,可是臉上依舊掛著笑,她抬手摸著陳君諾的下巴,上面密密麻麻都是胡茬,許意濃很久都沒有見到這么不修邊幅的陳君諾了,遙想當(dāng)年他在酒精中頹廢的時候才會有這個樣子,現(xiàn)在看起來其實也挺性感的。 “君諾,如果有一天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你會怎么辦?”許意濃看著他的眼睛,“比如欺騙、背叛、出軌……” “不要胡思亂想了,就你那點兒小心思一眼我就看穿了,你怎么會背叛我,出軌?借你個膽子你都不敢。”他輕輕的揉著她的頭發(fā),“別胡思亂想了,好好休息?!?/br> 許意濃俏皮的笑,這么憔悴的時候竟然也有別樣的風(fēng)味,“陳君諾,你哪里來的自信呢,我許意濃也是電視臺的一朵花,自從我在欄目里露臉之后很多大人物都請我吃飯呢?” 陳君諾抿著嘴,臉上的顏色有些不好看,“我倒想知道是哪個大人物想約我陳君諾的老婆吃飯,告訴我,我請他吃飯?!?/br> 許意濃眨巴著眼睛,便閉上了嘴。陳君諾笑,“看來你是真的好了,都有心思跟我調(diào)皮了?!彼顒又约旱母觳?,全身擦酒精這個活兒真的不輕松。許意濃看著窗外,外面殘陽如血,有些悲涼。 陳君諾,你知道我為你付出過什么嗎? 她心里默念著,不是那一點點體力,那一天夜里她流了多少眼淚你知道嗎?周曉年不想給你添麻煩你就這般覺得虧欠她,可是我為你做了那么多,為什么就不能得到你多一些的關(guān)注呢? 這么想著,許意濃的眼睛便有些熱了,她努力的克制,在陳君諾轉(zhuǎn)過來看她的時候,依舊是笑得燦爛的。 時間一晃就初十了,景天也早就可是上班。陳君諾卻沒有食言,一直都在醫(yī)院陪著她,只是時不時的跟公司視頻一下,跟姜平交代一些事情。 在本埠下了飛機,陳君諾就直奔公司,向東把許意濃送到了電視臺。這剛進(jìn)門就看見周曉年和攝像大哥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往外走。 “怎么了?” 張俏端著咖啡,嘴上還是泡沫,“突發(fā)事件,有個神經(jīng)病在城市廣場砍人,現(xiàn)在行兇的和傷者都送到醫(yī)院了?!?/br> “哦!”許意濃應(yīng)著,看著周曉年的背影,心里有些陰影,那個女人已經(jīng)成了自己心里的一根刺,扎在rou里,拔不出來。 “意濃,你怎么突然跑到北京生病了?我跟你說最近臺里可是出了不少的事情,你同學(xué)吳天跟陳銘鬧翻了?!?/br> 許意濃錯愕的看著那人,“怎么會,吳天可崇拜陳教授了?!?/br> “那也要看是什么事情,這件事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了羅生門了,《說出你的秘密》那個欄目獲獎了,結(jié)果評獎的時候標(biāo)明的策劃人和制作人都是陳銘。吳天要求署名權(quán),說這個欄目的策劃是他獨立完成的,這么大的案子,他一個還沒畢業(yè)的學(xué)生能完成?反正我是不相信的,不過他們組里的人有說這事兒確實有些名堂,總之,現(xiàn)在吳天已經(jīng)不在臺里實習(xí)了,雖然名義上是休息,其實就是掃地出門了。不過我聽說吳天要起訴陳銘,這可是雞蛋碰石頭?!?/br> 許意濃一聽便惱了,她把包狠狠的丟在桌上,“我就知道陳銘不是什么好東西,這個策劃案是我最初提了一個設(shè)想,吳天實現(xiàn)的,整個策劃過程我都參與過,吳天沒白帶黑的做了兩個月做出來。他拿給陳銘看,陳銘還大加贊賞說推薦給電視臺,上次我們學(xué)校校慶的時候,新聞臺的那個肥肥的臺長還說過看了吳天的策劃,請他去新聞臺實習(xí)?!?/br> 張俏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你是說老盧?靠,這事兒大條了,他還出來幫陳銘澄清呢,說是陳銘兩年前就跟他談了這個設(shè)想……” “他放屁!”許意濃爆了粗口,整個臉都憋的通紅的。她從包里翻出手機就給吳天打了電話,“吳天,我支持你,我早跟你說了陳銘不是什么好人,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你就是不信。” 吳天的情緒有些低落,許意濃的電話還是很給他提氣的,“我有策劃案的手稿,做這個策劃的時候我還做了很多的受眾調(diào)查,很多的調(diào)查表上還都有日期,我已經(jīng)請了律師,正在收集證據(jù)。” 許意濃腦子一動,“我應(yīng)該還有你給我發(fā)的策劃案草稿的電子郵件,另外我們還可以去網(wǎng)站去查查看,有沒有你給陳銘發(fā)這個郵件的記錄,到時候我可以給你出庭作證?!?/br> 吳天對許意濃的鼓勵特別的感激,可以卻不愿意許意濃出庭作證,“陳銘在圈子里能量很大,你還要在電視臺混,你還是不要參與了,現(xiàn)在臺里也都是在偏幫他的。這要是剽竊的事實成立,這對電視臺也是個污點。我以后肯定不會在臺里待了,可是你不一樣?!?/br> 許意濃覺得跟他一句話半句話的也說不明白,于是便約了吳天出來吃飯,因為要談事情,她選了一個比較安靜而高端的場所。 中午一下班,許意濃拎著包就奔著慕瀾餐廳去了,吳天到的早,等在門口。許意濃這人就是很沉不住氣,見了他的面就忍不住發(fā)脾氣,竟然沒有注意腳下的臺階,這一絆差點摔倒,還好吳天在旁邊扶住她,只是情況緊急,這手便摸到了敏感些的地方。許意濃有些尷尬,臉紅了,吳天也有些不自在,低著頭跟她道歉,這場面卻生生的落在了陳君諾的眼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