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馬頭回上節(jié)目，遠沒有那么嫻熟。

    上來咔咔犯錯，折騰一會才開始介紹：“說起馬老師呢，身份可不一般，第一個是文學(xué)編輯對吧？

    第二個就厲害了，大名鼎鼎的海馬工作室，就是他牽頭創(chuàng)建的?！?/br>
    哇！

    觀眾表演出驚訝的神情。

    “那成員都有誰呢？莫言、蘇童、劉恒、余華……全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作家?！?/br>
    哇！

    觀眾愈發(fā)驚詫。

    金蕎和陳莎是僅有的正常人，小聲叨咕：“原來海馬這么厲害呢？”

    “聽說汪朔也是，怎么沒提？”

    “汪朔不是不讓宣傳了么?！?/br>
    “哦，對對?！?/br>
    何炯介紹一通，曹影問：“那跟我們的節(jié)目有什么關(guān)系呢？”

    “誒，這就要說第三個身份了。馬老師，還是您自己來吧?！?/br>
    “呃……”

    馬衛(wèi)都拿著話筒，結(jié)巴了兩下才道：“我就一業(yè)余愛好，算不上專家，就是愛倒騰古玩，能有小二十年了?！?/br>
    “那您家里有多少件古玩？年代最久的是哪個？”

    “一千多件吧，最久的是一枚漢代玉璧。”

    “漢代玉璧，那有兩千年了，不得了不得了?！?/br>
    “哎，比不上你家老板，他有個西周的銅爵，快三千年了，死活不讓我看……”

    “這句掐了。”許非道。

    “好好。”導(dǎo)演撇嘴。

    老馬到一旁就座。四位群眾上場，每人守一寶貝，有三個是素人，千挑萬選選出來的，表演欲強烈，俗稱戲精。

    第一個是大媽，桌上擺一人頭大的大碗。

    精神亢奮，眉飛色舞：“說起這件東西，可有來頭。我爺爺是個大夫，九十多歲了，剛解放那會給人看病。不治之癥，怎么都救不好了，結(jié)果我爺爺一去……”

    “誒，就好了！”何炯接道。

    “可不，藥到病除！”

    “那人窮，拿不出錢，就把這東西送我爺爺了。我爺爺沒當回事，一直裝咸菜來著，前陣子一朋友見了，哎喲這是寶貝啊！

    說是什么……”

    大媽撓撓頭，還自由發(fā)揮一下，“說是乾隆時候的瓷器，得值個幾十萬。”

    嗡！

    這回觀眾就不知道了，真實流露。

    后世鑒寶，沒千萬以上都不好意思吹，媽的1994年啊，一個破碗幾十萬……

    “如果這是真的，您打算賣了么？”

    “賣，必須賣！”

    “賣了做什么呢？”

    “給兒子娶媳婦啊，哎喲現(xiàn)在娶媳婦這個貴啊……”

    大媽表演完，老馬過去瞅了瞅，道：“我只能說這叫粉彩荷花荷蓮大碗，大家看外面是白底兒粉彩，畫荷花荷葉兒，里面是青花的。

    胎和釉都很細，整體比較完整?！?/br>
    給了一通似是而非的評價，輪到第二個。

    這是位大爺，拎把交椅上來，就是交叉的椅子腿，可以折疊。在古代，身份尊貴的人才能坐，所以有“頭把交椅”的說法。

    大爺更猛，說自己是倒騰木料的，用一車紅酸枝換了這把椅子，明代萬歷皇帝坐過。

    第三位是個妹子，拿了幅張大千的畫，說爸爸用家里全部積蓄買的。

    第四位是工作人員，拿了尊佛像，說朋友借錢做生意，賠了，拿東西抵債。

    若在后世，就聽一故事，這年頭觀眾實在?。◇@呼議論一陣一陣，連不知內(nèi)情的電視臺人員也跟著熱鬧。

    最后猜。

    “首先排除萬歷那椅子，太玄乎了。那畫吧，我覺得也是假的，純感覺。佛像太丑了，不喜歡。我選瓷器吧。”江杉道。

    “我也覺得椅子是假的，皇上坐的隨隨便便就找出來了？我選畫?！壁w銘銘道。

    “嘿嘿，你們還嫩點……”

    梁添眨巴眨巴，道：“你得琢磨節(jié)目組的心理，越不像真的越有可能是真的。我賭一把，我選椅子！”

    蔣琴琴沒主見，左問右問，蒙了一個：“我，我選佛像吧。”

    “事先聲明，四位當事人跟我們一樣，絕無知曉，并簽了合同文書，尊重我們的鑒定結(jié)果?！?/br>
    “好，請馬老師為我們揭曉答案！”

    馬衛(wèi)都晃悠過去，先拿起那瓷器，道：“這個您說乾隆官窯的，首先連款兒都沒有，肯定不是官窯。

    胎釉雖然比較細，畫工也很自然，但也不是乾隆時候流行的圖案……”

    “哎呀，這么說是假的？”

    “反正不……”

    “我cei了它！”

    老馬話音未落，大媽神色激動，拿起大碗就要摔。

    臥槽！主持人嚇一跳，趕緊攔?。骸皠e別別！”

    “假的甭留著，我摔了！”

    “別別，您冷靜點！冷靜點！”

    剎時間，現(xiàn)場熱鬧一團。

    老馬也一激靈，忙道：“您聽我說完，還有呢！這雖然不是乾隆時期的，但應(yīng)該是清晚期仿制，品相完整，技法上乘，有一定價值。”

    “那值多少錢？”

    “一千塊吧?！?/br>
    大媽一聽又樂了，“一千也成，反正白給的?！?/br>
    “……”

    許非直皺眉，問：“哪找的人?。俊?/br>
    “郊區(qū)一個村，確實是她爺爺留下來的?！?/br>
    “有點過火。”

    “那，那重錄一遍？”

    “算了，試試水也成?！?/br>
    跟著繼續(xù)，椅子當然是假的，不過的確有一把明代皇帝坐過的交椅，值幾千萬。

    畫也是假的，最后到佛教手辦。

    “這叫閻魔敵，是藏傳佛教的護法神。牛頭人身，一面三目二臂雙腿，腳下踩著牛，代表降服地獄、生死。”

    馬衛(wèi)都捧著寶貝，愛不釋手道：“這尊是銅鎏金的，應(yīng)該是清早期，大家看品相非常好，左手持索，右手骷髏棒，周身全是瓔珞鏈……好東西啊。”

    “您估價多少呢？”

    “去年香港有個類似的拍賣，小30萬。”

    “港幣？”

    “美金！”

    哇哦！

    金蕎捂住嘴，這么個玩意值30萬美金？

    折騰一番，第一個環(huán)節(jié)結(jié)束，休息20分鐘。

    許非把眾人叫過來，挨個指點，跟著對老馬道：“你消息過時了，上月有場拍賣，35萬了?！?/br>
    “喲，那前景看好?。　?/br>
    馬衛(wèi)都記下，隨即又吐槽：“要不怎么說，你丫不是東西呢？最煩的就是佛像，偏偏還留一件，留一件就算了，還沒事在我眼前晃。

    晃也就算了，還特么讓我點評……你有本事賣給我??？”

    “我賣不賣你管得著么？”

    “那東西是您的呀？”蔣琴琴剛回過味。

    “哎喲您可真大氣，這都舍得拿出來?！焙尉假澋?。

    “大氣個屁！”

    馬衛(wèi)都毫不留情，道：“就因為他煩佛像，才舍得拿。你讓他把那件元青花拿出來試試？”

    老馬有點羨慕嫉妒恨了，曾幾何時，這貨租房子還得自己幫忙，現(xiàn)在咧，叱咤一方的大佬。

    自己糾結(jié)猶豫的好東西，丫一箱子一箱子往家里拉。

    he……tui！

    正聊著，金蕎和陳莎過來，極為乖巧：“老師們好，我們是琴琴的同學(xué)，特別喜歡您幾位，能不能合個影？”

    蔣琴琴很尷尬，但別人不好拒絕。

    于是倆人上前，特意帶了照相機，跟江杉、梁添等合影。輪到最后一個，金蕎咬著嘴唇，嬌滴滴的。

    “許總……”

    “我不照相，不好意思?！?/br>
    許非擺擺手，示意道：“都上場吧，繼續(xù)！”

    “……”

    幾人神色微妙，許老師確實不跟人合影，但這態(tài)度有點不待見啊。

    金蕎被甩了臉，尷尬的站到一邊，可見他指揮全場，那些明星乖得跟什么似的，不禁又生出一股斗志。

    時代變了。

    徐才人在學(xué)校被議論，不少人看汪朔來接她，但議論能怎么樣？人家得著實惠了。

    而跟汪朔比，這位更像是真大佬。

    …………

    錄了半天，大家慢慢嫻熟。

    輕松愉快就好。

    今兒有明星臉，一位像周華健，一位像張學(xué)友，一位絕了，居然像梁添。倆人一站，還以為是失散多年的兄弟。

    跟著便是三項游戲。

    全世界綜藝連鎖的你比劃我猜，以及接歌詞、指壓板接力。

    除了蔣琴琴放不開，都玩嗨了。趙銘銘光著腳在指壓板跳繩，疼的倍兒吧亂叫，江杉搶話筒搶的人仰馬翻……

    梁添最出彩，許非考慮讓他常駐。

    現(xiàn)場人員也沒見過啊，樂的不行不行，在疲憊與狗屁倒灶中忙完了一期錄制。

    電視劇的權(quán)力雖然下放了，電視業(yè)可沒有。即便在年輕人不看電視的時代，中老年群體仍在拱衛(wèi)著電視產(chǎn)業(yè)的底盤。

    許非很看重自制節(jié)目，又去《步步為贏》瞧了瞧，和中堂沉穩(wěn)不失活潑，本身有積淀，比較適合。

    每期選五個素人，每人回答6道題，每過一關(guān)便能拿到對應(yīng)獎品。有三種求助方式，中途可放棄，但如果答錯了，會失去之前所有的獎品。

    不能給錢，給錢會被舉報宣揚不良風氣，拜金主義巴拉巴拉……

    最高獎是一套家電，由大都匯贊助。

    沒毛病。

    …………

    1999年，國家實行七天長假制度，五一、十一和春節(jié)。2000年，首次提出黃金周的概念，鼓勵消費旅游。

    由于大小禮拜制度，今年春節(jié)能碰上五天。

    所以許非想搞個《開心百分百之過年五天樂》，把公司所有明星都派上去，權(quán)當開年會了。

    不過十一就只有三天。

    晃眼進入十月，大都匯終于開張。

    （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