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不吃？”周慕白遞過來一個糖糕。

    溫柳年接過來咬了一口，心不在焉。

    “在想什么？”周慕白在他眼前晃晃手。

    “淮州城的杜錦楠杜掌柜，你與他熟嗎？”溫柳年問。

    “杜錦楠？”周慕白好笑，“小時候為了替你偷糖，被他當(dāng)成賊放狗追了一回，便結(jié)下了梁子，沒怎么打過交道。”

    溫柳年：“……”

    “不過大哥與他關(guān)系不錯?！敝苣桨椎?，“怎么突然問起這個？”

    “我有事想問他?！睖亓甑?，“與鮫人有關(guān)?！?/br>
    “鮫人？”周慕白搖頭，“又是從哪里聽來的傳聞。”

    “你信嗎？”溫柳年看他，“這世上當(dāng)真有鮫人?！?/br>
    “我不信?！敝苣桨椎溃霸诤Ｉ掀诉@些年，也見過幾回傳聞中的鮫人，無非是大一些的魚類而已，隔著茫茫水霧，會看錯不稀奇?！?/br>
    “我也不信?！睖亓甑溃暗坪跽娴挠?，而且還與叛軍有關(guān)?！?/br>
    “有什么線索嗎？”周慕白問。

    “在貝沙灣。”溫柳年道，“那里或許有鮫人?！?/br>
    “可要我去替你查一查？”周慕白道，“先前聽過貝沙灣，似乎是個迷魂陣。”

    “暫時不必。”溫柳年道，“現(xiàn)在還沒具體商議過計劃，貿(mào)然行動會打草驚蛇。”

    “好吧。”周慕白道，“我在東海也算是有些門路，若是他日有需要，盡管提便是?！?/br>
    溫柳年笑笑：“多謝。”

    暗衛(wèi)一邊趕鵝一邊豎起耳朵聽，心里略擔(dān)憂。

    大當(dāng)家到底何時才能出關(guān)歸來。

    我們可得將大人看牢一些。

    落櫻島上，無影正端著一盤點心搗搗無風(fēng)：“吃不吃？”

    “再吃下去，你也不用練輕功了。”無風(fēng)敲敲他的腦袋。

    “哦?！睙o影敷衍應(yīng)付，然后伸長脖子看前頭，“少爺與先生練多久了？”

    “半個時辰。”無風(fēng)將盤子從他手中抽走，“你從后頭攻上去，試著偷襲少爺?！?/br>
    “不去?！睙o影搖頭，“萬一傷了少爺，先生這頭暫且不說，溫大人也會撓我?！?/br>
    “現(xiàn)在想傷少爺，怕是沒那么容易?！睙o風(fēng)遞給他一把劍，“去吧?！?/br>
    “為什么你不自己去？”無影抗議。

    “一壺櫻花釀米酒?！?/br>
    “成交！”

    趙越躲過云斷魂一掌，剛欲拔刀再度攻上前，卻覺得身后傳來一陣風(fēng)聲，來不及多做思考，只是憑借本能閃身向一邊躲去。無影沒料到他速度竟會如此之快，一個收手不住，若非被云斷魂及時撈住落回地面，險些撞在了樹上。

    無風(fēng)摸摸鼻子，明顯很想笑。

    無影很受打擊，蹲在樹下半天不起來。

    “幸好阿越收刀快?！痹茢嗷耆嗳嗨哪X袋，“這毛毛躁躁的性子，不改早晚會吃虧?！?/br>
    “早就說了，少爺?shù)墓Ψ蚪穹俏舯??！睙o風(fēng)將他拉起來，“還有，你最近確實有點胖?！?/br>
    云斷魂笑著搖頭：“好了，都去歇著吧?！?/br>
    “我也要練少爺?shù)墓Ψ颉！睙o影嘟囔。

    “你骨頭太軟練不了，即便是練了，也只能是不高不低?！痹茢嗷甑?，“但身子軟也有軟的好處，練輕功會事半功倍，這點阿越不如你?！?/br>
    “聽到?jīng)]有?！睙o風(fēng)攬過他的肩膀往回走，“今晚吃苦瓜，給你清清腸胃，也好輕盈一些?！?/br>
    無影淚流滿面，能不吃嗎。

    看著他二人打打鬧鬧離開，云斷魂笑替趙越倒了杯茶：“再有一兩個月，你便能出師了，比先前料想的還要早大半年?！?/br>
    “師父所創(chuàng)這套刀法極為流暢，練起來自然快?！壁w越道，“而且細(xì)參之下，還會發(fā)現(xiàn)不少精妙之處?！?/br>
    “你悟性不低，心境也不浮躁。”云斷魂道，“雖說時時刻刻想著要早些回去，卻也沒有因此受到打擾，依舊能耐下性子踏實練功，實屬不易?！?/br>
    “師父過獎了。”趙越將霽月刀放到一邊，面色看似有些猶豫。

    “有事？”云斷魂問。

    “前幾天的時候，我去了藏書樓?！壁w越道，“見到了我娘的畫像?！?/br>
    云斷魂眉頭微微一皺。

    “畫像上的落款與印章，是楚氏先皇。”趙越斟酌字句。

    當(dāng)朝天子給一個青樓女子作畫，無論如何也不合常理，跟別提是蓋上私印——除非關(guān)系極其親密。

    云斷魂沉默不語。

    “他是我爹？”趙越頓了一下，最終還是問出口。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云斷魂嘆氣，“你娘親若是在天有靈，也不會想要你知道這些?！?/br>
    話說到這份上，趙越自然已經(jīng)能猜出來，于是自嘲笑道：“先前倒是的確沒想過?！被蛘哒f是模糊猜到過，卻一直就不愿去證實。

    “你養(yǎng)父原本是先皇的貼身侍衛(wèi)，一道去百花苑的次數(shù)多了，也便對你娘產(chǎn)生傾慕之心?！痹茢嗷甑?，“后來先皇聽信讒言，派他前去暗殺白荷，便有了后來那場亡命天涯?！?/br>
    趙越心里五味雜陳，也不知自己該是何種情緒。

    “人一旦坐上皇位，心里便會不一樣了?！痹茢嗷昱呐乃募绨颍跋然嗜绱?，當(dāng)今天子亦是如此?！?/br>
    趙越道：“我從未打算用這個身份去做些什么，也沒想過要讓其余人知道。”

    “如此便是最好。”云斷魂道，“小柳子比你聰明些，他一早便猜到來問過我?！?/br>
    趙越笑著搖搖頭：“我如何能比得過他。”

    “看看你與葉谷主，再看看當(dāng)今天子，真不知做皇帝有什么好?！痹茢嗷暧值沽艘槐瑁澳睦锉鹊蒙显诮袨⒚撟栽?。”

    趙越道：“每個人想要的東西不一樣?！?/br>
    “那你最想要什么？”云斷魂問。

    “我？”趙越笑道：“自然是最想早些回家?！?/br>
    海浪陣陣，將沙灘沖刷得潔白如洗。

    遙遙對岸，溫柳年趕著一大群鵝，正在慢慢悠悠到處晃。

    紅甲狼趴在他肩頭，昏昏欲睡曬太陽。

    天氣暖洋洋的吶……

    ☆、【第178章一艘黑色的大船】既然要打仗了那本官能不能先走

    正月十五之后，溫家父母便回了江南，周慕白則是跟隨商隊一道駕船出海，說是要會幾個朋友。家里重新安靜下來，暗衛(wèi)都在感慨，也不知道尚堡主他們?nèi)チ四?，居然這么久還不回來。

    茫茫東海，一艘巨大的商船正在破浪而行。尚云澤抖開披風(fēng)把人裹?。骸盎厝ニ魂囎樱俊?/br>
    “不困?！蹦厩嗌綋u頭拒絕。

    “無非是出次海，怎么就如此興奮?！鄙性茲煽扌Σ坏茫疤觳涣辆托褋?，晚晚都要鬧騰到半夜才肯睡，白天還不困?！?/br>
    “我先前沒坐過船。”木青山眼睛亮閃閃，“也沒想過能出海?！?/br>
    “那坐了十幾天，也該坐夠了?！鄙性茲蓳н^他的肩膀，“乖，跟我回船艙，等會要起風(fēng)了。”

    “不回去！”木青山抗議。

    “不回去就親你?！鄙性茲赏{。

    木青山踢踢他，一點都沒有被嚇到。

    尚云澤深吸一口氣，剛打算強(qiáng)行抱著人回去，耳邊卻傳來一陣若有似無的悠揚歌聲。

    “咦？”木青山覺得有些奇怪，“你有沒有聽到什么聲音？”

    “嗯。”尚云澤點頭。

    “那就不是我聽錯。”木青山往四周看看，“可都是海，怎么會有歌聲？”

    “說不定……是海里的人在唱？”尚云澤挑眉。

    “鮫人嗎？”木青山吃驚。

    “我瞎猜的?！鄙性茲奢p輕捂住他的嘴，又凝神聽了一陣子，“現(xiàn)在沒了?！?/br>
    “可是剛才我們都聽到了。”木青山往船下看，“不知道會不會游過來?！?/br>
    “兩位客人?！贝餮曇粽疑蟻?，“快回艙吧，前頭可不大太平，還是莫要露面的好?！?/br>
    “為什么會不太平？”木青山皺眉。

    “這位公子還不知道吧，前頭是貝沙灣，東海出了名的迷魂陣?！贝鞯?，“里頭有妖孽啊?！?/br>
    “什么妖孽？”木青山又問。

    “這我哪知道，若是見著了，哪里還能有命活?！贝鬟B連擺手，“客人快些進(jìn)艙吧，繞過這一片就沒事了?！?/br>
    “多謝提醒?！鄙性茲衫厩嗌剑瑑扇艘坏览亓俗√?。

    “為什么不多看一陣子？”木青山不解，“說不定真的能看到鮫人?！?/br>
    “鮫人可不是飛魚，隨隨便便就能見著，況且貝沙灣附近迷霧重重，我不能讓你有危險?！鄙性茲蓭退沽吮?，“明晚就能到海菜島，等見到紫花嬸嬸后，有什么問題再問她也不遲。”

    “嗯?！蹦厩嗌较肓讼耄謫?，“紫花嬸嬸會很兇嗎？”

    “有一點。”尚云澤抱著他坐在床邊，“不過那是對外人，你是自家人?！?/br>
    “但她先前想把侄女嫁給你的?！蹦厩嗌教嵝?。

    尚云澤好笑：“我就無意中提了一句，你這倒記得清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