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是你？”

    “不是不是！”

    “跟你沒關(guān)系？”

    “沒關(guān)系！香港人怎么可能聽我的呢？我當(dāng)時也嚇傻了，手足無措一聲不敢吱。

    哎喲，你說這事鬧大了，對劇組影響多不好。還好魯監(jiān)制深明大義，正道的光照在了大地上……”

    照你個粑粑！

    姜聞松開他，始終懷疑里面有貓膩，港方人員現(xiàn)在老實的跟孫子似的。

    “哼，粗俗！”

    許非撣了撣肩膀，邁步走進一個房間，姜聞?wù)０驼０?，也跟進去湊熱鬧，里面正是聽到消息就急忙趕來的郭保昌。

    他56歲，聲音洪亮有力，顯得非常急切。

    “聽藝謀說，你想看看劇本？”

    “劇本不忙看，咱們先聊聊，想聽聽您的創(chuàng)作思路?！?/br>
    “哦，可以可以?！?/br>
    郭保昌把劇本放到一邊，姜聞隨手撿起來，“我出身比較復(fù)雜，可能你都知道了，《大宅門》就是根據(jù)同仁堂樂家為藍本寫的。

    因為涉及很多所謂的‘家丑’，我母親不愿意讓我弄，但這個東西我寫了四稿，被燒了三次，前后差不多40年。

    不怕你笑話，早成了我一塊心病，不把它拍出來我死不瞑目。”

    “能理解，您慢慢說?！?/br>
    許非給倒了杯茶，對方抿了一口，緩緩道：“很多人物都有原型，像男主角白景琦，就是我養(yǎng)父樂鏡宇。

    自幼頑劣，個性張揚，自學(xué)成才，后成一代大家，宏濟堂就是他創(chuàng)辦的。

    再像白二奶奶，是我綜合了曾祖母、祖母和養(yǎng)母三個人的特點而成。還有白玉婷，我叫她十二姑，特癡迷梅蘭芳先生。

    聽?wèi)虻臅r候帶個首飾盒子，高興了就一把一把往上撒，后來跟梅蘭芳的照片結(jié)了婚，轟動一時。

    不過為了避諱，我把同仁堂改成了百草廳，四房頭改成了三房頭……”

    郭保昌講起《大宅門》就沒完，許非當(dāng)聽故事，末了問：“那您拍這戲，請的演員都有誰？”

    “白景琦是陳保國，我看了他所有的影視作品，沒人比他更適合。二奶奶是我妻子，柳格格飾演?！?/br>
    “不好意思，她有什么作品么？”

    “她是京劇院出身，主要跟我在一起拍電視劇，今年41歲，我覺得很適合二奶奶?！?/br>
    郭保昌打量對方神色，繼續(xù)道：“三爺白穎宇，原準(zhǔn)備請李程儒演，他好聽?wèi)?，懂這個，一瞧就是老北京人。

    不過聽說拍什么《重案六組》，騰不出空。

    楊九紅是蔣文麗，《霸王別姬》演那個風(fēng)塵女子太好了！可惜還沒出場，戲就黃……”

    “臥槽，這戲好?。　?/br>
    倆人聊著，看劇本的姜聞冷不丁一拍桌子：“郭爺，您看我演白老七怎么樣？”

    “你？”

    郭保昌一愣，正想婉拒，許非擺擺手：“你又有啥想法？”

    “三條！第一，我把現(xiàn)有的知名女演員順一遍，沒人能演二奶奶，必須登榜招賢，一一篩選。

    第二，每集起碼得八十萬，得按大宅門原樣搭景。

    第三，就連幾句臺詞的小角色，也不是摸摸腦袋就能演，必須全用一流演員?！?/br>
    “……”

    “……”

    “您接著說。”許非示意。

    “呃，我該講的都差不多了。”

    郭保昌的節(jié)奏被整的挺零碎。

    其實歷史上，《大宅門》夭折后，又迎來一位投資方，點名讓姜聞演，后來談了幾次也黃了。

    “那我說說吧?！?/br>
    許非想了想，道：“劇本我雖然沒看，但張導(dǎo)極力跟我推薦，還有不少人聽到消息也跟我推薦，我覺得一定是好戲。

    剛才聽您講呢，更印證這個想法。

    老姜有一點說的不錯，既然要拍，就拍最好的。我在南邊有個小影視城，先造一個大宅門出來?！?/br>
    “哎喲……”

    郭保昌激動的要起身。

    “您坐您坐。還有演員方面，陳保國、李程儒我覺得可以，蔣文麗再考慮考慮，我覺得何賽菲也很行?！?/br>
    “何賽菲？不不！首先這是老京城的劇，她口音就過不了關(guān)，而且一身江南女子的氣質(zhì)，太柔弱了?！?/br>
    郭保昌對楊九紅別樣喜愛，道：“她原型是樂家的一個姨太太。我入府的時候，她已經(jīng)很老了，但依然不被人接受。

    沒人愿意跟她說話，只有我會跟她聊聊天。每到我放學(xué)，她都盼著我過去?？晌抑灰木昧耍茵B(yǎng)母就不高興，扯著嗓子在外面喊‘跟那老窯姐有什么可聊的？’

    她是個非常悲情、沉重的角色，我覺得蔣文麗能處理好?！?/br>
    “這樣，咱別爭，哪天讓何賽菲過來，試一段您看看。”

    許非打斷他，道：“最重要的是二奶奶，恕我直言，但凡有點特色的演員，都在我腦子里。

    以這個角色的復(fù)雜性和豐厚度，我怕您夫人駕馭不了?！?/br>
    沒等對方說話，又道：“是部好戲，我要了，先蓋大宅門，完了再說?！?/br>
    “……”

    郭保昌張了張嘴，到底沒講什么。他知道自己找投資，肯定得做些妥協(xié)。

    待要走了，他忽抹身坐下，道：“還有件事，我之前把版權(quán)轉(zhuǎn)讓給深城的那家公司了?！?/br>
    “就是說，我還得先買回來？”

    “呃……”

    他有點羞愧，道：“談好50萬費用，但那家沒給，這合同應(yīng)該不成立吧？”

    “我讓律師談吧，您不用cao心?！?/br>
    這才走了。

    許非站在西郊賓館的走廊上，窗戶半開，冷風(fēng)吹面格外精神。

    從96到2000年，郭保昌見了八十多位投資人，一直沒成。后來遇到央視的一位貴人識珠，才由央視獨資拍攝。

    《大宅門》，沒有沒看過的吧？

    得好好運作一下，以前《白眉大俠》在野蠻生長的時代，號稱“劇王”。那再過兩年，電視劇產(chǎn)業(yè)基礎(chǔ)打下，蓬勃發(fā)展，就是真正的“劇王”了。

    他要破個記錄。

    ……

    眨眼11月2日，《甜蜜蜜》上映。

    陳可新和張蔓玉請了假，回去趕首映。評論界一片贊譽，但畢竟不是主流商業(yè)片，票房平平，最終拿了一千多萬。

    許非也去找吳孟臣，給《甜蜜蜜》搶到一個明年引進片名額，主要想讓倆人在內(nèi)地公開亮亮相。

    因為《風(fēng)聲》主創(chuàng)的名氣越大越好，越大就越容易商業(yè)宣傳。

    等倆人回來，京城入冬，《風(fēng)聲》開機。